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美人——深碧色
时间:2019-09-11 07:57:19

  虽说道理的确如此,可但凡女子,谁不想着夫婿能独爱自己一人?更何况还有姜南云那么个例子摆在那里,着实是让徐知音如鲠在喉。
  但这话断然是没法说的,徐知音跺了跺脚,直接拂袖走人了。
  侯夫人张了张嘴,神情中满是无奈,长叹了口气。
  不多时,皇后驾到,重阳赏菊宴正经开始。
  皇上着意嘱咐了大办宫宴,自是热闹得很,宫外也是如此。
  南云鬓发上斜插了一小支茱萸,从桥上挤了下来,抚了抚胸口道:“早知道这边这么多人,还是该从原来那路过的。”
  先前为了躲那奇奇怪怪的男人,她连路也没看,转身快步离开了,结果兜兜转转就绕到了这六福桥,同众人挤了一遭。
  白芷替她扶正了鬓上的步摇,笑了声:“从这六福桥上过,也算是沾沾福气了。”
  “也是,全当求个好兆头,”南云笑了声,“可别再遇上方才那样莫名其妙的人了。”
  白芷一想到方才的事情,也觉得来气,嘀咕道:“看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行事这般出格?娘娘下次再出门的时候,还是再多带些人吧。”
  南云笑了笑,未置可否。
  方才她是只顾着生气,又觉着这事着实是匪夷所思,所以并没顾得上细想,如今缓过神来再想那男人的话,却品出些别的意味来。
  他说的模样相仿……究竟指向什么?
  南云先前只会联想到徐知音身上,可知晓自己的身世有蹊跷后,少不得多想了些。
  难道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这事毫无头绪,南云翻来覆去地想了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暂且搁置下来,准备等晚些时候回到家去时,再尽数告诉萧元景,让他来参详参详。
  下了六福桥后又过了两条街,便到了桑家的铺子。
  今日街上满是行人,铺子这边的生意也很好,南云尚未进铺子,就听见了桑榆的声音,似是在支使着谁帮她到里间取东西。
  南云侧身避让过出门的客人,慢悠悠地进了门。
  “您想要些什么?”桑榆含笑回过头来招呼道,及至看清是南云后,笑意愈浓,挑眉问她,“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说着,她又向南云身后望了望,还以为萧元景跟着一道过来了。
  “他进宫去了,”南云简略地解释了句,同她笑道,“我来给你帮忙,还不好吗?”
  听了这话后,桑榆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僵。
  “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还来错了不成?”南云不明所以,正欲再说话之时,见着有人从里间出来了,怀中还抱了些货品。
  南云一愣。
  她先前在外边听桑榆支使人时,只当是桑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容安。
  被先前的事一搅和,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哦,”南云了然道,“我知道你为何不想我来了。”
  桑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风一扫,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南云会意:“行吧。”
  容安将东西补在了货架上,拂了拂衣袖,上前来,向着南云笑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第094章 
  先前在芳华楼见着容安时, 是惊鸿一瞥, 一直到如今, 南云方才算是近距离地看清了他的相貌。
  容安的确是个俊俏的小公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 唇红齿白的, 眉眼间还透着些稚嫩, 明显是还未长开。
  他天生一双笑眼,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生不出什么防备的心思。
  南云仍旧是莫名觉着他有些熟悉,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容安叫自己“姐姐”后, 不由得一愣。
  容安脸上露出些困惑来, 似是不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怎么好好的她就愣在这里了?
  “阿云,”桑榆又打发走了一位客人后, 抬起手在她面前摆了摆,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南云避而不答, 向着容安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云姐就是了。”
  容安笑道:“好啊。”
  桑榆则是在一旁见缝插针道:“我年纪比阿云还要大上三个月呢,按这个关系来算,你少不得也得叫我一声榆姐才对。”
  容安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笑了摇了摇头, 任桑榆怎么说都不肯叫。
  南云将此看在眼里,替他解围道:“行了,你也别为难人家了。”
  桑榆横了她一眼:“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南云绕进了柜台后,寻了个高凳在桑榆身边坐了,托着腮看案上的账本:“今日生意不错啊,桑大哥呢?”
