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不行,全部都不行。”时舟生怕他再向其他颜色的杯子下手,口头上予以全盘否定。
重霄闷闷的笑了两声:“好,用一次性纸杯。”
时舟总算不再有意见。
泡好茶,重霄假模假样的拿咖啡色的塑料托盘盛着茶杯,单手拖起,走出厨房前,对他如临大敌的小妻子道:“是这样。已知情况是:目前我们家客厅坐着一个反派。为了弄清楚她的来意和目的,我决定先和她虚与委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认为呢?”
时舟点头:“同意了,我会策应你的。”
夫妻两对内达成一致,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
来到客厅——
“刚搬过来,东西不齐全,招待不周。”重霄口吻随意的说着,将茶水摆到客人面前。
陶暖看了一眼,一次的性纸杯的边缘有明显被折压过的痕迹,放的也不是茶叶,而是茶包。
热水加得很慢,些许水渍溢出在托盘上,毫无诚意不说,赶客的意思明显。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她笑笑,“茶我就不喝了,怕被烫着。我也才从米兰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长话短说吧。”
重霄坐进沙发中央,点了个头,保持还算平和的耐心:“说。”
陶暖侧身从手袋里拿出一只文件夹递给他,“一周前,潘总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回国做你助理,我答应了,之后就开始着手做这份计划。”
重霄将文件接到手里,刚打开扫了两行,眉头便不适的浅浅蹙起,合上文件夹,抬起头,隐怒的眸光里浮出一层为此感到的荒唐:“我回来是为了接手公司,不是做天王巨星,给我制定‘人设’计划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陶暖没有让步的意思:“你先别恼,听我说完。过了这么多年,潘总都不再勉强你出道,我何德何能给你做经纪人?现在很多集团的高管、继承人,都有专门的团队量身打造个人形象。你是山海的未来,一言一行倍受外界瞩目,与其让别人对你品头论足,不如我们自己制定方向。潘总一直想将公司上市,一个各方面优秀无可挑剔的继承人能为此带来多大的便利,我不说你心里也很清楚。这是你需要承担的责任,与我的私心无关。”
她比重霄大三岁,见过这个男人青涩的样子,见证了他离经叛道的全过程。
如今,陶暖早就不做经纪人,转型成为幕后策划,逐渐往公司核心管理层靠拢,备受潘简霓的赏识。
那句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余热的‘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将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她没做到,重霄更是从来都不愿意成全。
执念这种东西,一旦被人强加,就会变得无比可怕。
陶暖心知,眼前这位公司未来的管理者,对自己仍旧充满芥蒂。
“你都奔三了,跟你一般年纪的小生已经开始为转型苦恼……”陶暖忍着笑,话语不可谓不深长,“为你制定人设推你出道,我疯了吗?”
*
陶暖前后坐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
走之前,她似想起一件事,特地对重霄解释,隔壁的房子是五年前买下的,是她在A城的家,她一直住在这里。
要是早点知道0109号属于他,她应该会把家安在别处。
遗憾这世上哪儿来什么早知道呢。
对于当年给他带来的不好的感受,她道歉,并希望得到他的谅解。
重霄把她送到门口,折回客厅,发现时舟正坐在他原先的位置,翻看陶暖专诚留给自己的企划。
没错,她竟然也有份……
“画展么?”重霄坐到时舟身边,习惯性将人捞怀里,伸过脖子去看企划案的内容。
陶暖这几年身兼数职,不但是潘简霓的前锋,连带着山海的慈善活动,以及对新星艺术家的发掘和赞助,都是她在负责。
个人能力毋庸置疑。
这次她为时舟做的个人画展就是慈善性质的,展览的场地,一切费用由山海方面出,时舟只要将画拿出就好。
所得全部收入用于青少年美术资助。
平心而论,比太子爷那份‘人设’计划靠谱顺眼得多。
看了一会儿,重霄本着客观的态度问:“你怎么想?”
时舟便也抱着客观的态度回:“还不错,比我想的好。”
她确实考虑过在国内做个人画展这件事,考虑很久了。
重霄思量了一下,话里留有余地:“如果你想找别人代理,也是可以的。”
“没有合适的人选。”说及与画有关的全部,时舟便有要求的皱起眉,“大公司代理只讲利益,侧重点是我而不是画,我不喜欢。”
“那这份企划呢?”
