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动人(穿书)——六月拾玖
时间:2019-09-17 07:40:08

  祁湛的指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嗓音轻如呵气:“乖, 张开嘴。”
  面颊上冰凉的指尖和唇上滚烫的汤匙交织在一起, 反复搓磨着楚妧紧绷的神经, 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楚妧不得不张开嘴,将那一小勺汤喝入肚中。
  “好喝吗?”祁湛问。
  “好、好喝……”
  “嗯。”祁湛笑了笑,又舀了一勺汤羹送到她唇边:“好喝就多喝些。”
  楚妧的眼睫颤了颤, 却不敢拒绝祁湛,只能如提线木偶般的被他操纵着,而祁湛也不厌其烦的喂着她,嗓音和动作都是楚妧从未见过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让楚妧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层层缠住,却并不急着将猎物吞入腹中,反而逗弄般的嘶嘶吐着信子,尽情欣赏着猎物濒死的恐惧感。
  死都不让她死的干脆。
  楚妧的脸色苍白,每一口汤羹都像鱼刺般的鲠在喉咙里,反复几次才能咽下去,带过一阵细微的灼痛感,就在她快要被这压迫感逼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紫苑的呼声:
  “四爷您不能进去!四爷!”
  “滚开!”
  房门随着一声冷喝被踢开,突然灌进来的冷风让楚妧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楚妧长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挪了挪身子,以为祁湛会将她放开,却没料到祁湛反而拥紧了她,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舀了一勺汤,送到楚妧唇边,柔声道:“乖,再喝一口。”
  他丝毫没有把门口的祁江放在眼里。
  紫苑从后面匆匆赶到,看到正在给楚妧喂汤的祁湛微微一怔,心头涌上的涩意让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狠狠掐了下掌心才让自己思绪清明起来,小声对着祁江道:“四爷,世子、世子在……”
  紫苑忽然发现找不到个词来形容此刻祁湛的状态。
  便是怒火冲天的祁江也不由得呆了呆。
  楚妧缩在祁湛怀里的样子就像只小山雀似的,那娇怯乖巧极了,让人舍不得大声说话,生怕把她惊走似的。
  祁江的怒气顷刻间便散了一半,呆了半晌,才道:“老五,你怎么回事?王婆婆好歹是大夫人的陪嫁,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你想处置好歹也要先问过大夫人,怎能随意就把她打死呢!”
  祁湛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轮廓分明的唇角犹带笑意,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幽寒,淡淡道:“哪来的大夫人?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便是她我想打也打得,更何况一个奴才?”
  “放你娘的屁!”
  祁江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向前两步指着祁湛的鼻子骂道:“爹走了还没两个时辰你就在王府里耍起威风来了?你是盼着分家还是想做怀王府的主了?就不怕爹回来扒了你的皮!”
  祁湛轻笑一声,不再看他,垂眸又舀了少汤送到楚妧唇边,淡淡道:“爹都打算将王府交给我了,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扒我的皮?”
  刚刚张开唇的楚妧一愣。
  祁湛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疯了吗?
  他把王婆婆送回去已经立足了威信,其它下人短时间内绝不敢再踏进临华院半步,他只需要顺着祁江开始那句话往下说便是,又为何还要挑衅祁江?
  他难道没听出来祁江后面那句话是在套他吗?
  怀王正直壮年又怎么可能把怀王府交给他!
  怀王怎么不可能扒了他的皮!
  楚妧抬眸望向祁湛,可祁湛的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将那勺汤羹缓缓送入她的口中。
  楚妧唇合的慢了一些,便有那么一小滴汤汁儿从她唇角漏了出来,细细的一道银线直挂到她的下巴上,晶莹透亮,祁湛眸色深了深,用指尖将它抹去了。
  祁江没料到祁湛会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愣了半晌才道:“老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祁湛一笑,没有再舀汤羹,转而舀了颗红枣喂到楚妧嘴里。
  他垂眸看着那粉红的舌尖露出一点儿,将那颗水润的红枣卷入口中,饱满的唇瓣泛着光泽,勾的祁湛喉结动了动,微微吐了口气,方才轻声道:“不信,你自己去问问爹?”
  祁江气的面色通红。
  怀王都走了,他去哪问去?!
  祁湛以前虽然狠戾,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猖狂过,难道怀王真与他说了什么?
