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微桁
时间:2019-09-16 07:38:23

  眼下的结果,就是他们已经遭荣王深深嫉恨上了。
  连他都能看出来,皇上对主子一次赏封就是五品实权,这可不全是好事。
  更像是把悬颈的钢刀。
  主子硬生生就被推入了京城权力圈的风口浪尖,成了各方势力的焦点。
  这不,荣王连暗杀这事都做出来了,怕不是恨得狠气得急了。
  谢远琮眸光瞥去,声中藏厉:“圣上不可议,不准再有下次。”
  被主子警告,钟景才反应过来他刚说了些什么,赶紧称是。
  若这话被有心人听去,也不知会给主子惹出什么麻烦。钟景经过这段日子的经历,已然明白了件事。
  跟着主子往下走的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帘子垂下,谢远琮垂敛的漆眸里是层层冷冽如刃的光。
  将他一把推进京城危机四伏的权政暗流,捧作各方焦点,那人自然是有意为之。
  一个小小的黑市巷,于望京而言
  ,虽是处毒瘤,却也触不及他的根本。
  郑予膺那点微不足道的小算计,康和帝又怎么放在眼里。皇上作出这般姿态,不过是荣王近来势头太猛,过于高调,他有心借机打压罢了。
  而且铲了那个地方,还能顺道断了荣王一处用于情报传递的暗线。
  所以那位对他呈上的答卷甚是满意,这才痛痛快快将他纳进镇槐门中。
  镇槐门中人,只效力听命于康和帝,暗中执行圣令,不沾染任一党派。
  至于对他的力捧与赏封,不过是赐与他的一些甜头,并给予的一个警告而已。那人的手段惯是如此。
  他遭荣王仇视,断了他同荣王一派交好的可能,此为其一。
  各方势力摸不透他的行事脾性,纷纷对他忌惮警惕,此为其二。
  那人之意在于告诫,他荣辱由他,且只能是他的一柄刃。
  谢远琮于此了若明镜,他不似钟景那般生气,当然是因为他是自愿为之。
  大夏国自重创蛮夷鞑罗之后,至如今再无战乱,国泰民安。自蛮夷不敢来犯后,大夏国无外患却有内忧,朝堂中渐渐就成了如今重用文臣轻用武臣的局面。
  这也是为何他当初要决定参与文试。
  殿试之后更直接同皇帝言明他此行只为入镇槐门。
  镇安侯府偏安一方,不涉各方争斗,正因如此康和帝才会对他放心。但也设下考验,他何时向皇帝证明,何时得入。
  这才有了在众人眼中,他这个皇帝不闻也不
  问的状元郎。
  皇帝以为他在拿捏着他,殊不知一步一步,亦是谢远琮在向他索讨。
  谢远琮唇边微微抿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就看看到了最后,亏盈几何?
  没多久,侯府马车拐进主道稳当前行。忽然刚在谢远琮那讨了骂的钟景,又在马车外声称有事要禀。
  “爷,是大小姐那来的消息,大小姐说先前相约的聚行楼,爷可以不必去了。”
  谢远琮眼皮微动。
  长姐确实约了他聚行楼一行,他虽随口应过,可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去,此时吩咐的车轮驶向也是直指的镇安侯府。
  本就是长姐想邀约文凛,但就文凛那性子,说是若不将他拉上,根本就邀不出人来。
  所以长姐在这种事情上,一贯要打他的名义。没第三人在场,文凛坐不到一刻就得要走。
  对于这两个人谢远琮也是无话可说,长姐硬要回回的拉上他,能有何进展。
  只不过面对他每回的“言而无信”,长姐以往都是对他连环相催。
  今日竟这么干脆,让他不用去了,还是头一回。
  “为何?”事出反常,谢远琮起了疑惑。
  钟景已想好措辞,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面容上却依旧保持淡定。
  他把大小姐的“够人了,用不着你了。”吞下,如是说道:“因为今日恰巧有旁人同大小姐和文公子一起吃茶。是纪二姑娘。”
  说完他偷偷去看主子神色,见主子听见这几字果然被触动了一下。
  垂帘稍待片刻,
  里头传出声音:“去聚行楼。”
  钟景咧着张嘴,回道:“得嘞。”
  ……
  纪初苓一是想恩谢谢萦的仗义相助,二是因中间隔了漫长年岁,重见文凛颇为怀念,所以文凛相邀她时才点了头。
  但是眼下她暗忖着想走了。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相处方式着实古怪难明,作为险些要撑的吃茶群众,纪初苓有些扛不住了。
  她萌生退念,好不容易寻了个时机,趁文凛与她说了句话时正要提出,忽听雅间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外头候着的下人推开门,一个她今日再眼熟不过的人出现在雅间之内。
  谢远琮?
