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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王府旧事?纳妾风云
姜毓的院子其实挺大的,毕竟是王府主院,除了屋子以外,荷池凉亭,花圃秋千一样都不少,院门上也不像其他院儿的门楣上挂着院儿名,屋里屋外也不见有匾,只有凉亭上挂着一个“栖”字。
这其实挺怪的,这么大的院子连个名都没有,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姜毓并不在意。姜毓带着庄慧娘进来,就进了那亭子里。
水车翻转,带起池中水声泠泠。丫鬟端来水果香茶,将庄慧娘带来的糕点一并端上桌子。
糕点不是什么稀奇少见的厉害花样,只是寻常的米糕,做得四四方方一小块一小块,白白的像是豆腐一样,上面还点缀着几粒金黄色的桂花粒儿。
不得不说很是清新脱俗,姜毓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一口的,前两天还觉得馋了让人从府外买了回来,看来是让人知道了。
茶是姜毓从肃国公府里带来的云雾,皇室的贡品,一金一两。姜毓拿这么好的茶出来待一个妾室,多少是有意要摆摆她这个主母的阔气,撑住她的场面。
瞧,你在王府得势是不错,但她有的是底气,也不稀罕你那些的。
心思很局气不错,要是搁之前姜毓肯定不屑做这些事情,可刘嬷嬷的事儿就是前天的事儿,眼么跟前还热乎着,姜毓又不是圣人,谁还没有点儿小脾气了。
“王妃入府也有好些日子了,不知一切可都还习惯?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通知妾身,妾身定尽力为王妃周全。”
庄慧娘虽坐在姜毓的跟前,可眼睫却还是微微垂着,低眉顺眼的样子,瞧着很是恭敬有礼,这种不骄不躁谦卑谨慎的模样与姜毓第一回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她这话,其实是一句很开罪她这个正妻的话,仿佛是站在主子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同样一句话要搁别人嘴里用另一番口气说出来,可能姜毓今儿就要沉不住这口气收拾人了。
但搁庄慧娘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让人一点儿都觉不出她这话里有恃宠而骄,仗着掌家的势欺她这个正妻的挑衅。反而瞧着她这低眉顺眼的谦卑劲儿,姜毓心里对刘嬷嬷的事儿也没那么气了。
什么叫做本事?就这点儿稳得住的定性儿,也难怪掌家之权会牢牢落在她的手里。
姜毓低头端起里桌上的茶盏,顺嘴说着场面话,“没什么不习惯的,所谓夫为妻纲,我既嫁到这里,就一切都习惯的来。”
“这主院儿原本就是王爷住的院子,王爷尚未成亲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只是那个时候王爷时常不在府中,是以这个院子也时常空着,下人们也不敢随意安排打理。”庄慧娘垂着眼儿,嘴角噙着柔柔的笑娓娓道:“这亭上挂着的那个‘栖’字,还是王爷从皇陵回来后,与李妃成亲之前亲笔写的。”
祁衡是自请废黜了太子之位以后封的禄王,怕是开了府邸就立即去给先皇后守了皇陵了,后来回来成了亲,没多久成了鳏夫后又去边疆,恐怕这么些年加起来在府里待的日子也不算多。
只是,庄慧娘不是第一个王妃李妃过门之后纳的妾吗?知道的还挺多。
姜毓笑了笑,就势就夸了一句,“姨娘果然是府里的老人,这些事情我都还没有听人说过呢。”
“王妃哪里话,妾身只不过是早进府几年听府里的旧仆说起罢了,小小妾室,哪里就敢充什么老人。”
庄慧娘低着眉浅笑,一点借姜毓的话充大头的意思都没有,谨慎稳重,可见一斑。
秋日的阳光淡薄,有时却不输夏日的灿烂耀眼,照在水车撩起的水花上,琉璃一样的光彩夺目。
姜毓和庄慧娘你来我往,两句场面话过了,一时就都静了,庄慧娘端起桌上的茶盏,掀开茶盖子,茗香扑入鼻尖。
“真是难得的好茶,妾身今日真是借了王妃的光了。”
庄慧娘的态度谦恭,姜毓便也不再刻意装阔气堵她,只道:“好茶还是劣茶,左不过都是茶罢了,只是好茶产的少,才叫世人越抬越高,多是附庸风雅的人,真正懂的又有几个。”
品茶是个要静心的活儿,京中惯来的风气,大多是刻意追求奢靡之物,能分出茶种也不过是因为从小泡在这些好茶里而已,要说真懂茶,一般人还真是够不上。
“王妃说的是。”庄慧娘附和了一句,却又道:“原先府里也有个姨娘爱茶,日日在院中烹茶,可到底不懂茶,到最后也是贻笑大方。”
嗯?
姜毓的眼底的光动了动,一句话没说,果然听庄慧娘又继续说了下去,眉眼语调,带着点感慨的味道:
“说起咱们王府也的确比先前冷清了不少,就剩下妾身,聂儿还有芷柔了,要原先,可不止这么几个姐妹。”
“哦?”
