一君一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决定了把曲来疏这个搞事情给轰回去。
阮棠问:“你怎么突然跑来了,是曲来疏将我的消息传递回过去了?不对。”她说着,自己就摇摇头,道:“以他的性格肯定瞒到死,你能这么迅速的找来,只能是……”
“神棍。”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国师。”
符东风靠墙而立,一身劲装被风吹的作响,他双手环臂,声音郑重:“陛下英明,国师已知你在此处,更算到曲来疏身怀异心,我与明王、楚大人商议后,决定前往云国寻您,护吾王周全。”
阮棠:“国师还说什么了?”
符东风沉默了一瞬,坦白的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国师对阮棠出现的定义,以及他给出的两个选择让大家决定,甚至于明王和楚临溪的选择,皆无任何遗漏。
阮棠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问他:“那么,我的符卿,你如何选择?”
是与曲来疏走上同一条路,还是……?
面对明王等人,符东风没有给出答案,而现在,又是阮棠直白且直接的提问,不给他逃避的空间。
符东风注视着她,多年未见,他的陛下没有半点变化。
还是一样的风华正茂,张扬锐利,潇洒恣意。
他想起初见时那双灵动的双眸,后来接触的越久,越被她那股自信而潇洒的气场所打动,他自认一生所遇坎坷极多,但是相较于父皇昏庸兄长病弱、权臣当道,身陷囹圄无法脱身的公主,竟显得不是那么苦难了。
毕竟相比于朝廷、后宫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背后冷箭,阴毒算计,符东风宁愿面对战场上直面的鲜血淋漓。
但是他的公主,却在逆境中走出来,平权臣掌天下,即便是登上帝位,她仍旧没变,仍旧保持住本心,却也像是不受拘束的风,任谁也抓不住摸不透。
女皇的失踪,对于符东风而言是极为痛苦的,如果可以他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将人换回来。
但是倘若有一天,真的为了将人换回来而强行留下呢?
到那个时候他面对的,还会是心目中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效忠的女人,他的公主,他的女帝吗?
良久后,符东风在她探究的目光中洒脱一笑,似已摘下一切枷锁,从容的道:“符东风此生,唯忠于公主一人,您的意志我将誓死拥护。”
留下的,是被毁灭的公主,放手,却可以让他的公主永远的遨游。
符东风遵循本心,做出令他感觉到满足、快乐的决定。
“好。”
阮棠似完全不出意料,只微微一笑,道:“符卿,朕有一桩大事,要交由你来办。”
“陛下请讲,臣万死不辞。”
“不是什么难事……”
阮棠沉吟了一下,慢悠悠的道:“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去见云国储君,这件事,还真就需要你在场才能办。”
符东风看她猫眼一转,顿时了然,他们家公主肯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岂止是鬼主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主意。
卫斯柾以为在他得知路轻棠就是安国国母的事情后,这个世界上再大再恐怖的问题都不足以令他失态,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迎来了另一个同样级别的暴击。
“你喊她什么……?”
他僵硬着脖子,看了看符东风,确定那人的确是有过交际的安国大都督,而后又像机器人般一寸一寸的将脖子转过来,幽幽的盯着阮棠,重复了一遍那个用词:“……陛下?”
声音轻的,像是在做梦。
还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阮棠微微颔首,“对,我就是大盛女帝,储君阁下,我想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笔交易了。”
她微微一笑,不怀好意。
卫斯柾的眉心突突突的直跳,一会怀疑自己幻听了,一会怀疑自己幻视了,最后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刺激太久精神上出了问题。
但是在阮棠说出“交易”二字后,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笔,合作共赢的买卖。”
第216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随着联合国大会的开幕时间在一点点接近, 整个云国都进入一片戒严的状态, 所有人都是神经紧绷, 异常忙碌的状态。
君主已经前往暨城, 联合国总部的所在地, 因为今年的主场地在云国,所以格外的受到重视,几位殿下亦是陪同前往处理政务,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然,阮棠也要去的。
倒不是因为联合国大会,而是因为……曲来疏已经去了。
阮棠和符东风一合计, 这老狐狸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不能让他跟着添乱破坏计划, 所以必须得先把他抓住打包送回大盛,再做打算。
他们去的时候, 坐的是储君的车,作为盟友,适当的用一下也是合理的。
此时, 除了在场三人, 再无人能知道阮棠和储君到底做了一笔什么交易,更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阮棠上车前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的军队, 眼眸微动, 不动声色,但是符东风还是默契的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低声问:“陛下, 可有不对?”
