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
  昌平公主有什么要事?
  盛鸿心里思忖着,面上不动声色,温声对阁老们说道:“皇姐有要事和朕面议。请诸位阁老退下休息片刻,等朕宣召。”
  这个昌平公主,怎么闹到了移清殿来。这里可是议政之处,从无女子涉足。
  阁老们心里各自腹诽,面上自不会流露,很快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昌平公主进了移清殿。
  顾清本想跟着昌平公主一起进殿,昌平公主执意要独自见盛鸿。显然有些话,不便让任何人听见。
  夫妻多年,顾清很清楚昌平公主执拗的脾气,只得守在殿外。
  盛鸿没摆天子架子,起身相迎:“皇姐怎么忽然来了?”
  昌平公主红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七弟,我刚才去椒房殿见了皇后。我求皇后,这些时日不要再去福临宫伺疾。”
  “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想来也清楚得很。母后命不长了,不知能熬多少时日。皇后总在她眼前转悠,只会令母后心气憋闷病症加重。”
  “我低头求情,皇后却不理会。”
  “我也是没法子,只得来求你了。”
  “我知道,母后行事有些狠辣偏颇之处,素日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不管如何,她到底是你嫡母。就算看在死去父皇的份上,看在我这个皇姐的颜面上,容母后好好活几日吧!”
  说到后来,昌平公主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盛鸿眉头渐渐拧起,神色并不和善美妙:“皇姐说这话是何意?是在指责我和明曦苛待母后不成?”
  “母后病了这么久,太医们一日不敢懈怠,几位皇嫂领着孩子住在宫中,以便随时伺疾。我和明曦更无一日不忧心。恨不得日日守在母后床榻边。”
  “怎么到了皇姐口中,我们就成了心思叵测恨不得母后早日归西之人?”
  说着,盛鸿的俊脸愈发沉凝,目光冷厉:“皇姐比我年长数岁,更应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有些小人,无事都要生事,无风也要起浪。这等话若传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
  “天家颜面何存?皇姐颜面何存?我和明曦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抑或是,皇姐本就有此打算,想借此事给我们添乱添堵?”
  昌平公主:“……”
 
 
第953章 一步(一)
  她太天真了!
  盛鸿和谢明曦沆瀣一气,夫妻同心。他们两人皆恨俞太后入骨,恨不得俞太后立时三刻咽气。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能令盛鸿心软退让?
  昌平公主嘴唇抖个不停,泪水几乎溢出眼眶,声音哽咽:“盛鸿!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说着,便要跪下。
  盛鸿沉着脸,伸手扶住哭泣不休的昌平公主:“母后病重成疴,皇姐满腹忧思,说话失了分寸。朕不会和皇姐计较。”
  “不过,皇姐也需谨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皇姐心中只有母后,难道就没有驸马和顾家,没有瑾儿了吗?”
  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盛鸿:“你这是在威胁我?”
  盛鸿扯了扯嘴角:“朕是善意的提醒。要如何想,就是皇姐的事了。若无别的事,就请皇姐去福临宫伺疾。朕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
  张口喊了魏公公进来:“代朕送一送皇姐。”
  魏公公何等精明通透,只当没看到昌平公主通红的双目,恭敬应是:“奴才遵旨。”
  昌平公主如失了魂魄一般,木然转身离去。
  盛鸿目送昌平公主的身影离开,目中闪过凛然寒意。
  已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他如何能退让?
  再者,以俞太后的精明狠辣,一旦容她喘过气熬过这一关,不知又要熬上多少年,又要兴出多少风浪……
  他和谢明曦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在无暇也不愿再虚与委蛇。
  俞太后,非死不可!
  ……
  俞太后,非死不可!
  谢明曦和盛鸿早有默契。昌平公主的失望愤怒指责,丝毫没影响到两人的言行举止。
  盛鸿每日去福临宫两回,谢明曦一日中有大半日都在福临宫。打着伺疾的名义,时不时地在俞太后面前晃悠,令俞太后如鲠在喉。
  眼看着俞太后一日不如一日,赵院使脸上的愁容也一日多过一日。
  俞太后那一日含恨怨毒的话语,犹在耳畔。这些时日,俞太后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狠毒……
  他可不想给俞太后殉葬啊!
