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兴吗?
原来他是在高兴?
芥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她挂着浅笑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在晾衣杆上。
“龙哥,一枝,吃饭啦。”
芥川又沉默没多久,幸介的大嗓门从厨房那端飘过来,抵达他们的耳畔。
芥川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动,而后他弯腰拎起洗衣篓,严肃的说:“在下的心情,大抵就是一枝所言吧。”
“谢谢你,一枝。”
他郑重的对织田一枝一鞠躬,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拎着洗衣篓走进室内。
也许不止有冷淡。
织田能看到他眼底的坚冰微微开裂,由寒冰塑造而成的冰原中慢慢涌出了从未有过的热流。
织田一枝看着他削瘦的白色背影,觉得他在得知妹妹和同伴活着后,说不定拥有了更多的情感。
真好啊。
她由衷的替芥川高兴。
织田凝视着他的背影时,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织田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她发来的信息后,相泽便一直在屋里等她,等芥川走了他这才从屋里走出来。
“嗯。”看到他后织田微哂。
她朝屋内看了眼,确定孩子们的注意力不在这,织田便提步走到阳台的边缘,扶着栏杆轻声细语的对他说,“请问,相泽先生这两天有时间吗?”
“在学校进行林间合宿前我一直有时间,怎么了?”相泽将手臂搭在栏杆上注视着她。
“敦还不能好好控制个性,你也知道他虎化后就没有任何的意识,所以我想……趁你还在,这两天我想试着让他全身虎化试试看。”
相泽了然的点头:“若是他失控就让我消除是吗?”
“嗯。”织田点头,然后还有些难为情,“抱歉,明明你还在休息,我却打搅你。”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相泽无所谓的说,“什么时候?”
“晚上吧,白天我带他们出去转转。”
“可以。”
敲定了时间,织田一枝抱歉的对他合掌:“麻烦你了相泽先生,有空请你吃饭。”
相泽想,他们难道不是本来就要去吃饭吗?
思忖间,相泽的视线落在女人红润的唇上,脑内莫名浮现出她带着勾人笑意的神情,大清早的这对他而言太刺激了。
相泽像是掩饰般咳嗽了一声,“吃饭倒不用。”
“那怎么行。”
相泽想了一会,接着面上一派正经的对她招了招手,漆黑的眸像黑曜石般闪动。
“织田小姐,麻烦过来一点,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说?
织田不疑有他,身体稍微往护栏外探去。
她看到男人凑近了,然后……极浅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有这个就够了。”
男人低低的笑了,然后他又回到了用手臂撑着护栏的姿势,唇角的弧度有了细微的改变。
织田看着他浅浅的笑,手指下意识收紧了,耳边似乎炸开了烟花爆裂的声音。
又或者,心里面也炸开了千千万万朵绚烂的烟花。
她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主导权,易主。
作者有话要说: 相泽:我现在怀疑织田骗我上床就是为了她家小崽子们。
你来我往的互撩,论撩人相泽老师绝不认输!
第036章
“安德烈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
织田一枝带着孩子们再度落脚休息时,又发现了装作游客坐在咖啡厅里休息的安德烈·纪德,这次安德烈·纪德看到她后很有目的性的对她招了招手。
他今天换了身黑色西装,与那身银色西装给人带来的缥缈感不同,他这身衣服显得庄重。
她安顿好孩子们, 走到换了身行头的银发男人面前坐下,一边疑问的同时, 一边还不忘同他道谢。
“有什么事吗, 安德烈先生?还有昨天的事麻烦你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男人轻笑道, “请坐, 织田小姐。”
织田点着头在他对面坐下了,“所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只是想问一下, 织田小姐,你愿意加入侦探社吗?”
