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呆木的跟着刘嬷嬷身后,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殿下要真不喜欢公主,退回陈国都有可能。
如此以来,她就更加想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怎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娘娘还病着呢......”
“明儿就是除夕了,殿下不会让她有事。”刘嬷嬷看的开,刚才殿下那一脸的紧绷,她瞧的真切,今年不同往年,东宫既然有了太子妃,殿下走哪里必定是要带在身边。
除夕夜讲究团圆,往年参加完宫里的家宴之后,殿下都是陪着太皇太后一起守岁。
安娴来东宫,还从未在太皇太后跟前露脸,一来太皇太后的年岁大了,受不了打扰,二是没有殿下的授意,安娴也没有那本事见到她老人家。
这些年太皇太后指望殿下娶妻,指望的黄花菜都凉了,当下怕是正盼着殿下带人过去给她瞧,以殿下对太皇太后的敬重,又怎会让她失望。
齐荀这会子确实如嬷嬷所说,脸色绷的厉害,跟前安娴的脸就似刚煮熟的虾子,连露出来的一截颈项都带有微醺的醉红。
齐荀适才刚进门,就被安娴两只爪子攀附着胳膊,到现在都还没有撒手。
齐荀脸色结霜,被安娴抓住的胳膊僵硬地动了动,却见安娴的上唇处缓缓流出了两道热血。
安娴起初围着屋子转了几个大圈,越转越燥,到了最后只觉得狂躁的心都快跳出了嗓门眼,瞧见齐荀进来,就跟见到自己的亲妈一样,紧攥住胳膊不放。
“我难受。”安娴内心的焦躁,和撒娇的神色全都写在了脸上,话毕,突然两滴鼻血落在她自个儿的胳膊上,吓的她又是一阵哭天喊地。
“宣太医。”齐荀脸色泛青,想掰开安娴的手,让她先冷静,但根本不凑效,稍微使劲安娴就会嚷嚷一声救命,就跟掐了她肉似的。
齐荀面无表情,实则内心一团糟的将安娴拖至榻上坐下,战场上他有千万个对策,如今被一个生了病的女人缠住,他却束手无策。
白日见过她还是生龙活虎,剪了一堆的动物脸,如今只过了一个晚膳的时辰,就变成了这样,齐荀实在想不出来这病证到底是何原因造成的。
目光停在安娴痛苦不堪的脸上,一股被需要的陌生感窜出,也并非全都让他排斥。
他是齐国的太子,被百姓群臣敬仰,但那些敬仰与被需要都离他太远,不似眼前的安娴这么直接真切,胸腔里的一股热潮涌上来,自豪感撑出了他少见的绅士气度,破天荒地沉着脸任由安娴在他身上上蹿下跳。
顺才得了齐荀的令,匆匆出了锦墨居,直往太医院奔,半道上就遇上了回宫的顺庆,顺才粗略地说完,两人十万火急的一块儿将太医带到了东暖阁,一进屋就瞅见安娴整个人趴在了齐荀的腿上,几人惊的嘴里能塞下鸡蛋。
顺庆感叹人还是多活些岁数好,没见过的事情总有一天还能见到,换做之前,你要说殿下今儿又出去征战收城了,他相信,若说是殿下怀里躺了个女人,他打死都不信。
这回幸好是他亲眼瞧见,不然这消息到了他的耳里,定会被他认为是鬼话。
太医替安娴把完脉,神色渐渐地舒开,抬头对齐荀说道,“娘娘这是不受补,心火本就旺盛,进不得大补,如今也不碍事,到了明日自然就好了。”
太医说了其一,没说其二,要真想娘娘不那么难受,或许有法子能降火,但碍于自己也没试过,能不能真的泻火,他没法保证。
这话安娴不乐意了,合着请来了太医,什么药都不开,就让她自个儿干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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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成,等上两日,就该香消玉殒了,太医既然来了,总得瞧出是什么病症来,好端端的,突然心窝子直烧,压根儿我就没补过,哪来的不受补?”
