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时玖远
时间:2019-09-11 07:50:19

  窗外的夜色已浓,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夏璃裹着毯子精疲力竭地蜷在沙发上,看着秦智攀上折叠梯,将家里一些已经不亮的射灯都换了新的,再将一些喜气的挂饰装上。
  他就穿着件很薄的灰色薄针织,袖口卷到一半,臂膀的肌肉流畅好看,他做起事来的时候还会哼着小曲,看似一派悠闲,手上的活却一丝不苟,夏璃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弄了半天,不累吗?”
  秦智撇了她一眼翘起嘴角声音愉悦:“我说过,不要低估我的体力,等我干完了,再来忙你。”
  夏璃裹着毯子翻正了过来调侃道:“你以后的老婆真性.福。”
  秦智光笑不说话,一会后他从梯子上下来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她:“我要真有结婚对象了,你会怎么样?”
  夏璃没有看他,只是闭着眼睛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的关系自动终止。”
  秦智转过身冷嗤一声:“你舍不得。”
  却听见她凉凉地说:“你看我舍不舍得?”
  一句挑衅地话让秦智回头掠了她一眼,并且再次非常确定地说了一遍:“你舍不得,没有男人能把你伺候得上天入地。”
  夏璃被他自信的模样逗乐了,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裹着毯子赤脚站起身,秦智扫了眼她的脚提醒道:“穿鞋。”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踩在他的拖鞋上踮起脚狠狠咬下他的唇,笑得蛊惑人心:“那我就把你的结婚对象废了。”
  说完直接将毯子一抽扔回沙发上,赤着脚转身往浴室走去,秦智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唇侧头看着她婀娜的身姿,嘴角弯起些许弧度。
  夏璃冲了把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秦智的身影已经进了厨房,她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厨房门口,秦智把很多菜都收拾了出来,油锅里还在炸着鱼酥,而他戴着她的紫色围裙,那居家的样子是夏璃第一次看到,竟看失了神。
  秦智切着腊肠头也不抬地说:“这么迷恋我?”说完朝她撇了一眼。
  夏璃将毛巾放在一边走了进去:“就是没想过秦大少还会干这些。”
  他随意地搭道:“我爸妈以前经常不在家,我妹夜里总喊饿。”
  夏璃比了比自己的胸下面:“你妹以前就这么点大,有次我在学校吓唬她,她小脸都白了,傻姑娘。”
  秦智笑了起来:“那你现在再敢吓唬她,她估计能把你按在地上碾压。”
  夏璃努力回忆道:“我记得她字写得不错。”
  秦智不以为意地说:“南禹衡教她的,他从小就比我对她有耐心。”
  夏璃倒是笑道:“他那算不算童养媳啊?手把手将媳妇培养大?”
  秦智冷哼一声:“十岁搬来我家隔壁就对秦嫣动心思,城府深得很,偏偏那死丫头对他就跟着了魔一样,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他的,选了条这么艰难的路。”
  夏璃走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刀继续切着:“你妹要是嫁给端木翊是最省心的,南城首富,几岁就追她来着?”
  秦智转身走到灶台旁淡淡地说:“小学就让我把秦嫣嫁给他,跟南禹衡杠了十几年,我早劝过他不要动南禹衡,那个人心思深,动真格的,端木翊不是他的对手。”
  夏璃将菜切好,突然好奇地转过身:“那你呢?要是你和南禹衡站在对立面,谁会赢?”
  秦智深吸一口气悠悠说道:“庆幸我妹把他拿下了,不用做这种两败俱伤的假设。”
  南禹衡对于夏璃来说已经印象不深了,她只记得他是南家的少爷,出身名门,父母却死得早,一个人带着佣人住在东海岸,秦家隔壁,对谁都笑脸相迎,温和礼貌。
  不过那时夏璃就清楚,南禹衡和秦智,一个温润谦和,一个不羁洒脱,两个在东海岸势力最单薄的男孩,却比任何一个富家子弟都要狠!
  或许真应该庆幸,两人之间因为有个秦嫣,所以不管时局如何变换,他们不会站在对立面。
  不大的厨房充斥着两人忙碌的身影,不一会就弄了好几个备菜出来,秦智看了看墙上的钟催促她:“你先去睡觉,我把这些收拾下。”
  夏璃洗了手退出厨房,走到客厅时又回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眼,他就跟脑后有眼一样笑着说:“我很快就好。”
  夏璃钻进冰冷的被窝,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迷糊中她感觉有个滚烫的身体从身后抱着她,耳边响起一个低浅的声音:“新年快乐。”
  ……
  第二天一早夏璃就被鞭炮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秦智并不在身边,等她出去后才发现秦智站在阳台,正在往楼下看,她对着他的背影问道:“看什么?”
