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保大,救我妈——一碗叉烧
时间:2019-09-12 08:06:56

  “你干嘛?”同伴压低了声音问。
  “帮忙啊。”心中还有正义感的人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同伴要拦着自己,“她这样太欺负人了。”
  “哎呀你赶紧坐下吧,知道她是谁吗?”同伴急得不得了,继续压着声音说,“是上海四大亨之一,白家的二小姐!”
  这话虽不大声,却足以让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几人听见,愣了下后又朝那名可怜的女侍者看了一眼,最后忍着气重新坐了回去。有那么一两个还是被同伴硬拽着拉回去坐的。
  白兰声自然也听见了刚才那把声音,不仅不觉得羞耻,甚至脸上表情还越发得意,看着已经满脸通红默默流泪的侍者大声,“还站着干嘛?快点给我打包啊!”
  就在这时,老板总算从其他侍者那里听说这场闹剧,连忙从后厨赶了过来,还未走近便笑着“哎呀!”一声,显得非常惊喜,快步上前后冲白兰声点头哈腰,“原来是朱太太大驾光临,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
  说完便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太太,您请坐,哎呀……您能来小店蓬荜生辉啊……这样,今天我请。我请好吗?”
  这话刚说完,已经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崔小爱便偷偷对苏雁回说,语带戏谑,“这陈老板……怎么对着谁都蓬荜生辉啊。”
  吴小哥听了白她一眼,反而很有感触,“你不懂。”
  他以前还在买办行当接待的时候,对着谁也都是蓬荜生辉各种点头哈腰的不是?
  哎呀……突然又想起了从前的黑历史。赶紧忘记赶紧忘记。
  吴小哥摇晃下头,试图将那些不好的记忆给摇晃掉。这副模样被崔小爱见了,又忍不住用戏谑的眼神默默斜眼他。
  惹得吴小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当年我们半斤八两”一样。
  人就是这样的,过于年轻的时候总是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但有些人如果有人教训,也许便也能改正,重新掰直回到正轨上。但有些人却一路歪到底。
  索性崔小爱和吴小哥两人遇见了苏雁回。
  仅凭这点他们两人便愿意一直跟着她。
  对于两人压低了声音互相斗嘴打趣,苏雁回并未管太多,只是在端起咖啡又喝了第一口的过程中,眼微抬,透过茶杯看向依旧在陈老板面前耀武扬威的白兰声。带着审视、评估的意味。
  眼微移,便透过自己右手边的落地窗,看见原本一直等在车内的阿贾已经至车上下来,此刻正看着她,带了些询问的神色。
  苏雁回冲阿贾微微摇头,表示没事,不用进来。正准备收回眼时,却在眼扫过某人时愣了下,又重新回到那人身上。
  不是原本坐在车上的白贺兰又是谁?
  她微皱了眉看向店内,然后举步朝咖啡厅内走来,这不仅让苏雁回嘴边又多了份笑。
  刚抖完嘴的崔小爱和呜小哥一扭头,便见苏雁回这副模样,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就看见了白贺兰,想了想后崔小爱立刻询问她,“小姐,我们走吗?”
  苏雁回放下手上咖啡杯,点头,“走吧。”
  “小姐,不如从后门走吧?”吴小哥看着窗外对苏雁回两人说,“有记者来了。”
  苏雁回和崔小爱听了,又重新扭头冲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七八人做记者打扮的人正朝咖啡厅的方向赶来,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为了那笔提供新闻的奖金,专门打了电话通知媒体。
  这让苏雁回挑了眉,笑了下开口,“不用。来得挺好的。”
  “啊?”崔小爱和吴小哥又是一愣,虽然不明白苏雁回的意思,但既然她说什么自己便照做就是。只是收拾好东西起身时,吴小哥冲已经站在车边的阿贾招了招手,示意他有突发状况,快来。
  而这边被咖啡厅老板捧得很高兴的白兰声,倨傲的抬着下巴拒绝,语气不刚才缓和了些,“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你让人现在把那几块黑森林给我包起来就行了。我打包带走。”说完白兰声用伸手托了托自己新做的卷发。
  “这……”陈老板暗自叫苦,陪着笑脸冲白兰声低声下气,“朱太太,那是别人已经订了的,您大人有大量,不如……”
  话未说完白兰声已瞬间垮了脸,瞪向陈老板,眉毛一竖便要冲他大吼。
  还好这时白贺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白兰声这副没教养的样子立刻皱了眉头,马上出声呵斥,喊了声“兰声!”才算是制止了她继续在外面丢白家脸的举动。
  “大姐~!”白兰声跺脚,朝白贺兰走去,挽着她的手腕恶人先告状,“他们欺人太甚了,大姐,这是不给我们白家和王家面子啊!”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陈老板听了都在心里骂娘了但面上却还是要陪着诚惶诚恐的笑脸,连忙摇头,冲白贺兰和白兰声点头哈腰,“哎呀冤枉啊……我们小本经营哪里敢不给王、白两家面子啊,王太太,我们不敢的啊。”
  “你……”白兰声指着陈老板又想说什么,却被白贺兰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收声。
  白贺兰这才看向陈老板,点头致歉,“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想着一定是一场误会。”
  “是是是,是误会。”陈老板点头哈腰的附和。
  “既然这样……”白贺兰看了看自己进来之前,已经被白兰声扔得到处都是的钱,又看看站在柜台前默默摸眼泪的侍者后,才又看向陈老板,得体一笑,“这些钱便当做是给这小姑娘赔罪的吧?”
