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易宣没有威胁到江美切身利益的时候,江美尚能保持不咸不淡的态度,但现在,他成了阻碍她得到承建最大的绊脚石,她便视易宣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天一通电话过后,桑旗再也没接过她的电话。
江美从他那里已经得不到任何的情报和线索,她不得不自己来想办法。
也就是在她和追查易宣这几年的动向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当年是辛月把易宣带回了家,也是她帮易宣扫除了詹志达。
罗彪现在也成了易宣的马前卒。
承建这几年能稳定发展,都是辛月和罗彪帮着易宣做的。
江美原本一直以为易宣只是傀儡草包,没想到他竟能让辛月和罗彪都这样帮着他。
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能力,那等他再大一些,彻底把承建坐稳,那还有她们母女什么事?
江美咬牙切齿地想,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一定要把壮大后的承建彻底放进自己的口袋。
那次到承建闹了一场笑话后,江美母女沉寂了两个月。
这期间,易宣和辛月的关系再度落进谷底。
那天晚上的温柔,让易宣以为辛月已经原谅了他,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满心欢喜,只是一厢情愿。
因为从那以后,辛月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
三月底,易宣的生日。
他在家里等了一晚上,辛月连半个字都没有发过来。
他给她打了三个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
每一个电话易宣都一直等到自动挂断。
他从小心翼翼地期待,等到心一寸一寸地变成寒冰。
他摔了房间里所有一切可以摔的东西,负气买了去往B市的机票。
登机的时候,他接到罗彪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关于辛月,易宣便没有半点犹豫地调头出了机场。
看着监视器画面上的精瘦男子,易宣眉头拧成一团。
罗彪说:“前段时间我去药店买药的时候碰见过这小子一次,这几天我看见他总是和辛月一起从店里出来。我觉得有点巧合,所以让你来看看。”
显示器上幽幽的光映在易宣脸上,他盯着街角监视器的画面,脸色阴沉,眸子异常阴鸷。
罗彪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该不是从机场回来的?”
易宣沉默。
光看脸色,罗彪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时秦丞凑过来看热闹,“你们看什么呢?诶,这不是表弟吗?!”
罗彪惊讶问:“谁表弟?”
易宣也抬眸看着他。
“邵凯啊。”秦丞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对何山感兴趣了,他一五一十地把何山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
“年后不久,这小子就到D&M来找月姐,说是凯哥的表弟。月姐单独跟他说了两句话,月姐看着凯哥的面子走店里的账给他单开了一份工资,然后他时不时帮月姐开开车。”
秦丞说着,莫名地看了罗彪一眼,“你们怎么突然问起他?”
易宣冷声问罗彪:“你说在药店见过他,哪家药店?”
他这样问,罗彪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沉了脸色,“雅川外面。”
“嘭——”易宣一拳砸在显示器上,画面闪了两下,很快黑了。
秦丞吓了一跳,猝不及防被易宣大力起身带倒的椅子撞到,眼睁睁看着易宣手上带着血离开。
他捂着差点被撞瘸的腿,错愕地望向罗彪:“彪哥,这什么情况?!”
罗彪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比易宣冷静。
他拍了拍秦丞的肩膀,道:“今天开始,D&M不用去了。”
秦丞瞪大眼:“为什么?”
*
五月初,辛月忙到晕头转向,秦丞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晚上要请她吃饭。
还未来得及拒绝,秦丞就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辛月皱眉。
前段时间邵凯突然陷入昏迷,辛月把他送到医院。易宣生日当天,她正守在监护室外焦急地等着邵凯抢救的结果。
幸好,邵凯挺过来了。
医生说邵凯脑内的血块必须尽快手术取出,否则他随时会重新陷入昏迷,严重的话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辛月当然是同意手术的,但医生一句“成功率只有三成”,又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邵凯醒来听见这个消息后,说什么都不愿接受手术。
抛开成功率,这个手术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恢复,这半年,他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桑旗还是易宣,他都帮不了她。
不论辛月如何规劝,邵凯始终坚持出院,何山更是瞒着辛月把他接回了家。
辛月无奈,而就在这时,秦丞又突然说他不能继续帮她看店了。
他用的理由很扯,但辛月却根本没有理由不让他走。
当初是易宣让他来这里帮忙,现在她和易宣断了联系,秦丞不愿继续再帮她,也完全可以理解。
不得不承认,秦丞虽然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这几个月幸亏有他在店里。
辛月给了他一封很厚的信封,她知道秦丞不缺钱,但这是他应得的。
秦丞接过厚厚的信封,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他问辛月:“月姐,你和宣哥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辛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
她淡淡微笑,对秦丞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秦丞想劝,又不知道从哪里劝起。
“月姐,我觉得你们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就好。这样不见面,误会永远都解不开。”
辛月知晓他是好心,她并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淡淡道:“找机会再说吧。”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句“找机会”,秦丞添油加醋在易宣那一说,变成了辛月约他见一面。
当时易宣沉着脸不说话。
秦丞摸不透他此时的沉默究竟是为什么,也不敢开口。
过了半晌,他听见易宣沉声问:“什么时候,在哪?”
秦丞闻言一喜,屁颠屁颠去准备安排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电话。
辛月放下手机,从抽屉里翻出止痛药,仰头吞了一颗。
这段时间太多事情应接不暇,辛月很累,头痛症几乎每天都在困扰她。
离秦丞说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辛月不想去。
起身倒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易宣。
秦丞平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现在突然找她,会不会是易宣出了什么事?
