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神经比较大条,一点眼力界也没有,还继续侃道:“这国产车就没好货,质量是硬伤。”
夏璃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往自己碗里舀了几勺油泼辣子淡淡地问:“你撞过啊?”
郝爽低头笑了,他了解夏璃的脾气,她不爽的时候不会骂人,但绝对会让对方也同样不爽,果不其然她又重新拿起筷子在碗里搅了搅了接了句:“我撞过。”
庄子一愣转头看她面前的碗里通红一片,看着都辣,她就这样端起碗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心不跳,跟喝凉白开一样淡然道:“12款的起帝飓风和福睿斯,对方差点撞成敞篷车。”
庄子一对眼睛逐渐瞪大:“那你没事啊?”
夏璃摊了摊手一副完好无损的样子:“老款飓风只是断了保险杠,我有说过福睿斯是垃圾车吗?因为我知道碰撞位置决定碰撞结果,我们在做碰撞测试时是碰撞尖锐稳定的硬物才能测出数据,不了解对方数据就妄下定断,聆聆,这叫什么?”
林灵聆憋着笑意竖起一根食指:“这叫舐皮论骨,妄言置评,外加崇洋媚外。”
郝爽笑着把那句庄子问夏璃的话扔还给了他:“你是外国人啊?”
庄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被这三人怼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秦智,秦智掠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看着像老挝的。”
“……”哥,你不是跟我一队的吗?
老杨被一群年轻人暗戳戳的话语逗乐了,又啃了一块馍馍,秦智喝了碗热汤就上楼冲澡去了。
他从冲澡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林灵聆和郝爽在房门口说话,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刚要路过,听见林灵聆说:“不会吧,那八千块夏部长自己出啊?”
郝爽接道:“是啊,也不好走公帐,夏姐最近好像手头很紧,上个月还找吕总预支了半年的工资,因为彭飞…”
林灵聆拽了他一下,他突然抬头看见站在楼梯边上的秦智,话音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智哥啊,洗好了?”
秦智点点头假装没听见淡然地下了楼。
等他下来的时候,庄子一个人靠在后门抽烟,他径直走过去朝他伸了下手,庄子扔了根烟给他,他顺手接住往嘴上一抛稳稳叼住,“啪嗒”一声庄子点燃打火机已经伸了过来,他深吸一口点燃烟抬头看见庄子盯着窗户边上,于是回过身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夏璃正和老杨在说话,老杨表情有些凝重,紧紧拧着眉,夏璃双手抱着胸,T恤下那双笔直的腿踩着人字拖,即使是如此随意的穿着,依然透着几分干练的意味,郝爽出现在楼梯上对老杨喊道:“杨师傅,帮忙把我充电宝扔上来,这楼梯踩得不稳当我就不下去了。”
夏璃抬眸看了眼对杨师傅说:“我来吧。”
她回身走到门口的板凳前,弯腰去拿充电宝,饱满的臀被T恤绷出诱人的弧度,魔鬼般惹火的身材看得庄子猛吸了口烟将烟头掐灭:“智哥,我感觉我心口中了一箭。”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秦智睨了他一眼:“犯贱啊?”
“是丘比特之箭,这个女人真是极品啊,你说他们车子正好抛锚了,我正好那时候翻了手机,你不觉得在我们之间冥冥之中有根红线拉扯着彼此吗?这就叫缘分!你看我这条件能不能搞定她?”
秦智凉凉地掠着他没说话,缓缓吐出烟雾喷在他脸上,庄子拉了拉衣服:“我先上去冲把澡。”
说着他还故意在夏璃身后晃了两下,拿了套干净衣服上了楼,夏璃盯着庄子的背影看了眼,而后对杨师傅说:“那先这样吧,先看明天的天气情况,你早点休息。”
杨师傅点点头也嘱咐她:“你也是。”
“嗯,我一会上去。”
老杨咳嗽一声上了楼,夏璃这才悠悠转过身盯着靠在后门上的秦智,他已经换了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衫,清爽利落透着几分不羁的俊朗,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完美的下鄂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即使只是这么安静地站在角落,也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他侧眸对上她的眼,表情淡然地抽了口烟,直到老杨的身影拐过楼梯夏璃才踩着白色人字拖朝他走去。
她从小怕过很多东西,例如怕过高,怕过辣,怕过狂速背后的凶险,可她还是个少女时就懂得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软弱和怯懦而同情你,越是怕什么越要去面对,才能让自己越过一座又一座高山,直到无所畏惧!
所以她就这么一步步走到秦智面前,他没有动,始终靠在后门的木框上,直到夏璃停在他的面前平淡地望着他开了口:“明早四点,我想问你们借个车。”
秦智漫不经心地将烟灰弹了弹悠悠吐出两个字:“不借。”
那漆黑有力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眼神望着手中燃烧的火星子。
夏璃停顿了一秒也将视线落在他的指尖,两人之间安静得仿佛都能听见香烟燃烧地“吱吱”声。
那淡淡的尼古丁气息让夏璃思绪有些紊乱,她微微拢了下眉抬头看着他:“多少钱才肯借?”