车上的储君也回过头来,“有问题?”
“有,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和君主说了吗?”阮棠问。
提起交易,男人神情复杂了一瞬,却还是理智的道:“还没有,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那你不用等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阮棠干脆的道:“林数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竟然是林数。
卫斯柾神情不变,瞳孔却瞬间收缩,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你确定?”
“我确定。”
阮棠将上次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道:“那件事只有你们兄弟几个以及你的心腹林数知道,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不言而喻。”
这也就代表,阮棠的身份,君主已经全然知晓。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还能按兵不动,真是个心智坚韧的老狐狸。
“好,我知道了。”
卫斯柾闭上眼睛,敛去一切情绪,半晌后突然问道:“路轻棠,倘若是符都督背叛了你,你会如何处理?”
符东风躺着也中枪,好笑的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储君阁下这就把盟友拉下水了,未免不道德吧?”
阮棠轻笑,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就着这个问题答道:“我是一个赌徒,我笃定我看重的人不会有这么一天,倘若真的有,那么我愿赌服输,自愿承受一切连锁的后果。当然只要让我缓过来,该回击的绝不手软。”
她说的这般潇洒,听者却内心复杂,卫斯柾沉默了一瞬,笑道:“不错,女帝气魄,的确令人钦佩。”
平日里,他看到的都是她骄纵蛮横的一面,直至今日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认真起来,会是如此的令人惊艳。
这才是大盛女帝啊,在一个封建的男权社会掌控世间男儿的女人。
他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抵达暨城后,你想如何抓捕曲来疏,有计划吗?”
提起正事,阮棠面容严肃,转头对符东风道:“这个时间段,各国首脑应当已经陆续抵达暨城了,优点是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缺点是全程戒严,不易行动。”
符东风也是一派严肃的点点头,沉吟了一番,提出建议:“既然这样那就不宜大张旗鼓,我直接去他的住处把人抓回来好了。”
储君:……?
??????
直接……抓回来?
储君的神情渐渐呆滞,这个儿戏的方案,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
但是,他是认真的,阮棠也是认真想了想,说:“好主意,不过曲狐狸肯定已经猜到了,不会待在原地等你去抓,我们得把他骗出来。”
她看着储君,道:“殿下以公务为由,将他请出来如何?”
卫斯柾想了想,道:“不好说,他未必猜不到这是陷阱,除非……”
“除非什么?”
“你在抵达暨城的飞机场就将人截下,但是现在他先我们一步离开,很难将人抓住。”储君道。
阮棠眼前一亮,笑眯眯的道:“很难,但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对。”
储君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儒雅从容,却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狼狈为奸的意味,他道:“自然,想将人留下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半个小时后,曲来疏所坐飞机因各种官方所称的“天气因素”而延迟降落。
机舱内,曲来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注视着外面的一片白茫茫,透明的窗映出男人淡笑从容的面孔,就在这时机场的播报声与致歉响起,降落延迟。
男人若有所思的朝驾驶舱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在不久之后,他轻巧的解开安全带,拎起随身携带的箱子,悄无痕迹的走进了卫生间。
待飞机降落后,再无曲来疏身影。
一位身着西装身形修长的儒雅男人,悄然离开了飞机,混在人群中,长腿不紧不慢,穿过偌大的机场,坐上电梯降落地下停车场,只待打车离开机场,便是金蝉脱壳,谁也别想再抓住他!
