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镜里片
时间:2019-09-11 07:56:06

  庄丞相中的毒是剧|毒,如果毒是他下的,他想要庄丞相的命,那又何必要再派人去刺杀敦亲王?
  敦亲王掌握庄丞相窝藏前朝遗孤的证据,让他回不了京也就代表太子在帮庄家,这未免太自相矛盾。
  程常宣老实告诉她:“我不知道原因,但这些事,肯定是他的做的。你当初去奂宁的庄子,我派人跟着,后来被你的人发觉行踪,他们便回来了,也就是那日,敦亲王遇袭。”
  庄怀菁眼皮一跳,心中这时才有了一些波动。
  去奂宁那次她记得,马车里的人不是她,她去了太子那间宅子,为了让太子透露消息给她。
  敦亲王遇刺的事确实是在那几天发生的。
  因为查到二皇子的人出过京,所以大理寺才会对二皇子旁敲侧击,可他的人是跟着她,她从来没听过。
  她回相府时,也没有谁跟她说过发现有人跟踪,万管家没必要拿这种事瞒她,最大的可能是相府的暗卫并没有察觉。
  她的手微微攥紧罗裙,看二皇子的神情,似乎还以为发现他行踪的人是相府暗卫。
  庄怀菁没敢问,只能继续听程常宣说。
  “我那时正在禁足,底下的人大多被外面看住,只有几个能调动的心腹,我让他们小心查。太子身边的侍卫太多,我不可能直接查他,大理寺是他的,短时间内我的人也进不去,想了想还是去查魏公公那段时日的行踪。”
  太子身边的侍卫一向多,暗卫也不少。也不全是,她忽然想起在小湖山遇险的事,他那时只带了四个暗卫。
  庄怀菁稍稍有些乱了,心中又立即否认,那次只是意外,她想起来只不过是因为二皇子专门提了出来。
  程常宣的手搭在案桌上,继续说:“巧的是,父皇那个月忙于处理政务,总不休息,魏公公作为服侍的大总管,也没时间闲着,独有的几个动静,还是我府上董赋传的消息。他们一直想撺掇我与太子争位,而庄丞相只不过是手上确实不干净,附带解决的。”
  庄怀菁坐得有些久了,胸口有淡淡的恶心之意,她没带压呕意的酸果,也不敢喝水,只是咬住唇忍下。
  程常宣没看出来,只同她道:“我便让人查了天牢送饭的牢头,发现那日送饭的人不是他,他坏了肚子,由另一人派送。大理寺也查到了这点,他们查了另一人,那人也是给牢中送饭,是个普通人,放下饭就走了,出事被叫到大理寺时被吓得两股战战,力证饭菜没被人碰过,他进天牢之前还偷吃了一口,大理寺也未发觉怪异。”
  两个送饭的,没出过事,进天牢之前饭菜还是好好的,没有被人下毒。偏偏不久之后,庄丞相因为吃了这饭菜,生命垂危。
  “殿下仅凭这些沾不了边的事便想说太子殿下意图毒害我父亲?”庄怀菁皱眉开口,“便是三岁小儿也不会信。”
  程常宣顿了顿,道:“我算了时间,又让侍卫查探,发觉牢头送饭至庄丞相中毒被发现,少了一刻钟的记录。
  庄丞相中的毒烈,耽搁片刻便会丧命,换言而之,庄丞相在那一刻钟内并未吃饭,他或许是在和别人交谈。能进天牢,又能不留痕迹出来的人只有那几个人,里边恰有太子。”
  “殿下这些话全都是猜测,若拿不出实质的证据,那我该先走了。”庄怀菁站起来,她喉咙中的恶心之意愈发重,“多谢殿下相约。”
  她转身要离去,只觉二皇子的话荒谬至极,她原本还以为会有证据。
  程常宣看着她的背影,又开了口:“太子养在宫外,回宫时,给你父亲治病的张御医早已不在皇宫,他们能相识我就已经觉得怪异。
  太医院正与我私下认识很久,若不是他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张御医的小孙子居然还得了太子的引荐信,轻而易举入了大医院。”
  庄怀菁的脚步一顿,她微微转过头。
  皇帝下令整治过太医院,不是谁随便就能进的,她当初在宫中看见那个小童时,还以为是张御医举荐。
  作者有话要说:  二皇子不害女主,但他也不想女主被太子骗了,所以跟女主说这些可疑的事
  ……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会不会写太监文男主,思考片刻,觉得不会
 
 
第71章 
  庄怀菁垂下眸眼, 她是信二皇子的, 但太子是她夫婿, 他们已经成婚, 连孩子都有了。
  这间小屋子暖和, 燃上了碳火, 她轻声对程常宣说:“知您心中总想着我,怕我吃了旁人的亏, 但太子已经是我夫婿, 我若是连他都不信, 日后恐怕谁也信不了了。”
  程常宣沉默了会儿, 只道:“我不会再往下查,依你便是。”
  庄怀菁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他,抬手掀开帘幔, 走了出去。归筑见她出来,忙走过来, 本想问她几句, 见她脸色不好看,又赶紧扶着她问:“大小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庄怀菁摇摇头, 没说话, 捂住嘴干呕两声, 里面的程常宣听见了,下意识起身想要出去看看,最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饮尽一杯茶。
  归筑被庄怀菁这样吓坏了,忙扶她回马车,庄怀菁捂住胸口,摆手道:“不要紧。”
  外面的风冷得让人直缩进衣领里,庄怀菁回马车的时候,发觉侍卫突然多了一圈,旁边停着另一辆马车,她脚步缓缓停下来,猜到太子在马车里面。
  她对二皇子说的那些话听着大气,但心中未尝没有郁郁之气。她做惯了庄家大小姐,懂得进退二字怎么写,家事不得让外人掺和。
  归筑在旁小声道:“大小姐,怎么办?”
