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比起去年红极一时的《蜀女传》,《女将军传》更加跌宕起伏,更扣人心弦。被戏班子改为戏曲后,也成了众人百看不厌的精彩好戏。
  ……
  《女将军传》红极一时,自然也传进了宫里。
  谢明曦特意仔细看了一回,看完后,也觉这位莫编纂是个妙人。正经的两榜进士翰林编纂,写起这等通俗热血的话本来,竟极有天分。
  顾山长也看了话本,在谢明曦面前笑着叹道:“三十年前,莲池书院刚刚设立,闺阁千金们方有出门读书的机会。过了几年,女子读书才渐渐成了风气。再至后来,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能读书识字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以女子为主角的话本流传得这般广。可见世风习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许多。”
  顾山长满面欣慰喜悦。
  谢明曦也笑了起来:“是啊!世间所有事,都不是一成不变。只要有心,只要用心,总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师徒两个,相视而笑。
  顾山长想了想,低声问道:“明曦,这个写了《蜀女传》《女将军传》的,到底是何人?《蜀女传》去年红遍大齐,今年又冒了《女将军传》出来。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师父果然还是这么敏锐。
  谢明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过一段时日,《书院山长传》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师父不妨仔细读一读,定是很有趣味的。”
  “对了,以后还会有《皇后传》《帝女传》,还会有许多以诸多出色女子为原型的话本。师父就等着瞧热闹吧!”
  顾山长:“……”
  顾山长哑口无言,看了谢明曦许久,才道:“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谢明曦淡淡一笑:“《蜀女传》流传极广,我知道之后,便和盛鸿商议出了这个办法。”
  立储是国朝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精心谋划,徐徐图之。
  顾山长想了想,笑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顿了片刻,又笑道:“也不知姝媛在蜀地,有没有看到这本《女将军传》。”
  “师父这就不必操心了。”谢明曦笑着调侃:“周统领早已买了百余本,命人快马送去蜀地了。”
  这对夫妇,一个是天子亲兵统领,一个是蜀兵将领。平日里各居一方。每年能相守的日子不会超过半个月。感情却颇为深厚,丝毫不逊于年轻夫妻。一个月里至少也通信三回。
  《女将军传》一出,最自得最骄傲的人,非周全莫属。
  周全自掏腰包,买了一摞话本回来,亲朋好友送了个遍。就连谢明曦手中这本,也是周全让魏公公送来的。
  顾山长听了也觉有趣,笑道:“当日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风凉话说酸话。还有人断言,夫妻两个定会以和离收场。”
  不过,人家夫妻两个的感情一直都好的很。那些想看笑话的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
  说笑片刻,顾山长问起了阿萝上朝的情形:“阿萝入朝也快两个月了!朝堂里情形如何?有没有不消停不安分的?”
  谢明曦淡淡道:“在朝堂上无人敢胡言乱语,私下里非议总是有的。总得让朝臣们有个缓冲接受的时间。”
  阿萝在移清殿里待了一年,一众重臣们勉强适应了。现在阿萝进了金銮殿,面对的是京城文武百官,还有一堆亲王郡王藩王皇亲贵族之流。
  阿萝适应的很,不过,众臣显然还没怎么适应。
  顾山长低声道:“总之,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立储之事,再过两年也无妨。”
  谢明曦笑着点点头。
  阿萝正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之龄,硬生生地修炼低调隐忍冷静镇定,着实不易。
  顾山长心疼阿萝,少不得唏嘘感怀几句。
  谢明曦不以为意,淡淡说道:“这算不得什么辛苦。若能这点都忍不了撑不住,她还做什么储君。”
  总之,亲娘冷酷如冰。
  顾山长略有些不满地瞥了谢明曦一眼:“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过犀利。对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刻薄。阿萝哪里像你亲生闺女,倒像是半路捡来的。听政学习也是一桩辛苦的事。以后阿萝回来,你也别总是训斥数落她,多多鼓励才是。”
  谢明曦被顾山长一通数落,无奈又好笑地应道:“是是是,师父说的都对。”
  所谓一物降一物。
  谢明曦口舌再犀利,遇到顾山长也只有退让投降的份。
  湘蕙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春闱放榜了。”
 
 
第1118章 双喜(一)
  春闱在二月初,考完后半个月放榜。
  佑哥儿等人都参加了今科春闱,陈小宝儿也在亲爹亲娘的鼓励和嫡亲祖父陈尚书的“激励”下参加了春闱考试。
  据陈湛说,陈尚书是这样激励嫡长孙的:“考不中春闱,也别惦记娶媳妇了。什么时候考中进士,再娶妻成家。”
  陈小宝儿被“激励”得埋头苦读四个月,连陈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半步。
  也不知陈小宝儿能否创造奇迹。
  谢明曦目中闪过笑意,从湘蕙手中接过榜单,第一眼,便看到了熟悉不过的名字。
  顾山长探头一看,立刻笑道:“好!好!好!真没想到,佑哥儿这般争气,竟考了个会试第一!真是太好了!”
