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暧昧——李阿吾
时间:2019-09-13 08:17:56

  她果然没有听话,趁家里没人偷偷摸摸跑出去。
  余江枫立刻起身拿起外套,忍不住要发作脾气。
  却听见木少倾声音里带着哭意,其实以前她遇见这种情况也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人心也是温水煮青蛙,有了依靠就变得脆弱,
  她窝在驾驶位上,四周是黑洞洞的树林,荒无人烟。
  “我有点害怕。”
  紧绷的神情瞬间柔和,余江枫急匆匆往外走,却已经沉默妥协。
  是啊,她已经很害怕了,又怎么忍心责怪。
  跨上哈雷,逆着风往遥远方向冲。
  他挂着蓝牙耳机,不断安慰,声音比光还松软。
  “宝宝不要怕,我马上就到。”
  西镇属于临市最靠边的地界,蔬菜之乡,建筑古朴,比起这里的农业价值,更出名的是作为画家村的存在。
  因为曾经国内的一个国画大拿在这里广收桃李,从此便有源源不断的画家前来采风。
  久而久之,便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画家村,逢画必经之地。
  余江枫被风吹得双手发麻,按照定位行驶过去,终于在油量耗尽之前赶到木少倾旁边。
  彼时她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又困又慌,睡上五六分钟又会惊醒。
  重机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突兀,她支棱起耳朵听,心下惊喜,连忙开门下车等待。
  果不其然就看见带着黑色头盔的男生从远处以雷速赶来。
  她挥挥手,被冲下来的人握住手。
  小朋友满脸严肃,上下打量,语气里都是不赞同,“怎么不在车上待着,外面多危险,有坏人怎么办?”
  “我听见你过来的声音了,”木少倾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给修车厂和拖车都打电话了,他们都说不来,没办法,就想让你来接我。”
  大手抚上她的脑袋顶,极尽温柔,凉凉的嘴唇在她额头轻轻吻一下。
  “没关系,有我在没事的。”
  这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太好,余江枫都有些不舍,想把小宝贝捂在心口天天含着。
  不过,车子确实修不了,他打开引擎盖,用手机电筒微弱的光找到源头。
  “得换零件,明天叫拖车来吧,现在太晚了。”
  在旁边插不上手,木少倾想到今天自己任性惹了这么大麻烦,有些自责,“都怪我非要出门,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今天晚上我们怎么办啊,住在画家村吗?”
  用纸巾擦干净手,余江枫难得好脾气,捏着她的脸蛋,“以后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是必须要我在身边,听见没,小不省心。”
  然后把人夹着胳肢窝放在哈雷后座,“去找个农家乐住吧。”
  那天晚上,哈雷在林间小路发出彻耳的轰鸣声,穿梭着一颗颗大树,从幽深中前行。
  经过一夜又惊又喜,木少倾搂着少年结实的窄腰,轻轻合上眼。
  原来,有所求的感觉这样好,把自己的一半交给另一个人,委实踏实。
 
 
第49章 
  西镇多得是农家乐小院子, 挨家挨户点着灯,与穿过村镇的小河交相辉映。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砖瓦垒起的墙头上挂满了红灯笼,好在营业正常, 随便敲开一家门,便很快有笑容和蔼的老板娘来迎接。
  余江枫四处打量环境,与星级酒店不同,这里干净温馨, 处处氤氲一种家庭气息。
  “咱们这儿住了很多画家,过年他们也不走, 这不, 就剩下最后一间房了,还是下午刚收拾出来的。”老板娘领着他们走过院落,到达最里面一间小屋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北方村镇的地暖比城里还火热, 甫一进屋, 手中的头盔便蒙上水汽。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身侧, 木少倾在外面被冻得打哆嗦, 身上披着小朋友的外套也还是冷得手脚冰凉。
  索性也没什么可挑拣,她立马点头,“就在这儿吧,我有些困了。”
  得到肯定,余江枫就跟着老板娘去办理入住手续,虽然是农家乐, 但是入住流程却一点儿都没简略,拿着赠送的一袋面包干回来,木少倾已经飞快洗漱完躺下了。
  窝在床上,被子把脸都盖住,他凑过去,扒开一小条缝,对上亮晶晶的大眼睛。
  下意识就亲了她一口,动作比大脑指令都要快。
  像是根植于骨血的条件反射。
  被风吹的鼻塞,木少倾瓮声瓮气地说,“快洗洗睡吧,天寒地冻的别感冒。”