她未来得及细想,却已经放下水杯准备出门了。
秦丞订的餐厅是Z城有名的情侣餐厅,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待会要来的,八成是易宣。
两个月没见,甚至还错过了他的生日。
他过得好不好,其实辛月很想知道。
秦丞跟她约的八点,她在餐厅一直等到九点半,一个人都没出现。
辛月喝了今天晚上的第三杯咖啡,自嘲地笑了笑。
易宣啊,肯定在生她的气吧。
她抬手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身边突然掠过一道人影。
易宣一身纯黑的颜色,坐在了她对面。
辛月有一秒钟的惊讶,随即便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
他又瘦了许多,头发剪短了一些,明明露出了眼睛,阴郁的感觉却半分都没有减少。他的目光落在餐厅里的某一个点,却不在她身上。
辛月不开口说话,易宣便也沉默着当一个哑巴。
静默阴沉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这次,是辛月先开口。
“还没吃饭吧?点点什么?”
她把桌上的菜单递给易宣。
他接过,却扔在一边。
“叫我来有什么事?”他开口,声音出奇的冷。
辛月一怔,“我叫你……”
约莫是秦丞为了让他们见面胡说八道了。
辛月想通,反问变成了关切:“嗯,想问你,生日,过的开不开心?”
易宣像是听了个笑话,他哼笑一声,视线终于落在辛月身上,深沉到极致的黑眸,看得辛月心里发颤。
“你觉得我开不开心?”
辛月顿了顿,下意识地解释,“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因为那天……”
“你不用跟我解释。”易宣冷冷将她打断,“既然你没事跟我说,那我有事问你。”
“嗯,你说。”
他坐直身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辛月,“你跟我分手,你说你不想被骗。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哪怕任何一件?”
易宣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辛月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平静地望着易宣:“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易宣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你说你不想生活在谎言里,那你给我的,又都是真实吗?”
辛月秀眉微蹙:“你到底想说什么?”
易宣望着她,望着面前这张他日夜想念的脸,他终是放低了语调。
“如果我说,我不计较你给我的欺骗,你能不能也忘了之前那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这一句听来万分恳切的重新开始,让辛月不由自主地晃了神。
易宣锐利的眼神也软了下来,他握住辛月的手,追问:“可不可以?”
“我……”
辛月的犹豫,易宣看在眼里,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蓦地,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辛月抽回自己的手,接通电话,那面何山焦急的声音在喊:“月姐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
“你说什么?喂、喂?!”
辛月未来得及问清情况,电话被匆匆挂断。
何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慌张,许是邵凯又出事了。
辛月不敢耽误,她拎包起身,转身欲走,“对不起,我有事,我要先走了……易宣?”
易宣拉着她的手腕,眼眸微垂,阴影笼罩在他眼上,神情诡异。
“你别走。”
“我真的有事。饭我们下次再吃,你乖。”
“每次,每次,你都要我乖乖听话。”易宣阴沉又轻声地开口:“可你离我,却越来越远。辛月,我不想再听话地让你走了。”
辛月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想到上次邵凯送医急救的场景,她心急地推开他的手,飞快道:“我答应你,答应你改天我们好好吃饭。”
她说完,没能看清易宣最后的脸色,一路小跑着出了餐厅。
颇具情调的的灯光下,易宣颓然地站着。
他望着辛月离开的方向,阴影在他眉眼间越积越多。
*
雅川。
辛月匆忙赶过来的时候,邵凯屋内如被台风扫过。
望着这一地的狼藉,辛月凝眉问一边的何山:“怎么回事?”
何山正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辛月问话,他抬头欲言又止,邵凯推着轮椅从房间出来。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辛月,神色凝重:“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
辛月诧异,身后的门铃忽然响起。
何山去开门,半天都没听见关门的动静。
辛月回头去看,视线却在触及门口那人的时候瞬间凝固。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霎时间被抽空,麻木的冰冷很快淹没过她的头顶。
何山被罗彪反手擒着,易宣双手插兜站在门边,眼眶微红,无边黑暗压抑的气息朝辛月扑来。
“这就是。
你说的。
没有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宣哥,气性很大,相当大,明天……会更大。
万……四舍五入也等于万了嘛!(顶锅盖挨骂
明天继续!大家积极给我留言好吗!哪怕骂我都行!(并不是
感谢阅读。
第47章
辛月不知道易宣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冰凉的手掐住她的下颚。
看着辛月痛苦地皱眉,易宣唇角微动。
“为什么?”
他赤红的双目里有隐约透明的水光,失望、受伤,阴鸷还有狠戾,这些在他眸中纠缠成一团黑色的火。
辛月说不出话。
他受伤的神情让她觉得自己是背叛者,心虚和愧疚疯狂滋长蔓延。
“易宣……”
“不要叫我的名字。”易宣痛苦地皱眉,手上的力道却陡然收紧,仿佛要将辛月捏碎,“你不要叫我!”
“小月!”辛月痛苦地呜咽出声,邵凯焦急地推着轮椅上前来,他试图拉开易宣的手,但易宣只是挥挥手,他便连人带轮椅一起摔倒在地上。
何山咬了罗彪的手才得以出声,“凯哥!”
他焦急,辛月何尝不是。
医生说过邵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和撞击,否则他脑中的血块一旦破裂,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她不能再让邵凯受伤了,更不能让他被易宣而伤。
“邵凯!”
辛月好不容易挣脱开,她想去扶邵凯,却又被易宣大力地勒住了腰腹。
“你放开我!”
易宣沉着眼色,用力地掐着她腰间的软肉,他压抑地低吼:“你为什么要看他!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他们两个贴的很紧,曾经最为贴合的怀抱此时却变得冰凉刺骨。
辛月强迫自己冷静,她拼命抵住易宣的胸膛,抬眼冷然地望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