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
但是阮棠挑了挑眉,略带疑惑。
君主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会不知道她是跟储君来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
没必要,明知装作不知,这种没意义的装傻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除非……那告密的内奸不是林数!
君主对她与卫斯柾的交易,还有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这就……有点……要命了……
原钦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阮棠与云国掌权者之间微妙的互动,漫不经心的道:“连紫微宫都可以随便住,看来云君主对她很重视啊。”
“难得聊得上来的小辈,我还盼着她来做我儿媳妇呢。”
君主笑眯眯的道:“倒是没想到,钦然与轻棠也是旧识。”
“旧识?这个词用的不错。”原钦然品着这个用词,勾唇一笑。
阮棠眼皮一跳,已经猜到了这王八蛋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原钦然这狗东西下一句就是:“不过云君主想让她做儿媳妇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君主不动声色:“这话怎讲?原局座莫不是要告诉我,轻棠与你……”
原钦然:“当然不是与我,不过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止是路轻棠,她还有很多名字,但是最重要的一层身份就是……”
“安国首脑之妻,第一夫人,阮棠。”
轰隆隆
一句话砸下来,除储君与四殿下之外,众人皆是神情呆滞,一副被雷劈的缓不过来的表情。
君主不至于如此失态,他只是懵逼到大脑空白,脸上没有表情了。
良久之后,沈霁月低低的咳嗽出来,他探究的看了看阮棠,又看看原钦然,声音暗哑,语气微妙:“原局座不是在开玩笑?”
原钦然微微眯眼,带着罕见的认真,道:“在此事上,我从不开玩笑。”
“站在你面前的女人,是整个安国的信仰,使这个国家摆脱战争走向盛世的开国功臣,在安国统一之时她与首脑柏晰成婚,多年后离婚以自己为先例,开创婚姻自由,自此安国百姓男女皆可嫁人,皆可娶妻。”
原钦然笑了笑,轻飘飘的语气近乎嘲弄:“您若是想要让她与您的儿子们成婚,是得考虑让哪个儿子嫁过来了。”
操——!
原钦然,够毒。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计较和他互怼嘴炮了。
大家根本还没缓过来。
君主不期然的想起他每次和路轻棠交流时的模样,他最欣赏她的一点就是,与她站在一起有一种同等交流的感觉,他也曾经猜测过她的身份,但是当真相揭穿时……
既在预料之中,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是云国的路轻棠,而是安国第一夫人阮棠。
君主深深的注视着阮棠。
阮棠无辜的一摊手,解释道:“你们也没问过这个问题,我当然不会闲得无聊自己说出来,不过只是前妻而已,我早已出政坛上退下来,要说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路轻棠,原钦然你别想捆绑。”
原钦然微微磨牙,笑眯眯的道:“你这话,还是自己和柏帅说吧,他已经在等你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众人,邀请道:“云君主可要一起?”
阮棠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这王八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君主已恢复平静,他淡笑,道:“不必,想来柏公与轻棠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我们便不去打搅了。不过轻棠说的对,无论你过去的身份是谁,和我相交的就是你,路轻棠。
我们是朋友,紫微宫的宫禁卡留在身上,宫门永远为你打开。”
妈的,还带当面撬墙角的,小瞧你了是不是!
