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看向江沅，张了张嘴。
却没能开口喊。
人家姑娘离职单都填了，群也退了，再和他们网站没什么关系了，他就算想说两句，那也压根没立场没资格啊。这姑娘，年龄不大，脾气不小，这事儿做的，真是绝了，够牛气！
他昨晚给董事长上那一点眼药，他可能将这小周总管教个三五天，她搞出的这件事捅出去，那可不是三五天能打发的，周总估计一年半载都没好日子了。他们这么大的公司，办公室恋情本来就是被明令禁止的，这人倒好，不但染指公司女员工，还动用私权在年会上颁发优秀员工奖，再然后，两个人还不安分地搞出龌龊，逼走实习生。
叹为观止……
好像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这一出年度好戏。
也只有四个字，配得上江沅这一番回击了。
杨晓懒洋洋地靠在办公椅上，搭在扶手的一只手虚握，拇指指尖在食指指关节那儿摁了半晌，忽地无奈笑了一下，也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已经这样了，随它去吧。
江沅没在办公室多留，等到五点半，便朝周围几人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说：“我先走了，大家再见。”
“好的好的。”
“路上小心呀。”
一众男生七嘴八舌地道别，目送她离开。
看着她消失在自动玻璃门那个方向，忍不住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有事做事，没事回家。”
杨老大没好气地斥了一声。
一众人纷纷回头看他，见他脸上表情倒正经的很，彼此使眼色、打口哨，又去小群里交流了。另一边，徐凌萱和周明凯在小会议室吵了一通，气的都哭了。她没想到，这人竟然背着她勾搭江沅，还说出那种话，显得她好像垃圾一般，想踢开就踢开。
“就是她！”
“啧啧，真够恶心的。”
“太贱了吧。”
“不要脸，又当又立，笑死个人。”
“嘘，人家有后台呢。”
“哈哈，你故意的吧，已经被玩腻了。”
徐凌萱一边往位子上走，一边忍不住往周围看，隐隐约约地，那些嘲讽好像带着钩子一般，往她耳朵里钻，让她脚下都好像灌了铅，步伐变得极其缓慢，人也疑神疑鬼。等到终于走到座位边，看见邻座的一个男同事背着包准备回家，便调整情绪，开口笑道：“下班了呀？”
男同事目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回应，直接走了。
徐凌萱抿起唇，定定神坐下，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再点进微信，半分钟后，呆了。
“砰——”
手机砸在地面上的声响，惊动了她。
江沅她，怎么敢？！
她主动找江沅，气急败坏地在微信里放狠话，完全没想到这件事宣扬出去的后果，一般人谁敢那么做啊，放这种截图，自己也得被指指点点。
不，她忘了，江沅只是个实习生。
她根本没把这份工作当回事儿！
泼天的愤怒、恐慌、惊惧、懊悔，一瞬间将徐凌萱整个给席卷了。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敢起身，不敢面对周围同事各种各样的目光，她甚至动都不敢动，好像自己动一下，所有人便会将她吞没。
从前她也是这些同事中的一员，肆无忌惮地在背后传播别人的秘密、借力打力、明褒暗贬，种种小把戏，她都信手拈来，唯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这旋涡中心的那一个，各种目光、言论、指点，似乎要将她逼死了，她的灵魂似乎都从身体上抽离了，正惊恐的不知所措，余光扫见——
新闻部主任到了她边上。
第304章 体育界流量王的红毯秀
群里的事，主任看到有一会儿了。
不过因为知道周明凯就在公司，他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处置。刚才终于见到周明凯人了，那一个看见微信里员工们的聊天记录都呆了，哪儿还有脸多留，第一时间离开了公司。
至于徐凌萱，辞退没跑了。
不过她已经是正式员工，今年还刚拿了记者证，手续走完也得几天时间……
他这会儿过来，也就是为了敲打一下她，让公司里其他职员安心。
“徐凌萱。”
意料之中的严厉声音，仍是将徐凌萱吓了一跳。
她咬着唇，一手按住桌面站起身来，都不敢抬眸跟人对视，声音低低道：“主任。”