  秦智回过身,眼里清明如初,身姿挺拔如松:“南城几年前就静止燃放烟花炮竹了。”
  夏璃拿着梳子梳着头发问道:“然后呢?”
  他嘴边溢出一抹笑意:“玩玩。”
  夏璃看着他童心未泯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他几步走到她身后接过她的梳子,将她的长发拢到背后,她蜷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问他:“你为其他女人梳过头吗?”
  秦智抚着她微卷的长发,嘴角浮起些许笑意:“你不觉得一旦你对这个问题产生好奇就越来越危险了吗?”
  夏璃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她清楚自己留他在身边的目的,更清楚两人的界限在哪,只是刚才那个问题几乎脱口而出,不假思索,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本身已经逾越了自己的防线。
  却听见身后的男人低低地答道:“没有,你认为我像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夏璃抬起眼看着电视机中映出的他,玩味地说:“那你现在在干吗?”
  秦智抿唇浅笑:“你不一样。”
  夏璃的视线始终盯着电视机中他的表情,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与她对视,慢悠悠地补充道:“毕竟你夺走了我第一次。”
  “……”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夏璃一愣问了句:“谁啊?”
 
 
第58章 
  夏璃刚走到门口打开门, 就看见彭飞牵着黑子站在门口, 手里拎着几盒伴手礼还不停抱怨道:“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夏璃回头看了眼秦智,他仿佛早料到一般:“我和你说过, 不止我们两。”
  于是冷清的小家, 由于彭飞和黑子的到来顿时热腾起来,下午三个人一条狗开车出去买了很多烟花鞭炮, 晚饭前按照芜茳的习俗要放鞭炮,开门爆竹。
  彭飞自从他爹去世后, 这几年也一直在外面漂, 这个新年对他来说像脱胎换骨一般,夏璃终于在他眼中看见了久违的神采,他主动扛着鞭炮下楼,还特地挑了个地方把红红的鞭炮放平整, 回头看着叼着烟的秦智喊道:“好了。”
  秦智把打火机摸给他, 他看了看没接,又走了回去说:“你来。”
  夏璃回头瞥了他一眼骂了句:“怂货。”
  然后从秦智嘴上夺过香烟径直往鞭炮走去, 彭飞却冷不丁地和秦智说道:“我小时候被炸过手, 后来对这玩意发怵, 不过, 我没见她怕过什么。”
  秦智看着夏璃蹲下身, 用香烟对准鞭炮,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最可怕。”
  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鞭炮滑亮了漆黑的夜,彭飞转头看向秦智, 突然问了句:“那你怕什么?”
  秦智的眼神只是似有若无地落在夏璃身上,嘴角弯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似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半晌才回答彭飞的话:“恰巧,我也什么都不怕。”
  说完他直起身子几步走了过去将夏璃拉进怀中,直到鞭炮全部炸完。
  三人回到楼栋里,秦智落在后面悄悄攥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这么冷,烟花晚上还要不要下来放?”
  夏璃理所当然地说:“放,当然放了,十二点下来。”
  秦智斜了她一眼,目光里有着纵容的宠溺:“好!”
  ……
  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满满一桌子菜,就连黑子也加了餐,欢快地围着桌子乱转,夏璃说了十二点要放烟花,所以三人吃完饭又开始打斗地主守岁。
  没有“夏部长”外表的夏璃,双腿盘在椅子上,坐姿随意,几人互侃时,头顶的暖黄色小灯打在她的脸上,溢出柔和的温度,长长的头发被她卷在头顶,不化妆的她,少了些冷艳,或许是她天生混血的面孔,总是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穿上职业装像个霸气全开的女王,此时穿着宽宽大大的毛衣,笑起来倒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而彭飞几乎是出院以后头一次开怀大笑,就因为两人总是打不过秦智,所以夏璃暗戳戳地踢了踢彭飞,彭飞立马意会,这是很久以前他们出差无聊时,一个老前辈教他们的一招暗语。
  于是两人通通不叫地主,合起伙来搞秦智,难得看见秦智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黑着脸的样子,彭飞没忍住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秦智上去就给了他一下,彭飞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黑子也跑过来凑热闹,夏璃抱着瓜子笑弯了眼,不大的小家却也充斥着其乐融融的年味,头一次让夏璃感到不孤单的大年夜,更不用逼着自己早点上床,快快睡过去。
  十一点半的时候,三人带上黑子开车到大坝边上,把烟花摆了一排,十二点一到,全城喧嚣,他们也将一排烟花点亮,坐在不远的大坝上看着绚烂的烟花飞到天际,再落入长江,仿若漫天繁星划破夜的黑。
  三人喝着啤酒昂起脖子,漫天的烟花好似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彭飞将啤酒干下肚,清瘦的脖颈高高仰着,眼神扑朔迷离,自从坐下来就再次陷入沉默。
  秦智碰了碰他问道:“你家在哪?”