  祁江拿不定主意。
  楚妧一个枣吃完,祁湛便又舀了一勺汤羹喂了过去,许是乳鸽汤炖的急,这枣子里的核儿竟忘去了,楚妧含在口中十分难受,又不敢将枣核吐了,只能用将枣核压在了舌头底下,轻轻张开了口。
  可祁湛忽然将汤匙放下了,转而将指尖探入她的口中,把她压在舌根底下的枣核轻轻勾了出来。
  触手所及,一片柔软。
  带着些许温热,竟让他舍不得将手指拿出来了。
  回过神来的祁江刚抬头,就恰好看到了祁湛把手伸到楚妧唇里的一幕。
  饱满红润的唇含着祁湛的指尖,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微翕动着,带出那么一点点水润的光泽,清透的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这若是自己抱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祁江的目光,祁湛忽地将手指从她唇中抽了出来,目光森寒地看了过去,透着一股要将人吞噬的阴冷,刺的祁江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
  看也看不得的吗?
  下一秒,就见祁湛屈指一弹,那枚枣核直直地向祁江飞了过来,精准无误的打在了祁江的眼角上,登时便绽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祁江忙捂住眼角,指着祁湛骂道:“祁湛你个黑心肝的,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湛冷冷打断:“滚。”
  仿若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屋内的空气都凝结了冰碴。
  祁江的背脊发寒,猛地一咬牙,道:“好好好,老五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多久!”
  说完,祁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口一直没说话的紫苑也像是被祁湛刚才那眼神吓着了似的,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祁湛冷冷道:“你也出去。”
  紫苑的腿颤了颤,忙道了声“是”,才轻轻掩上房门。
  屋里又陷入了压抑至极的死寂。
  祁湛眼中的冰冷还未散去,精致的五官像蒙了一层霜似的,阴冷瘆人,再不见刚才半点的和煦。
  就只是……因为祁江看了自己一眼吗?
  可这不怪她呀……
  楚妧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可祁湛紧紧箍住了她的腰,道:“不许动。”
  楚妧不敢动了,眼睛害怕的眨了眨,像小扇子一样扑棱着,黑亮的眸里满是紧张胆怯。
  她的下巴紧绷着,饱满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那水润的汤渍干了少许,一点儿枣皮儿粘在她的唇上,鲜红的像一滴沁出的血珠。
  祁湛眼底的寒气散了几分,可那浓浓的墨色却又汇聚起来,带着些许淡淡的压抑,凝视着她唇上的鲜红。
  过了半晌,他忽然问:“饱了?”
  虽然楚妧没吃什么肉,可那大半碗汤灌下去,肚子早就胀了,只是碍于祁湛的面子才没有拒绝,此番听他提起,才敢小声道:“饱、饱了……”
  “味道如何?”祁湛问。
  “味道……很、很好……”
  祁湛的视线依然没有从她唇上移开,眼睫颤了颤,忽又轻声问了句:“甜的?”
  甜的?
  汤不是咸的吗?
  楚妧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枣儿。
  她道:“甜的……”
  “嗯?那我尝尝。”
  楚妧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祁湛的手就抬起了她的下巴,微低下头,用舌尖轻轻在她唇上扫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稍纵即逝,只留下一圈涟漪浅浅漾开。
  果然是甜的。
  *
  祁灏房内。
  大夫仔细地将祁江眼角的伤口处理好,方才拿着药箱退下。屋内静的落针可闻,不时传来几声茶碗碰撞的清脆声。
  祁江看着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的祁灏,忍不住捂着眼睛“哎呦”了一声,道:“祁湛他欺人太甚,兄弟我不过去问他两句,他就将我打成这样,一点也不顾念手足之情……二哥,我们可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你可得为我做主!”
  祁灏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皮抬也未抬一下,淡淡道:“他若是不手下留情,你的眼睛早就没了,还能坐在这说话?”
  “二哥……”
  祁灏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去招惹那活阎罗的,左右不过死了一个奴才,你能与他说得什么理去?娘哭两嗓子你就急冲冲过去了,也不知道动动脑子,活该给人家当靶子打。”
  祁江被祁灏这一番话噎了噎,张着口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拿过茶杯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好,就算我一时冲动被他当靶子,可二哥你知道祁湛说了什么吗?他说咱爹已经打算将怀王府交给他了,咱娘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便是咱娘他想打也打得!更何况一个奴才!二哥你听听,这叫什么话?难道还真让他接管了怀王府不成?!”
