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伊人睽睽
时间:2019-09-11 07:54:48

  “日后孤也是王,会有自己的封地。到时你想去哪儿,孤就陪你去哪儿。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孤也摘给你。”
  “大好河山,天地广阔,你想要什么,都是你的!”
  他立于屋顶,大袖宽广,玉树琳琅。风采当真无双,他笑问:“玉女纤阿,你可感动?”
  孤?感动?
  玉纤阿蹲于鸦青檐角,只是不敢动。她懒得跟一个醉鬼作秀装温柔装深情,扭过脸,不理这个对着她狂口许下承诺的疯子,并啐了他一口——他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做白日梦来了。他自己做也就罢了,还强迫她与他一道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呢,分为四卷。“折腰篇”“丹凤台”“囚玉篇”“春日宴”。公子和玉女的感情,是在迂回玩弄中一点点深下去的。公子就是会爱玉女爱得要死要活啊,他现在有多不承认,日后我都会让他跪在玉女脚下哭着求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就求她和他在一起~对了我古言从来不是纯甜文路线,剧情向来是跌宕起伏反反复复的,这篇文更是走酸爽放飞路线,特别酸爽,一点也没规矩!希望大家有个准备……
  最后呢,一般这时候我都会例行宣传一下下篇要开的文求个预收,但是我还没想好开哪个,所以就不求了。求个作者专栏收藏就好啦~晋江现在对老作者太不友好,积分系数比新人低几倍那种,爬自然榜根本爬不上去。虽然我也佛系放弃,但还是希望用作者收藏稍微拯救一下~
 
 
第28章 一更
  天呈静谧薄蓝色, 星槎照天,四野空旷。高处不胜寒, 空气中有玉兰花香弥漫,此处的风声好似都比下处要大很多。
  范翕在后向玉纤阿招手:“玉女,过来。”
  玉纤阿没理会他。
  自判断他喝醉酒后,玉纤阿便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不再在他面前蓄意奉承他、讨好他。喝醉酒的人醒后都不会记得今晚事情的, 玉纤阿不理他,她落寞地在檐角蹲了一会儿, 便小心翼翼地扶着青瓦片, 坐在了檐头。
  手撑着貔貅石兽, 美人的裙裾被脚下风微微吹拂,她用一木簪扎束长发。乌发在后挽结成椎, 尾发一绺,垂至腰侧。耳畔几绺细碎的发拂着美人白莹似玉的面容。她似极为惬意,微微眯眸,眼如月牙下的清泓一捧。
  玉纤阿笑着拒绝他:“不。”
  范翕顿一下。
  他说:“我明白了, 原来你平时和顺温柔都是装的。你现在真是大胆, 连我的话也不听。”
  他一会儿“孤”一会儿“我”, 可见神志真的不比寻常。
  范翕心中几分委屈、气恼,他瞪着玉纤阿坐在檐头的纤秀背影半晌。他说不动她, 心有不甘, 只好自己纡尊过去, 坐于她身畔。他抬头仰望天上星辰, 看星光如银河般浩瀚垂地,心绪不由微飘忽,想到了些很久远的事。
  幼年时他不住在周王宫,而是随母亲一起被周天子禁在丹凤台中。
  丹凤台是楚地一景,四面临水,水上山谷空阁起。而范翕的母亲,世人称其为“虞夫人”。
  天下传说奇怪得很,说“虞夫人”是天上的仙娥,总有一天要回去天上,是以人间天子修建了丹凤台困住她。身为虞夫人的儿子,范翕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书中帝王所修困住仙娥的宫苑都华美辉煌,但他母亲所居的丹凤台却清苦寂寞。
  虞夫人是个甘于寂寞的美人。丹凤台清苦,她日日吃花饮露,也那般过了下去。不过丹凤台那样的日子,对于幼年时的范翕却太苦了。小孩儿在山中总是生病,惹得虞夫人担忧无比。所以后来范翕有机会离去时,虞夫人便将儿子送了出去。
  洛地人士都说公子翕君子之风,且不好美色。前者是范翕刻意营造的形象,后者说他不好色,则是无稽之谈。他对美色无动于衷,不过是因为他此前,从未见过比他母亲虞夫人更美的女子。洛地再有名的美人,在那被关在丹凤台的虞夫人面前,都黯然失色。
  唯独雪中初见,玉纤阿且美且柔。初时觉她如狐妖般美得清冶,之后见多了,却觉得玉纤阿更是人如其名。她的美,如天上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她不沾凡尘,好似遥远,然月影影影绰绰,实乃形影不离之象。
  范翕手撑额头,他想自己恐真的喝多了。竟会想到这些琐事。但玉纤阿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他,或者压根好似不存在。她的存在如此温情,让他不必自我压抑,让他思绪放逐,想到了很多往事……丹凤台、周王宫;虞夫人,周天子,周太子……
  范翕一膝曲起,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青瓦上轻轻扣了几下,高处风寒,吹他衣襟,而他悠悠然,忽漫声而歌:“红墙杏花摇,绿雨新芭蕉。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
  玉纤阿侧头看他。
  难得见他如此落拓洒然的形象。平时范翕客气有礼,此时他手搭在膝上唱小曲的模样,倒有几分不羁。不过曲儿带着软糯甜柔音,不是周王朝的官话,他唱这样的方言小曲,听着有些奇怪。
  玉纤阿随之而歌:“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那月儿,月儿,追着郎君泊头走……”
  范翕顿住,侧头看来。
  玉纤阿声音轻柔婉约,唱完后,她对他微微一笑。范翕却非常吃惊:“你怎会唱这个?”