姜毓不动声色,顺着话就问她,“不知府中原先是何种景象?我进门前就听说府中有近二十个姨娘,却只见了你们几个,其他姨娘不止都去了哪里?庄姨娘进府的早,不如和我说说这以前的事儿?”
庄慧娘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姜毓,道:“陈年旧事,既然王妃想知道,妾身便随便说说,王妃也随便听听就是了。”
姜毓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要说这府中,原本是没有妾室的。”庄姨娘说完一句,微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王爷常年在外,也没有通房。”
姜毓暗自挑了挑眉,皇室子弟大多成亲前就有教人事的宫女通房,只是祁衡离京的早,估计没人管祁衡的这档子事儿,当年守皇陵想必日子也是过得十分艰辛。
庄慧娘继续道,“后来李妃进门,王爷其实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只是李妃有时进宫请安,皇后娘娘便会赏李妃几位身边的宫婢和良家子,想是为了体恤李妃一人支撑王府后院不易,李妃也甚至感念皇后恩德,便将这些姐妹都带回了府中。”
体恤李妃一人支撑不易?
姜毓的神色微微僵了僵,皇后这一招还真贴心的很,就朱皇后和祁衡之间的关系能赏什么好人进禄王府,一看就知道是奸细,那李妃怕也是个的懦弱。
不过想想也是,李妃是先皇后从小给祁衡定的人,祁衡失势之后那些年娘家估计也让朱皇后祸祸地差不多了。就像她当年嫁进康乐伯府后很长时间不敢违拗婆母一样,李妃估计更拿朱皇后没辙。
“这一来二去,前前后后就带进来十余个姐妹,大多都是皇后娘娘赏的,李妃自己为王爷选纳的。那些时日,府里真真是每个院子都有人,”庄慧娘的眉眼悠远,仿佛是追忆起了当时的境况,“比现在这到处都是空院子的热闹许多。”
……
姜毓低下眼睫笑了笑,一纳十余个妾室,这个李妃怕不是懦弱,是脑子里头进了水。
“后来李妃病逝,王爷去了边境,一去就是六年,王爷也不想耽误府里的这些姐妹,临去时便吩咐了妾身,府中这些妾室去留随意,六年的时光茫茫,大多数姐妹熬不住,便自寻了出路。”
姜毓听着庄慧娘讲,就这点来说,祁衡当年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可能归期无期,把府里的妾室都遣散了,不过都是皇后赏的人,不散也给弄散了。
“后来呢?”姜毓听得甚是有味道,随口追问了句。
“后来王爷回京,圣上又赐下与秦妃的婚事,秦妃怕支应不住府中诸事,便主动向皇后娘娘请旨,要为王爷填选侧妃。”
呵呵。
姜毓真是干笑都笑不出来了,祁衡真是会娶王妃,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大,怎么看都是上赶着推着祁衡一起进朱皇后的圈套里。
姜毓问,“那侧妃现在在何处?为何我不曾听说王爷迎娶过侧妃?”
庄慧娘抬起眼道:“秦妃为王爷选的侧妃便是芷柔,只是王爷无心纳娶侧妃,便让芷柔做了妾室,若将来诞下子嗣,再向圣上请旨升为侧妃。”
这个……
姜毓看着庄慧娘的眼睛,终于领会了她今日来寻她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话不多说,紧赶慢赶,在零点前发表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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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可怜见儿的
风吹过,轻轻摇动池边细竹,几片泛黄的竹叶翩跹飘零水面。
姜毓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眉眼纹丝不动,看起来仿佛波澜不惊。
“倒是想不到叶姨娘入府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原委,还真是从未曾听人提过。”
叶芷柔是秦妃给祁衡找的侧妃,照理说该是她自己的贴心人。只是听庄慧娘的意思秦妃和李妃一样也不像是什么脑子清楚的人。而且早有听闻,这个秦妃是朱皇后嘱意指给祁衡的,不是她心思坏想得多要非议这已逝的先王妃,只是光朱皇后指婚这一点,她还真没法儿把她当好人想。
想想昨儿个叶芷柔才和她暗中抱怨庄慧娘收拾了秦妃留下来的旧人,今天庄慧娘就来找她告密说叶芷柔来路不正,目的不纯可能是皇后的人,两人赶着趟上门来还真是有意思。拉着她站队吗?