  “他回家去了,”桑榆不甚在意道,“毕竟重阳,他又刚定了亲。”
  但铺子这边总是要有人看着的,刚好桑榆自个儿也不想回家去被爹娘念叨,便留了下来。
  这铺子当初是给桑朴开的,可实际上,倒是桑榆在其上耗费的心力更多些。
  “可巧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里陪陪你好了。”南云百无聊赖地绕了缕头发,看着桑榆做生意,时不时地同她聊上两句。
  与先前南云所想得不同,容安的话并不多,要么帮桑榆搭把手,要么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待着。
  南云余光扫到他,莫名有些心软,便凑过去同他闲聊。
  容安这人堪称是毫无防备,旁人随意问上两句,他就将身家都抖落了出来。
  不多时,南云便对他的身份来历都有了数,压低了声音同他笑道:“你既是来京中做生意的,怎么放着自己的生意不管,整日里跟着阿榆转啊?”
  桑榆正在另一边忙着招呼客人,并没留意他二人在悄摸地议论什么。
  若是旁人听了南云这话,大抵都是要不好意思的,可容安却并没有,反而认认真真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她。”
  南云原本是想要逗容安的,结果非但没得逞,反倒被他这坦白直率的回答闹了个红脸:“你……”
  缓了缓后,南云哭笑不得道:“你可真是敢说啊。”
  容安心安理得地将此当做了夸奖,笑了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来,看起来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南云看着他这模样,却忽而想起些旧事来,怅然地垂下了眼。
  “云姐……”容安能看出她莫名难过了起来,但却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手足无措道,“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南云摇了摇头,露出个安慰的笑来:“不干你的事。说起来,方才那话你对阿榆说过吗?”
  容安点点头,如实道:“可她只让我不要再说了。”
  这的确像是桑榆能说出的话来,南云又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来找她呢?”
  “她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容安狡黠地笑了,“可只要我的心思没改,就还是会来的,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想听了。”
  南云正想再问什么,就被桑榆扯着袖子给拉走了。
  “你怎么还同他聊起来了?怕我的麻烦还不够吗?”桑榆在南云腰上掐了一把,又奇道,“说起来,你也不是那等自来熟的人啊,怎么待他这么例外?”
  南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声道:“容公子让我想起个人来。”
  桑榆好奇道:“什么人?”
  “阿辰。”南云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饶是桑榆,也是愣了片刻后方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姜南辰,是多年前南云那个走失了的幼弟。
  当年因着幼子失踪,姜家耗费了不知多少银钱四处找寻,哪怕是有任何捕风捉影的消息都会大老远地去证实,可却总是无功而返。
  这么些年过去,姜家又几经周折,才算是放下了这件事。
  桑榆很清楚幼弟在南云心中的地位,听她这么说后,倒是再没什么嗔怪的意思,只是随之叹了口气。
  “说来也巧,容公子与阿辰的年纪都是一样的。”南云自嘲地笑了声,“只不过天南海北,相去甚远,又哪有这样的巧事呢?不过是我不切实际的一点妄想罢了。”
  桑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抬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算了,都是些旧事。”南云摇了摇头,没再提那些个扫兴的话,转而同桑榆聊起了旁的。
  先前南云将铺子的图纸给了晓玉,让她找工匠来依着图纸更改装潢,到如今也有几日,南云倒也知道不会这么快就完工,可仍旧很是好奇。
  “没什么好看的。有许多地方都得大改,里里外外肯定满是飞尘,还是等大概完工的时候再去为好。”桑榆先是劝她打消这念头,又说道,“我问了晓玉工期,说是紧赶慢赶也得大半个月,直到下月初才能行。”
  南云原本是想着在桑榆这边玩会儿,等到晚些时候再去看看铺子的,听她这么说后,总算是放弃了。
  萧元景进宫去了,南云左右无事,便在桑榆这里留了下来,午饭也没正经吃,而是随便吃了点糕点凑活。毕竟桑榆走不开,她独自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倒是容安另有事情,知会了桑榆,又同南云道了别,便离开了。