  摸了一把她的滑滑腻腻的小脸,余江枫钻进浴室,里面雾气还未散去,飘着洗发水的味道。
  男孩子洗澡最为省事,几分钟就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
  床上的人已经均匀呼吸,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他钻进被子,把人捞过来圈住。
  明月星河,西镇的天更清澈,风打在纱窗上发出细微声响,余江枫把窗帘拉紧,将缝隙彻底合上。
  他不适应外面的床铺枕头,睁着眼睡意全无,又有点后怕。
  刚才那条小路偏僻人烟稀少,要是他去晚了,真出什么意外……
  想都不敢想,余江枫翻了个身,胳膊更紧了些,有些依恋。
  距离一旦靠近,有些地方便不听使唤,趁着主人失神昂扬抬头。
  这个地方气氛安静景色美好,倒是浪漫,要是没点动作岂不浪费。
  他向来不是压抑自己的人,在这点上木少倾也是纵容迎合,所以当高大的身子覆上去,用炽热紊乱呼吸将睡梦中的人唤醒时——
  木少倾睁开眼,大脑还暂停着工作,累得手指头都握不住。
  她却还是乖巧的搂着少年满是筋肉的后背,嘴唇交叠,比拼谁的更加柔软,因为喜欢难舍难分。
  沉沉浮浮,这一夜又格外漫长,在余江枫体力盎然的压榨之下,她睡去醒来,时而平躺时而趴着,被揉捏得像个面团子。
  最终结束时,她眼皮像被贴了强力胶,正在睁开闭上的边缘来回试探。
  余江枫却还是一脸神采奕奕,像个采阴补阳的妖怪。
  脸凑过来,又凶又奶,“你爱我吗?”
  为了不被纠缠,木少倾口齿不清地连忙回答,“爱的爱的,最爱你。”
  话毕,便换来一声响亮的亲吻。
  少年也窝在她身边,舒服地喟叹,开心地黏腻。
  “我也是最爱你了,姐姐。”
  /
  风里都是梅花香,合着冰冻的水面,上面有不怕滑的小鸭子,路过的人喜气洋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这便是大年三十的早上。
  余江枫去厨房等早餐,从窗户沾染这份热闹,准备早早离开的心思淡了几分。
  他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白粥咸菜,回到房间里,木少倾还沉沉睡着。
  他联系了拖车待会儿过来,把女人拍醒,抓着皙白的胳膊带她起身,“听话,起来吃早饭,吃完再睡。”
  像个泥鳅似的挣脱他,木少倾重重躺回去,在松软的床铺间弹了几下,“骗人,起床后你肯定要带我去拖车。”
  ……她什么时候变聪明的?
  余江枫尴尬地摸着鼻子坐回桌前默默吃早饭,农家的手工包子油大味香,他淡淡提议,“不然我去找老板多续几天房?听说镇上今晚有庙会,你想看看吗?”
  一听有热闹可看,木少倾亮着眼睛坐起来,自从变成无业游民,她对这种人多的活动格外热衷。
  好像活回去了,快要二十七岁这年,才懂得与世界和平相处。
  她语气中带着欢快,小鸡啄米地点头,“刚好我可以在这里采风,作为我重拾画笔的开山之作。”
  耸耸肩膀,三两口把包子吃完,余江枫每次吃饭都是神速,却又不见他像木艺似的狼吞虎咽,反而跟个贵公子似的,腮帮子都不鼓一下。
  她对这件事好奇已久,却每次都观察无果。
  等到战胜睡魔爬起来,木少倾吃着还有余温的包子白粥,从电视机的倒影里看清自己,头发已经及腰。
  她扯了扯发尾,又软又细,仔细看还有几缕分叉。
  从今天开始却已经不能理发,她苦恼地计算着日子,去续房的少年却已经回来了。
  身上带着寒气,不顾抗议,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用冰凉的脸颊去蹭她的鼓囊囊的腮帮子。
  好冰。
  木少倾推她,然后主动提出要跟着去看拖车,“让你对独自去太有负罪感,顺便回来的时候我们也买点啤酒,过年总不能太寒酸。”
  只怕负罪感是假,想喝酒是真。
  少饮适量他还是允许的,毕竟本身也是个小酒鬼,谁也别太苛求谁。
  余江枫笑起来嘴角翘的弧度很小,但又很深刻。
  他抽出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对上愤愤抬起来的眼睛。
  为什么有人天生眸子是琥珀色的,眼角还是吊着的。
  让人看起来真想亲。
  余江枫轻轻吻上她柔软的眼皮,一想起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人看过这双眼睛,就心生妒忌。
  /
  拖车救援来得准时,约定好上午十点到,真就一秒钟都不差。
  小情侣两人蹲在路边,对这份一丝不苟表示钦佩。
  说话时白色哈气像烟草似的萦绕在人群之中,当场用手机扫码付款,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油尽灯枯的哈雷。
  木少倾牵着他的手,老天给面子,春节天气极好,阳光落在身上,竟生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从小穿传过去,到达农家乐,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她不娇气,就算是穿着高跟鞋狂奔二十分钟也可以。
