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此时站立一旁伺候的宫女内侍,少说也有十余人。俞太后说过的所有话,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出椒房殿。
  这一顶不孝的帽子,盛鸿绝不肯担:“儿臣一直十分敬重母后。母后何出此言?”
  俞太后咄咄逼人:“你敬重哀家,那就听哀家的。汾阳郡王,绝不可担任宗正之职。让靖江王做宗正。”
  没等盛鸿反驳,俞太后又冷着脸道:“后宫不得干政,朝堂官员提任或罢免,哀家从不插手。不过,宗人府是天家宗族,宗人府的宗正便是盛家的家主。此事,哀家不能袖手不管。”
  “盛鸿,哀家命你重新择人任宗正之位!”
  ……
  盛鸿两个字一出口,“母慈子孝”的假象被彻底撕裂。
  俞太后面容冷肃,声音冷厉,独断专行,不容人拒绝。
  建安帝为天子时,便屡屡在这样的俞太后面前屈服,一步步低头退让。直至被俞太后亲自推入漩涡中,被刺杀身亡,咽下最后一口气。
  也怪不得俞太后这般情急恼怒。
  宗人府宗正之位,确实十分要紧。当年淮南王在世执掌宗人府时,执掌五万神卫军的临江王在淮南王面前也得低一头。
  河间王做了两年傀儡,后来遇刺身亡。在俞太后的支持下,临江王兼任了宗人府宗正。尝过大权在握随心所欲的美妙滋味,俞太后如何甘心被逼退?
  盛鸿心中冷笑一声,脸上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母后说笑了。宗人府宗正之位,何等重要,岂能朝令夕改。儿臣已言明不会插手宗人府事务,现在改口,天子的尊严体面要往哪儿放?”
  “母后最是心疼儿臣,岂会忍心陷儿臣于这等尴尬境地?”
  任凭俞太后风雨如晦,盛鸿依然温和耐心。
  堪称孝子典范。
  俞太后定定地看着盛鸿,声音里满是寒意:“皇上真的不愿更换人选?”
  盛鸿正色应道:“非不愿,而是不能。”
  俞太后忽地笑了起来,声音也缓和了许多:“皇上这么做,总有皇上的道理。哀家老了,每日享享清福便是。这些事,哀家就不操心了。”
  俞太后怎么可能么轻易就罢手?
  肯定还有后手!
  盛鸿不动声色地笑道:“母后说的是。”
  ……
  当夜,汾阳郡王遇刺。
  汾阳郡王刚得了宗人府宗正之位,激动高兴之余,少不得在府中设宴。宴请投票支持自己的宗室中人。
  大家心照不宣,从此以后,他们都彻底站到了天子这一边。俞太后心狠手辣,临江王手握兵权,暗中豢养了不少死士。
  有河间王惨死之例在前,他们都得多加几分小心。
  汾阳郡王也算倒霉,才喝了几杯小酒,见到翩翩起舞的妖娆舞姬动了色心,便将舞姬搂过来摸摸小手什么的。
  没曾想,小手还没摸到,怀中舞姬便成了索命罗刹,袖中露出一把淬着毒泛着蓝光的锋利匕首,刺向汾阳郡王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汾阳郡王身后冒出两个侍卫,一人出剑挡了匕首,另一人出剑杀了舞姬。
  好好的酒宴,瞬间鲜血飞溅,美人刺客成了剑下亡魂。
  亲王郡王们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即便吓晕了两个吐了三个。酒宴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回府。
  汾阳郡王面无人色。
  那两个身手高强的侍卫,是天子赐给他的。他的身上还贴身穿了一件金丝软甲,也是皇上赏的。那把要命的匕首在软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汾阳郡王妃哭着说道:“郡王,宗正之位再好,也得有命做才行。还没上任,就有了刺客。以后该怎么办?”
  “郡王明日就进宫见皇上,辞了宗正之位吧!”
 
 
第858章 后续(四)
  什么都不及性命要紧!
  天子和太后斗法,躲还来不及。现在汾阳郡王成了活生生的靶子,要承受来自俞太后的怒火!
  汾阳郡王妃满面惊惧,满脸泪痕。
  丈夫花心好色了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毛病。她这个郡王妃做得好好的,不想做寡妇啊!
  汾阳郡王咬牙站了起来,目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行!我已被推到了宗正的位置上,此时我不能退,也万万退不得。”
  “以太后娘娘的性情脾气,我便是主动辞了宗正之位,她也不会容我苟活多久。迟早会要我的命。我不能坐以待毙。”
  “倒不如豁出去,先接掌宗人府。皇上就是我最大的靠山!绝不会对我的安危坐视不理!”