  会试过后,还有殿试。过了殿试,才能真正定下名次。
  不过,佑哥儿显然没有会被天子踢出首名的忧虑。新科状元的名头,是板上钉钉的了。
  佑哥儿也是顾山长看着长大的,佑哥儿这般争气出息,顾山长自是高兴。
  谢明曦目中闪出笑意,又看了下去。
  李氏兄弟也都在榜上。
  钰哥儿比钦哥儿读书略强些,秋闱时也是钰哥儿名次高。可此次春闱,钦哥儿考中六十七名,钰哥儿却跌落至二百八十多名。春闱只取三百进士,钰哥儿差点就名落孙山。
  个中原因,谢明曦心中了然。
  新年一过,赵长卿便迅疾为蓉姐儿定了亲事,正是楚家的六公子。
  这个消息一传到李家,钰哥儿当时就病倒了。养了半个多月,挣扎着去参加春闱。在如此重击下,钰哥儿尚能考中,不能不说是好运道。
  顾山长看到钰哥儿的名次,也是一声长叹。
  只是,蓉姐儿亲事已经定了,说什么都无益处。顾山长索性一字不提,继续看了下去。一直找到最后一个,也没陈小宝儿的名字。
  “小宝儿苦读四个月,还是没考中。”顾山长颇有些惋惜。
  谢明曦笑道:“小宝儿今年才十五岁,这科没中,过三年再考也无妨。下科能考中,也是年少得志,十分难得了。”
  可不是么?
  三年一次春闱,每次只取三百进士。每一科的进士,大多苦读了十余年甚至二三十年,年龄多在二十余岁到三四十岁之间。
  十几岁的年轻进士,一科也只寥寥几人罢了。
  顾山长转而笑道:“我是替小宝儿担心。这榜单一出来,陈尚书回府定要动手揍他一顿。”
  谢明曦挑眉一笑:“这倒未必。陈尚书喜欢揍儿子,对孙子未必下得了手。”
  ……
  如果陈湛听到谢明曦这句话,一定会心有戚戚焉。
  没错,陈尚书确实失望又恼火。回府训了陈小宝儿一顿,撵他去书房读书。陈尚书心中犹不解气,又将陈湛喊到面前叱责一顿。
  陈湛要是不吭声也就罢了,偏偏陈湛是个嘴欠的,被叱责时出言反驳:“我听说过子不孝父之过。难道儿子读书不争气,也要怪亲爹不成?这么说来,我们兄弟几个,除了我考中进士,几位胞弟最多就是举人功名,难道也要怪父亲督促不力……”
  得!又挨一顿揍!
  好在陈尚书理亏,揍的时候也没用全力。陈湛躺了一晚,隔日就能进宫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好友,盛鸿既无奈又好笑:“你也真是。明知道自己亲爹的脾气,就不能少说两句?”
  陈湛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这是据理力争。总不能怕挨打,就说违心话做违心事吧!”
  盛鸿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是据理力争被亲爹揍了也不屈服的好汉!”
  陆迟和赵奇闷笑不已。
  陈湛脸皮厚,被打趣几句也不放在心上。转而对赵奇说道:“小宝儿还年轻,这科没中,再过三年,考下一科便是。不过,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了是吧!”
  赵奇只当没听懂陈湛话语里浓浓的暗示,立刻左顾言他,不接话茬。
  陈小宝儿这个女婿,他勉强也算满意。不过,他可舍不得女儿早早出嫁。才十五岁,便是定下亲事,也要过两年再出嫁。
  盛鸿倒是颇能体会赵奇的一片慈父心肠。
  辛苦养大的白菜,眼看着有活蹦乱跳的小猪想来拱走,身为亲爹,焉能舍得!
  哪怕阿萝是招驸马,盛鸿也舍不得!