  “等改日有空了,我再来。”容安都走出门了,又探头回来说了句。
  桑榆情知赶他也没用,无奈地摆了摆手。
  南云目送着容安离开,若有所思道:“他的年纪的确小了些,少不经事。”
  平心而论,南云对容安是颇有好感的,但也不得不说,他当做弟弟来看是好的,可若是挑夫婿,那就真的不大合适了。
  以桑榆的性格,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总算是知道了。”桑榆抱怨了句。
  南云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看他一时半会儿可是没准备放弃的。”
  “我能怎么办?耗着呗。”桑榆一提起此事来也觉着头疼,“我这铺子是开来做生意的,总不能因着这耽搁了正事。少年人一时心血来潮,没什么定性,说不准什么时候他自个儿就厌烦了。”
  南云心中是不大认同她这想法的,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也只能如此。
  她在桑榆这边又消磨了会儿,及至过了晌午,便也离开了。
  先前萧元景去宫中的时候,说的是会尽快回来,虽说知道不大可能,但南云还是提早回了府,以免萧元景回来后寻不着她。
  “像这样的重阳宴,是不好提前离席的。”柳嬷嬷见她时不时地向窗外看去,解释道,“毕竟有皇上在,赏花之后说不准还要赋诗题句,究竟什么时候能散,全然是看皇上的兴致了。”
  “我知道,”南云颔首道,“他同我说过。”
  道理是清楚的,可人坐在窗边,就总是会忍不住向院门口看。
  柳嬷嬷看出她的心思来,忍不住笑道:“娘娘同王爷的感情可真是好。”
  锦衣玉食、甜言蜜语未必是真,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却是做不得假的。
  柳嬷嬷已然知道南云的真正身份,也猜到了萧元景的打算,虽觉着这事很是出格,但心下却是认同的。毕竟若萧元景真娶了旁人来,哪怕是再怎么门当户对,可感情怕是及不上如今的十之一二。
  倒不如费些周折,将真心喜欢的扶正了。
  也不知皇上究竟哪来的好兴致,南云在家中又等了许久,手中的棋谱都翻了一遍之后,萧元景才总算是回到家了。
  他才刚一进院门,南云就瞥见了,随即将棋谱信手一扔,笑盈盈地迎了出去。
  萧元景面上虽不显,但想来是喝了不少酒,还未近身,南云便闻着了浓浓的酒味,还是那种很冲的烈酒,不由得抬手以袖遮了遮。
  到这种大宴去,饮酒总是不可避免的,南云心下叹了口气,上前去扶了他一把。
  “无妨,”萧元景低低地笑了声,“我并没喝多少,这酒是洒在衣袖上的。”
  南云原本还在担心他会犯头疼,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说是没醉,可萧元景却并没松开她,反而顺势半倚在她身上,抬手捻了捻她鬓上簪着的茱萸,笑问道:“出去逛了?”
  “到阿榆那里去坐了会儿,还在六福桥上沾了沾福气,”南云忽而想起自己买的那些小玩意来,兴致勃勃道,“对了,我在路旁见着个卖草编、竹编物什的摊子,买了好几个回来。”
  萧元景随她向内走去,很是捧场地说道:“是吗?让我看看。”
  “我在那儿琢磨了许久,都没看明白这是怎么编出来的,”南云让白芷将东西拿了出来,献宝似的捧到了萧元景面前,“你看看呢?”
  萧元景从她掌心拿了个草编的小马驹来,左右翻看着。
  南云在他身侧坐了,摆弄着另外的东西,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再有,我今日在街上还遇着个奇奇怪怪的人……”
  “是怎么个奇怪法儿?”萧元景仍旧在琢磨着那小马驹,头也不抬地问道。
  南云如今再想起那件事来,仍旧觉着匪夷所思得很,慢慢地将来龙去脉都给讲了。
  萧元景初时并没放在心上,可听着听着,却停住了手头的动作,抬眼看向了南云。
  南云讲完后,自顾自地说道:“那人的言行实在是奇怪,与身份更是不符,我觉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会不会……跟我的身世有关?”
  不需多问,萧元景就已经差不多能确定南云在街上遇着的人是谁了。
  这事着实是出乎意料,萧元景借着摆弄东西的缘由,掩去了短暂的失态,随后说道:“你想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我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快些躲开,并没来得及去问那人的身份。”南云叹了口气,“怕是还得劳动你了。”
  “这倒不妨事,不过是吩咐一句的事罢了。”萧元景将那小马驹丢开,抬眼看向她,“若你猜的没错,有这条线索在,想要查出你的身世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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