原钦然要笑不笑的化解:“当然,云国与安国是友国,两位领导人自然是朋友,日后我们还要一同来道谢,感谢云君主对夫人的照顾呢。”
想撬走安国的人?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218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你想好怎么和他说了没有?”原钦然站在明和殿的大门外, 懒洋洋的腔调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 道:“需要我说?你应该早就打完小报告了吧。”
原钦然笑眯眯:“所以才想看看你怎么和他解释啊。”
“那这热闹你是看不成了。”阮棠挑眉一笑, 猖狂的道:“你柏帅那里我可以解决, 男人嘛, 哄哄就好了,不至于生多大的气,这一点你是不是深有体会?局座。”
每次被哄都瞬间消气的原钦然,立刻脸色一黑。
将人轰走,阮棠独自进了明和殿主殿,不过她并没有贸贸然的出现在柏晰的面前, 这祸水猫眼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开始进入备战状态。
盥洗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阮棠并未走近, 而后快步闪进旁边的侧间,这才发现桌上的笔记本还开着视频通话,屏幕那头、坐镇安国的上将李如风冷不丁的看到首脑的房间内多了一道女人的身影, 顿时吓了一跳。
阮棠一回头, 一张脸暴露无遗,李上将立刻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的要喊出来, 女人却将食指抵在唇边,摇头示意。
李如风已经懵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下意识的听从她的指令,结果就见那女人“啪”的一下,果断的将笔记本给阖上了。
屏幕前一片黑暗。
李上将:“……”
盥洗间的水龙头被关上,白毛巾严谨的擦干双手又被完完整整的叠放在架子上,男人的手修长有力,指甲饱满圆润整整齐齐,却并不是惯于养尊处优的模样,指腹上是经年弥留的枪茧,可以想象爆发时是多么有力度。
要说,最让安国百姓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政坛高层的这些大人物,尤其首脑柏晰,看长相儒雅清朗,已至不惑之年却不显老态,反倒是在岁月的沉淀下与阅历的增加下那股气场,绝代风采。
柏晰这人念旧,就连出席联大都穿着一身古朴的中山装,像是旧时代的老干部,偏偏在处理政务上又比谁都先进且敏锐。
这才是他有趣的地方。
柏晰走出来,立刻就察觉出了房间内的异常,他看了一眼被关上的笔记本 ,微微皱眉,刚一走近便听到内殿卧房的方向传来一道风声,有人闯进来了!
曾经征战天下的柏帅,岂会是无能之辈。
柏晰没有半点焦躁会慌乱,神情淡然眼眸微沉,他从抽屉下掏出手枪上膛,一气呵成,随后男人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宛若追逐猎物的猎人,逐渐靠近卧房。
这闯进来的刺客,不知该说蠢还是示弱的狡猾,他露出了太多的马脚,让人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痕迹,这种愚蠢让人不禁逆向思维,是另一种欺诈的手段吗?
柏晰注视着大床上明显凸起的被子,神经仍旧紧绷,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就在这时,被子里探出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像是做出投降的举动,但是整个人却还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柏晰的枪,已经精准的抵在了他的额头。
一挣扎,一开枪,透过蚕丝绒被直接秒杀。
但是他却冷静的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等着对方的下一个举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子里竟然穿出一道闷闷的、却仍旧娇的不得了的女声:“我都投降了,你还不来抱抱我吗?”
这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口吻,以及恶作剧的方式,让柏晰的身体顿时一僵。
紧接着绒被已经被一把掀开,女人跳起来,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柏晰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向后一仰,踉跄两步,堪堪站定,握枪的手却本能的移开到一侧,避免伤害到身上的她。
女人的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她仰着头,他垂下眸,阮棠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恶作剧成功,唇角却是得意的笑,却偏要给自己找借口:“我是要试一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柏晰的病……恐女症啊。
因为这个,他以前没少被那祸水折腾,后来渐渐地出现了异变,具体体现为……
对所有女人抗拒,唯独对阮棠不抗拒,不起排斥反应。
如今,现在也没有。
这具身体就仿佛是被她打上了记号,刻在灵魂里的标记,永远都会牢牢地记住她,怎会排斥?
面对这作精的胡闹,柏晰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道:“你啊,还是这么胆大妄为,刚才倘若我有一念之差,你现在小命都没有了,知不知道。”
这训斥,隔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有变化。
隔阂在她们身上,完全没有体现。
但是柏晰握枪的手垂在身侧,在不着痕迹的微颤,显示了再见阮棠时内心的不平静。
他哪里是无动于衷,这个男人只是习惯的隐藏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只是在面对她时,怎么都无法做到完全掩饰住。
太难了。
阮棠坐在床上,双手揽住他的腰,亲昵的将脸颊贴过去,笑吟吟的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开枪,我了解你啊,是不是,我的柏帅。”
柏晰垂眸看她,声音沉淡:“你焉知,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还与你离开时并无二致?”
这话一出,阮棠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还生着气呢!