  “啊……这个……”陈老板听了,看看地上的钱,还未开口再说什么。
  白贺兰便已经率先转身,准备带着白兰声离开了。
  脸带笑意,目不斜视的架势,一惯千金大小姐目下无尘的做派。
  但刚走两步便听见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让白贺兰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给人赔罪的东西,竟然是像打发乞丐一样随意丢在地上的。”
  温柔的腔调,却是无比嘲讽的内容。
  接到消息赶来的媒体,一进门便听见苏雁回这句话。立刻低头开始做笔记。
  “啊!你!”白兰声转身看清是谁后,竟然忍不住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哪怕她之前已经知道白兰舟没死,但现在亲眼看见,心中还是难免一惊。
  反观白贺兰倒是镇定不少,不过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略显苍白就是了。
  三姐妹再次重逢的镜头自然要拍仔细了才行,顿时记者们举着相机冲着苏雁回三人便是一通拍照。崔小爱和吴小哥见了,赶紧上前替苏雁回挡住靠得过近的记者。至于白贺兰和白兰声嘛……
  谁管她们。
  “王夫人,请问你们今天和白三小姐在这里相遇,是巧合还是其他呢?听闻前几天王大亨亲自去了金玫瑰,您今天出现在这儿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白三小姐,请问白三小姐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失踪的这八年又怎么完全没有音讯呢?你知道因为你的未出现间接害死了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异常尖锐,让苏雁回不由挑了下眉峰,而白贺兰更是灵光一闪,立刻一副长姐的模样作势往前一跨,很有担当的看着众多媒体,脸上也带了点儿恰到好处的哀伤,“诸位记者,今天我们姐妹三人在这里完全是巧合,另外……我希望你们不要这样问我三妹这些问题。”
  “毕竟……这几年她也过得很不容易。”说到这儿,白贺兰的脸上便带了点儿泫然若泣的味道。
  可惜明显有备而来的记者并不打算因为白贺兰这一句话便放过苏雁回,“不容易?再不容易也抵不过一条人命吧?难道一句不容易就可以枉顾死者?王夫人,难道这就是白家家风吗?”
  “是啊是啊,当年黄包车车夫的死就一句不容易就过去了吗?”
  众人附和,顿时让白贺兰一窒,连带着脸上表情都僵了下。这让在一边看着的苏雁回有些遗憾现在的媒体记者,还不能像以后那样扛着摄像机到处跑,不然将白贺兰这副样子如实拍摄下来,那该有多好玩儿啊。
  “这……”白贺兰语塞,扭头看向苏雁回。脸上带了些“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三妹还是你自己来解释吧”的神情。
  好像她刚刚的出声没有任何试图让媒体,将话题往苏雁回这几年也许存在的不检点上带。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苏雁回身上。但比起白贺兰急不可耐跳出来的举动,苏雁回只是蹲下身,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捡了起来。然后走到橱柜前,冲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并将手上的钱递给她。
  “来,拿着。”
  “我……”侍者眼眶红红,鼻子红红,有些无措的朝自己老板的方向看去,见他连连点头后才慢慢伸出手接过,并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白三小姐。”
  苏雁回笑着摇摇头,继续开口安抚她,“不客气,希望今天的事不会让你在以后觉得不舒服,不过……虽然我们总是会遇见很多不讲道理的人,好在这次你能意外赚一笔小费,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顿了顿后又开口,“你脸都哭花了,等会儿和你们老板请个假,到金玫瑰来,我让人给你重新化个美美的妆。”说完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老板,笑问,“老板能给小姑娘批个一小时的假吗?”