  福临宫里每日伺疾之人不绝,赵院使每日守在俞太后身边,想独自见谢明曦一面,委实不宜。
  赵院使很快按捺不住,窥了个人少的闲空,凑到谢明曦面前,恭敬地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有事向皇后娘娘禀报。”
  谢明曦目光掠过赵院使谄媚逢迎的脸孔,心中哂然,淡淡道:“这里说话不便,随本宫去椒房殿。”
  赵院使精神一振,连声应是。
  进了椒房殿后,赵院使扑通一声跪下了,如唱戏一般哭道:“微臣对皇后娘娘一片忠心,恳请皇后娘娘救微臣一命啊!”
  谢明曦神色淡淡,不为所动:“赵院使又跪又哭,张口就是救命。此话从何而来?”
  赵院使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那一日有言,归天之日要赐臣毒酒,让微臣到黄泉地下伺候。不是微臣不忠心,只是,微臣家中有父母要奉养,还有妻子儿孙。委实撒不开手舍不下。请皇后娘娘救微臣一命。微臣一定肝脑涂地,听从皇后娘娘差遣。”
  赵院使贪生怕死,贪恋富贵,见风使舵,毫无风骨。
  这等小人,最易拿捏,也最易反水。
  谢明曦瞥了赵院使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赵院使口口声声说对本宫忠心。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赵院使到底如何的忠心。”
  “本宫问你,当年母后为何选中你为院使?你私下里,到底做过些什么,博了母后的青睐?”
  赵院使哭声一顿,目中闪过一丝惊惶。
  建文帝之死,和俞太后脱不了干系。认真计较起来,他也是帮凶。
  这桩隐秘,知晓之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芷兰卢公公都已下了黄泉,知情之人唯有他……皇后娘娘忽地提起陈年旧事,显然早有疑心。
  谢明曦并不追问,端起茶碗,轻缓缀饮一口,细细品味,赞了声:“好茶!”然后,又瞥了神色变幻不定的赵院使一眼:“人生百味,不知赵院使还能再尝几日。”
  赵院使全身打了个冷颤,所有的彷徨犹豫踌躇皆化为灰烬,重重磕头:“微臣不敢有半分隐瞒,这就如数道来。”
  ……
  半个时辰后,赵院使面色晦暗地出了椒房殿,步伐虚软无力。
  仿佛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之一空。
  他的脑海中响起谢明曦冷然的话语:“……赵院使,你犯下滔天大错,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念在你迷途知返,主动说出实情,本宫姑且饶了你这条性命。”
  “你立刻去宗人府,去见汾阳郡王。将你刚才和本宫所说的一切,如实告诉汾阳郡王。半个字不得隐瞒!本宫自会保你性命!”
  几十个御林侍卫早已听令候在一旁,神色沉凝地上前,将赵院使“送”往宗人府。
  赵院使无处可躲,逃无可逃,丧着一张脸去了宗人府。
  赵院使心中别提多后悔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了院使之位,他甘愿做俞太后手中利刃。现如今,落到这等地步。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其余的,什么都别想了。
  汾阳郡王是宗人府宗正,掌管所有皇室宗亲。
  俞太后虽未直接谋害建文帝性命,却在暗中推波助澜,引得建文帝沉迷女色,耗尽精血而亡。
  这等隐秘,自赵院使口中说来,十分可信。
  赵院使记性颇佳,将自己曾“奉令”敬献给天子的所有药都写了出来。
  汾阳郡王审完赵院使,惊怒不已,当即进宫觐见天子。将这一张状纸呈到了圣前。
  盛鸿骤然起身,目中盛怒的火苗熊熊燃烧,咬牙道:“汾阳郡王,立刻随朕去福临宫,朕要亲自问一问母后。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汾阳郡王同样愤怒难当,沉声道:“臣有一言。请皇上宣召所有亲王郡王进宫,一起面见太后。”
  “太后是盛家媳妇。臣要当着宗亲们的面,问责太后!”
