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义歪过身子, 在萧衍的面前电脑屏幕上用手指划出一片区域：“他应该在前面这个草丛, 要不我去把他的位置找出来？”
萧衍瞟了眼顾允义的装备说：“我来找吧, 我有三级甲比你厚。”
顾允义想坚持自己的战略：“可我比你会走位, 如果你一上去就被爆头，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位置。”
“我走位不如你枪法也不如你, 万一对面那人走位好我打不到怎么办？”萧衍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清醒的认知。
“那好吧, ”顾允义只得交托出重任, “在他位置暴露前你尽量拖久一点别死。”
萧衍控制着自己角色冲进草丛, 子弹纷至沓来，血线极速下降，角色死亡之前，萧衍冷静地说：“我看见他了, 280方向。”
顾允义向着280方向开了一枪，电脑里传来吃鸡成功的声音, 两人单手击掌庆祝, 欢呼着取下耳机。
不会做饭的两个人煮了两碗清汤寡水的面条，鉴于味道太淡, 顾允义多放了两勺鸡精, 午饭就这么被糊弄过去, 然后两人又一起坐在沙发上各自玩着手机，偶尔搭两句话。
非常之无所事事。
顾允义看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问：“你最近没有新戏要准备？封了影帝以后，找你的人应该更多吧？”
“没有。找我的人是挺多的。”萧衍简短地回答了顾允义的两个问题。
顾允义认真计算了一下时间, 忽然感到震惊：“不对，你已经闲了快半年了，这不对啊，你怎么会闲这么久？！”
萧衍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到了瓶颈期。”
顾允义一脸懵：“瓶颈期？”
“我之前把拿到这个奖当做一个阶段性的目标，但我现在拿到了，下一个阶段该做什么我还不知道。”萧衍摸着下巴思索：“演员这条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尝试，所以我有个模糊的念头想着……不如去当个导演？或者编剧？”
“呃……”顾允义还没达到“演而优则导”这个地步，不确定自己能否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就直接拍吗？”
“要不回我学校念个导演系的研究生？”萧衍提出另一套方案。
“萧哥，”顾允义实在被他这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理念所震惊：“那读书这几年你不演戏了吗？你不觉得自己太佛了吗？”
“谁说我佛，我野心明明很大。”萧衍说：“我知道请人教我或者带我速度更快，可是谁会把自己吃饭的本事倾囊相授？除非我能以自己的地位权势逼人就范。”
能被萧衍以地位权势逼迫就范的导演……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不像是能拍出名作那种。
“那还是编剧吧。”顾允义权衡利弊，觉得当编剧难度小一点，“这个简单，你要请人教或者带，给够钱就是了。”
国内编剧权力再怎么大也不能大过影帝不是？
萧衍搜索了一下记忆中他比较欣赏的几位编剧：“我认识的写得好的编剧，大多数都五十岁往上，怎么说也是长辈，欺负人感觉不太合适。”
顾允义听他这么说，也试图帮着一块想：“那就是年轻的有潜力的，但是因为资历不够还难以封神的比较合适……”
萧衍手机里来了电话，跟顾允义示意了一下，接起电话，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说：“好，我考虑一下给你答复。”
顾允义好奇地问：“什么事？”
萧衍把手机放到一边：“宋应军导演的助理打电话给我经纪人，希望我接一部新戏，都市情感剧。”
“哈哈，你以前可没演过都市情感剧啊！”顾允义突然有点期待萧衍的新戏路：“去演啊，宋导的戏，多少人知道他要拍新戏特意留着档期等他你知道吗？”
萧衍闻言，皱眉望着他：“你怎么没留着档期？”
“我觉得我的实力比不过其他人，就不费这个事了。”顾允义说，“而且听说凌编的剧本在争取他当导演，我上次就演的凌编的戏，再合作也不是说不行，可我有点怕凌编的毒舌，她真的什么实话都敢说。”
“哦……”萧衍若有所思道：“她说你什么了？”
“她说我被粉丝吹捧惯了真以为自己演技精湛，其实根本没有演技这种东西，而且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面瘫死鱼眼。”顾允义面无表情地复述着这段话。
“当面跟你说的？”萧衍挑眉问。
