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陶靖衣旁边的,自然是真正的段飞白。因为苍鹭不会口技,这些日子他扮作段无双时,一直都是假称风寒,服了特殊的药物,导致嗓子发哑,瞒过众人。
今日抽到沈柔,段飞白便叫两人对换一下身份,自己坐到这台下,陪着陶靖衣晒太阳。
没想到,这丫头的脑子里居然有那么多不着边际的想法,竟把他看做一个眼中只有美人的浅薄之辈,怎不叫段飞白动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一 10瓶;王胡歌 1瓶;
*^▽^*
第63章 狐狸挖出的坑
“既然要赌,自然要有赌注, 这样才刺激。”段飞白磨牙道。
陶靖衣眼珠子转了转:“赌太大, 谁输了, 都伤感情, 就赌,输的人给赢的人洗一个月的衣服, 如何?”
段飞白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唇角微勾, 戏谑道:“洗一个月的衣服,只怕陶陶这双小手要被泡坏。”
“就问你敢不敢。”陶靖衣哼道。
“赌。不过,赌注要换。”段飞白顿了一顿,声音压低几分,“若谁输了,就必须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什么事?”段飞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倒是令陶靖衣心中打起鼓来。他这个样子,像极了挖好坑就等着她跳下去的狐狸。
“不伤天害理, 不违背道义,更不强人所难, 这件事限定在输的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就这样决定了!”陶靖衣点头。加了这个条件后, 无论怎么看,都是小师叔吃亏。段无双是世子,而她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论起办事能力,当然是世子厉害。
“一言为定。”段飞白笑眯眯地说道。
“一言为定。”陶靖衣笑得更是开心, 因为她觉得,段飞白输定了。没有人能抵抗剧情的力量,就算主角也不行。
二人说话间,台上的两人已经开打。
段飞白休闲地剥着手中的瓜子,一粒粒小巧的瓜子仁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堆成一座小山,段飞白将这座“小山”放在陶靖衣面前。
陶靖衣呆了一下,不由得看他一眼,但注意力很快又被台上兵刃相击的声音给吸引过去。
沈柔身段轻盈,出剑果决,但在“段飞白”的面前,始终处于下风。沈柔果然如原书那般,拼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已扛过三招。
陶靖衣以为胜券在握,抓起一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入口中,刚嚼几口,忽闻“叮”的一声,震颤入耳,台上白光一闪,竟是一把剑飞了下来,朝着陶靖衣的方向激射而来。
坐在陶靖衣身边的段飞白,猛地抬手,挥出一道袖风,击上那把剑刃。剑刃自半空中坠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吟。而此时站在台上的沈柔两手空空,面色惨白地说道:“我输了。”
“承让。”她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陶靖衣一口瓜子仁俱呛在了喉咙里,咳得整张脸都红了。段飞白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陶陶,即便你输了,也不必如此激动罢。放心,我要你做的事,不会太难。”段飞白道。
陶靖衣哭丧着脸,将一杯茶尽数倒入口中。
谁能告诉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剧情崩了?