  庄怀菁拍了拍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侍卫搬来圆脚凳,纤白的手扶住马车沿,上了马车,归筑被拦在下面。
  她回头道:“我与殿下先行回去。”
  归筑欲言又止,心中后悔,早知道便不帮二皇子传消息了,太子发现了大小姐与他见面,怪罪起来怎么办?
  庄怀菁一进去便被抱了满怀,她坐在太子腿上,手搭着他宽厚的肩膀,垂眸敛眉,只道:“张御医给父亲治病,母亲前些天传来消息,说是余毒快清了。”
  太子嗯了一声。
  庄怀菁又开始干呕起来,她双手捂嘴,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柔软的身子无力靠在太子身上,胸口起伏,太子帮她轻轻顺着背。
  他的唇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拿了块还热乎的榛子糖,喂给她吃。
  庄怀菁并没有拒绝,轻轻咬了一口,压下呕意,她的脸被风吹了,有些凉,太子手是暖的,抬起来捂热她的脸。
  “我想回去问父亲些事。”庄怀菁闭着眼,两人间的蜜意明显降了下来,“若是有人害他,我死也不会原谅。”
  太子的手心热得烫人,他开口道:“二皇子同你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去见二皇子,想必也知道二皇子对她说的话,可他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波动,是本来就想让她知道那些话吗?
  庄怀菁缓缓睁开眼,对他道:“殿下怎么会这么觉得?二皇子能说什么话?我只信父亲的话。”
  她谁的话都不敢信。
  太子颔首道:“那便去相府吧。”
  他浑身清风朗正,不像二皇子口中处处算计的人,庄怀菁的手缓缓抬起来,她轻抚他的脸。
  庄丞相不是犟气的人,审时度势的自保他还是会的,庄月的事抹不开,投靠太子是为上上策。
  一来有把柄在太子手,太子用他会放心,二来也能保住庄月的身份,不被发现。
  太子何苦对庄丞相下毒?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做这种事也没有半点利处。
  庄怀菁开口问:“夫君会不会对我说谎?”
  太子俯身下来,温热的气息让庄怀菁闭了眼,她搂住他的脖颈,任他索取,良久之后,太子抵住她的额头,问她:“你觉得呢。”
  庄怀菁微微转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的身体不会。
  “前段日子为求证据,冒犯过殿下,现在只想捧颗真心问一句,”庄怀菁慢慢撑手,坐在他面前,“刺杀敦亲王的人,到底是谁派过去的?”
  太子看着她的双眸,道了一句孤。
  庄怀菁身子微颤,倒没想他真的答了她。敦亲王是他的人,他愿意帮庄丞相,庄怀菁心中自不会有异样,但那时候的他怎么会帮庄家?
  她低着头,手紧紧攥住斗篷衣,又问道:“二皇子同我说了父亲中毒的事,斗胆问殿下……”
  “孤。”
  太子身形高大,相貌俊朗,行为端正得体,似乎并不觉自己所做有错。
  庄怀菁没忍住,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她的手劲不大,但瞧她的模样,也看得出气着了。
  太子低下头的,脸被打得发红,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握住她纤白的手,说了一句:“手要疼了,记得同孤说。”
  ……
  庄怀菁突然之间回相府,连太子也来了,把府上的人都惊到了,忙到处准备,庄怀菁却只是:“我来找父亲有事,他在哪?”
