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谢明曦淡淡说道:“以后不必再来春锦阁了!也不必再为我做衣服鞋袜。”
  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丁姨娘,怔怔地落泪。
  心里似有一块,随着谢明曦的远去被掏空。
  ……
  谢钧纵是有万般怒火,见丁姨娘哭得这般伤心难过,也熄了大半。
  一个人是真伤心还是装模作样的哭泣,总能分辨出来。
  “含香,”谢钧放缓语气:“元亭荒废课业,和浪荡纨绔子结交。如今连奸污这等恶事也敢做。我再不责罚管教,才是真得害了他!”
  “郡主刚才以和离相胁,我也没松口。”
  “你也不必再哭泣哀求,我心意已定,你说什么都没用。你既一心向着元亭,我便准你去伺候元亭衣食起居。你现在便去繁英阁!”
  丁姨娘哭不出来了,愣愣地看着谢钧。
  往日谢钧不让她亲近谢元亭,她想看儿子,还得偷偷摸摸地去。这回怎么如此慷慨大方了?
  谢钧没心情再多说半个字,挥挥手,示意丁姨娘退下。
  他已放弃谢元亭这个儿子,丁姨娘想做什么,也都随她去吧!
  丁姨娘茫然地看了一圈,谢老太爷皱着眉头,徐氏目中闪着鄙夷,二房的谢铭阙氏从头至尾都没吭声,神色中却透露着同样的神色。
  她的儿子,真得不堪到了令众人鄙薄的地步?
  丁姨娘头脑一片空白,脚下如灌铅一般沉重,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谢元亭所住的繁英阁,是谢府里最好的院子之一。里面伺候的小厮足有十几人。
  今日,谢元亭昏迷着被抬了回来,贴身伺候的两个小厮都被拖走。其余小厮都提心吊胆,连大气也不敢出。
  当丁姨娘出现时,无人吭声。
  头脑昏沉的丁姨娘,在见到面色惨然满面血迹动也不动的谢元亭时,顿如撕心裂肺,整个人霍然清醒:“元亭!元亭!”
  “快来人,去请大夫来!”
  几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仗着胆子出声:“没有老太太的吩咐,奴才哪里敢去擅自请大夫!”
  丁姨娘怒目相视:“还不立刻去请示老太太!元亭要是有个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小厮们只得听令行事。
  好在徐氏也没过多为难,很快点了头。
  待请了大夫进府,为谢元亭仔细检查后,皱着眉头说道:“谢少爷右胳膊右腿俱骨折,大约是疼晕了过去。须得正骨包扎!这等痛苦,定会令谢少爷疼醒。得找几个人将他稳住,不能随意挣扎乱动。”
  在听闻谢元亭右手右腿俱断时,丁姨娘似一颗心被剜了出来,生生又哭了一场。
  到底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是谢明曦,一定是她!
  她刚才竟为母女决裂而难过,现在想来,真是半点都不值得!
  ……
 
 
第433章 余波(一)
  大夫动手为谢元亭正骨时,谢元亭被生生疼醒,惨呼不绝于耳.
  几个小厮早已得了严令,不管谢元亭如何挣扎怒骂,都将谢元亭紧紧地按在床榻上不得动弹。
  丁姨娘哪里听的下儿子这般撕心裂肺的惨呼,几乎哭晕了过去。
  “谢明曦,我和你势不两立,和你不共戴天!以后我饶不了你!”谢元亭翻来覆去地怒骂谢明曦。几个小厮听在耳中,各自在心中撇嘴。
  大少爷,你就别做梦了!
  三小姐在谢府何等地位,你现在又是何等模样。低头示弱讨好也就罢了,竟还想着和三小姐较劲争锋,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谢元亭狂喊乱嚷痛哭流涕一番,又疼晕了过去。
  繁英阁里这么大的动静,也无人来探望。
  谢钧谢老太爷没来,徐氏和二房众人更不会来。
  永宁郡主原本倒是要来,听闻丁姨娘待在繁英阁,心里一阵膈应,索性也不来了。
  谢云曦和谢元亭倒是有几分兄妹情谊,前来探望。不过,来的时候正逢谢元亭惨呼连连,那惨呼声太过渗人,谢云曦委实听不下去,没进寝室就离开了。
  唯有丁姨娘,一直守在谢元亭身边。
  “元亭,元亭,”
  丁姨娘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如桃子一般:“娘陪着你。娘一直陪着你。谢家上下都冷血无情,没半点良心。你伤得这么重,竟也不来看一看你。娘哪儿也不去,一直守着你……”
  床榻上的谢元亭早已疼晕了过去。
  只可惜丁姨娘这一番掏心掏肺的剖白了。
  ……
  春锦阁。
  杨凝雪已沐浴,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美丽细嫩的脸颊此时一片苍白,掌掴后的青淤看着格外刺目。
  她紧紧依偎在杨夫子身边,攥着杨夫子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杨夫子红着眼眶,揽着女儿的肩膀,不时轻声抚慰。
  今日及笄的谢兰曦也陪在一旁。
  谢兰曦也哭了一场,满脸泪痕和自责懊恼:“对不起。我不知今日大堂兄竟会做出恶行!我真不知会闹到这样。早知如此,我真不该邀请夫子和杨姐姐前来……”
  杨凝雪自来了春锦阁后,一直都未说过话。
  杨夫子定定神,抬起头,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兰曦,此事如何能怪你。你不必自责!”