“还不错。”时画家垂头看着彩页里展馆备选的照片,补充说:“感受得到用心。”
重霄认同的点了点头,一门心思都在‘我要如何帮老婆把个人画展办好’这上面。
然后,冷不防,听时舟道:“她喜欢你。”
重霄收回神思,眼神警告:“你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但我不能在工作方面将她拒之门外,而三十秒前,你也认可了她的工作能力。”
他以为他们说好了。
时舟波澜不惊的,沉沉眸光里兀自有着通过观察得出的精准判断:“她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而是,她想亲手将你变成的那个——‘你’。”
这直觉太过敏锐,重霄有点被震到。
“怎么看出来的?”他不可思议的笑笑,侧过身正对时舟,是时候来一波交流讨论了。
“就是看得出来。”时舟放下那本她觉得还不错的企划,浅浅思绪在那双乍看空洞、实则充盈丰富的瞳眸流转着,“我不会妥协的,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敌人了。”
重霄:“……”
时舟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内容:【可以,我答应了。】
随后输入一串陌生号码,发送。
重霄看着她淡定的完成一系列操作,预感不妙的问:“你答应什么了?”
这时,陌生号码迅速给与回复:【谢谢你选择我,我会尽所能为你办好在国内的第一次个人画展。】
时舟将内容给他看:“你说得很对,和她虚与委蛇,弄清她的真实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重霄:“……”
在线求助:老婆执行力太强,我要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的说,陶暖是个小BOSS,不是(沉迷男主不择手段破坏男女主感情的那种)女配,一早就决定尝试非常规套路,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36章 我撩得他呀
多年前那个火热的暑假, A市电视台与山海娱乐联合打造超级选秀综艺《即将C位出道》, 引发现象级热潮。
少年们在镜头前挥洒汗水与泪水, 用青春点燃了整个夏天。
节目一举捧红现在的顶流小生陆悠远、拿下两座视帝奖杯的沈越州, 以及兼具唱作实力、个人演唱会场场爆满的江蔚……
就连最终排名八、九位的选手, 在如今的娱乐圈里仍旧能够拥有姓名。
在那一年, 十六岁的重霄与陶暖在节目外相识。
当时陶暖还在美术学院念大三,艺术鉴赏专业。
凭借极强审美功底和多年追星积攒的经验, 在山海娱乐谋得实习助理的职位, 迅速得到潘简霓的赏识, 受命她负责重霄在节目内外衣食住行、生活起居……类似保姆的工作。
陶暖对演艺圈有热情, 对审美有追求,对工作有野心。
重霄是老板的儿子、公司未来的继承者,是将来能够站在娱乐圈顶端呼风唤雨的人……还没出道,已经注定要成为天王巨星。
陶暖把梦想实现的全部希望压在他身上, 是他的第一个粉丝,最欣赏、最看好他的人。
结果节目刚进入录制初期, 选手之间的推搡争执经媒体渲染夸大变成后台斗殴, 引起强烈的社会负.面反响,最终不得不将涉事相关人员做退赛处理。
转眼至今, 娱乐圈早就洗牌好几回, 重霄也从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为顶天立地的成熟男人, 再想C位出道……努力努力也许还行。
毕竟家里的资源是现成的。
只他从来没那意思,而管理自家公司和在那个圈子里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非要对当初做个小结:首先,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依旧会叛逆的跟潘总对抗到底。次而,让陶暖失望也是真的。
陶暖那句‘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将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也曾将他动摇、感染。
因为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机会能遇到另一个为了自己愿意倾其所有为之奉献的人。
陶暖曾把重霄当作最好的艺术品,试图将他雕琢打造。
而最终,重霄以平庸的选择拒绝了她的好意。
*
这一天之后的时间里,重霄回想着那段过往,一点点说给时舟听。
陶暖这个人,有多打动他,就有多吓到他……
现实中所有强加的‘为你好’,都是一厢情愿的行恶。
