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谢皇后十岁时才名动京城,嫁入天家为媳后,一直颇为低调。今日稍露锋芒,如明珠出匣,光芒耀目。
  众人心中,也少不得将萧皇后和谢皇后比了一回……
  事实证明,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半点都不假。萧皇后亦是千里无一的出众女子了,不过,站在谢皇后身侧,顿时黯淡无光。
  坐在俞太后另一侧的昌平公主,今日也一反常态地沉默。
  徐氏突如其来地发难,众人震惊瞩目,俞太后强忍羞恼,谢明曦不动声色的追击……昌平公主一一看在眼底。
  换在以前,她早已拍案而起,张口怒骂,为俞太后找回颜面。
  现在,她却什么都没做,如同局外人一般,沉默地看了这一场热闹的好戏。
  ……
  宫宴散时,已是黄昏。
  众贵妇一一告退。
  萧语晗操持了宫宴,已觉不妥,不愿在此时抢了谢明曦的风头,颇为自觉识趣地找个理由先出了椒房殿。
  走出椒房殿,萧语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昏黄的夕阳余晖笼罩着椒房殿,这座威严肃穆的宫殿,此时也有了日暮西山的悲凉。
  便如即将失势的俞太后。
  人在其中,难免会犯些自恃过高的毛病。
  俞太后高高在上数十载,也养成了目中无人刚愎自用的脾气。以为自己能一直以太后和婆婆的双重身份,弹压住身为儿媳的皇后。
  就如这几年来一直压得自己动弹不得一样。
  殊不知,人和人不同。
  比起软弱无能的自己,谢明曦心机深沉,善于谋算,必要的时候狠辣无情。又有夫婿盛鸿全心的支持。此消彼长,俞太后已显出了独力难支的窘迫。
  偏偏俞太后身陷局中不自知。
  罢了,她袖手看好戏便是。
  不知不觉中,她已走到了寝宫外。
  “母后!”一个熟悉的女童声音响起,很快,一道纤小的身影扑进她怀中。
  萧语晗目中闪过温软的笑意,将芙姐儿抱起,亲昵地低语:“芙儿,天这么冷,你不在寝宫里待着,怎么跑出来了?”
  芙姐儿要守三年父孝,穿着素服,头上梳了两个包包头,簪的珠花亦是小小的白色珍珠缀成。
  芙姐儿承袭了亲娘的好相貌,生得眉眼如画,将头靠在萧语晗的胸膛处,小声娇嗔:“母后不在,芙儿一个人害怕。”
  萧语晗鼻子一酸,将芙姐儿搂得更紧,一路抱进了自己的寝室。四下无人了,才轻声叮嘱:“芙儿,从今日起,别称呼母后了,叫娘就行了。”
  芙姐儿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怯生生地问道:“娘,七叔坐了龙椅,七婶娘做了皇后。那娘怎么办?以后再也不是皇后娘娘了吗?”
  短短几句话,听得萧语晗心如刀割,泪水夺眶而出。
  她如今身份尴尬,身边伺候的宫女们含糊地称呼一声娘娘。便连小小的芙姐儿,也窥出了她的窘迫困境。
  她不在意皇后之位,却心疼芙姐儿因此低了一等。现在芙姐儿还小,不知道建安帝逝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等过些年,芙姐儿长大成人,便会懂了……
  她不想让芙姐儿看见自己落泪,匆匆将芙姐儿重新搂入怀中:“芙儿乖,这等话,以后不可再说。当着你七叔七婶娘的面,更不可乱问乱说。”
  盛鸿谢明曦对她这个寡嫂敬重有加。正因如此,她更要恪守自己的身份,谨慎行事。也要约束住芙姐儿。免得芙姐儿人小被人煽动,说话惹祸。
  “为什么?”芙姐儿追问。
  萧语晗眼眶泛红,声音竭力放柔放轻,不愿吓着女儿:“你别问为什么,记住娘的话就行了。”
  芙姐儿闷闷地应了,小手紧紧搂住亲娘的脖子。
  ……
  宫宴终于散了。
  热闹了大半日的椒房殿,很快恢复了安静。
  谢明曦领着徐氏阙氏去了福临宫说话,昌平公主不愿和俞太后独处说话。谢明曦一走,昌平公主便起身告退。
  俞太后微不可见地皱眉,张口道:“昌平,哀家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不必急着回府,留下陪哀家说说话。”
  昌平公主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随俞太后去了寝室。
  昌平公主闷头进了寝室,不等俞太后吭声,便在椅子坐下,头略略侧向另一侧。一副不愿理人的架势。
  寝室里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俞太后也不必时时端着脸了,轻叹一声,放缓声音:“昌平,你还在生母后的气?”