  等阿萝满十八岁了,再成亲好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几日后,三百新科进士进了金銮殿,参加殿试。
  一般而言,到了殿试,除非有重大失误或殿前失态,才会被罢落。殿试主要是排定最后的名次。
  天子亲自主持殿试,所有新科进士,都是天子门生。
  盛鸿坐在龙椅上,看着埋头奋笔疾书的进士们,颇有几分天下英才尽入我手的自得。
  半日过后,殿试考完了,陆掌院有儿子下场考试,要避讳一二,负责批阅试卷的,是翰林院里几位博学的翰林学士。
  批阅过后,选出前十,送至圣案前。
  盛鸿看过后,定夺名次。最重要的是点出一甲前三,及二榜传胪。之后的名次,有二榜和三榜同进士之分。
  佑哥儿果然被点中了状元。十六岁的状元郎,连中三元,足以名列青史了。
  钦哥儿在二榜之列。钰哥儿状态不佳,落到了三榜。
  李家上下如何痛心惋惜不提,在外人看来,李家出了一双少年进士,着实是件大喜事,登门道贺的人几乎挤破了门槛。
  方若梦心疼长子,面上却不便流露出来,打起精神应对宾客。私下里对李默叹道:“钰哥儿这等模样,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李默沉默片刻,才道:“世事哪能尽如人意。钰哥儿和端容郡主没缘分,以后为他另择一门好亲事便是。”
  以李家门第,以钰哥儿的相貌才学人品,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吗?
  只是,钰哥儿难免要伤心落寞一段时日了。
  方若梦又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钰哥儿的亲事暂且放一放,钦哥儿的亲事就别犹豫踌躇了。我明日就进宫求皇后娘娘保媒说亲!”
 
 
第1119章 双喜(二)
  夫妻两人就着一双儿子的亲事商榷了许久。
  商议妥当后,方若梦令人将两个儿子叫了过来。
  兄弟两个自小就生得一般模样,年岁渐长后,五官长开了,依然有九分相似。气质颇有不同之处。
  钰哥儿虽只大了一个时辰,到底是长子,性子比弟弟沉稳一些。钦哥儿略显活泼些。
  如今,兄弟两个双双考中进士,堪称春风得志。钦哥儿眉眼间俱是神采。钰哥儿病了一场,硬撑着熬过了会试殿试,人清瘦了一圈,眉眼间也没多少喜意。
  方若梦心里一阵抽痛,目中闪过怜惜。
  李默张口说道:“你们兄弟考中进士,对我们李家而言,是双喜临门。过些时日,你们还要去参加翰林院的庶吉士考试。若能考中,便能进翰林院学习一年……”
  “父亲,”钰哥儿低声打断李默:“我不在二榜之列,没资格参加庶吉士考试的。”
  李默:“……”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三百个新科进士里,一榜二榜的进士可以参加翰林院的考试。落到三榜的一百多个进士,却无这个资格,得去吏部,由吏部考核选派,或外任出京,或在京城候缺。
  论才学,钰哥儿比钦哥儿还要略强一些。
  奈何钰哥儿情路不顺,惊闻心上人定下亲事的噩耗后,病了一场,伤心又伤身。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落榜已是幸运了。
  李默看着神色落寞的长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惊闻心上人其实是男儿身的锥心之痛。一时间思绪飘飞……
  方若梦瞥了一眼过来。
  李默立刻回过神,正色说道:“钰哥儿,你今年才十七岁,这个年龄考中进士,放眼大齐也找不出几个来。便是在三榜,也不可颓唐丧气。”
  钰哥儿低声应是。
  方若梦略一斟酌,轻声说道:“我们刚才商议了一回,明日我就进宫为钦哥儿求亲。不出意外的话,钦哥儿的亲事很快就能定下。钰哥儿,你的亲事暂且不急。娘一定为你精心挑一门好亲事。”
  钦哥儿心花怒放,又不忍刺激自己的亲哥哥,强自将喜悦按捺下大半:“多谢母亲!”
  钦哥儿自觉已经十分体贴了。可他眼中骤然闪出的喜悦光芒,依然深深刺痛了钰哥儿的心。
  钰哥儿忍着痛楚,低声说道:“一切听凭父亲母亲安排。”
  方若梦冲李默使了个眼色,李默索性领着钦哥儿去了书房,指点即将参加翰林院考试的儿子一番。
  方若梦则好言宽慰钰哥儿。诸如“大丈夫何患无妻”或是“有缘无分不能强求”之类。类似的话,这些日子里,钰哥儿不知听了多少。
  端容郡主亲事已定,婚期在十月。
  钰哥儿沉默许久,抬头看着方若梦:“娘,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就此消沉,也不会因此事对鲁王府心存怨怼。”
  “我和她没有夫妻缘分。我也希望她日后嫁到楚家,和夫婿感情和睦,生活平静幸福。”
  说到这儿,钰哥儿眼眶微红,声音微颤。
  方若梦心疼如割,伸手轻拍儿子的肩膀,给予无言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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