  ……
 
 
第954章 一步(二)
  天色将晚。
  昔日巍峨宽敞肃穆的宫殿,换了匾额之后,便没了往日的荣光。随着俞太后病重不起,日复一日的黯淡下来。
  昌平公主住进了福临宫,每日守在俞太后床榻边。昌平公主坚持亲自给俞太后喂药喂粥,不肯假手旁人。
  几个儿媳争不过昌平公主,也无人和昌平公主相争。
  俞太后求生意志颇为强烈,在昌平公主细心周到的伺候开解下,这两日勉强能进些羹汤了。
  照此下去,或许能熬过这一关也未可知。
  昌平公主皱了多日的眉头,终于略略舒展开来,憔悴的脸孔上也有了些许笑意。将手中的热粥吹温,送到俞太后口边:“母后张口。”
  俞太后听话地张口,将温热的粥喝入口中。
  昌平公主目中笑意深了些,一勺一勺,耐心地喂了半碗热粥。
  俞太后终于吃不下了,略略摇头。
  昌平公主拿起温热的毛巾,仔细地为俞太后擦拭嘴角。
  母女两个虽有心结隔阂,到了生死关头,一切恩怨都被放下。这些时日的朝夕相伴,倒是有了几分往日母女情深的模样。
  “母后,女儿让周太医过来,替母后诊脉。”昌平公主轻声说道。
  俞太后不再信任赵院使,这些时日,俱是令周太医诊脉开方。
  俞太后嗯了一声,目光一扫,不见赵院使身影,目光倏忽一沉:“赵院使人在何处?”
  昌平公主这才惊觉,似有半日未见赵院使人影了。神色也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道:“这个赵院使,自正午便不见了踪影。”
  “身为院使,这般疏忽职守,定要严惩不贷!”
  “母后先让周太医看诊吧!这等小事,女儿出面便是。”
  俞太后皱起眉头,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身在后宫多年,对危险来临的警觉,几乎已成了俞太后的本能。此时,俞太后只觉心神不宁,似有大祸将至……
  “母后!”昌平公主见俞太后面色倏变,心里有些着急:“母后在病中,一定要宁神静心养病,万万不可多思多虑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
  自俞太后病了之后,整个福临宫都沉寂下来。这些时日,出入福临宫之人虽然多,个个轻手轻脚,从无人敢大声喧哗。
  这些脚步声,粗略听去,至少也有十数人。
  昌平公主又惊又怒,猛地起身:“是谁在门外喧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姐勿惊,是我。”
  是盛鸿!
  昌平公主忍着怒火,走上前相迎。
  率先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身龙袍的天子。
  盛鸿年少时曾穿过女装,相貌俊美绮丽,更胜女子。如今年岁渐长,那份男女莫辨的美丽化为男子的英俊。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龙袍,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此时盛鸿身着龙袍,神色沉凝,举手投足间俱是天子气度。
  便是看惯了盛鸿的昌平公主,心里也有些凛然。不过,在看到盛鸿身后的众人脸孔后,被压抑的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
  皇室宗亲里,有亲王爵位的淮南王河间王临江王都已死了,只余辈分最高的两个年迈亲王。其余七八个郡王,俱正值盛年。以汾阳郡王为首,皆是宗室里的佼佼者。
  可以说,这些人便足以代表皇室宗亲。
  “皇上前来探望母后也就罢了,为何还带了一众亲王郡王前来?”昌平公主身为俞太后嫡女,自要挺身相护亲娘。
  盛鸿没有出声,汾阳郡王上前一步,冷然道:“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问责太后。昌平,你站到一旁!”
  天家也是家族。身份最高的是天子,掌管宗人府的却是盛家的家主。
  汾阳郡主一张口,昌平公主不能不让。
  昌平公主再迟钝,也惊觉事情不妙了,下意识地看了床榻上的俞太后一眼。
  病重的俞太后,在宫女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靠在绵软的被褥上。刚吃了半碗粥,倒还有些力气说话:“昌平,你让开。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仗着人多,来欺凌哀家不成!”
  “先帝在天之灵看着,你们谁敢!”
  汾阳郡王冷哼一声:“亏得太后还有脸提起先帝!我今日和一众亲王郡王们进宫,便是来问一问太后,先帝到底有何处对不住太后。为何太后心狠手辣,谋害先帝性命?”
  ……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俞太后脑海中轰隆一声。呼吸一窒,脸孔刷的白了。
  深藏在心底无人知晓的隐秘,忽然曝露在众人眼前。
  这等震惊和慌乱,几乎无法以言喻来描述。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动,迅速冲往脑海。喉头阵阵腥甜。
  俞太后身子晃了一晃。
  昌平公主全身一震,不假思索地怒喊起来:“这绝无可能!汾阳郡王,你这是血口喷人!”又急急看向床榻上颤抖不已摇摇欲坠的俞太后:“母后,他们这是故意合谋来气你。你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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