这是敲打她呢。
只是柏晰的涵养与理智尚在,让他不至于像原钦然那样失态的做出更剧烈的举动。
不过,这已经很难对付了。
所以阮棠大脑一转,果断的还是恶人翻身倒打一耙,她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是你和康念之间的关系吧,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了,你要不要现在和我好好讲讲君臣离心是怎么回事?”
被反将一军,柏晰一时语塞,但是却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他转身,迫使阮棠与他正面相对,严肃的道:“既然你已经提到了这个问题,自然也有知情权,我自不会瞒你……”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奇特的节奏,让你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节奏走,其内容大抵与康念说的没有冲突,甚至于比康念还要详细。
末了,他道:“阮棠,大盛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过去的女帝终究是过去了,但是联大结束后,你随我回国,这个国家需要你。”
作为首脑,柏晰的气魄是常人难及的。
他甚至可以容忍阮棠之前做过的一切,因为那些都不重要,为了更远大的利益,只要能将人留住。
阮棠道:“联大后我会和你回去,但是柏晰你要知道,我与安国的缘分在我离开时就尽了,即便回去,也是帮你暂时稳住时局,日后仍旧会离开。”
“当然,你也不用急,关于我离开的事情以及我与其他国家的问题,等人到齐以后,我们开诚布公的谈。”
阮棠果断的又抛出这个说法。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得先把他们稳住!
“好,我等你的说法。”柏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各国首脑陆陆续续抵达云国暨城,安国的出现引起议论纷纷,而不久之后另一个焦点盛国终于也来了。
盛国啊,当年一出现时就被各种怀疑是不是云国的古时代,但是经过沟通后才发现并非如此,云国历史上并无此朝代,而且这个国家是人完全是违反地有引力的科学说法的。
他们有武术,他们能上天!
虽然冷兵器不如其他国家发达,但是他们的本身就是热武器啊!
盛国来客一经抵达暨城,便引起了广泛热议。
与安国提出的低调不同,大盛的出场就注定了不可能隐得下去,帝王出行的銮驾浩浩荡荡的停在暨宫宫门前,金色的马车耀眼的可以与太阳并美,大都督符东风一身战袍胯下骏马英姿飒爽,以守卫的姿态守在銮驾一侧。
盛国女帝亲至,有资格与她会晤的,自然只有云国君主。
作为东道主的云君主、各小国首脑,所有有意与大盛交好的国家皆在此列。
銮驾停下,宫人立于侧掀开绸帘,众人只见一人弯腰走出马车,她踩在玉凳上步步下移,头戴龙冠身着重重叠叠、华丽的龙袍,即便这样走出来的动作仍旧优雅且尊贵。
大盛女帝,到底是何等风姿?
在女帝抬眸环顾四周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其庐山真面目。
那龙冠是何等的华丽,却完全没有遮住她本身的美貌,苍白的面孔无损昳丽艳绝的五官,冷若冰霜的气场令人畏惧的不可直视,她站在那里,便是浓重的威压。
风华绝代的女帝。
但是此时,看到这张脸的众人,神情却渐渐凝固了……
因为这张脸,和路轻棠,一模一样。
莫说后面的一二四五六殿下,就说君主都是瞳孔一缩,下意识的要喊出一句“轻棠”,但是眼前这位女帝得气势却与路轻棠截然不同,这一点让他稍稍的冷静了几分。
她与路轻棠一模一样,但绝不是路轻棠!
符东风上前,虚扶了一把女帝,面含微笑,恭敬的道:“陛下,请。”
“女帝”察觉到他笑中的揶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很有分寸的没有当场发难,即便他现在已经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然后,所谓的礼节性的寒暄,才是更麻烦且无趣的,直到符东风在一侧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大盛女帝。陛下,这是东道主云国君主。”
云君主?
想起符东风传回来的情报,“女帝”顿时挑了挑眉,眉叶锐利,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嘲讽的攻击性在其中,她要笑不笑的寒暄:“虽是云君主是初见,但是朕却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果与想象中一致。”
这话……乍一听是好听,但是细细品之,怎么品怎么微妙。
符东风低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是的,陛下与君主神交已久。”
神特么神交!
云君主已经察觉出她的敌意了,却微微一笑,不动声色,依旧是亲切正派的口吻:“我与女帝是神交已久,也是一见如故,既如此便不需拘谨,女帝可有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