想着前世刚嫁进康乐伯府之后各房妯娌之间那点招数,跟你亲近向你说知心话的未必就怀着好心。新人进门,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出错于人交恶的好戏,姜毓才不急着表态,她进门不过十余天,连王府的路都没有摸清,是是非非她自己会看,不必别人来给给她指点江山。
“叶姨娘气质出众,琴技绝妙,也难怪秦妃会为王爷择选她为侧妃。”
庄慧娘踩叶芷柔一句,姜毓便顺口为叶芷柔说一句公道话,不偏不倚,好像明白了人家的意思又没有明白,似是而非含混不清,这种小伎俩都是前世她惯用的,打起太极来别样的顺手。
庄慧娘听着姜毓的口气,弯了弯唇角,也一句没有多说别的,道:“芷柔的品貌气质的确不凡,,毕竟也曾是言情书网出身,若有朝一日诞下子嗣升做侧妃,也是相应相衬的。”
话音落下,姜毓与庄慧娘相视轻轻一笑,敷衍的一个过场,话题到此为止。
送走了庄慧娘,姜毓只继续让翠袖和翠盈做糖渍桂花,整个屋里头都是桂花的甜香味道。那盘米糕从亭子里端出来搁到了屋里,翠袖想拿去倒了,姜毓却不肯,塞了一块到嘴里,甜甜软软的味道伴随着淡淡的花香味道叫人欲罢不能。
“庄姨娘这样的手艺,倒了多可惜。”
姜毓一面吃着,一面提了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小心折了塞进一个锦囊里。
“把信给长贵,眼见着离入冬不远了,让他明日去我母亲的庄子上看看,寻一张上好的狐狸皮来做狐裘。”
狐狸皮,狐狸精,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张氏惯是在背后这样咒骂那些妾侍。
……
三日后,月满,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也是姜毓嫁给祁衡之后第一次参加宫宴。
进宫的事宜都是一早就筹备好的,姜毓装扮好了被翠袖府上候在府外的马车,祁衡已经等在里头了。
姜毓敛好衣裙坐下,一面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让王爷久等了。”
马车很大,祁衡斜躺在铺着软垫的长座上一人就占满了一边儿的位置,闲极了无聊拿手剥瓜子壳玩儿。
“等得不久,原本还以为本王要在车上睡一觉王妃才能出来,没想到才剥半盆瓜子儿王妃就出来了,真是快得很。”
阴阳怪气儿的语调,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姜毓睨了他一眼,若是寻常时候心中定是对祁衡嗤之以鼻,但前两日才见过庄慧娘,眼下看祁衡,只觉着这厮真真可怜得恨。
想想他差不多近而立之年在朝廷上也没有什么根基,将来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性子还这样乖戾嚣张,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横死街头。
说来也是个命苦的人,原本乃是堂堂皇家嫡长子,妥妥的东宫太子,只可惜当今陛下在潜邸的时候娶了朱皇后为侧妃,全凭着朱家的势力扶持登上了皇位,直接导致了外戚掌权,最终把他这个嫡长子给挤兑了下去。
朝堂上不得志也就罢了,前头娶的两个王妃还尽做些糟心事儿,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子倒霉起来连找个女人都尽给他添堵,真真是个可怜见儿的。
鉴于此,姜毓决定以后都对祁衡的奇怪性格报以宽容的态度,毕竟任谁经历了这些事儿都难免有些扭曲,她素来是个心善的,见到猫儿狗儿都常常要施舍一些,何况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呢。
想到这个,姜毓对于祁衡的嘲讽并没有回以冷冰冰又做作的场面话,而是回以了祁衡一个慈爱又宽容的笑脸。
“你……”
祁衡的眉心皱了皱,很明显发现了小丫头的不正常,这笑得跟哭一样的笑脸,大早上的又哪里不痛快了?
祁衡不太高兴,觉着自己又被小丫头摆了脸色,还是一个软钉子,想想近两天也没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这丫头真是越发不恭敬了,连场面话都懒得应付他,定是他太纵容她了。
祁衡决定挫一挫小丫头的锐气,把小桌上的瓜子盘推到姜毓的跟前,“本王手酸,你给本王剥瓜子儿。”
姜毓看着跟前的瓜子儿,想想自己才昨儿个才修好的指甲,心中不太愿意,可还是伸手拈了一粒瓜子儿剥了壳,把瓜子仁放在了桌上。
祁衡支着脑袋看着,小丫头的手白白嫩嫩的,指甲尖儿更是像水葱似的饱满又莹润。大多皇室女子都喜欢往指甲上抹丹蔻,好像那样就有多好看似的,可祁衡看着,就是像姜毓这样的不抹的才最好看。
不对,得是像姜毓这样又纤细又白嫩的小手才是最好看的,瞧着那细白的指尖剥碎了瓜子皮儿,他就忍不住想把那小手牵过来,握在手里揉揉捏捏。
这么讨他喜欢的一双小手给她剥瓜子儿,想到那修得尖尖圆圆的指甲尖儿给瓜子皮磕得劈了边儿,真真是暴殄天物,舍不得舍不得。
“行了。”
祁衡又把瓜子盘又拖回了自己跟前,觉得自己挺尬尴的,干咳了一声,道:“剥这么慢,绣花儿呢。”
姜毓的眼色顿时一沉,真真想把瓜子壳儿摔祁衡那张脸上去。
看看这都是什么口气,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难怪娶了两个王妃都没有一个贴心的,真是活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