  反倒是近来愈发成熟的余江枫又闹腾起来,死皮赖脸要背着她回去,并且扭着眉头,严肃表示,“让自己的女人徒步这么久,你在侮辱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
  罪名太大木少倾担不起,到时候变成男性公敌可不得了,她只能听话,爬上已经低下的宽肩。
  一只胳膊都圈不过来,她被身下人站起来的动作吓得手忙脚乱。
  最后还是双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趴在上面,两条腿在他手掌上,随着步伐走动一翘一翘。
  小路上满是落叶,踏上去的声音就像交响乐,木少倾趴在他背上,又结实又宽阔,让人昏昏欲睡。
  为了打起精神,她开始寻找话题,“我觉得这里真好,小镇上的超市一应俱全,往南走还有几家装潢漂亮的咖啡厅,北边有小酒吧,旁边还有日料店。”
  余江枫低着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答一两句,“经营得下去吗?这里经济也不好。”
  “大多是画家们为了充实生活所来办的,收入只是其次吧。以后我们也来这里开一家店吧,我想想,我们要卖点什么?”
  往前就是森林小路的出口,余江枫背着她走得极慢,享受两个人独处的小时光。
  他低声笑起来,“让小龟和小橘多生点孩子,我们可以开宠物店。”
  “……你是魔鬼吗?为什么这样热衷于让一只王八和猫作夫妻?”
  “小橘作为一直白吃白喝的外来母猫,难道不应该为这个家的开枝散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围绕这个无聊又天马行空的话题,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期间余江枫还威胁她,“再打我脑袋,小心给你扔进河里。”
  说着,身子还真的晃了一下,木少倾锁住他的喉咙,“别别别,我真害怕,你一晃我就头晕。”
  毕竟这个身高太容易让人恐高了……
  二十分钟的路他们磨蹭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完,余江枫背着她却身如无物,脸都没红。
  铃声一遍遍响起来,木少倾在指挥中从他的衣服里兜掏出手机,屏幕显示一串数字,“没备注,接吗?”
  生活经验,她觉得没有存储的号码都是诈骗或广告。
  “接,放在我耳朵边上。”
  言听计从,她被这份高度挟持,一丁点都不敢反抗,把手机听筒对准他嘴边。
  镇里已经开始庆祝新年的活动,锣鼓喧天从某个方向传过来,木少倾侧耳,既没分清方向,也听不清电话内容。
  通话时间很短,从头至尾余江枫都没吭声,只在最后发表了意见,“看情况吧。”
  然后他别开头,示意身上的人可以把东西收起来。
  农家乐近在咫尺,木少倾连走路的权利都被剥夺,显得无所事事。
  正趴在他身上蹭脸。
  变听见从男孩胸腔传来说话的震动声,还有闷闷的他的声音。
  “我爸妈邀请你去老宅吃年夜饭,想去吗?”
 
 
第50章 
  坐上西镇开往临市的班车, 老旧客运车在柏油马路上摇摇晃晃,颠簸作响。
  余江枫被龟速前行的汽车晃睡着, 紧紧握着身旁人的手,头一点一点, 每次要仰出去时,又惊醒着坐直。
  这些小动作反反复复,直到他彻底清醒,虽然很困却再也说不着,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侧目就看向对他不闻不问的小女人。
  她正襟危坐,一种坐在会堂接受表彰的既视感, 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放在膝盖上, 双眼目空一切望着前方。
  “木木,我刚才差点撞到车窗上,你都不在意吗?你不爱我了。”
  余江枫身子往下滑,尽量与她处于同一平面, 然后脑袋在她脸颊上蹭着撒娇。
  以往, 木少倾都会很无奈地亲亲他抱抱他, 然后说一些抱歉之类的话语安慰。
  但是今天, 她就像一尊雕像,稳如磐石。
  这个状态让木少倾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竞标大会,站在高高的讲说台上,面对晦涩陌生的专业名词,冷汗从后背浸出来。
  这份紧张,她真是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虽然很余照生打过交道, 甚至能泰然自若拒绝他的收购邀请。
  但作为男朋友的父亲,这个身份下,他们还是第一次交流。
  这算是见家长了吧。
  木少倾口干舌燥,从背包里拿出保温壶轻轻抿一下,然后在心里演练见面时可能会发生的所有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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