安娴不乐意,这会子她热的恨不得钻进冰天雪地里去,唯一能缓解她的就是跟前齐荀的胳膊弯。
安娴红彤彤的面额贴在齐荀胳膊肘的锦布之上,绸缎的冰凉透过肌肤,为她褪去了不少热量,偶尔嗅到的一股淡淡清雅气息,虽清淡,却赛过了屋里子点着的安神檀香。
安娴对太医说话时,脑袋也未挪动分毫,齐荀身上传来的丝丝清凉,让她离不开,反而更想贪婪地往里凑,奈何自己气力太小,拗不过齐荀钳住的那只手。
太医被安娴问住了,具体补没补,他还真不知道,可安娘娘眼下这症状摆在跟前,就是那么回事,再往明了说,他也不好说。
太医退了两步,不得已才对殿下说道,“殿下若是方便,臣有话要说。”
齐荀心里其实大概有底了,这几日安娴除了喝了两位侧妃送来的汤,也没吃过旁的东西。
再一想起今儿在园子里遇上的许氏,齐荀的脸色越见难看,补药那方面的东西他并不懂,皇宫内对此类药物一贯管理严格,属于禁品,没人会找死敢在东宫动手脚。
齐荀一脸阴沉地站起身,胳膊却被安娴缠住丝毫不想松开,垂目瞧去,就见安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流淌,娇气的哭腔里还带着颤抖,“我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吗?怎的连太医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了。”
“过完这个年,我才十七,如玉似玉的年纪,总不能刚嫁给你就去见阎王,我,我还没活够呢......”安娴音色都变了,是真真切切地害怕,系统太不靠谱,没事的时候紧着出来嚷嚷,这会子她需要了,唤了它几次都没见个动静,眼下能指望的除了齐荀,还真没其他人。
往日里安娴哭,多少带了些娇蛮,而当下,望向齐荀的那双眼里,满是楚楚可怜,就算是无路可选,好歹对他也是信任的。
安娴缠住齐荀胳膊的那双小手,将身上的滚烫传了几分过去,屋内的灯火再亮堂,也没有白日那般让人意志清醒,朦胧中安娴的一汪泪珠子,配上她倾城绝色的脸蛋,齐荀心口生出的陌生感,让他突然就明白了父皇,为何独独就见不得皇后哭。
安娴的那双眼睛楚楚可怜,只需一望,就能让人生出保护欲。
妖孽!齐荀脑子里蹦出来了这想法之后,视线瞬间从安娴脸上挪开。
“不想死,就去床上躺着别动。”齐荀从来没有耐心去安抚一个人,人命在他手里可轻可重,杀过的人多,救过的人也多,从他母妃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谁能真正牵动他内心的感情,让他特殊的去护着。
但这话明显超出了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性子。
听似冰冷冷的话,可屋里伺候他的奴才们都知道,那张床,就如他坐的榻一般,是属于他的东西,没人敢碰。
齐荀这话对安娴也奏效,安娴纵然再难受,也是个怕死的人,乖乖听了话,烦躁不安地将自个儿往床上挪。
太医在外弓腰候着,见到齐荀出来,忙地上前两步,这回说起话来再没半点含糊,“禀殿下,安娘娘这症状,确实是补过了头,臣这里倒是有缓解降火的,可也没有那么快见效,最见效的或许也就那土方法,殿下自个儿清楚就行。”
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安娘娘如今这症状,就只能殿下能解,搂进幔帐内,过上一夜,明儿醒来,说不定安娘娘也就没事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法子不为难。
但太医说完,齐荀脸上的寒霜又结了一层,进来正殿的东西样样都是验过的,不应该出问题。
“把汤渣子找出来验。”
刚入夜,因齐荀的这话,正殿这块可谓是翻了天,要查也不难,才过晚膳不久,安娴喝过的汤罐子还在后厨房没来得及洗,这会子被正殿的奴才找上门,拿了就往回跑,倒没花费功夫。
找是找到了,但太医验出来的结果却是正常的。
许氏罐子里的补药,本来量小,不足以至此,林氏那罐子里也有补药,两人轮番上阵,里面滋补的东西再少,也经不过娇娇弱弱的安娴每顿喝。
若是给齐荀当补身子的喝了也没事,怪就怪安娴的身子骨是个不易消化的人,也就是太医所说的不受补,男女体质又不相同,安娴阴差阳错地全喝了,才成了今夜这模样。
想想去御膳房才几日就能将自个儿吃胖,这汤到她身上自然见效成果也快。
“下去吧。”齐荀遣走了太医,适才只是猜测,如今从太医口里得到了应征,齐荀再往东暖阁走,脚步便有些沉重。
先前他能说安娴没规矩,如今他不占理了,那汤是他自己赏给安娴喝的,喝出了问题,他不可能不管。
适才在屋里被安娴两条胳膊挂在身上,他拼的是一股子英雄劲儿,如今再一进去心境就不一样,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虽有一腔怒气,到底还是没有底气的。
太子妃还未造册,仪式也未成,他不可能去用太医所说的土方法,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靠她自己干熬。
东暖阁内安娴躺在床上,根本安静不下来,似削滚刀面条一般,将自个儿不停的翻面。
心尖上仿佛燥的能烧起来,喝了几日的汤,集结到了这一夜,滋味断不会那么好受,齐荀人一进去,屋内奴才都识相地鱼贯退出,顺庆从听了太医所说的话之后,走路时脚步都有些颠,激动紧张,殿下该有的心情,他都替他愁完了,在这点上,他这个太监做的十分合格。
谁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当初知道安娘娘来殿下身边伺候,盼望过殿下能与安娘娘日久生情,来年仪式一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生个小主子出来,不成想,事情比想象中还快。