“对啊，我让她评价我，她问‘说实话啊？’我说‘是啊’，”顾允义深吸一口气道，“然后她就说了这些。”
萧衍摸了一下鼻子止住笑意，免得伤了好友的心：“这孩子太实诚，而且过于夸张，我觉得你挺不错的。”
“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顾允义摆了摆手道。
“我还是拒了吧，”萧衍拿起手机道：“经纪人说宋导这次合作的就是凌编，全名凌枝寒是吧？”
“啊？”顾允义听到萧衍的话，感到一丝震惊：“你因为我拒宋导的戏？不是，我也没和凌编不和，你这样弄得我很像烽火戏诸侯里的那谁，褒姒是吧？我是值得你放弃江山的美人吗？”
萧衍淡漠地瞅了顾允义一眼：“不是。”
顾允义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
萧衍转了转手机，犹豫道：“我只是想着要不再闲几个月，毕竟我现在真没什么目标。”
顾允义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突然坐直身体道：“凌编啊……”
萧衍被顾允义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什么？”
“年轻有潜力，但是因为资历不够还难以封神啊！”顾允义一拍大腿道：“那不就凌编嘛！”
萧衍回忆了一下顾允义之前那部剧：“说实话她给你写的那个角色还真挺适合你的，是她给你定制的角色？”
“边拍边改，算是定制吧。”顾允义承认道：“有的地方改的是真巧妙，后来剧上星我还给她发了个大红包，她说我下次演她的剧要是还现在这个水准，红包得翻倍。”
萧衍有些明白顾允义为什么会推荐这位编剧了：“给钱就行，利欲熏心啊。”
“那可不。”顾允义说：“把吃饭的本事倾囊相授算什么，只要给够钱，她可是能让我有演技的人。”
嗯，让顾允义有演技，确实不是什么普通人可以完成的任务……
不过萧衍还是不太想去：“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和她聊，用不着接她的剧本吧？都市情感剧肯定会吸引一批年轻粉丝，但说实话我不太想要饭圈那一套，每次看你粉丝那个接机的阵势我总觉得……人多了有点烦。”
顾允义被萧衍这自信到有点自恋的态度激到了：“你这么确定你演了这部剧就能转流量小生路线？萧哥你之前演了太多正剧，身上历史的厚重感太浓你知道吧？说不定观众会觉得你违和。”
萧衍不置可否。
顾允义无奈，把联系方式发给萧衍：“你信我的眼光吗？你都不信我的演技你怎么能信我的眼光？”
萧衍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阵：“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还是先和她合作一部戏，深入了解一下比较好，万一我觉得她有潜力是因为我眼皮子浅。”顾允义严谨地说：“说不定以你的眼光来看她还不够格。”
萧衍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没去点顾允义发给他的联系方式，退出来给经纪人发了一条消息：“那我让经纪人要剧本的电子稿来先看看。”
顾允义赞同道：“说的是，你先看看。”
电子稿很快发来，萧衍在看的时候，顾允义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看起了音乐选秀综艺节目。
萧衍一心二用地问他一句：“你今年不准备发专辑了？”
“我也想仔细考虑一下未来的职业规划，所以这块先放一放。”顾允义说，“凌编给我写那个歌词看着挺好，就是曲一直没编出来。而且我觉得她那个歌词很有故事能写一个系列，但是她不肯写了说这个不是本职工作很影响她写剧本的思路，唉，发红包都没用，全给我退回来了。”
萧衍好奇道：“她还会写歌词？”
“我和她合作的那部剧，主题曲的歌词就是她写的。”顾允义说完，有些难以置信道：“我没跟你说过？主题曲可是我唱的。”
“我只知道主题曲是你唱的。”萧衍关闭了手机屏幕起身道：“我同意你的建议，和她先合作一部戏试试。”
“你认同我的眼光吗？你觉得她的剧本怎么样？”顾允义期待地看着萧衍，指望他能说出几句夸赞。
“还行。”
顾允义：“……”
萧衍很给面子地多说了几句：“看得出很有潜力，某些地方甚至让我感受到了她独特的灵气。”
顾允义止不住地点头赞同：“所以我也很有眼光对不对？”
萧衍总算遂他心意说了一句：“对。”
顾允义握拳道：“yes！”
萧衍边走出门边说：“明天进组，宋导的习惯你知道的，我有事再跟你联系。”
顾允义毫不客气在后面喊道：“萧哥，麻烦帮我把门口的垃圾带出去扔了谢谢！”
第36章 获封影帝之后2