  汾阳郡王越想越明白,越说越镇定:“皇上虽年轻,却雷厉风行,手段高明。才短短半年时间,便安定朝堂,削弱俞家。接下来,必是出手对付俞太后。我已经做了选择,绝不能左右摇摆。”
  任凭汾阳郡王妃如何哭泣恳求,汾阳郡王愣是没有改变心意。
  身为宗人府宗正,在府中遇刺,绝非等闲小事。
  于是,汾阳郡王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严查刺客之事。刺客是教坊司里的舞姬,身份来历皆查不出问题。
  这一桩刺杀案,注定只能成为“悬案”。
  对此结果,汾阳郡王早有预料,并不失望。借着此事,正大光明地“清理”宗人府内部,剔除临江王和俞太后安插的眼线人手。
  宗人府内部,在短短几日内天翻地覆,换了个模样。
  ……
  汾阳郡王有此精彩表现,颇出盛鸿意料,对谢明曦私下笑道:“当日选人的时候,我看中的是汾阳郡王手中干干净净,从未伤过人命。”
  “没想到,他看着如软脚虾,倒挺有几分胆色。做宗人府宗正,竟也有模有样。”
  原本想着先捧一个傀儡出来,没想到,这个傀儡自己会射箭伤敌。
  颇令人惊喜!
  谢明曦扯起唇角,微微一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可见连老天都站在你这一边。”
  这一记马屁,拍得盛鸿身心舒爽,咧嘴笑道:“此话有理。”
  他确实有几分运道。
  做蜀王的时候,“拐”了陆迟和赵奇去蜀地,后来又有陈湛前去蜀地。再有叶景知萧宇凡谢元舟梅禛等人,他麾下年轻有才之人着实不少。随手挑了一个汾阳郡王,竟也是意外之喜。
  这一段时日,谢明曦因顾山长“失踪”之事,满腹心思,晦涩沉重。不过,当着盛鸿的面,她从未表露过半分。
  盛鸿身为天子,肩上重担何止千钧?每日早起晚睡,忙碌操心。和谢明曦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也因此,谢明曦想瞒过盛鸿,也不算太难。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谢明曦低声问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盛鸿目光微闪,声音里透出冷意:“刺杀暗杀,终究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我要来一招将计就计,釜底抽薪!”
  谢明曦一听便明,略一点头。
  ……
  当日,盛鸿召临江王进了移清殿。
  临江王越来越肥硕,体型约有普通两个男子的两倍。一双眼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两条缝,脸上堆出忠心诚恳的笑容:“皇上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盛鸿张口道:“汾阳郡王在府中遇刺,宗室亲王郡王们人人自危,人心浮动。朕只怕日后还有人行刺汾阳郡王。”
  “从今日起,你从神卫军中挑选一百个身手高强的士兵,每日随行保护汾阳郡王。”
  没等临江王找出借口推脱,盛鸿又加重语气:“临江王接旨。若汾阳郡王有什么差池,朕为你是问!”
  临江王心里气得骂爹骂娘,却不能不拱手接旨:“是,臣遵旨。”
  这一招太狠了!
  将汾阳郡王的安危尽托于他的手中,他不但不能动手,还得保护汾阳郡王的安危。否则,他就要被问罪!
  盛鸿平日温和随意,此时端起了天子架势,气势迫人:“父皇在世时,对你信任器重。你身为亲王,统领五万神卫军。这等圣眷,无人能及。”
  “不过,临江王别忘了。神卫军是大齐的士兵,不是你的私兵。朕一直未动你,不是不能,而是念在你多年苦劳的份上,不忍夺了你的兵权。”
  “以后行事,还请临江王三思而后行。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宽厚!”
  临江王心中一沉再沉,待到后来,肥大的脑门上已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俞太后再厉害,也只在后宫。
  天子却能随时夺走他的兵权。
  没了神卫军,他便如其余的闲散亲王一般,成了没牙的纸老虎。还有谁会捧着他敬着他?
  临江王对俞太后忠心多年,盛鸿三两句话并未令他彻底动摇。只是,心里已有了恐惧,也有了阴影。
  盛鸿的手段,不止几句轻飘飘的敲打。紧接着又下旨,派了一个年轻武将,为神卫军副统领。
  这个年轻武将,是周全的堂弟周三郎,全名周英。
  临江王只得再次谢恩,将天子正大光明安插过来的眼线领回神卫军。
  ……
  汾阳郡王的身边,很快多了一百精兵。
  有周英在侧,有天子的警告,临江王此时哪里敢动手脚。挑出来的皆是身家清白身手骁勇以一当十的精兵。
  汾阳郡王出入宗人府,身边精兵环绕,威风赫赫。
  不过,汾阳郡王心里却颇不踏实。在被天子召进移清殿后,苦着脸说道:“皇上,这几日,我总有些心惊胆寒。”
  “那些精兵,一个个带着长刀长剑。万一其中一个暴起伤人……”
  他这条小命立刻就要交代了。
  盛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不必担心。朕已经警告过临江王了,你有任何差池,朕都要治他的罪!”