 
 
第816章 中宫(四)
  “没生气。”昌平公主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头依旧没转过来。
  俞太后无奈地又叹一声:“昌平,你已年过三旬,自己的女儿也到出嫁之龄了。也该收一收这等暴躁脾气了。”
  俞太后态度强硬时,昌平公主不敢顶撞多言。
  此时俞太后态度软了下来,昌平公主心里积压了数日的委屈也随之涌了出来,愤而回头说道:“我亲爹是先帝,亲娘是太后,胞弟是天子。我是大齐唯一的长公主。所到之处,人人敬我三分。”
  “我自出生就是金枝玉叶,就是这样的脾气,为何要收敛?我偏不改!”
  “七弟和七弟妹还没我对我怎么着,倒是我的亲娘率先出了手。一下子就赏了两个美人给我的驸马。”
  “我脾气再好些,以后公主府干脆改做顾府算了!”
  “母后留我下来,若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不说也罢。我这就回去了,免得在这儿惹人厌烦,不招人待见。”
  俞太后目中闪过一丝愠色,声音里含了一丝薄怒:“昌平!你就是这般和自己的亲娘说话吗?”
  昌平公主发完一通脾气,将头又扭到一旁,眼圈已然红了。
  听到俞太后的嗔责声,昌平公主泪水簌簌掉落,声音哽咽不已:“母后,往日我一直以为你最疼我。可现在我才知道,在你心里,权势比亲情更重要。”
  “为了示好拉拢顾家,你连我的幸福与否也顾不得了。有朝一日,若需要以瑾儿联姻,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
  话一出口,昌平公主自己先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俞太后。
  俞太后面色铁青,十分难看,双目射出怒焰:“混账!哀家是瑾儿的外祖母,难道不疼她?日后为她操心亲事亦是理所应当。怎么就变成以瑾儿联姻了?”
  昌平公主:“……”
  知母莫若女!
  一听话音,昌平公主面色就腾地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俞太后。
  她无心之言,竟说中了!
  俞太后竟真有以顾舒瑾联姻之意!
  “母后,你放过瑾儿。”昌平公主脱口而出:“瑾儿还年少,还得为先帝守孝一年。我不急着让她出嫁。也未打算令她嫁入什么高门,择一个好学上进的少年郎便可……”
  俞太后冷然打断昌平公主:“此事哀家已有打算。”
  “昌平,当年你和顾清青梅竹马,成亲后夫妻恩爱。哀家有没有为你挑错夫婿?放心,哀家绝不会亏待了瑾儿,定会为她择一门好亲事!”
  昌平公主痛苦地闭了闭双目。
  现在和以前怎么能相同。
  以前亲娘是真得疼她。现在的俞太后,却已权势熏心,面目可憎,已经算计到了她这个女儿身上。接下来,便是瑾儿了……
  俞太后也未紧逼不放,淡淡道:“昌平,今日宫宴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哀家是谢氏的婆婆,也是大齐太后。可谢家那个粗野的老婆子,竟然没将哀家放在眼底。当众令哀家难堪。”
  “这是为何?”
  “因为今日是谢氏的皇后册封礼。谢家自以为得势,连我这个太后也敢作践了。”
  “或许,这本就是谢氏一手安排的闹剧!逼着哀家退让,交出凤印!”
  “哀家若是真得退了这一步,以后便是步步皆退。总有一日,退至无可退的境地。像你皇祖母那般,任人揉搓。到那时候,无人再给你撑腰,你这个长公主,还有何风光可言?”
  “哀家不能退!”
  ……
  福临宫。
  还在国孝期,福临宫内外一片缟素。
  可今日,福临宫愣是在一片素白中透出了喜气。
  过了今天,谢明曦便是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便是一时未能搬进椒房殿,这一声皇后娘娘也喊得格外脆亮。
  从玉扶玉皆是谢府出来的丫鬟,见了徐氏阙氏格外热络殷勤,捧来清茶,又捧来点心。谢明曦含笑吩咐:“我和祖母二婶说说话,你们暂且退下吧!”
  待从玉扶玉退下,提心吊胆了小半日的徐氏脱口而出道:“我今日是不是替娘娘惹祸了?”
  阙氏也满额冷汗紧张不已:“是啊!太后娘娘的面色颇不好看。一直到宫宴结束都没再说话。我都怕太后娘娘当场便发作婆婆一顿。”
  连带着她也出不了椒房殿。
  谢明曦安抚地笑了一笑:“祖母二婶不必紧张。母后宽容大度,岂会因这区区小事便生气发作!”
  区区小事?