  怎么……又是他。
  谢远琮进雅间之后,第一眼便状作不经意地扫过坐着的纪初苓,也没理会谢萦诧异的疑问,抬步走进。
  可当他发觉在他进来之时,文凛正侧着头与纪初苓说着什么,本是舒展的眉宇突然就难以觉察地暗蹙起来。
  文凛这般跟个姑娘说话,以他那性子来说可谓极其少见。
  小姑娘与文大学士的渊源他知一二,自晓得她与文凛是识得的。
  可这会看起来,难道他同她的关系,很熟?
  谢远琮的稳当步伐原本下意识是朝着纪初苓去的,可走近了后,才发现文凛与纪初苓相坐得近,中间并无多余空当可容一人。
  他眸光在两人身上淡淡瞥过,脚下未有停顿,多行几步,最终绕过两人后方,在文凛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下。
  一气呵成,没叫人瞧出他原本
  想在两人中间蹭个座的意图。
  可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之姿的小侯爷,心里头一个不知名的小罐子却早早就摔翻了。
  他生恼。
  这张桌子明明有那么大!这两个人坐那么近做什么?
  “谢兄,我还当你又有事不来了。”因为好友谢远琮的出现,文凛的拘谨明显减少了许多,他转而自如地同谢远琮攀起了话来。
  然而文凛说了几句,谢远琮都只淡淡回应。
  文凛与谢远琮认识太多年,知道他怎样的脾气,但他这好友平常言止淡漠也就算了,不知怎的今日神色尤其冷淡。
  态度不善的,更像是被谁惹到了似的。文凛拢了拢袖子,默默地想,究竟是谁这么不识相,去惹这么个冷面的家伙?
  因为谢远琮的突然出现,纪初苓心里打起了缠结:这一时半会的,似乎更不好提要走了。
  毕竟人前脚刚来她就要提走,未免太失于礼数了。
  谢远琮的位子正坐于她对面,纪初苓视线一落便在他身上。谢远琮一有觉察,目光也立马对了过来。
  看起来面色不虞,跟先前遇着的那个他判若两人,纪初苓马上便低了头默默吃她自己的茶。
  同时腹诽此人的性子当真太捉摸不透了。
  先前便是抽了那样一副签文,都是云淡风轻的毫不在意的模样。左右也不过个把时辰的光景,可眼前这个谢远琮眉宇间却犹如郁绕着股气一般。
  也不知道中间是否发生过什么。说不准是后来有
  谁惹怒了他吧。纪初苓边吃茶边如此猜测。
  应该,不是她吧?
  她暗暗的把同他的相处回忆了一遍,确认过确实没有,才将一颗心放了回去。
  两人无意中掀翻了某人心中的小罐子却皆无自觉,倒是谢萦一下敏锐地揪出了亲弟弟身上的那丝微妙。
  她一手把玩着腰间剑穗,落在场上三人的眼神里头包含着探究与兴味。
  这时酒楼小二又上了些茶点。
  谢萦瞬间丢开剑穗,拿了筷子落向其中一盘,眸中笑盈盈:“文郎,我猜你口味,这枣泥山药糕定是合你胃口的,你尝尝此处做的如何?”
  女子一瞬不瞬看来,刚还要同谢远琮说什么的文凛猝不及防地就看到谢萦的手往他跟前落。
  身子反射般提筷挡住,夹过的那块糕点在他眼里似灼了团火,文凛想也不想拐了个弯便送去了纪初苓面前。
  “这……看上去确实不错,不如二姑娘先尝尝吧。”
  纪初苓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来?
  她这顿茶已是吃得撑了,怕是晚膳都能让小厨房直接歇了。她正为难地看着文凛要给她夹来的枣泥山药糕,忽从对面半路而来一双银筷,将糕点给截住了。
  谢远琮唇抿作条线,目光清冷地提箸在文凛筷子上头重重一敲,继而腕间一转,滑落的糕点已被稳稳夹住。
  这块波折重重的枣泥山药糕最终被谢远琮一言不发地塞进嘴里。
  至于心底那瓶盛酸的小罐直接就碎了。他再次生恼
  ,这小馋鬼,怎么谁递的东西都吃!
  场面静了好一会,还是文凛先道:“看来谢兄是饿了。”
  而纪初苓瞅着桌上那满满的一整盘,神色复杂。未来权臣的心思果然不是谁也能懂的。
  大抵是抢来的更香?