主任声音也低，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不满，“你看看你给我捅出的这个乱子。事情闹这么大，没办法收场了。现在下班吧，明天一来直接到我办公室。”
“……知道了。”
事已至此，徐凌萱的脑子都不转了。
仿佛塞了一团浆糊在里面。
她不是傻子，看见聊天记录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在华东待不下去了，这种事情，以这种方式被捅出来，别说网站这边无法收场，牵扯了周明凯，肯定会捅到董事长那里去。董事长盛怒之下，周明凯自身难保，更不可能管她了。她身处于这种环境，要么被逼走，要么主动走，别无其他选择。
都是因为江沅……
她竟然这么狠，临走之前，让她在华东名声扫地，要比她还狼狈地离开。
可恶！
握紧一只拳立在原地，徐凌萱几乎被气疯了。
和她相比，江沅要淡定许多。
徐凌萱一再挑衅，她并未多么狠厉地回击过，今天被辞退，本来也没想过要去找她吵闹，怪只怪她欺人太甚，竟然主动加她微信，上蹿下跳地秀存在感。
自己给的大礼，但愿她承受得住……
出了公司，江沅因为拿着东西，也没跟往常一样去地铁站，而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出租车驶上正路，她将手里的箱子放在身侧座位上，发现QQ给她推送了两条消息。
点进去后——
责编甜瓜问她：“今年网站的作者大会定于元月十日在魔都举行，你有时间参加吗？”
责编芒果，发了条一模一样的。
九州文学网的责编是按照作者所写的小说题材类型划分的，她今年在男频那边有一本火文，责编便是芒果。《一品贤后》复更后，又加上了甜瓜的QQ，按道理来说，一江明月这个马甲，今年没有收费连载文，不足以被邀请参加有电视台录制、场面盛大的作者大会，可她的完结文《一品闲妃》前不久卖了版权，让她这个马甲，再一次名声大噪。
看着手机，江沅沉吟了几秒。
二零一零年至今，她写文五个年头了，却从未参加过这种性质的作者大会。之前是因为太忙了，又不想惹出什么莫须有的麻烦，所以纵然被邀请过两次，也直接拒绝了。
这一次，好像没什么理由不去……
“有。”
她给两个编辑回复了同一个字。
临近六点，九州文学网编辑部，责编甜瓜刚预备关电脑，看到这一条回复，整个人顿时都激动了，“啊”一声笑起来，“呀呀呀，我男神说有时间！”
这几天，网站一众人都开始为半个月后的作者大会做准备，邀请的作者足有好几百人，甜瓜还是个新编辑，又萌又软，平时完全没这么浮夸，有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便问：“你男神谁啊！”
“烟雨啊，一蓑烟雨！”
甜瓜看向问话的那一个，两眼放光。
她年龄小，二十出头刚毕业，说起自己喜欢的作者，一脸神往的样子和娱乐圈那些追星女孩也没什么两样，不过这饱含着感情唤出的名字，却让周围几个老编辑愣了一下，一起笑起来。
有人便道：“男神？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甜瓜：“？？？”
她一脸呆滞地看着说话的编辑，唇角颤了两下，有些迟疑地问：“怎么？你们见过了吗？难不成本人很丑？干嘛一个两个这种表情啊？”
隔了两个位子的芒果和江沅说完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丑倒是不至于，我看过一眼证件照复印件，长得应该还算漂亮。”
“漂亮？”
“对啊，哦，她就是一江明月。”
“什么？！”
甜瓜整个人险些跳起来。
“淡定淡定。”
关于这件事，其他人已经震惊过了，一个两个显得很淡然。
甜瓜却完全淡定不了，怔了好几秒，又笑起来，“哈哈哈，我男神和我眼光一致啊！”
什么跟什么？
几个老编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甜瓜咳了一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就陆川啊，我超喜欢他。一蓑烟雨也喜欢他来着，经常给他的微博点赞，还跟我在同一个评论里怼过黑粉呢。”
老编辑们微笑道：“那你们真是太有缘了。”
“哈哈。”
甜瓜满足地笑了一下，正要和江沅再聊，听到已经关了电脑的芒果朝她说：“参加作者大会的事情我已经和她说话了，你那边就别登记了吧，避免弄重复。”
“哦哦哦——”
甜瓜忙不迭应一声，尔后，又发了一条消息问：“你是不是喜欢陆川？”
出租车上，看见消息的江沅：“？”