她算是发现了,自从她穿越后,和段飞白相关的女角色都崩了。风铃芷变成男人不说,现在连沈柔的剧情都崩了。
沈柔的剧情一崩,接下来还怎么在段飞白面前刷好感。
再这样下去,段飞白可真的要打光棍了……
虽然在原书里,直到自尽前,他也是光棍一枚,但是好歹他曾左拥红颜右拥知己过。
现在不但红颜变成男人,知己崩掉,连他的黑月光苏夕颜,也成了众人口中他念念不忘的真爱。
陶靖衣悲愤地灌了几杯茶。
下午上场的是东方玥和上官琪。上官琪的名次已经排到第四,如果他能打败东方玥,就能晋级两名,成为第二。
上官琪,上官世家的掌权人,屠杀梅林段氏满门的凶手之一。十年的光阴,也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气质。
上官琪一出现,陶靖衣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年当着段凌的面,扬言要侮辱秦小婉的青年。
上官琪身着儒衫,腰间佩剑,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若非在梦中亲眼瞧见他的兽行,陶靖衣绝对想不出,这样一个人,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
若是她没有记错,当年只有十四岁的段飞白,刺了他一剑,他胸膛前的那道剑痕,是他毕生的耻辱。
他此番来参加武林大会,也是想打败段飞白,一雪当年被刺之辱。
但是可惜,他到现在也没有机会与段飞白打上一场。
上官琪出现后,陶靖衣的目光转向段飞白(苍鹭假扮)。天山派与洗剑阁隔着一个演武台,虽隔得远,陶靖衣还是隐隐瞧见了段飞白满眼的悲愤。
多浓烈的恨意,才会令段飞白这般冷静的人,如此失态。
不过,上官琪活不久了。
段飞白以自己为饵,钓的就是上官琪这条大鱼。十年以来,上官琪隐藏行踪,隐居在深山老林里,不就是怕段飞白报复。
上官琪上场后,东方玥纵身一跃,翩然落在他的面前。
陶靖衣因输了一次后,一心想扳回局面,转头看向小师叔,道:“小师叔,你说大师兄他……”
话只说出一半,却停住,因为陶靖衣发现小师叔有些不对劲。
他的背脊直挺挺的,身体紧绷着,抓着扶手的手指不由得收紧,骨节和指甲泛着微微的惨白。
“小师叔,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陶靖衣担忧道。
这位小师叔虽武功高强,却是个娇弱的主,一场风寒竟到现在还没好。但因是小师叔的缘故,这几日却要在这里坐镇,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这场病才拖到现在。
小师叔一愣,勉强笑道:“无事,陶陶无需担心。”
“不如你先回去歇息,我想大师兄不会说什么的。”
“没关系。”小师叔微微一笑,“看比武吧,今日的比武一定很精彩。”
今日的比武,的确很精彩。东方玥配的那把剑叫做“春水”。
春水剑,嗜血。
之前的比武,无论对手是谁,以免误伤,东方玥从来没出过剑。
在上官琪面前,他依旧没有拔剑。
上官琪本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没想到,东方玥对他竟也“一视同仁”,这无疑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不管是年纪,还是成名时间,东方玥都算得上后辈。
如果东方玥不拔剑,即便上官琪赢了,也不光彩。
上官琪沉声道:“东方公子,请拔剑。”
东方玥睫毛微垂,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家师曾嘱咐,春水剑,剑出必见血,以免误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拔剑。”
“好一个万不得已,今日,我倒要瞧瞧,你这剑拔是不拔。”上官琪咬牙道,出手如电,刺出手中长剑。
剑气来势汹汹,每一招都刺向东方玥的要害。
东方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动作不慌不忙,春水剑稳稳的套在剑鞘里,哪怕是一片银白色的剑光到了跟前,剑刃也不曾出鞘半分。
上官琪步步紧逼,银白色的剑刃,如一条毒蛇紧紧追着东方玥的身影。东方玥抬手,以剑鞘格挡。
上官琪的速度越来越快,东方玥的身影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坐在台下的人功力稍差的,几乎看不清楚二人是如何动作的。
在一片凌厉的剑气中,东方玥已经被上官琪逼到高台的边缘,陶靖衣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东方玥一脚踩到高台边缘,银白色的剑刃再一次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如果不拔剑,要么,从高台上掉下去,要么,被一剑剜去眼珠。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玥抬起春水剑,挡在胸前,剑刃从鞘中弹出,发出一声轻鸣。
春水剑,剑刃如春水,划过的地方,盈盈碧色波光中,一缕血色喷薄而出。
上官琪捂着手腕,面色惨白地连退三步,他手按住的地方,一缕缕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东方玥双臂展开,借力飞起,落在他身后。众人注意到,他手中的剑不过才出鞘三寸。
仅仅三寸,却险些废了上官琪一只手。
他的剑拔是拔了,上官琪却是彻底的输了。他一气之下,将手中剑钉入地面,沉着脸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是我输了,东方公子年纪轻轻,便修出如此厉害的剑法,在下佩服。”
东方玥微微颔首,将出鞘的三寸推回剑鞘,缓步沿着台阶,朝着台下走去。
东方玥和上官琪的比武结束后,再看其他人的比武,却是索然无味。
陶靖衣坐在椅子上,将一把瓜子直接嗑到夕阳西下。
金黄色的日光笼罩着连绵的青碧色山脉,东方玥手中握着春水剑,逆光而来,停在陶靖衣身前,递出一张纸条,启唇道:“抽签的结果出来了。”
陶靖衣接了纸条,展开,印在纸条上的三个字,险些令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段飞白!”陶靖衣满脸震惊,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我的对手是段飞白?!”