  谢兰曦如何能不自责?
  对一个闺阁少女来说,贞洁清名何等重要?
  今日杨凝雪无辜遭受此劫,日后还要如何嫁人?
  哪怕谢家封锁消息,不将此事外传。对杨凝雪来说,这份羞辱和痛苦却无法挥除……
  杨凝雪实在是命苦!幼年丧夫,被家中人刻意养歪,和亲娘离心。好不容易甩开江家人到了亲娘身边,没过几年好日子,又遇到这等事。
  谢兰曦忍不住又落了泪。
  谢兰曦这一哭,杨夫子也忍不住了,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杨凝雪没哭,神色木然,双目茫然空洞。
  ……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正是谢明曦。
  看着眼前的情景,谢明曦心里也一阵酸涩。
  杨夫子一直将女儿视为心头宝。为了杨凝雪,甘愿被江家压榨数年。这几年,母女团聚,杨夫子是何等的幸福愉悦。
  杨夫子舍不得女儿,虽有不少媒人登门提亲,杨夫子一律没应,想着将女儿多留在身边两年再出嫁。
  谁能想到,来一趟谢府,就发生了这等令人始料未及的变故?
  谁能想到,谢元亭竟如此卑劣,只因对她心存怨恨,就对无辜可怜的杨凝雪下手?
  谢明曦满心懊恼后悔自责,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许久,才化为一声:“夫子,对不起。”
  杨夫子用袖子擦去眼泪,低声道:“是凝雪失了戒心,被谢元亭哄骗去假山处……和你并无相干!”
  “你心中愤怒,并不弱于我。所以才会对谢元亭痛下狠手。明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三年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和凝雪也无今时今日的母女相守。想来,今日之事,也是凝雪命中的劫数。”
  “我真的没有怪你,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杨夫子这般通情达理,谢明曦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只是,事情已发生了,再多说也无半点益处。
  “夫子放心,父亲已经答应我,必会严惩谢元亭!”谢明曦低声道:“另外,杨姑娘受了惊吓,得好生静养。谢家出些银子聊表心意,请夫子不要推辞,一定要收下。”
  然后,取出一摞银票。
  百两一张,一共二十张,正好两千两银子。
  杨夫子如何肯收,不假思索地拒绝:“银子就不必了。凭着我的束脩,足够我们母女过活。”
  “夫子……”
  “这银子,我绝不会要!”杨夫子平日最是随和,此时却格外固执:“明曦,你若还当我是夫子,就将银票收回去。否则,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夫子了。”
  杨夫子这般坚持,谢明曦只得改口:“杨夫子不要这银子,我便让人用这笔银子买一处小宅院,再置买一些田地,记在杨姑娘名下。”
  “夫子先别急着推辞,听我说。”
  “大哥为人实在不堪,不然,我必让他娶杨姑娘为正妻。杨姑娘不肯进谢家门,这笔银子便当是安置杨姑娘之用。”
  “我知道夫子不想动用这笔银子。只是,杨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谢家诚心要道歉赔礼,收下又有何妨?”
  “杨姑娘日后若嫁人,这便是杨姑娘的嫁妆。若她不想嫁人,有房子有田地,也不愁过活。”
  谢明曦句句诚恳。
  杨夫子还待推辞,杨凝雪忽地张口道:“娘就收下吧!”
  不收下,谢家心中不安。谢明曦也难以释怀。
  虽说银子俗气了些,可人安生立世,又离不开银子。她已不想再嫁人,谢家出了这笔银子,她余生也不必为吃住发愁。收便收下吧!