关于以前陶暖对自己做的一些事,重霄在讲述里巧妙的回避开。
一来是过去那么久了,他不想做过多无端解读。
再者,时舟能够凭说出那句‘她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而是想亲手把你变成的那个‘你’’,重霄相信,他的小妻子心里比任何人都有数。
他所要做的,是给幼儿园小班班长一点信任。
*
家政阿姨在下午四点过来,做完卫生,给新婚的小两口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饭后,重霄牵着时舟在艺术园周边散步消食、熟悉环境,看一场八点的电影。
散场后,两人钻进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休业的超市,争分夺秒完成储备粮大采购,吭哧吭哧回到新居,结束休息日的全部活动。
*
晚,十一点。
标准的入睡时间。
冲凉的时候重霄就在酝酿了,既然婚已经结了,新家也搬进来了,是时候和已婚少女进一步发展,稳固关系。
怀着这份猫抓心的好心情,男人在很心机的把头发吹到有性感柔润度的半干,在腰间围了条灰色的浴巾,走出浴室——
抬眼,他看到时舟也很配合的关了电视,拉开床头光线柔和的小灯,坐在床上抱着本画集翻阅……等待的形容。
听到他走出浴室的动静,时舟主动说:“我用了隔壁的淋浴。”
所以她换了在超市买的新睡衣,粉粉嫩嫩的初秋两件套,中袖遮住一截藕臂,裤子的长度在膝盖上方,宽松的款式,丝毫不显身体曲线。
但偏偏就是这样,反而让重霄愈发想环住她的腰,把她嵌进怀里,吻得她不能呼吸。
还没开始行动,脑子里蹦出的骚操作已有一大堆。
原来结婚能够激发潜在想象力,
重霄这边正心神荡漾,床那边,已婚少女半响没听见动静,抬起眼皮一看,愣住了……
站在浴室外的那个男人,确切的说是她的丈夫,赤脚、窄腰,结实的上身呈倒三角,流畅的线条为他健美的身体划分出漂亮的肌肉群……
而这些外在都不是最迷人的。
最迷人的部分,在于他粗狂坚实的骨骼、张扬蓬勃的血液流动,以及那双只专注于她一个人的眼神。
时舟盯着他,移不开眼,莫名干热的喉咙使得她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微微半张的唇,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重霄把她的反应纳入眼中,心说:很好,合法引诱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
其实坦白说,刚回A市那几天,每天同床共枕,身边睡着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没反应是禽兽不如,有反应更要命……
只他心里的顾虑比期待要多。
老婆仙味儿太重,给他这个凡夫俗子制造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几经思量,今晚只是尝试性攻略,主要了解她的程度在哪里。
如果远超出他的想象,做完全套就更好了。
他不是个重欲的人,但面对心只所爱,每天都想狠狠的占有。
想着有的没的,复杂的、简单的……重霄任由眼色晦暗浓稠,默然走过去,倾身靠近他的少女,昂首浅浅的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
时舟不自觉轻颤,在男人的迫近下,往后缩着身体顺势躺下了。
柔软蓬松的长发铺满了身后,像黑色的绸缎,将她愈发红晕的脸颊衬托得清晰至极。
重霄滞了一瞬,埋首朝她肩窝咬去。
时舟有点儿慌,不知所措的用手抵在他胸前,推了一把,根本没使力……
重霄全当她接受了。
鼻息里满是这些天入梦时萦绕在鼻息里的馨香,胸口被挠得一阵阵的发痒,脑子跟着发热,仿佛被塞满烧红的火炭,那样的温度沿着他的血管在全身扩散蔓延,从皮肤毛孔渗出,同样熨烫着她。
“你、等一下……”时舟绷紧字音,忽然叫停。
“等不了了,教你做点快乐的事,怎么样?”情到浓时,重霄嗓音低哑,连呼吸都是蛊惑。
“我、我我我……今天不行!”她用手肘把自己撑起少许,一寸寸的往后挪。
重霄‘嘶’了一声,勉强停下,折起眉头,不悦的眼色扫向摸得着也能亲,却不能继续的、他的老婆——
“为什么今天不行?”
明明作战计划很完美,她也是有反应的。
时舟脸上还泛着被他撩拨起来的情绪,咬着下唇默了会儿,晦涩而遗憾地:“这几天都不行……”
“……”
好了,重霄总算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脸皮上坚决的‘我不想停’四个大字,自动变成沮丧的‘我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