  徐氏尴尬地陪笑,低声道:“娘娘别见怪。我平日也不是冲动鲁莽之人。今儿个不知为何,一时意气之勇,就说出了那么一番话……主要是我心中意气不平。”
  “娘娘是中宫皇后,就应该住进椒房殿才对,凤印也该今日交给娘娘。哪有太后住椒房殿执凤印的道理!”
  徐氏心虚不到片刻,很快又义愤填膺起来:“普通百姓家,婆婆磨搓儿媳,不让儿子掌家。这可是天家,皇后娘娘才是六宫之主。哪有太后当家的道理!这就是在欺负娘娘!”
  徐氏一激动,声音不免又大了些。
  阙氏后背又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扶住徐氏的胳膊:“婆婆声音稍小一些,别惊到了娘娘!”
  重点是千万别传出门外,传进太后娘娘耳中。
  谢明曦的轻笑声传进耳中:“祖母今日该说的都说过了,此时声音大小都无妨。”反正,已经彻底惹上俞太后了。
  阙氏这才惊醒自己紧张过度,讪讪地笑道:“娘娘说的是。是我太过胆怯懦弱,让娘娘见笑了。”
  谢明曦微微一笑,温声说道:“二婶不必惊惧。今日之事,祖母做得没错,也为我这个中宫皇后挣了颜面。”
  阙氏和徐氏皆是先惊后喜。
  “娘娘真得不怪我鲁莽?”徐氏不怎么确定地追问。
  谢明曦目中笑意更深:“这一出戏,唱得恰到好处!我得感激祖母才是。”
  顿了片刻,又轻笑道:“往日,我从不觉得做谢家女儿有何可喜之处。今日,祖母毅然挺身相护,令我感动不已。”
  “谢谢祖母。”
 
 
第817章 回报
  徐氏到京城已有数年。
  她是谢老太爷填房,是谢钧的继母。对着谢钧,总少了一层底气。对着年少多谋的谢明曦,从来摆不出什么祖母架势,
  谢明曦伸手提携二房,徐氏心中感激。总想着要投桃报李,遗憾的是从无这样的机会。没想到,今日的冲动之举,竟大大取悦了谢明曦。
  看着俏脸含笑的谢明曦,徐氏如饮蜜一般,心里美滋滋的,忙笑道:“能搏娘娘一笑,我高兴得很。”
  然后,不无遗憾地叹道:“我出身粗野,大字不识一个。那些诰命夫人面上亲热,私下里不知怎生嘲笑我。”
  阙氏:“……”
  阙氏脸皮厚度远不及徐氏,此时耳后火辣辣的,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心里直嘀咕。
  这哪里还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了好吧!她替徐氏害臊脸红。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否会心中不快。
  阙氏这次却料错了。
  谢明曦微笑着允诺:“父亲是礼部尚书,早该上奏折为祖母请封诰命了。祖母回府等着好消息便是。”
  阙氏:“……”
  阙氏有些错愕地抬头,迅速看了谢明曦一眼。
  当然,以阙氏的眼力,根本窥不出谢明曦的真实情绪就是了。
  徐氏眉开眼笑地起身谢恩。
  谢明曦伸手,虚虚扶了徐氏一把,含笑道:“这是祖母应得的。”
  徐氏今日的举动,值得二品诰命夫人的回报!
  ……
  半个时辰后,徐氏婆媳一起乘坐马车回了谢府。
  阙氏搀扶着徐氏进了谢府,压低的声音里遮掩不住激动过度的亢奋:“婆婆真得要做诰命夫人了吗?”
  徐氏洋洋自得地挺直胸膛:“那是当然。刚才皇后娘娘亲口应了我,这还有假?”
  然后,语重心长地教导儿媳:“做人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选定了哪一边,就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哪一边。”
  “我们住进谢家这么多年,谁对我们最好?谁处处为我们着想?是谁提携兰娘元舟元蔚?”
  “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娘娘得来的。所以,我们就要全心全意站在娘娘这一边。凡事都从娘娘的角度考虑,说话行事都照着这个准则,准保没错!”
  “你瞧瞧,我这回的举动看似冒失,其实没性命大碍。又博了娘娘欢心。我很快就是二品的诰命夫人了。”
  “兰娘嫁了个好夫婿,元舟以后跟着皇上当差,少不得锦绣前程。元蔚读书用功刻苦,日后考个功名,还愁没官做?”
  “抱紧娘娘这棵大树,我们日后都有好日子过。”
  阙氏觉得婆婆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连连点头。
  又过一个时辰,谢钧也回了府。
  谢钧春风得意,今日不免多饮了几杯。见了徐氏,难得笑容满面:“母亲今日在椒房殿里说得好做得好!”
  谢钧胆子不大,眼光却十分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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