  玉纤阿道:“这是姑苏小曲,唱的便是姑苏丽人行,姑苏之地,人人会唱。公子,我便是姑苏人士。”
  她第一次与他说起自己的出身,说了后忽觉得失言,因想到自己曾跟他说过自己曾经是贵女过。自己说了自己是姑苏人,他若有心去姑苏查探,查出她是哄骗他的可如何是好?
  不,范翕喝醉了。他醒了后不会记得的。
  心思辗转,玉纤阿面颊微微红了,她反省自己的随意。但她侧脸,看到范翕用一种古怪的、发亮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玉纤阿唯恐他察觉自己话里的漏洞,她不安地问:“怎么了?我是否哪里有不妥?”
  公子翕道:“不。”
  他说:“我只是突然知道了原来这个我一直会唱的小曲儿,是姑苏小曲。原来我是姑苏人士。”
  他略微怅然。
  玉纤阿心想,莫非这曲儿是他母亲教他的,只他不知这是姑苏语?姑苏便在吴地,吴地都城梅里,离姑苏实则不算远……范翕竟不知道。
  有点儿奇怪。
  不过玉纤阿不问那么多。她只笑了笑,柔声:“原来我与公子是半个同乡人呀。”
  她放置身侧的手,被公子温热的手握住。
  玉纤阿被他轻轻勾肩,侧过身看他。
  他目光紧盯着她,眼中光闪烁,极为明亮。他是玉一般的郎君,此时的眼神却幽暗如夜,与寻常印象不符。他只是用目光盯着玉纤阿,玉纤阿便觉得心胸气短,微有些不自在。
  她目不转睛。
  看他喃声:“玉女,你怎这样好呢?”
  生得美丽,让他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看向她;性情柔和,不会与他矫情动气;人又聪敏,在吴宫她都不会被人欺负;眼下,还帮他解开了他母亲的身世之谜。
  范翕身子轻轻颤抖,握着她肌肤柔嫩的手,不住摩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觉得她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哪哪都好,哪哪都让他舒心。就好似上天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美人,特意造了这样的美人,等着他来。
  玉纤阿怔住,不解他为何这样说。
  范翕俊容微红,缓缓向她倾身而来。
  玉纤阿肩膀略微绷起。
  他的视线低垂,鼻息忽有些乱,玄玉眸子盯着她粉红色的唇瓣。
  玉纤阿身子绷得更紧,她看出气氛良好,他想亲她了。
  范翕轻轻一叹,闭上眼,贴向他一直向往的朱唇。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当日第一次见她,他就想这样了。
  玉纤阿上身向后微微退。
  他一点点向前;
  她一点点不动声色地退。
  范翕满腔柔意爱意,只想一亲芳泽。他以为自己暗示明显,但他闭目倾了半天身,仍然没有碰到佳人一下。范翕睁开眼,愕然见玉纤阿上半身后仰得厉害。他前进一分,她便退一分。亏得她习过舞,腰肢柔软异常,不然就她这样不断地向后折腰,腰非要断了不可。
  范翕:“……”
  玉纤阿眨眨眼,一派天真单纯,问他:“公子一直向我倾身是何意?”
  范翕:“……”
  女郎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他,显得他如饿狼般饥渴卑鄙一样。
  他低声:“你觉得我这是何意?”
  他心里发冷,想她总是这样!总是拒绝他!
  他想她就是在玩弄他!待他杀了……
  说罢,范翕不再动作,而是抽身离去。玉纤阿却太懂得他在想什么,他抽身时,她又伸手拦住了他。范翕垂目看去,玉纤阿仰脸。她面腮染血,红得近乎发烫。她眼睛又水洗一般清亮,咬着唇对他小声说了句话。
  范翕眉轻轻一扬。
  因她说:“公子,你想不想抱抱我?”
  说完,她便似极为害羞一样掩了口,目中露出几抹对自己的暗恼色。她从范翕手中抽手要走,范翕哪里会放?他伸手一拽,她一声惊呼,便跌入了他怀中,正好被他抱住。
  范翕低头,勾着她下巴,迫她仰头。
  他眼神几多怪异,问:“既肯让我抱,为何不肯让我一亲芳泽?”