顺庆出去,特意支开了守在稍间的奴才,一块儿退到最外面的屋子里,静悄悄地等着动静,若是里面殿下不叫进,谁也不会自讨没趣闯进去。
齐荀走进暖阁,一眼瞧去,安娴依旧是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颇有几丝望眼欲穿。
“不会死。”齐荀平淡的开口,态度清冷,终究还是提起脚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幔帐被金钩挂开,安娴在床上烙饼烙的欢快,却全然不知被她压在身下不停碾压的枕头,是齐荀前不久还枕过的,床上的云锦被,床单,每一样他睡过之后都能跟没躺过似的,不会留下任何褶皱。
如今,被安娴翻来覆去的一滚,俨然成了鸡窝。
齐荀的脚步停在床沿外围的台阶处,眼皮跳动,脸色很难看,若是依他真实的脾性,这会子安娴定不会还在,从小他睡过的床,穿过的衣裳,用过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紧紧有条,整齐洁净。
二十年来所养成的规矩,从来没被人破坏。
齐荀又才发现,跟前这个女人不仅不懂规矩,不识好歹,还特别会得寸进尺。
“真不会死吗?那我这又是怎么了,怎的越瞧你越觉得好看呢。”安娴娇滴滴的嗓音里,透着绝望与无奈,压根儿就没理会齐荀身上凝结的寒气,一团粉雾中,她只看到他杵在那里,光是这么不苟言笑地站着,就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她实在是瞧的错不开眼。
不仅错不开眼,瞧久了她已经不能满足就这么让他干杵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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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安娴瞧过去的眼神,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放肆,娇娆的嗓音从朱红的唇瓣中吐出,特别能拿捏人心,齐荀脊背绷的僵直,一腔怒火到了跟前,瞬间灭了大半。
关于自己的传闻齐荀多少也听过,无论是夸他为当世英雄豪杰,还是夸他玉树临风,都只是经以他人之口相传而来,顺庆说外面爱慕他的姑娘排满了长安城,曾年少轻狂之时,他也暗自高兴过,待岁月沉淀之后,他对此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致。
外表再光鲜再美,看久了总是呱躁无味。
适才安娴言语里夸他夸的真切,但那丝无可奈何也表现的很真切,齐荀能听的出来,他不该是个好看的人。
瞅了安娴几息,齐荀嘴角晕开,露出了浅显的梨涡,“你最好还是清醒点,免得明日后悔。”
可惜这会子齐荀的威胁,安娴并没有领会到,她不知何为后悔,只知道倘若让他走了,她整夜都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呀,你坐这里成吗?你一晃我就心慌,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在安娴眼里,齐荀就是个诱惑,触手可及的东西似乎都带了温度,只有当他靠近他,无论是身上还是心头,燥热就能褪去几分。
安娴言语里的焦灼太过于浓烈,透过娇滴滴地声音,传入人耳里,似有一股魔力,能将对方也绕进她急切的情绪之中。
齐荀刚移开的视线又转回到安娴身上,只是目光却定格在了她扒扯下来的衣襟处,颈项下露出来的凝脂肤色,比那日她打架后跪在自己跟前还要过分。
齐荀瞧着她时,安娴的手却没停,边拽着衣领扣子,边嚷嚷着,“庸医,我看今儿来的八成是个庸医,都难受成这样了,怎能叫没事。”
这番嚷嚷完,安娴身上的外衣扣子已被她解开,露出了里层浅粉里衣,红彤彤的脸庞,万千青丝垂下,一双瞳孔似乎染了一层粉,瞧进人眼里,就是个周身粉嫩,娇娆撩人的妖精。
在这之前,在齐荀眼里女人都是千篇一律,没什值得好瞧,宫中的画册子早在几年前他就见过,就跟他读圣贤书一样,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将来江山社稷,后继有人最为重要,谁都不敢马虎。
年少气盛的时候看了,耳尖还会生红,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东西已让他生出了厌烦,就跟个木头似的,瞧不出半点美感来。
但眼前娇媚的安娴,比起那些册子画卷来,无非就是活灵活现的人儿,并非寸缕未着,却能让他心绪不宁。
齐荀瞅了半晌,眼睛没法挪开,直到耳尖脸庞的一股燥热传来,才惊觉传闻倒是有靠谱的,好看这一条她符合。
半只脚跨进床沿边上的台阶,齐荀终于不动声色的挪了进去,刚挪进去,思绪还未整理好,腰间就遭了安娴的手指头戳,“我渴。”
齐荀扭过头,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平日修炼的素质涵养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一番压制才忍了暴走的冲动。
但安娴并不知情,内心的烦躁这会子达到了顶峰,额头布了一层细汗,嗓门眼都能冒出烟来,见齐荀没动,根本不知他在隐忍什么,干脆又使唤上了,“给我倒杯水呗,我快被烧死了。”
后来奴才们只知道殿下阴沉着脸,出来连提了两壶茶水进去,顺庆害怕的抖成筛子问,要不要派人进去伺侯娘娘。
齐荀冷硬的砸了两字:“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