秦智冷笑了一声,掀起眼皮玩味地盯着她:“你很有钱?”
他的目光太犀利,黑亮有力,夏璃撇开了眼,她的皮肤白得如有雪光萦绕,侧过头时,那翘挺的鼻子不苟言笑中冷艳到了极致。
秦智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况且你应该清楚,出门在外借车是大忌,我把我保命的东西借给你,你确定你还会回来吗?”
他一语双关的冷讽让夏璃想起了那年夏天她的悄然离去,她没有再回去,至今都没有再回过南城,过去的种种使她被压抑已久的阴霾再次掀了起来。
她干脆岔开话题将视线移向他的手腕,语气冰冷地说:“手环还我。”
秦智饶有兴致地抬起手腕看了看,低垂的眉骨让眼窝更加深邃,透着一丝率性的痞气挑起眉稍:“凭什么还你?”
昏暗的灯光把夏璃的瞳孔照成诱惑的浅棕色,她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给你妹保管。”
秦智缓缓昂起下巴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嘬了口烟将手腕提了起来晃了晃:“写了你的名字?”
身后的光影投在角落,有些斑驳地打在他身上,他就这样立在眼前,料峭不羁,眉目分明,毫不妥协。
夏璃干脆不费口舌,直接抬起手朝他手腕上的绳子拽去,秦智低眸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嘴角微扬纹丝不动,却在她碰上那根黑色绳子时,他轻松转动手腕便牢牢攥住这只纤细微凉的手,那属于男人的温度瞬间蔓延到夏璃的指尖,她心口一滞白皙的脸上抹上了一层绯色,抬眸对上他的眼。
第6章 看来你记性不好,……
他手心的温度过于炙热,夏璃心头一紧猛地抽回手就要转身,然而面前却落下一道高大的人影单臂将她圈在逼仄的角落,那淡淡的尼古丁夹杂着沐浴后的清香撞进夏璃的脑中,也让她的后背忽地撞在了门上,皮筋轻“嘣”一声断裂,那头柔软性感的卷发披散下来,水流般清澈的眸子闪动着妩媚的光泽,诱人的唇色吃了辣后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秦智的目光随着温热的呼吸压了下来,停在她翘挺的鼻尖,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看来你记性不好,第一个男人也能忘?是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够深,还是你后来遇到的男人太多早已记不得你自己是谁了?”
他的话成功让夏璃的眼里浮上一层疏离的寒意,秦智弯下腰与她平视,目光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似要将她看穿,那样的眼神太炙热,深邃的眉眼缱绻得似能将人融化,也能将人彻底烧毁,声音里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意味,似玩笑似认真:“没关系,我会慢慢帮你回忆。”
门缝里溜进丝丝凉风,撩起夏璃耳边柔软的发丝,让她的轮廓更加妩媚动人,她抬眸一笑,如雾般迷离的眼眸璀璨得仿若装满星辰大海,那是一双让秦智无法抗拒的瞳。
他呼吸微滞,眉峰轻拧,有些戒备地盯着她鬼魅的笑意,却感觉到她双手慢而轻盈地搭到他的腰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夏璃微凉的指尖触碰上精瘦的窄腰,感觉到那男性的力量。
秦智视线微垂看着她细腻的手臂,目光有些暗沉,但他没有动,依然就这么站着,呼吸微凛。
然而他却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继续朝他凑了上来,那如紫藤般久违的淡香如一道致命的蛊,柔软的身躯就在他的双臂间,她抬起头,万般风情萦绕在她眉间,如妖姬般美艳,勾人心魄,她饱满的红唇微启,声音诱人地问:“你想怎么帮我回忆?”
她话语挑逗,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的味道,秦智低眸看着这张久违的面孔,他曾无数次背起背包大江南北寻找这个女人,为了她与整个世界为敌,差点连命都没了!
而如今,她就在他的臂弯间对他笑,笑得倾城魅惑,仿佛他稍稍收紧手臂,便能将她勒碎!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近在咫尺地注视着彼此,直到楼梯上出现响动,夏璃才眸光微动,从他左手间拿起那根快燃烧殆尽的香烟放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性感中带着丝玩味的调侃:“我到底比你多吃三年饭,小弟弟。”
说完她将烟蒂往他唇上一放,低着头坦荡荡地从他臂弯下穿过径直上了楼,秦智眯起眼咬着烟猛吸了一口,烟嘴处仿佛还有她唇间的香甜,他黑沉的眼眸里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庄子刚好走到楼下侧过身子让她,夏璃对他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便很快消失在台阶上。
庄子有些痴症地回过头问秦智:“智哥,你看到没?她刚才在对我笑吧?是吧?是在对我笑吧?”