  庄丞相不用处理政务的好处便是能整日待在屋中,他现在还在书房教庄鸿轩,庄怀菁径直去找他时还让他惊了惊,当看见后面的太子时,他又意识到了什么,忙站起来行礼。
  庄怀菁归宁那日,太子和他在书房说话,吩咐了些事,倒没想到才没过多久,他居然又来了。
  庄鸿轩许久未见庄怀菁,见到她便眼睛一亮,要跑过来抱她的腿,太子伸手扶着庄怀菁后退了一步,道:“你姐姐身子虚。”
  他的语气淡淡,显然不是很想让庄鸿轩碰到庄怀菁。庄鸿轩有些委屈,但又记得家里人吩咐不能惹他。
  庄怀菁笑了笑,伸过手来牵庄鸿轩的手,说道:“轩儿长高了一些,先出去找母亲,我与父亲有事相谈。”
  庄鸿轩听了她的话,被丫鬟领下去。太子扶她坐到旁边的扶手椅上,动作轻缓,庄丞相看在眼里,却只是叹口气。
  世事难料。
  庄怀菁道:“殿下出去等我,我很快就出去。”
  太子颔首,低下头,与她脸颊相碰,亲昵熟络,仿佛做过很多遍。庄丞相还在一旁看着,太子却没半点异常。
  他说:“问完便回去,天黑路不好走。”
  庄怀菁点了头。
  庄丞相去拿了纸和笔,他的神色比起以往要好上许多,张御医说毒快清完了不是骗她。庄怀菁小脸有了淡淡的苍白,今日在外面走得久了,她身子确实有些难受。
  “父亲是府上的命,”庄怀菁看着庄丞相,手搭在方桌上,“母亲,我,轩儿都不能没了父亲,若是有人要对父亲下手,我便是没了性命,也不想和人虚与委蛇。”
  庄丞相叹了口气,只在纸上写道:“有些事不知道是好的,太子上次便同我说过你日后会来,应当也是想问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太小看太子了
 
 
第72章 
  庄怀菁看着庄丞相的字, 又抬眸看他。庄丞相叹声气, 摇摇头, 低头写着一大段。
  屋内还摆着庄鸿轩的小桌子, 上面的书翻了几页, 镇纸压住白纸, 上面有小孩稚气的字。庄丞相怕冷,书房内早就摆了镂空雕云纹铜炉子, 热乎得冒汗。
  “敦亲王一事我比你们要早些知道, 他若回京, 庄家只有死路一条, 谁也保不住。梁王的人盯着天牢,我若是还在里面待着,许多事会因此束手束脚,他问我愿不愿意提前出来, 我想你们在外难做,便应下了。”
  庄怀菁起身慢慢上前, 拿过他这张纸,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她抬头又问:“所以父亲自己吃了这毒?”
  “是。”
  “父亲当初对我说的那句很快回来, 指的也是这个?”
  庄丞相再次摇了摇头, 对她写道:“若无敦亲王的事, 我可能要迟些出来,太子查的东西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但我觉得不行, 我想早些出来见你们。”
  庄怀菁手里捧着纸,再一次想起从前想过的问题,太子为什么要把如此大的功劳推给庄家?这些全是他做的,至少得费好几年的功夫。
  她轻声问:“我与太子殿下的事,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庄丞相的笔没动,他看着庄怀菁,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回来后不久。”
  的确,她那时私下去探监,庄丞相还再三让她谨记,不能招惹太子。
  “如此想来,便是太子殿下为救父亲才动的手?”庄怀菁说,“还是在您同意的情况下?”
  庄丞相点了头,又提笔往下。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如果不吃这药,坏了嗓子,以太子的性子,他必死无疑。
  “菁儿,有舍有得,比起在天牢虚无度日,我倒不如回家看你们。如今也是好的,朝中约摸没我这般清闲的人,不必忧心政务,也不用参加党争。”
  屋子内安安静静,听不见太多声音,外面有小厮过来催,是太子叫过来的。庄怀菁回了一句,只说再等等。
  庄丞相说的原因或有真有假,但仔细看来,真的居多,可他在朝中也是被称为老狐狸的人,庄怀菁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信和不信,好像也并没有太大区别,连庄丞相都不介意此事,她若放在心上,倒显心胸狭隘,容不得恩人一样。
  “父亲都不当回事,我……自然也不会多想。”
  庄怀菁垂下眸,庄丞相说谎之时手指会不时蜷起,朝中人以为他这是和腿疾一样的毛病,没什么人放心上。
  但她见多了庄夫人不许他喝酒时庄丞相编的谎言,什么同僚升官喜事,亦或者是约谈政事,无论是哪种借口,他都会有这种反应。
  太子或许了解庄丞相,但他绝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之处,连庄丞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吃酒都会被庄怀菁戳穿。
  她缓缓低了头,几个月前他出事回来,她喜极而泣,心中全然是道不清的喜悦,倒没怎么注意过他这动作,没想到今天还会看见。
  他确实没有对太子记仇,假的应当是太子下毒的理由,但不管怎么想,庄丞相说的话都是最有根据的,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夫妻间不留隔夜的仇,你和太子好好过,不用担心别的杂事,”庄丞相写,“太子会护你平安,有他在,庄家也会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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