安德烈·纪德的唇角带着温润的笑,鲜艳的红眸如宝石般闪闪发亮, 那里面盈满了生的光辉,这与之前一心寻死的那个男人大相径庭。
织田一枝很明白是侦探社里的各位改变了他,但他却固执的将侦探社的邀请函递给他的自己视为最大的契机。
诚然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 但织田一枝并不认为自己有福泽谕吉或者江户川乱步那种令人倾倒的品质。
“抱歉, 如果你早点来问我,说不定我就同意了。”织田一枝从容的回绝,“可我马上要去静冈了,即使加入侦探社,也帮不上任何忙。”
“去静冈啊, 那确实比较麻烦。”
“嗯。”织田一枝点头道,“所以多谢你的好意。”
安德烈·纪德闻言只能苦笑。
“不,是我唐突了。”说着,他从西装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名古屋一位富商的联络方式。”
“?”织田接过。
“我曾在出任务时做过他的保镖,今日他询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做全职,贴身保护他女儿。”
“有人盯上他女儿了?”她用黑手党的思维问道。
“不,只是爱女心切。”银发男人如此说着,“你和我的能力相同,而且又与他家大小姐同为女性,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
爱女心切?
她大概懂。
不过保护大小姐啊,平日她接触过的大小姐都很难说话,不知道这位会不会也吹毛求疵的为难人。
尽管这样想,织田仍将名片妥善的放好,毕竟她现在是无业人士,有工作找上门她还挑剔什么。
“谢谢。”
男人再度苦笑:“和织田小姐所做的相比,我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毕竟我的一切都是织田小姐赋予的。”
织田一枝听到安德烈·纪德身后传来一阵小小的抽气声,她往之前孩子们待着的地方看去,哪有那几个小鬼的身影,他们早就跑到安德烈后方的椅子上趴着听壁脚了。
银发男人听到声音后也稍微愣了下,但没作声。
然后两个人一致的忽略了这几个小鬼,继续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谈论着被刚才小小的意外打断的话题。
织田想了想,开口:“安德烈先生,我能问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吗?”
“什么?”
“按理说,昨天你帮助我已经和我之前将侦探社的邀请函递给你的行为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帮我?”
“不是这样的,织田小姐,我留在这只是……”男人噙着笑拉过她的手,将她翻过来,手心朝上,带着手套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休假。”
想追求你。
织田的眸微动,而后抽回手平静的说。
“我明白了,抱歉。”
这是明明白白的被拒绝了。
安德烈·纪德很清楚。
但他的情绪并未有变化,只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给织田小姐造成困扰了吗?”
“……没有。”织田愣了下,然后摇头,又一次道,“抱歉。”
“没给织田小姐造成困扰就好。” 他看织田犹豫着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再度补充,“名片的话请收下,织田小姐愿意去应聘也是帮了我大忙了。”
安德烈·纪德见她望过来,坦诚的对织田说。
“给那位富商的女儿寻找保镖也算是我的任务之一。”
织田在他充满歉意的声音中把手又缩回去。
安德烈·纪德看到她的这个动作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他有明确的理由让她收下,他可没忘记在他来池袋前乱步说的那番话。
[不要让一枝觉得困扰,社长就是这样翻车的。]
这是江户川乱步对他的警告。
回忆纷至沓来,安德烈·纪德仍记得乱步所说的社长那充满血与泪的经历。
[一枝这个人啊,她很死心眼,决定了的事就连十个社长上去都拉不回来,所以这个时候就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他忘记他们讨论到了什么,话题就转到了织田一枝身上,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的玩着的乱步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怎么说?]他当时问道。
[我当初在救与谢野的时候遇到过她,本来我想带她一起离开港口黑手党,可她没有同意,只是像人偶一样说‘如果我离开了,森医生就什么也没有了’,然后她就像没看到我和与谢野一样,把我们两个放走了。]
[这和社长有什么关系吗?]他那时候还傻傻的问乱步,[为什么是十个社长都拉不回来。]
[因为一枝那时候喜欢社长啊,不过社长不知道就是了。]
[喜欢社长!?]