然而却发现秦智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只是依然靠在后门边,清俊的面孔显得有些阴沉。
庄子莫名其妙地吼了声:“喂,想什么呢?”
他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碰她,浑身是毒。”
庄子更加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秦智已经往大通铺走去,却在走到门边时,忽然下意识一摸裤子口袋,顿时咒骂了一句:“操!车钥匙!”
庄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秦智神色大变,猛地转身就大步朝楼上走去。
没一会夏璃她们房间的木门被敲响,林灵聆过来打开门探出个头,看见秦智沉着脸问道:“找你们夏部长。”
林灵聆没有开门,小声说道:“夏部长睡了,她昨天凌晨换杨师傅开车,这会累坏了。”
秦智的唇际紧紧抿了抿,视线朝屋里扫去,看见夏璃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头长发落在枕边一动不动,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刚走林灵聆赶忙关上门悄声说:“夏部长,他走了。”
夏璃转过身坐了起来对林灵聆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林灵聆眨巴着眼睛爬上床轻声问道:“你猜得真准,你怎么知道他会找上来啊?”
夏璃翻了个身再次躺下眼里沁出些许复杂的思绪淡淡道:“早点睡吧。”
……
那夜,是她们在山中度过的第一夜,屋外暴雨几乎下了一整夜,不时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让这座土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所有人睡得都不太踏实。
林灵聆半夜起来要去厕所,轻轻推了推夏璃,她睡眠浅,很快醒了陪她一起去,厕所在一楼土屋的后面,是自己家盖的那种草棚子,还漏雨,上个厕所就跟打仗一样,条件艰苦。
那时大概半夜十二点多,雨势已经小了一些,但依然不像要停的样子,两人很快又返回二楼继续躺下,夏璃睡觉很安静,几乎不怎么翻身,连呼吸声也很小,大约是一路上没怎么睡好,她很快又进入梦乡。
林灵聆却有些认床,下半夜的时候她又起来了一次,这次她看了看夏璃,没好意思再把她吵醒,开着手机亮光自己大着胆子跑下了楼,没一会又匆匆跑回来,猛地打开门,这动静终于把夏璃吵醒,她翻了个身撑了起来看着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林灵聆,皱眉问她:“你去哪了?怎么了?”
林灵聆有些惊魂未定地说:“去厕所了,还没站稳就看见木板外面一双眼睛,吓得我裤子都没敢脱又跑回来了。”
夏璃坐了起来,想起晚上洗澡时,秦智不知道对谁吼了声“滚”,想想就不大对劲的感觉,可吃晚饭的时候,这座屋子分明除了那个村妇不像有其他人的样子。
夏璃下了床,对林灵聆嘱咐道:“那个庄子应该不是吓我们的,这个房子有点不对劲,下次不要一个人去厕所,我陪你下去看看。”
……
庄子这人睡觉向来比较沉,没有大动静不会醒,然而便是睡到下半夜时突然“轰”一声巨响从天而降,整个屋子都在剧烈地震颤,直接让沉睡中的庄子猛地弹了起来大喊:“地震啊?”
却看见身侧一道黑影如豹子般冲了出去,等庄子反应过来光着脚从地铺上出房后整个人都懵了,只见那个原本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全部坍塌,二楼瓦顶塌陷砸了下来,暴雨如注,整座房子都在摇摇欲坠!
村妇也急得跑出房间,庄子脑袋猛然炸裂,却看见秦智已经沿着残败的墙壁向上爬去,庄子急得大喊:“智哥,不要上去!危险!”
秦智充耳不闻,强有力的手臂勾住断掉的楼梯,身体在半空中荡着一跃到了残壁边缘,吓得庄子一身冷汗,此时二楼的郝爽已经冲了出来大喊:“夏部长,聆聆!”
秦智一边找着力点一边对他吼道:“上面怎么样?”
郝爽焦急地回:“夏部长她们房间塌了,快救命啊!”
衔接到二楼的木质楼梯断了一大截,秦智对着楼下的庄子命令道:“去把桌子移过来!”
等庄子推着桌子转身时,眼睁睁看见秦智咬着牙双腿猛地一蹬徒手跃到二楼,身影在黑暗中像一道疾影迅速消失不见。
这座土屋本就不结实,门口一颗古树被暴雨侵袭断了枝桠压垮了瓦顶,秦智对着郝爽和才跑出来的杨师傅喊道:“庄子推了桌子过来,你们赶紧下去!”
刚说完,老杨身后的瓦顶因为不堪重负突然掉下一块,擦着他的后脑勺而过,吓得老杨拔腿就跑先跳了下去!
秦智对郝爽吼道:“快走!”
说完推了他一把,郝爽跑到楼梯处回身对他喊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