  杨夫子和女儿心意相通,见杨凝雪一脸心死如灰的神色,心中一阵揪痛,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第434章 余波(二)
  当晚,杨夫子坚持领着杨凝雪离开谢府。
  谢明曦亲自送杨夫子母女回了院子,然后回转。
  寒冷的夜风吹拂过面颊,谢明曦心中的阴郁却未被吹散。
  她厌憎谢元亭,一如谢元亭憎恶她。偏偏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份血缘,永远无法挥除改变。
  谢明曦心情不佳,从玉仗着胆子劝慰一句:“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姐就别为此郁郁难解了。”
  “是啊!杨夫子和杨姑娘都是明理的人,并未迁怒小姐。”扶玉接过话茬,有些口拙地安慰:“再说了,老爷已经决意严惩大少爷。也算是给杨姑娘出气了!”
  谢明曦抿紧嘴角,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倒要等着看看,谢钧会如何严惩谢元亭。
  ……
  谢钧没令谢明曦失望。
  隔日一大早,谢元亭便被抬上马车,送去了离京城三百里远的一处偏僻田庄。
  谢元亭当然不甘心就此被送走。对着谢青山高骂怒嚷:“我是谢家大少爷!你这个卑贱奴才,有何权利送我出谢府!”
  谢青山身为谢钧长随,在府中颇为体面。谢老太爷徐氏见了他,也会亲切地称呼一声青山。
  谢元亭张口就是奴才,谢青山心中颇为恼怒。不软不硬地应了回去:“奴才卑贱,不敢擅自做主,一切皆听老爷差遣吩咐行事。”
  谢元亭怒目相视:“除非父亲亲自来,不然,我绝不走!”
  谢青山心中哂然,语气中露出一丝嘲讽:“老爷一早要去官署应卯当差,无暇到繁英阁来。”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
  谢钧根本不想见谢元亭!
  谢元亭满目羞愤恼怒:“总之,父亲不来,我不会离开繁英阁半步。”
  谢青山也不是吃素的,淡淡道:“这可就由不得大少爷了。来人,将大少爷抬到马车上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侍卫立刻上前,将谢元亭抬至木板上。
  谢元亭想挣扎,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顿时惊天动地如杀猪一般惨呼起来。
  ……
  熬了一夜刚合眼睡下的丁姨娘,立刻被惊醒,匆忙穿衣冲了出来:“谢青山,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将元亭送到哪儿?”
  谢青山对失了宠的丁姨娘颇为淡漠:“老爷吩咐奴才将大少爷送去田庄,自省其过。”
  什么?
  丁姨娘头脑轰地一声!
  堂堂谢家长子,竟要被送去偏僻的田庄?
  “元亭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丁姨娘急切追问。
  谢青山回答得颇为巧妙:“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
  丁姨娘:“……”
  谢元亭和丁姨娘的脸色都彻底变了。
  谢钧这是何意?
  莫非是要将他发落在田庄里,永远不让他回谢家了?
  这怎么行!他是谢家长子,谢家的家业都该是他的。他怎么能永远待在田庄?
  谢元亭又开始嚷着“我不走”,丁姨娘则哭着央求:“谢管事,你让我见老爷一面。我求你了!”
  谢青山见这对母子头脑还不清醒,索性直言:“郡主张口想保下大少爷,老爷和郡主为此事闹翻了脸。郡主一怒之下,已决意要和老爷和离!”
  “老爷连郡主都颜面都不顾了,姨娘就算见了老爷,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丁姨娘谢元亭的脸上都没了血色。
  谢青山淡淡道:“奴才奉劝姨娘和大少爷一句,老爷正在气头上,你们还是别闹腾为好。先老实去田庄。待过上一年半载,老爷彻底消了气,再求一求情,或许老爷还会心软。现在这般闹腾,便是有些情分,也都被闹没了。”
  想走也得走!
  不想走也得走!
  丁姨娘一咬牙:“好,那我随元亭一起去!”
  谢青山瞥了丁姨娘一眼:“老爷吩咐过奴才,只要姨娘张口,便送姨娘一道去。什么金银细软姨娘也不必收拾了。田庄里不缺吃穿,金银带了也无处花用,不带也罢。”
  丁姨娘:“……”
  ……
  一炷香后,丁姨娘母子就被一辆马车送出了谢府。
  谢钧去了官署,谢明曦去了书院,谢老太爷不肯露面。倒是徐氏领着儿子儿媳来送行:“这一去,怕是以后也回不来了。在田庄里可得老实安分些。”
  丁姨娘谢元亭:“……”
  母子两个一起怒目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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