  祁江一边说着,还一边添油加醋的将祁湛当时的语气动作模仿了一遍,祁灏原本平静如水的面色终于有了丝波澜,他皱眉道:“他当真这么说?”
  “对啊,这就是他原原本本的话,说的真真儿的!”
  祁灏面色犹疑,显然是不相信祁江的话的。
  就算钱氏曾经是个妾室,可到底是被怀王亲自扶正的了,祁湛这么公然提起,不仅仅揭了钱氏的伤疤,也驳了怀王的面子。
  祁湛岂会是这种糊涂人?
  又岂会说怀王已经将王府交给他这种糊涂话?
  可瞧着祁江的面色,确实不像虚言。
  难道是今天怀王点名要祁湛送行,让祁湛膨胀了?
  祁灏捉摸不定,干脆一摆手道:“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事我会再查查的。”
  *
  临华院。
  祁湛静坐在房里,随意翻阅着桌上的书,眼里却看不进一个字。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却还是满满一杯。
  他从回屋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似乎是不想冲散舌尖残留的甜味儿。
  和那天的蜜饯一样,香软清甜,只是轻轻触碰一下就令他悸动不已,若是整个吞入腹中,又会是什么感觉?
  他很期待那种感觉,可他却不急。
  就像是一盘上好的肥羊摆在他面前,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膻味儿,冒着丝丝热气,虽然有些烫嘴,却鲜嫩无比。
  若是囫囵吞去,岂不浪费?
  总得细细品尝的。
  傅翌轻轻叩响了房门,恭敬道:“世子,刚才二爷的人来问了两句,我已经照您的吩咐,让小厮把今早的事儿仔细着透露出去了。”
  祁湛“嗯”了一声,双眸又恢复了幽暗的样子。
  怀王今早点名要他送行,甚至连祁灏都没带,就带了他。还当着送行大臣的面把他夸赞一番,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他接管怀王府的意思。
  他岂会不知道怀王的心思?
  怀王这一举动无疑是做给那些大臣看的,要他接管怀王府是假,等半个月后调自己去追风驿接替他平叛才是真。
  怀王虽然还摸不准救济灾民到底是不是质子的意思,可怀王毕竟已经怀疑他了。
  那自己不如装装糊涂,闹出点儿事来,把那些嗡嗡乱叫的苍蝇都处理了,让怀王放松警惕。
  朝中局势不稳,现在机会正好,他好不容易把怀王弄走,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京?
  更何况,那烫嘴的羊肉他还没吃下,又怎舍得走?
  祁湛想着方才怀里人儿那娇怯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浮出一抹浅笑,轻声道:“把东西收拾了,这几日我就住在夫人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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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祁湛走后不久, 下人便将祁湛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常用的纸砚器具送到了楚妧房中。
  傅翌斟酌着语句, 轻声对楚妧道:“最近天气转凉, 世子住的东院不如这南院暖和, 所以世子打算在南院住些时日, 世子畏寒, 又不喜婢女侍候,世子妃平日里还得多注意些世子饮食起居, 莫让世子染了寒气。”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无非是打算在楚妧这住下了。
  而且还要她仔细侍候。
  楚妧不知道祁湛这样做是不是在报复她, 祁湛上午虽然未曾对她发火, 也没有提鸽子血的事,可他那诡异的温柔更令楚妧胆战心惊,看一眼就发怵,更别提让他在这住下了。
  可她也无法拒绝祁湛, 毕竟古代女人是没有拒绝丈夫的权利的,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楚妧只能低声问道:“那……那世子打算在这住几日?”
  傅翌道:“等天暖和了就搬回去。”
  等天暖和了就搬回去……
  这才刚刚入秋, 天气只会越来越凉, 要等天暖和,还不得到明年去?
  楚妧心情复杂的送走了傅翌。一旁的刘嬷嬷掩上了门, 走到楚妧身边安抚道:“老奴知道您怕世子, 可您总装癸水也不是个事, 男人都跟馋猫儿似的,您越躲着他,他就越惦记着, 倒不如顺其自然,随了世子。”
  楚妧怔怔道:“那、那我若不躲他,从他一次,他以后就不会惦记了吗?”
  刘嬷嬷不知道楚妧为何总躲着祁湛,她觉得祁湛性子虽然冷了些,但他对楚妧还算不错,先前帮楚妧弄鸽子血不过是权宜之计,总得慢慢帮楚妧打开心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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