  “那一百精兵,也被下了连坐的严令。一人犯错,所有人一起重罚!”
  “你只管放宽心。他们比你还紧张你的性命!”
  汾阳郡王这才松口气,笑着拱手谢恩:“臣谢过皇上!”
 
 
第859章 兄嫂(一)
  宗人府风云变幻,后宫也是波涛暗涌。
  俞太后“病愈”,萧语晗立刻恭敬地交回宫权:“……母后病中这段时日,儿媳暂掌宫务。每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唯恐行步差池。母后凤体大安,儿媳心头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今日便将宫务交回。”
  俞太后在病中,几乎每日都召芙姐儿作伴。
  有孝道两字压着,萧语晗不敢有半点不满,甚至得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打理起宫务来尽心尽力,全部以俞太后的意志为先。
  萧语晗这般知情识趣,俞太后颇为满意,口中却道:“哀家老了,打理琐事耗神耗力。以后,这些事总得交由你和谢氏。”
  萧语晗忙笑着应道:“母后此言,儿媳万万担不得。弟妹聪慧能干,性情果决,日后执掌宫务,定能将诸事打理得妥妥当当。若有需要儿媳帮衬之处,儿媳义不容辞。”
  坚定不移地站在谢明曦身后。
  谢明曦适时张口笑道:“那我可得先谢过皇嫂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枉她处处抬举,萧语晗却缩着头做人,半点出风头和谢明曦争权的意思都没有。
  俞太后似笑非笑地扫了萧语晗一眼:“你们妯娌两个,互相敬重,互相谦让,和睦友爱,堪称万民表率。”
  萧语晗抿唇一笑:“多谢母后夸赞。”
  谢明曦微微一笑,意在言外:“皇嫂品性高洁,确实值得人敬重。”
  该退则退,该让则让。
  不贪恋权势,所以面目柔和。
  而时常自称“哀家老了”的俞太后,占着身份优势,紧紧攥着不属于自己的权利,丝毫无放手之意。甚至连至交好友也不肯放过,阴险卑劣,无耻之尤。
  俞太后焉能听不出话中之意,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山长“失踪”之事,是插在谢明曦心头的利箭,何尝不是刺在她心头的利刺?
  其实,她原本属意的人选是阿萝。只是蜀王府戒备森严,内宅更被肃之一清。她派去蜀地的人手根本靠近不了阿萝的身边。
  以谢明曦的冷情冷性,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其余人都没这等分量。除了阿萝,便只有顾山长了……
  算一算时日,顾山长“失踪”已有月余。这一个多月里,朝堂后宫风波不断。帝后和太后之间的争日趋激烈,令人心惊。
  无人知晓,起因是远在蜀地的顾山长。
  俞太后话锋一转,忽地提起了谢家:“……谢氏,你兄嫂皆已归京。你嫁入天家也有四年多了,一直未曾见过自己的兄长,和嫂子也是素不相识,不免有些遗憾。哀家明日便召他们进宫,你正好也见一见自己的兄嫂。”
  女子嫁为人妇后,若无婆婆应允,不得轻易归家。萧语晗做中宫皇后的那几年,也只在新年元日或生辰之日才有机会见自己的娘家人。
  俞太后主动令谢元亭夫妇进宫觐见,俨然一个“温和慈爱”“体恤儿媳”的好婆婆!
  谢明曦含笑谢恩:“如此,就多谢母后了。”
  ……
  有徐氏阙氏丁姨娘进宫的先例在前,俞太后此次召谢元亭夫妇进宫,并未大动干戈。亲王妃郡王妃们没来,只召了两位藩王妃和几位太妃。
  这一回,梅太妃的心里也踏实多了。
  天子下旨,平息流言。俞太后碍于颜面,也在宫中下了封口令。原本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果然很快平静下来。
  至少,表面上无人敢嚼舌了。
  跛了一条腿的谢元亭,一瘸一拐地迈步进了椒房殿。
  随在谢元亭身侧的年轻妇人,正是谢元亭的妻子孙氏。
  孙氏是小户出身,这辈子从未出过临安。此次随自己的丈夫被召入京城,又被召进宫中,对她而言,简直如梦境一般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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