然而就在电梯门降落到地下二层,缓缓打开之时,男人却是瞳孔一缩,迅速向后一退,果断的安上电梯关门键,随后是二楼键。
他快,符东风更快,在他摁下电梯键的一瞬间,大都督已然出手扼住其脖颈,一把将人拽了出来。
锁喉,卸胳膊,最后往地上一丢,一气呵成。
符东风笑眯眯的对着阮棠邀请:“陛下,幸不辱使命。”
阮棠弯腰,捏了一把老狐狸的脸,笑的猖狂:“算无遗策,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老狐狸,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呢?治你个谋逆大罪如何?”
曲来疏双臂无力的跌躺在地上,他却挣扎着坐了起来,双腿一盘,苦笑,却也不显狼狈,叹了口气道:“愿赌服输,臣输了,任凭陛下处置便是。”
“带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三殿下记得善后。”
阮棠潇洒的一挥手,走人。
然后一转身,正好对上角落里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脚下不由一顿。
男人靠在墙角,双手环臂,一身军装斜斜垮垮,颇有点浪荡不羁的意思,这样的衣着不整放在哪个国家不是轻则处分重则开除军籍,但是放在安国,放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打破一切惯例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唇边叼着一根烟,未点燃,斜眉上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几眼符东风与曲来疏,眼眸中泛着不知名的情绪,薄唇微微一弯,轻笑,却令人无端的感觉到几分冷意。
只听他轻描淡写的问:“顾明澜,你什么时候成为盛国的女帝了,嗯?”
原钦然!
在场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安国将帅、军情处局座,安国首脑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手段极其残忍恶名昭着的原钦然!
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他们在这里抓曲来疏,但是却恰好就被原钦然给抓了个正着呢?
而且这个男人,对着女帝喊出的名字是:顾明澜。
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的,而且极大概率还是……情债关系。
曲来疏眼眸微沉,开始思考,难不成这些年明棠失踪,一直在和安国纠缠在一起?
但是很快,原钦然便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他没有等阮棠说话,笑容愈发扩大,却像是怒极反笑,一张脸诡异如罗刹,道:“合着你消失的这些年都在盛国?就为了要当一个女帝,你是不是还嫁给了盛国的皇帝老儿,把他药死了,自己效仿武则天登基?”
“顾明澜啊顾明澜,你他妈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原钦然咬牙切齿道:“你想称帝和老子说啊,和柏帅说啊,你觉得以他那么宠你的态度,你想登上那个位置他会不给吗!”
用得着诈死,让他们找了一年又一年,找到绝望吗?
这里面……信息量可就大了去了。
无论众人如何思考,面对原钦然的质问,阮棠却只是微微一笑,她轻飘飘的伸出双手,示意道:“圆圆,好久不过,过来让我抱抱。”
操!
你还有脸要抱抱!
你把老子丢在安国多少年不见音讯,要不是被老子抓到,指不定是不是要躲到老子死的那一天呢,现在竟然还有脸要抱抱!
原钦然恨得咬牙切齿,一把将烟丢在地上,两步上前,气势汹汹,符东风一看这架势来者不善立刻挡在阮棠面前,却被她拉开。紧接着,那祸水便被男人一把抵在墙上,他狠狠的在她白瓷般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泄愤的力度,恨恨的道:
“顾明澜,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呀呀呀,说的那么凶,最后还不是要抱抱。
阮棠心满意足的回抱他,笑眯眯的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局座凶起来的样子还是这么好看呢……”
等等,你这是安抚吗?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觉得这场面不够乱,这时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原钦然,该走了,柏公在等我们。”
只是,他的话刚一说完,身体便凝固住了,那冷漠的黑眸,此时深深的凝视着被原钦然抱在怀中的女人,一眼,沧海桑田。
阮棠探头,与他对视,猫眼灵活的眨了眨,轻声:“原来是仙儿啊……”
第217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女人, 从康念出来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兴趣毫不掩饰, 气的原钦然又狠狠的在她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要笑不笑的道:“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殊不知你的康仙儿, 才是定下决策如何将你抓回来的主谋,你这个女人,迟早毁在自己的色令智昏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