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伊人睽睽
时间:2019-09-11 07:54:48

  怎么就他这么困难?
  怪他实在不好意思勉强她,实在不好意思表露自己想与她享床笫之欢……玉女整日装傻装无辜,范翕脸嫩,只好暗自努力。
  而玉纤阿在九公主宫舍过得着实不错,不管是九公主奚妍,还是与她私通的范翕,都不是难说话的人,她都可轻易掌控。她唯一烦闷的,是范翕喜欢给她送礼。他带些吃的喝的,她可以解决,但他有时候会给她送一些泥人,纸鸢,甚至上等布匹这样的礼物。
  这就让她分外难办。
  寻常男女敢在宫中私通,身边一定会留下情人的一点儿痕迹。但玉纤阿不愿自己被人抓住把柄,她便不想留下任何范翕给的物件。但她明确表示,范翕难免伤心,疑心她不信任他,或者对他不上心。玉纤阿说过几次后,发现范翕不以为然,玉纤阿便不再多说。
  只她染上了怕冷的毛病。
  已经进了三月,玉纤阿还要在屋舍中摆上炭炉烤火取暖。
  人们不见她在屋中烧范翕留的物件的一幕,只人人心怜她,说玉女病弱,怕冷怕得厉害。
  三月上旬一日,玉纤阿伺候完公主出来,被一个宫女拉入一间偏舍。进去一看,大半公主宫中的宫女都在,大约只等着她了。玉纤阿一进去,所有的宫女别头看来。玉纤阿踩过门槛的脚步停住,她怔愣,心里发突,还以为自己做的什么坏事被这些人抓住把柄了。
  但是她转念想到不应该,真被抓到把柄,也该是公主审问她,这些宫人哪来的资格。
  玉纤阿便镇定进屋,不多言。
  在玉纤阿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宫人。玉纤阿暗自观察,见公主这里的宫人除了正在伺候的几个人,都在这个屋里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玉纤阿不动声色,见人来全后,公主这边地位最高的那位女官便站起来,说了召集众人的目的:“你们都知道,三月中旬是公主的生辰。王后昨日召见我,我才知道王后要大办公主的这次生辰。”
  “因我们公主今年生辰,就是她的及笄礼。从此后,她就可嫁人,为人妻为人母了。”
  “我等自然要好生操办公主的及笄礼。玉女,你来负责可好?”
  玉纤阿心中在想我的及笄礼都不知道在哪里,我就已经十六了,贵族女郎运气可真是好呀。被女官喊到,她点头应下此事。见那女官一一吩咐了诸人要忙的,最后笑道:“既是陪着公主一道长大的,公主及笄了,我们也该有所表示。我等虽然贫贱,送不起昂贵的礼物,却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等量力而为,每人送公主一件自己的礼物,便可以了。”
  女官说得有道理,屋舍中的宫人们频频点头,各自欢喜,都为公主的即将及笄而开心。
  玉纤阿观察她们,想公主有这样的忠仆,真是厉害。
  ——
  公主奚妍即将及笄,今年的生辰将要大办,在吴宫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范翕只是让泉安备好了礼物,他并不觉得一个公主的及笄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某一日,范翕与奚礼在宫道上讨论政务时,他得王后召见。
  范翕满心疑惑地去见了吴王后,吴王后拉拉杂杂说了半天闲话,范翕耐心十足地一一解答。吴王后观察这位年轻公子,见他相貌气质一绝,说了这样久的话也不见不耐,仍然彬彬有礼。可见气度之好。
  吴王后暗自点头,心想若是奚妍真的要被吴王送去献给周王室,公子翕背靠太子,又与妍儿年龄相差不大,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吴王后虽然听世子奚礼说了范翕已定亲,但奚礼同时说了范翕不急着成亲,吴王后疑心公子翕对那门亲事不算满意,便想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把。
  吴王后与范翕说道:“妍儿过生辰,行及笄礼,当邀公子你去观礼。公子从都城洛地来,当见得吴国有些礼数不够。想请公子指点宫人些礼数,为公主办好这次及笄礼。毕竟女儿家一生就这一遭,公子又不算外人,不知公子可愿指点?”