  彭飞慢慢收回视线低下头把啤酒罐捏扁:“津州。”
  秦智又打开一罐递给他,和他碰了碰杯:“多久没回去了?”
  彭飞这次没有回答,而是仰头将那罐啤酒一口气灌下肚,等秦智再转过头看他时,他眼角有丝湿润,秦智便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已经习惯了彭飞情绪偶尔不稳定,虽然他不再会要死要活的,但总是毫无征兆地陷入沉寂,并且谁也不理,每当这时,夏璃心里总会不大好受,她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仰着头看着天。
  秦智问她:“在想什么?”
  她悠悠地回答:“我不会让彭飞白白承受这一切!”
  秦智微蹙了下眉:“你有怀疑的对象?”
  夏璃摇了摇头:“从东海岸出来后我改了名,像一张白纸从头开始,想不到谁要这样搞我。”
  秦智双手撑在大坝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声音有些飘渺低沉:“是啊,连我都找了这么多年,还有谁一直惦记着你…”
  夏璃缓缓转头看向他,浅灰色的眸子里忽然跳跃着复杂的光,空气微动,长江滚滚,最后一道彩光让天际骤亮,那一瞬间,他也转头看向她,目光深沉悠远,仿佛跨越了多少个青春年华,大地归于寂静,烟花易燃,却短暂即逝,秦智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地对视。
  他掏出手机扫了眼,接通后低低地喂了一声,随后转身跳下大坝走开几步,夏璃拿着啤酒侧头看他,他穿着深色牛仔加绒外套,身型笔直修长。
  夏璃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个子就很高,没人敢惹他,她总喜欢喊他小弟弟,直到他气得把她压在身.下让她自己感受他小不小。
  可那时的秦智,浑身热血,爱憎分明,他在东海岸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好像永远冷眼旁观那些波橘云诡,不屑一顾,他那么优秀,又还那么年轻,她真的以为他会忘了她,在她走不久后。
  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和他美好的蓝图最终会将她从他记忆中彻底移除,直到刚才夏璃亲耳听见那句“连我都找了这么多年”。
  她双腿蜷了起来抱着膝盖一直牢牢看着他,看着他锋利俊挺的轮廓,和高大颀长的身影,有些东西在心里支离破碎地拼凑了起来,例如那早已丢弃的纯粹。
  秦智打了好一会电话,眉峰紧紧锁着,点起一根烟,有些烦躁地猛吸了一口,说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目光复杂地盯着一面江水,一个人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抽着烟。
  直到…他灭了烟后,才转过身朝她走来,她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先说话。
  他一跃上了大坝,坐在她旁边,良久,才对她说:“南禹衡的电话。”
  夏璃听见远在南城的名字,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开口说:“我明天一早要回去。”
  她点点头,没有挽留,没有道别,回身跳下大坝淡淡地说:“走吧,我冷了。”
  秦智望着她的背影,眉峰越拧越紧,面色在黑暗中藏着些许隐忍。
  彭飞太久没这么喝过,整个人已经躺在大坝上,意识模糊了,秦智拍了他两下把他扛了下来背到肩上,回到家后,彭飞已经完全醉了,倒在沙发上就没了知觉。
  那天夜里,秦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一直紧紧抱着夏璃,呼吸很沉,虽然闭着眼,可夏璃知道他始终没有睡着,她稍稍动一下,又回被他重新捞进怀中。
  快到凌晨的时候,夏璃转过身睁开眼看着他,她在等他说些什么,他却依然闭着眼,呼吸紊乱沉重,她终于忍不住说道:“需要帮忙的你开口。”
  秦智才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透着无法压抑的情绪,仅一个眼神,就让夏璃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凝重,他声音略微沙哑地说:“我要你。”
  他的眼神里是让夏璃无法拒绝的憔悴,她没有抗拒,承受着他无边的发泄,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夏璃能感觉出来他心头压着一座巨山,似乎一夜之间要将他压垮。
  她没有看过这样的秦智,猩红的双眼像头凶残的野兽,啃噬着她每一颗细胞,将她送入云霄,再猛地拉入深渊,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晨曦微亮时,他放过了她,夏璃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她蜷缩在他怀里声音呢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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