不等她回复，那边一贯话少的甜瓜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跟你说哦，我超喜欢他的。哈哈哈，之前关注你微博，发现你一直给他点赞、怼黑粉，我还以为你是gay呢，都不敢问你，哈哈哈。”
江沅：“……”
甜瓜：“女神？”
江沅扶了下额头，回她：“谢谢。”
两个字，教甜瓜莫名其妙。
这人，谢她什么？
她迷迷瞪瞪地，好半晌，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烦了，只好给回了一句，“啊，不用谢呀。”
江沅也没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她只是知道了陆川退役后有接综艺的打算，所以近一段时间，对喜欢他的粉丝特别感激，听甜瓜这么表达，也就下意识说了。
两个人各说各话，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交流。
*
离职的事，江沅暂时没和陆川说。
小说在网上也连载完结了，抱着箱子回家后，她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看看书，修修出版稿，一眨眼，就到了星期天，也就是元月三号。
这天下午，陆川要出席一个颁奖典礼，届时和跆拳道队的教练以及两个队员一起出发，所以也没回家，只在打电话和她说了以后，问她会不会到现场。他在不久前被提名“2015体坛风云人物年度突破奖”，江沅是知道的。这种机会难能可贵，自然想在现场看着他，因而先前已经问过杨晓，从他那儿要了一个进场名额。
元旦后，云京在寒流影响下温度骤降，这一天，气温跌下了零度。
江沅跟体育组过去采访的几个人一起，会在外场待挺长时间，也就没想要什么风度，翻了翻衣柜，黑毛衣外套了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搭了深蓝色修身牛仔裤和保暖效果一流的雪地靴。
下午六点多，她将车子停在了云京会展中心外面稍远处一个停车位上，拿了抽奖中的那台单反，锁了车以后，一边往会场走，一边发微信问邢飞：“你们到了吗？”
今晚这个颁奖典礼，算得上体育界每年唯二的盛会之一，国内当年成绩骄人的运动员基本都会参加，星光熠熠，堪称体育界的红毯大秀。华东新闻网和华东新闻报都派了记者过来，进场的名额有限，杨晓就带了组里的邢飞和文俊豪，另外从朋友那儿给江沅要了张入场券，江沅问邢飞的时候，他们三个刚在外场红毯旁摆好机器，邢飞也就给回了一条：“到了，你直接进来，红毯入口。”
“那我过来了。”
跟着跑了三个月体育新闻，江沅对会展中心、体育中心、训练基地这种地方都挺熟门熟路了，循着邢飞给的地址，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天太冷，外场人却不少，红毯从签到墙一直铺陈而出，隔离带拉了长长的两道，穿制服、拿着呼叫机的高大保安跑来跑去维持秩序，两条隔离带一侧，围满了拿着应援牌的各家粉丝，此刻红毯秀尚未开始，体育界各位名将也尚未露面，偌大的外场，灯光明亮，寒风凛冽，却一片热闹嘈杂。
各家媒体基本上分布在隔离带外第一排，江沅抱着相机目光搜寻了几秒，一下子锁定了熟悉的三张人脸，连忙从人群里挤了过去，唤了声：“杨哥。”
尔后，又朝其余两人笑了笑。
邢飞打趣她：“这么冷还跑出来，怎么，男朋友有提名？”
“噗——”
文俊豪一下子就笑了，抬脚踹了他一下，“能不能行，人家姑娘脸红了。”
一手摸着相机，江沅笑了笑，没搭理他。
“呐，自己拿着吧。”
杨晓从裤兜摸了张入场券，先给她。
体育名将们待会儿先出现在红毯上，所以他们也先守外面，等外场差不多没人了，再跟着进内场，满打满算四个多小时，时间挺长了。
江沅装了入场券，抬眸看了他一眼，“谢谢。”
几天不见，她状态挺好的，扎了个利落的马尾，白色羽绒服在一帮黑乎乎的外套里极其扎眼，素面朝天的一张脸，被冻得微微有些红，却显得朝气蓬勃，青春靓丽。
杨晓勾唇笑笑，倒没说什么话。
反倒是旁边的文俊豪，撞了撞江沅的手肘，又开口问：“诶，徐凌萱离职的事儿你知道不？”
“知道，飞哥说了。”
“真是活该。”
文俊豪啧了一声，还挺纳闷，“你说这种女生一天到晚琢磨什么呢，大好的年华，正经的工作，不好好珍惜自己奋斗，愣是要搞那些歪门邪道的。”
“钱呗，年会上一身行头十几万呢。”
“也没有多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