旁边的小师叔往她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陶靖衣的手气一向很背,这才叫东方玥代她抽签,前几日,运气果然不错,对手几乎都是刚出江湖的菜鸟,没想到今日竟抽到了段飞白这尊大神。
这不是赶着上去被他碾成渣渣嘛。
大抵是东方玥也被自己的臭手气给惊到了,他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必有心理负担,尽力就好。”
“可以弃权吗?”陶靖衣不抱希望地问道。
东方玥没说话。
陶靖衣叹口气:“我知道了,弃权会给洗剑阁丢脸。”
作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洗剑阁这些年来声誉远播,在这比武台上,宁做输掉的英雄,也不能做弃权的缩头乌龟。
“你知道就好。”东方玥温声道。
其实让她上场,对上段飞白的可能他也不是没有想到,但考虑到两人实力差距,极大的可能是陶靖衣在前几轮就被淘汰。
万没有想到,陶靖衣非但没有淘汰,还一路晋级前三十名。
“我会尽量输得体面些……”陶靖衣讷讷道。
若是在其他人那里,“体面”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可对手若换作段飞白,陶靖衣敢打赌,只要对方有意,他可以用一百种方式让她不体面的滚下台。
万一,段飞白发现她就是苏夕颜,那可不是体面不体面的事情了。
哎。陶靖衣捧着脸,在心底叹了无数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18693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蠢狗呀 14瓶;谢一 10瓶;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づ ̄ 3 ̄づ
第64章 欠她的那一剑
“好机会呀。”得知陶靖衣这次抽到了段飞白,夏明渊一脸激动, “到时候, 你就站在他面前, 当场掀了面纱, 揭了面具,我敢保证, 他一定会惊得掉下台去。多好的机会, 不战而胜。”
陶靖衣摇头:“说实话, 我现在还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
“上次,你真的没暴露吗?”以段飞白的性子,夏明渊很难相信,他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陶靖衣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他没来找我。”
夏明渊劝不动她,便没有再劝, 只是坐在角落里,将段飞白诅咒了一回。原来今日段飞白与沈柔比武时, 他在台下坐庄,开了赌局, 原本打算狠赚一笔, 将半副身家都押了沈柔,结果可想而知。
差点连底裤都赔掉的夏明渊,咬牙切齿恨上了段飞白。
“你说,沈柔那么漂亮,那么温柔, 我特地为他写的,他居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夏明渊愤愤。
陶靖衣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想笑。剧情崩成这样,谁能想到。
“明天你一定要赢,我剩下的半副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夏明渊恳切道。
陶靖衣默了默,建议:“要不,你还是押段飞白吧……”
“我就不!”夏明渊跟段飞白杠上了。
夏明渊走后,陶靖衣在月下站了一会儿。月色皎洁,洒下一地霜华,无论时空如何流转,这一轮明月亘古明亮,不知道此时,与她一同望月的又有何人。
陶靖衣收回目光,踏着一地的月色离开。
她身后的不远处,一道人影从窗后闪过。
***
秋风飒飒,卷着漫天的枯草,比武的高台上,陶靖衣手握长剑,身体微微绷紧,立于段飞白身前。
段飞白在看她。
目不转睛地看她。
陶靖衣表面镇定,心中已是慌到了极点。她一遍遍确认着,自己的丑面具贴在脸上,面纱亦遮在脸上。
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慌,这是面对段飞白的本能反应,她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小幅度地颤抖着。
段飞白背对着日光而站,金色的光晕镀在他的周身,从陶靖衣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
秋风拂着他纯白色的衣摆,发出飒飒的声响,陶靖衣的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在他的衣摆上,不敢与他对视。
即便是沈柔这样的美人,站在段飞白面前,段飞白也不为所动,三招过后,就让人家姑娘出局。
论相貌,论武功,在台下一众人眼里,陶靖衣可是半点比不上沈柔的。不少人打着哈欠,都在猜测陶靖衣会在几招之内出局。
一招罢,不能再多了……
如果她能扛过一招,就算他们输。
陶靖衣也在估算着自己几招出局,到底是代表洗剑阁上台的,洗剑阁这些年和天山派又有些不大对付,若是自己输得太惨,岂不是丢洗剑阁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