安德烈·纪德和与谢野晶子齐齐放下手中的动作,将脑袋转向将腿搭在桌子上自顾自的玩起来的青年。
[嗯,社长知道我遇到她后还去找了她一次,结果那明明是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大好机会,侦探社又不是护不住她,她又不是不喜欢社长,结果她却拒绝了。]
[为什么?]与谢野问,[织田喜欢社长,又讨厌港口黑手党的话……为什么不来侦探社?]
[她不跟着社长来这的理由是,‘比起你,森医生现在更需要我’。]青年用开朗的声音说着,[当然了,社长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平淡的说了句‘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就离开了。]
安德烈·纪德问:[这不是很寻常的话吗?而且社长也没有强行让她加入侦探社啊。]
[所以我才说啦,不要让一枝觉得困扰。]乱步摇着手中的棒棒糖说着,[有水吗?]
[所以一枝在困扰什么?]与谢野晶子倒了杯水放到他桌上,[社长为什么翻车了?]
乱步喝了口水,并没有卖关子,含住棒棒糖含糊的说。
[对那时候的她而言,虽然在港口黑手党很痛苦,但她比起离开,却更想要跟在森鸥外身边。]
乱步看他们仍然不解,笑嘻嘻的继续说。
[你们觉得很奇怪吧?但也不奇怪,因为这就是一枝啊,身处地狱,本该连自身也无暇顾及,却去担心将她拉入地狱之人。]
与谢野晶子也曾在港口黑手党见过织田。
她被森鸥外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起居都是织田一枝照顾的,所以也知道乱步所言不假。
那个时候的织田一枝和她一样,都是身心俱疲,痛苦万分。
但她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织田一枝为何要跟随着森鸥外。
织田一枝那时候包揽了照顾她的所有任务。
从织田一枝的态度能看出来,她是个认真又温柔的人,但这样的人在港口黑手党待着,真的很令她不解。
与谢野晶子也知道,大概是有更深层的原因支撑着织田在港口黑手党里生活,只不过她并不知晓罢了。
[乱步先生。]安德烈在听了半天后,看乱步不准备再说了,仍不解的说,[你还没有说到最关键的部分。]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吗?]
[抱歉,我比较愚笨。]安德烈不以为然的说。
乱步一脸‘呵,凡人’的神情,瘫倒在椅子上。
[社长一直在邀请一枝加入侦探社,但说真的,社长也没做别的,就只是十分平常的继续邀请她加入侦探社,可在这么屡次邀请之下,突然某一天被一枝说‘福泽先生,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请你离开吧’。]
乱步眯着眼自言自语似的说。
[大概从那时候起,一枝就不再喜欢社长了。]
安德烈·纪德还记得,在最后乱步好像喃喃了一句[所以那个家伙才这么喜欢一枝……]。
回忆完毕,安德烈·纪德的手机及时的响起来,他摸出手机看着新到的信件,起身同织田一枝道别,“保镖一事我会同那位先生联络,到时他们会打电话通知织田小姐面试。”
他最后又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女人,“我还有事,再见。”
然后他在听到女人淡声同他说了句‘再见’,他便对着织田一枝微微颔首,匆匆出了咖啡厅。
他推开门的瞬间,便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
“一枝那个人是谁?”
“除了那个黑发英雄,再加上这个男人,这是第几个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横滨时一个戴眼镜的大叔和橘发的哥哥经常在街上偶遇你吧!你还经常和一个带着零食的哥哥出去吃饭!”
“一枝你可以啊!很有一手嘛!”
被孩子们团团包围的织田一枝目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这才低头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接着她看着优,疑惑道:“什么第几个,除了相泽先生,优你还看到几个了?”
说完,她把咲乐说的人一一对上号。
“你说的是安吾和中也啊,还有乱步。”
“有一手?为什么这么说?”然后她又转头问幸介。
织田就这么完美的回答了所有问题后,几个孩子顿时傻眼了。
这个家伙……真的毫无自觉啊。
好吧,她的确是毫无自觉,不然这些男人们的暗示,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