  范翕轻轻扬了下眉,心想我怎么就不算外人了。
  他对九公主奚妍并无太多感觉,想来公主对他也一样,两人自来相处客气生疏十分。但不知为何,外人看他和九公主这样,反觉得两人关系不错。范翕最近听九公主名号听多了,都是因为玉纤阿身在公主身边,她时而会说起公主如何如何。
  范翕心中还挺厌玉纤阿总在两人相处时提起另一个人。
  哪怕那人是女子。
  是以,范翕对九公主奚妍的印象实在不是太好。
  吴王后竟然想他帮忙办公主的及笄礼?范翕不想引人误会,一口便要回绝。
  但他将要回绝后,又听吴王后自言自语般说道:“妍儿那边的宫人,竟派得玉女来主持操办。实在胡闹。玉女才多大,恐耽误了我妍儿的终身大事。我定要找她们问话才是。”
  吴王后自语片刻,想到公子翕还在殿上,她忽觉不好意思,问起范翕的意见。
  范翕微微一笑,将王后的请求答应了下来:“能相助公主,自是翕的福分,不敢请辞。”
  吴王后自然心悦无比。
  ——
  但范翕想多了,他以为自己和玉纤阿见面机会太少,想借这次机会多见她几面。但那位吴王后,次日就找公主的宫中女官,斥责她们将这样大任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女郎,实在不妥。玉纤阿便从第一线退去了后方,范翕去了九公主宫舍几次,都没见到玉女,他心中也对这及笄礼生了厌,后来便不怎么喜欢去了。
  只让泉安送自己的话过去。
  人已懒得来回奔波。
  但无论他们各自如何想,奚妍公主这场及笄礼,仍然操办得分外盛大。及笄礼从早上便开始举办,各位夫人王姬、女公子、公子都前来观礼,吴国仿了周王宫的庄重礼数来为九公主举办及笄礼,请了公子翕指导,吴宫中人都觉新奇十分。
  而流水筵席、舞女杂耍无数。
  奚妍分外开心,因她向来觉得自己并不受重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及笄礼会被父王母后这样重视。一整日下来,公主都笑逐颜开,兴奋非常。
  当夜筵席丰盛,宫人皆来公主殿中庆祝公主成人,流水般的礼物送入宫中,公主这边的人忙碌十分,谨慎将礼物登记好。玉纤阿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直到筵席开始了,她才稍微歇一歇。
  玉纤阿行在宫道上,忽被一人拉入墙角。她心口砰一下。
  因已熟悉某人这样作风,她咬着唇,并没有惊叫出声。被人拉入了墙角深处,玉纤阿被男子搂住腰肢抱在怀里,她抬头,果然看到范翕噙笑的温润面孔。玉纤阿被他含情目一望,脸颊微烫,又因周边皆是宫人来来往往,她有些害怕。
  玉纤阿不安地看看四周,小声:“公子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范翕不肯,他指腹抚上她面颊,冰凉的手指贴着她柔润肌肤,他低声:“方才在宴上我看你,为何你一眼不望来?你没看到我在看你么?”
  玉纤阿低头笑:“看到了。”
  正是看到他几乎一目不错地盯她,她才心里惶恐,不敢回望回去呀。
  玉纤阿道:“公子也太大胆了。”
  范翕含笑,说无妨。他低声:“你是我的人,你怎总这样怕被人看到?难道真被人看到了,我会保不下你么?你也太小心了。”
  玉纤阿说:“我不愿让公主伤心而已。”
  见范翕要开口,玉纤阿不愿与他再讨论这事,左右他不过是暗示她到他身边服侍罢了。玉纤阿转移话题问:“听闻今日公主及笄礼上的那些礼数,和周王室的礼数一模一样,是公子主持的?公子可真厉害呀。”
  范翕目有笑意,谦虚说这没什么。
  他端详怀中美人的面容,突然觉得奚妍得这样的生辰,他的玉女这样美,岂能比奚妍差了?
  范翕便对她许诺:“你若是生辰,我也为你大办,不让你被你家那位公主比下去。”他说起“你家那位公主”,语气泛酸,显然不满玉纤阿是公主府上的人,却不是自己府上的人。范翕说完,顿一顿,柔声问:“不知你是哪日生辰?我且记下来,来日亲自为你操办。”
  玉纤阿一静。
  她心想她哪来的生辰。她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永无生辰。
  但她抬目,目光与范翕对视许久。
  玉纤阿缓缓开口:“今日。”
  范翕:“……”
 
 
第38章 
  墙头种着一树紫藤, 枝叶虬曲劲逸, 在夜中悄然绽放。近处是墙下私语, 远处隔着水榭,可见灯火辉煌,宾客坐在水榭帷帐中, 推杯换盏, 看着舞伎杂耍艺人在堂中展示才艺, 愉悦众人。而宫人们行在宾客间, 屈身跪坐, 有宫女直接被喝醉的公子搂入怀中偷香, 宫女只是吃吃而笑。
  范翕随意扫了一眼, 心中生厌,想到自己的玉女也是宫女, 她若也那般依偎于男子怀中, 自己定然会发疯不止。他自心喜玉纤阿, 便忧心她过美相貌, 不愿她与其他男子有瓜葛……他想好生待她, 但他盯着玉纤阿时, 心中陡然生愧。
  他听到她泠泠轻语的“今日”生辰。
  他愧疚自己竟帮一个全不相干的公主办及笄礼,对玉女却这样疏忽。非但疏忽, 他还让她在她自己生辰时为公主办宴。玉女站在九公主面前时,心中该如何难过呀。
  端是想一想, 范翕便不忍心极了。
  玉纤阿仰脸盯着范翕, 看他目露愧色, 她拂了拂脸颊发,微微笑了一笑。她并没有要范翕为她操办大宴、让她与公主抢风头的意思。玉纤阿此前从未过过生辰,也这么过来了。玉纤阿不过是想逗弄范翕,想看他生愧,想让他记得他亏欠了自己的今日。
  这样,日后他离开吴宫了,出于这份愧疚心,也对她的安排留些余地吧。
  是以,看范翕片刻,玉纤阿便开口,打算岔开这个话题。但是范翕低目沉思片刻,在她开口前,忽扬起春水秀目,望她一眼后,他握住了她手腕。范翕对她轻声而坚定道:“好,那我今日就为你庆生。”
  玉纤阿怔一下,转目笑道:“公子说笑了。”
  范翕柔声:“我并未说笑,你很快便知晓了。今日时间虽已晚了一些,但我寻思着仍可做些安排。”
  他深深望她,抬手为她拂发,道:“玉女,你自会知我的好,知我不会亏待你的。”
  玉纤阿心里却开始慌了,她的聪敏劲儿在看着这位素以温润见人的公子时,开始失措了——他这是准备做什么呀?