  玉纤阿心想:因为看出你眼神不太对啊。
  她忧心忡忡,已经觉得范翕恐怕远远不是她最初以为的温柔公子了……他今夜形象,方才那眼中极快的扭曲杀意,和往日区别极大。而通常说来,人醉酒后的性情才是真实性情。
  玉纤阿有些想后退了——她不愿惹上一位不好惹的公子。
  但眼下显然不是后退的道理。
  玉纤阿低头柔道:“公子喝醉了,我不愿与公子的第一次,在此浑浑噩噩之际。”
  范翕盯她半晌,一声长叹,将她搂入了怀中。
  朗空星垂,佳人如玉。二人坐在观星台屋顶,风吹衣袂,他们那般俊俏,真如神仙眷侣般,坐在星河浩瀚中,看万家灯火在眼底红尘中招摇。
  ——
  玉纤阿和范翕在观星台屋顶坐了许久,在玉纤阿百般劝说与拒绝后,范翕终不情不愿地带她离开了观星台。他们一路在巡夜郎中眼皮下躲躲闪闪,范翕将玉纤阿送回了织室。范翕心中不舍她,不愿离去,想再在她屋舍中坐一会儿。
  玉纤阿一晚上胆战心惊,岂容他继续赖在这里?
  她劝说他说自己同舍的宫女即将回来,为了不被人发现,公子还是走了的好。
  范翕只好叹一声,又几分怨怼:“你那同舍宫女真是烦。”
  玉纤阿连说是。
  范翕被玉纤阿柔情蜜意地劝了好久,一晚上糟糕的心情被她说得好了很多。他终如玉纤阿的愿向屋舍门口走去,打算离开。但范翕的手才碰到门上,意外便生。外头有人走动声传来,玉纤阿心里一惊,因她听到吴世子奚礼的声音:“玉女。”
  玉纤阿暗道糟糕。
  她快速抬眼,看到范翕侧脸秀美,眉却微蹙着,显然不虞。上一次范翕持剑与奚礼隔门相对的印象,玉纤阿记忆犹新。且那时公子翕是清醒的,此时公子翕是个醉鬼!
  醉鬼公子翕唇轻轻一勾,笑意微凉。他一点迂回也没有,听到奚礼声音,手推门便要出去。
  他忽听玉纤阿在后低唤一声:“公子,得罪了。”
  范翕连头也没来得及回,女郎袖间递出一根簪子,狠狠扎向他后脑脖颈处。范翕身子一僵,缓缓回头,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怔怔看着美人手中尖锐的簪子。范翕张口欲说话,眼前却发黑,撑不住身子,他倒了下去。
  玉纤阿张臂,将男子轰然倒下的身子抱入怀中,与他一同跌坐在了地上。
  玉纤阿松了口气。
  ——
  半个时辰后,泉安再一次寻来。成渝弄晕了玉纤阿同屋的宫女,泉安和成渝一起眼睁睁看着玉纤阿从床榻下,将他们昏迷的公子搬挪了出来,不好意思地归还给他们。范翕奄奄一息地昏迷着,面色苍白,长发半散,鼻梁甚至被蹭了尘土。被玉纤阿搬出来的年轻公子,形象前所未有的狼狈。
  成渝:“???”
  泉安:“???”
  你居然这么对待我们公子?!
 
 
第29章 二更
  当夜闹剧终是结束。
  奚礼前来寻玉纤阿问她“花朝节”时与范翕往来是何意。他总是高高在上, 将她批评来去。玉纤阿便匆匆与他见了一面,因心挂屋舍中被她弄晕的范翕, 她对奚礼答话颇为简洁,直接说:“我非殿下宫舍中人,殿下实不该将我呼来喝去百般问罪。我若有罪,也是织室女官来问我。”
  奚礼一滞,微急:“我……”
  玉纤阿不卑不亢道:“殿下还是不要总来寻我的好, 惹人误会。”
  奚礼皱眉,说:“孤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
  玉纤阿“嗯”一声:“殿下位高权重, 确实和其他宫人不一样。”
  奚礼再次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他与玉女关系, 岂能和旁人一样……
  但是奚礼世子不善言辞, 为人又太冷肃, 他总共说了几句话, 大部分都没说下去。最后玉纤阿来了句:“夜深露重, 殿下请回吧。”
  奚礼算是被玉纤阿气走。
  之后再弄走了公子翕, 同舍宫女睡了,玉纤阿坐于榻上独自发愁。范翕醉酒一事, 她始看出他真实性情恐和平日表现出来的不一样。这般表里不一的人,通常所谋甚大。玉纤阿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深知自己的坏处, 她不愿再招惹这样的郎君。
  偏偏她曾撞破范翕杀人的秘密,她又不能与他远离, 否则他会疑心她, 会杀了她。
  玉纤阿拧眉, 心想公子翕不可能在吴宫待一世,他总会离开吴宫的。如果她保持一种与他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他心中喜爱她几分,却也不会太过喜爱。他不至于想除掉她,但也不至于喜爱她到想带她离开吴宫……等他离开吴宫了,她不就摆脱他这个麻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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