萧衍同意接宋导新戏的决定让经纪人十分高兴, 当晚和萧衍以及孙程佩聊天时, 经纪人的话都比以往多。
萧衍听他聒噪了许久之后, 委婉地表示：“我答应接戏就不会反悔, 你实在用不着一遍又一遍地跟我确认。”
经纪人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话多, 歉然地笑笑, 主动提起另一个话题：“我之前跟你说的游戏代言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萧衍怀疑自己听错，又看了一眼行程安排：“这不跟拍戏的时间冲突吗？宋导可不见得会同意我以这个理由请假。”
“我们把时间尽量压缩到一天, 跟宋导保证不影响拍戏的进度, 跟他再商量商量不就好了？”经纪人对萧衍的面子明显比萧衍自己更有自信：“这部戏可是编剧力排众议要你去的, 怎么会不同意仅仅一天的假？”
“正因为人家力排众议要我去我才更应该拿出诚意来吧。”萧衍说道, 拿起笔准备把几个没兴趣的通告划掉。
经纪人倒是觉得萧衍实在用不着如此做小伏低：“你可是二十七岁获封影帝的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誉吗？你肯接戏就已经很给面子很有诚意了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被封了影帝就该高人一等？”萧衍语气轻松，听上去有点像开玩笑，但做出的决定不容置喙, 手里的笔坚定地划掉了那几个通告：“这只是个名号，我又不是真的飞升成神, 比我年纪小就获奖的大有人在。而且顾允义更适合这个代言, 他的团队最近在争取。”
经纪人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难以置信道：“我知道你和顾允义私交不错, 可你不至于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吧？”
“我说了, 我觉得他更合适, 不是让给他，和我公众形象不相符的代言对我而言不见得是好资源。”萧衍注意到孙程佩拿着手机偷瞄他们争论已经有一会儿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直接问道：“怎么了？”
“呃……编剧发来的参考书目。”孙程佩把手机递给萧衍。
萧衍拿到手机看了一眼，对经纪人展示着道：“你看，这么多书，我真的抽不出时间接代言。”
经纪人明知萧衍在找借口，但这个借口确实合情合理。
萧衍向来认真，给了参考书目就一定会看完，经纪人知道劝也没用，只好退步道：“那好吧，你专心演戏，我去把这些都推了。”
“谢谢。”萧衍如释重负道。
跟理念不同的人沟通起来就是有些累……
经纪人起身走出办公室，萧衍把手机还给孙程佩：“你问问编剧明天有没有时间，有关参考书目的事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他不好直接说出目的，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哦。”孙程佩拿回手机，不做他想开始低头打字。
萧衍也起身走出门外，根本不知道这一说得过去的借口给此时的凌枝寒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更不知道凌枝寒迅速给自己完成了心理建设，等待明天的暴风雨。
其实也没什么暴风雨。
开机仪式是宋导巴不得尽快走完的过场，所以众人的互相认识都被推到了后面，孙程佩在萧衍旁边提醒道：“萧哥，穿白色短袖那位就是凌编。”
萧衍扫了一眼孙程佩所看的位置：“你给的范围也太大了，我最起码能看见五个穿白色短袖的。”
“呃……”孙程佩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补充道：“长发扎起来，发尾烫卷，刚把帽子取下来拿在手里那位。”
萧衍定位到谁是凌枝寒以后，顿了顿道：“她是编剧？你确定？”
孙程佩明白萧衍的意思，这位编剧容貌气质不输明星，很容易被人误会以为是剧组找来的新人演员：“我找顾老师的助理要来照片看过，我确定，太漂亮了是吧？他们拍戏那时候也有人讨论过凌编该进娱乐圈什么的。”
孙程佩把照片点开给萧衍看了一眼：“你看我没认错吧？”
“嗯，你没认错。”萧衍点头确定道，凌枝寒又不是一副网红脸，不可能有脸盲这种情况发生，“我不是说她太漂亮，而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年轻。还有，听你叫顾允义‘顾老师’感觉挺违和，你能叫他小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