  范翕看似是温善软弱之人,实则下决心要做什么时,胆子极为大。
  他说完了那话,将玉纤阿往怀中一搂,欲拖着她出墙角,口上高呼:“泉安!泉安——唔!”
  玉纤阿惊骇,闻他高呼,她面色煞白,极怕自己被他拖于怀中被水榭那方的男男女女看到。公子翕为叫唤自己的仆从,声音压根不压,玉纤阿奋不顾身个地扑上去,以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开口。她颤声:“公子,你要害死我么!”
  范翕嘴被她堵住,他难得看到玉女这样失措的样子,她平时总想与他保持距离,这会儿她整个人都扑了上来,将他压在了墙上。她身子埋于他怀里,手发抖地捂他嘴,她怕他再走,整个身子都紧贴他……严丝合缝。
  她胸脯轻贴。隔着衣衫,如蓬蓬春山在呼吸,柔弱间,似乎在融雪;她贴着他腰际的腰肢被他的手轻轻勾一下,他只虚虚一握,便觉得那腰极软,水一样波动,在他腰间潋滟……
  范翕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不敢多想,却忍不住多想。他的感官被集于一点,魂儿都要跟着酥了。想倘若这时候玉女袖中突然抽出一柄刀要杀他,他都是回不过神的。
  可是她没有刀,只有蓬蓬雪山。他的刀,却快要出刀鞘了……
  范翕低头轻笑,笑声低而闷,他害羞地撩一眼玉纤阿,玉纤阿微愕,觉他古怪,不知道他笑什么。
  范翕不想她察觉自己的失态,便搂住她腰将她提抱起来,稍微挪开自己的腰下部位……玉纤阿低头瞄了一眼,看他腰那样挺那样细,下方却……她涨红了脸,讪讪松开捂他嘴的手,别过脸不看他,美人绷起了腮帮。
  而这时,两人藏身的墙外角落,传来泉安偷偷摸摸的唤声:“公子,是否送玉女回去?”
  范翕低下视线,瞥到玉纤阿仍别着脸,她绷起的腮颊红如滴血,不过是硬撑。范翕当真是温柔似水,看心爱女郎生气,他便主动迎上去握她的手。他握她的手在唇下轻轻一吻,哄她道:“你可是生我气了?莫要生气,我几时枉顾过你的意思,置你于险境?难道你以为我偷偷来见你,不寻人放个哨么?泉安本就在旁边等候,非我高呼才将他唤来。”
  玉纤阿从来都是给台阶便下,她从不和人过度生气,不肯谅解。拿乔这种事,范翕从未在玉纤阿身上见过。
  所以他才随意给了个理由,玉纤阿便缓了神情,回过脸来轻声:“那公子也不该声音那样大。”
  范翕柔声:“我错了,我只是太心急。”
  他垂目,她抬眼,四目相对。玉纤阿并不太会作出撒娇的样子来,她一贯婉约恬美,温柔望来一眼,范翕恰恰就爱她的柔情似水。二人相视一笑,范翕抬手便要将她搂入怀,玉纤阿心一跳,看到地上踩到的影子,连忙躬身一让,躲开了范翕的搂抱。范翕又扑了个空,面色不虞,顺着玉纤阿的目光,看到了墙后露出的一点月白色衣角,是泉安的。
  泉安一直在等着他们。
  范翕忍下不快。
  范翕走出墙角,对泉安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泉安微惊,扭头来看公子身后跟随的妙龄女郎。玉纤阿不解泉安为何这样打量自己,已听范翕说了一句玉纤阿自己能听见的话:“安排好这里的事,我带玉女出宫庆生。”
  玉纤阿大惊,忙道:“出宫?我不要!”
  范翕回头对她温和一笑:“由不得你哦。”
  玉纤阿失神:“……”
  难得见他会说这样强势的话。
  但是玉纤阿真的不愿出宫!
  她是奚妍身边的贴身宫女,今日对奚妍来说极为重要,她这个宫女自然要小心侍候,中途消失了算怎么回事?玉纤阿是宫女,她哪里能随意出宫?她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哄骗公子翕说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并不奢望过什么生辰,她只不愿出错!
  玉纤阿百般哀求范翕放过自己,范翕却执意要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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