  谢远琮来后,场上气氛变得愈发奇怪。最后纪初苓熬了两刻钟,终提出告辞了。
  文凛一见天色,直言尚有要事也要先行离去。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要从雅间走出,谢远琮眼角微跳,缓缓摩挲着指节,正欲起身,却被谢萦一把扯住了袖子。
  谢远琮看向长姐不明所以。
  被谢萦一阻,那两人也已从聚行楼离开。
  “哎,小琮。”谢萦端起椅就往谢远琮身边靠了过去。
  谢远琮眉头一皱:“都说了你别这么叫我。”
  谢萦笑眯眯伸指戳了他胳膊一下:“行行行,我的好阿弟。我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谢远琮漆眸微转,深深看了他这位长姐一眼,后拿起茶杯淡淡然抿了口,未置言辞。
  “喜欢这么小的。”谢萦仔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正在饮茶的谢远琮陡然被呛了一嗓子,顿时咳声连连。
  好半晌,才缓了过来,幽幽声道:“你先管好你自己。”
  两个人那般磨叽。
  谢远琮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让钟景直接把文凛给绑了扔到谢萦的房里去。
  且看她是否还有暇胡思乱想!
  纪初苓从雅间出来之后,默默长出一口气,方才在里头憋闷着,她脑袋都有
  些发胀。
  只是那候在外头的钟景,见着她出来后好生的殷勤。又是躬身敬言又是要送的。
  笑容在脸上堆出了朵花。
  看得她连打了两个寒颤。
  自回来后,这人她还是第二回见呢,只知是谢远琮的心腹。不过这般举止,她着实看不懂。
  纪初苓拒绝了钟景的相送,暗暗想着,镇安侯府真是与别家贵爵不同。
  里头谢家的那两个主子古古怪怪也就罢了,连个下属都是如此。
  看见姑娘出来,国公府的下人亦拥了上来。车厢内已重整好,送姑娘上马时,秋露几人想起之前的事还心有余悸。
  陈嬷嬷操着一颗心,千叮万嘱让车夫小心驾马。
  车夫见姑娘对之前的事没有怪罪之意,更是头点如捣蒜。
  纪初苓见此言道不过意外而已,无需放在心上。稍稍斟酌,让她们也不要同母亲提起。娘易多想,免得接下来又因此拘着她连个院子都不让出。
  只是被扶上马车时,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马匹好几眼,才低头进了车厢。
  回到卫国公府,纪初苓只暂歇了会,便稍作整理,径直去了府内后院的马厩。
  管马的赵叔见二姑娘突然到来有些不安惊慌。马被牵回时,他就听说了二姑娘的马车在途中惊马失控的事情。他听了是阵阵的后怕。
  府上谁人不知二姑娘在国公爷眼中如何,若是因马出了什么事,追究起来他也逃不脱干系。
  特别是老爷近来还心情不佳。
  他还当这
  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转眼二姑娘就亲自来了。府里头的主子,谁会没事往他这跑。果然还是来问罪的吧?
  结果纪初苓只道要瞧瞧今日那两匹马,左右也就问过一句这马性子如何。
  府内养着驾车的马,向来都是脚力好又很温顺的。
  听过赵叔的话,纪初苓靠近马栏,视线停在马身上细细探寻了许久,最后未多言便离开了。
  赵叔见她无意追究,终是松了口气。心道二姑娘果然是个好处的,若今儿换作三姑娘,可没这么简单了结。
  秋露发现姑娘去了马厩一趟回来后,脸色便凝重了许多。且姑娘回了屋子,便将她们都遣了出去。
  纪初苓踏进屋内后,便径直去将那件莲花绣纹的香囊给翻了出来。她盯着香囊良久,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她就觉得有哪处不对劲,怎会好好的突然惊了马呢?
  回府后她心里不踏实,所以才去马厩找马,仔细察看下来,果然被她找见,其中那匹的马腿上有道不甚明显的小伤。
  虽不知道这伤当时是谁造成的,但马车惊马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方才从马厩回来的一路上,其实她已经寻着头绪了。
  纪初苓的双手有些微微凉。她回想起回城的那一晚,那件祸事她尚寻不着眉目,可暗处想要她性命的那人,却忍不住再次出手了。
  谁想杀她?纪初苓回忆桩桩件件,一下子从脑中冒出的,竟是吴氏那双试探的眼。
  事出反常
  必有妖,作妖的除却纪正睿外,最道不明的就是那日与李襄婉一同前来的吴氏。
  而这事她此前试探过,与纪正睿无关。
  先前纪初苓一门心思给纪郴讨公道,无暇去管顾她那从天而降的杀身之祸。吴氏当日那番举止也被她先搁放了一边。
  这一刻犹如被一跟丝线牵引,全都倾涌了出来。
  纪初苓手中捏着香囊,在房内来回踱步。这世她遭歹匪一事,并未传开,不像前世闹得人尽皆知。
  她还记得李襄婉说过,吴氏在她收信前就已将这事告知了。
  说实在的,李府除了她与李襄婉关系较近外,并无其他走动。吴氏与她见面也说不过三句话,此番对她也太过关注了。
  谁都不知道她出了事,除非是有心人。谁是有心人?
  要她性命的那个。
  纪初苓认定了吴氏有问题后,有些事一理也就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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