  “没问题没问题。”陈老板连连点头,心里对苏雁回是各种感激。
  别看苏雁回这举动似乎没什么用,但实际上不仅给自己赚了名声不说,也帮他咖啡厅拿回了被白兰声踩在地上的面子。
  “那就好。”苏雁回点点头,脸上笑意微收,转身看向记者,微微环视后笑着开口,“现在,是你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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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雁回对于这音信全无的八年并未多说,只说自己是别人绑架,人醒来已经船上,后来失忆了很长一段时间,很久以后才机缘巧合想起往事,至于那名黄包车车夫,更是无辜。
  刚说完,之前那名问题尖锐的记者又立刻开口,提了个更加尖锐的问题,“请问白三小姐,您说你被绑架到船上?那……那段时间你有什么其他遭遇吗?”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让崔小爱和吴小哥怒视,更让其他人不由皱了眉。
  这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在间接暗示苏雁回有没有被“欺负”吗?这是哪家的记者?问这么过分的问题。
  苏雁回脸上倒是没什么怒气,反而看向那记者,静静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开口,“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叫什么名字?”
  “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记者愣了下,立刻戒备了起来,并马上先一步开口,试图先声夺人,“我只是在替无数民众发声,他们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话出口,就在众人都以为苏雁回一定不知道怎么接,会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却没想到苏雁回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悲愤。这转变不仅让记者一愣,更是让站在一边原本看她笑话的白贺兰和白兰声齐齐一愣。
  然后他们便见到苏雁回赶紧利落的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这位记者说得太对了!我们平民百姓是有这个权利应该知道当年真相的!”
  顿了顿后苏雁回又开口,“而我,便是为了当年那名无辜冤死在狱中的黄包车车夫回来。他是清白的,但他却被误认成凶手,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名黄包车车夫宁愿自杀!”
  ……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搞事情的记者一愣,立刻插话,“当然,那么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当初在船上……”
  “这位记者提得太到位了。”苏雁回出声又打断那人的话,立刻往下说,“我这几天回来知道了当初不少事,其中一件便是那名车夫在为证清白自杀前,还在大声呼怨。”
  众媒体点点头,这件事他们还是记得的。
  苏雁回见状继续往下说,“可是当时警察局却为了尽快给白家和大家一个说法,竟然不顾案件依旧有诸多疑点,草草结案。如果当初他们能继续追查下去,我不会离乡背井八年,而车夫也可以避免枉死,难道这一切不是警察局渎职导致的吗?!”
  一番话下来,记者们暂时忘记自己是为了八卦而来,个个低头奋笔疾书。毕竟相比八卦,这警察局才是个大新闻啊!
  这让收了钱准备搞事情的记者有点儿懵,微睁大了眼左右看看,突然觉得……其实记者也是挺好糊弄的。
  ……不是,你们振作一点啊!跟着我继续问一问在船上的那些日子不可以吗?!
  可惜现在根本就没人再关心这个。
  苏雁回见了继续开口,“当年的事应该整个上海滩都知道,像这种众人皆知,无数人关注的案件警察局都能胡乱结案,那么我实在不敢想象八年前,甚至这八年后的案件,又有多少是被草草结案的。”
  是啊……白三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啊……
  众人连连点头。
  “我呼吁警察局长应该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苏雁回接着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不是某个官员的一言堂,相信就算是钱大人今天在场,作为多年造福上海市民的他,也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的。”
  顿了顿后苏雁回再次正色开口,“今天,借着大家在场,我在这里表示,关于当年案件的真相,我一定会追查下去的!也请警察局局长,尽快给上海千千万市民一个满意的答复。谢谢大家!”
  说完苏雁回朝旁边看了一眼,崔小爱和吴小哥立刻会意,和站在外围的阿贾一起,护着苏雁回上了车,扬长而去。
  留下白贺兰和白兰声在那儿,呆愣的看了一出戏。
  原本的畏罪自杀,竟然到了苏雁回这里变成了自证清白的壮举。原本只是一场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却变成了民众问责警察局局长的大事。
  这点不仅白贺兰两人没想到,提前收了钱的记者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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