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秀穿七零——素染芳华
时间:2019-09-18 07:12:29

  第二天天刚亮,王云芝就起来做早餐,早餐做得差不多才喊了沈瑶起床,用她的话说:“动作得快,不然好看的布料都叫人挑走了。”
  沈瑶跟她去过一回供销社,并不觉得有她妈说得那样夸张,只是她吃早餐的当口,李节勇媳妇已经过来了,沈瑶只得略吃得快一些。
  太阳还没升起来,一行三人出村往乡里去,这次不用赶着回来上工,时间上更从容一些。等到了乡供销社的时候,沈瑶看到还没开门的供销社门口站了足有二三十人才有些愕然,上次来明明没这么多人。
  王云芝很少带沈瑶出村,这会儿一边拉了她往人群中去,一边低声跟沈瑶说:“上回咱们来的时候正是农忙,所以没什么人,这会儿农忙过了大家都有时间,而且这两天到了新料子,听到风声的人多了,你看吧,晚点儿人更多。”
  乡下供销社一年到不了几回新料子,稍微好看点的花色来得早才抢得到,人果真像王云芝说得那样越来越多,且几乎都是女人。等供销社那一排竖门板儿被从里边卸下二十来公分的一块时,人潮一下涌动起来,乱纷纷闹哄哄的就往前挤,门板下了三块,有那厉害的就直接往里挤,下门板的营业员被冲撞到了气得直骂:“赶上吊呢,着什么急往里冲。”
  她且骂她的,大家都赶着抢货呢,谁耐烦搭理她去,从队伍的最后边推攘攘的往前挤,人群不断涌入,沈瑶三人也被推着进了不算大的供销社,旁的地方都还好,只一处五六米长的柜台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王云芝和李节勇媳妇一左一右护着沈瑶,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左冲右突就叫她们挤进了柜台最里边,沈瑶这才看清了叫女人们打了鸡血一样的布料柜台,打眼看过去一溜儿的灰、蓝、黑、青,单调得像砌墙的砖一样码在那,中间五六匹格子和碎花的在那一堆灰突突的布里三分美被衬到了八分。
  王云芝激动的指着那几匹布叫沈瑶看:“瑶瑶,你看那格子布和花布好不好看?”
  不待沈瑶回答,已经好几个女人叫营业员抽出那几匹布给看看了,显然这就是她妈说的来晚了就买不到的紧俏货。
  这里头小半的人怕都是冲着这几匹格子布花布来的,所以营业员也还算好说话,把那几匹布都搬上了柜台。说是匹,其实已经不成匹了,想是昨天到货已经被买走不少,这时候就是手快有手慢无的。
  王云芝眼疾手快扒了一匹红黑格子布用手摸摸,眼睛放光问沈瑶:“你看这个咋样?跟女知青那样做条裙子好看不?”
  沈瑶想了想那连臂膀和膝盖都遮不住的裙子,连连摇头,从小养成的着装习惯和观念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而且这布料的配色不太好看。王云芝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格子花色,问她看中哪种,沈瑶看了看,指了旁边一匹杏色棉布,说道:“妈,那匹好看。”
  王云芝看她没选花色的有些犹豫,问沈瑶:“这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就连李节勇媳妇也说太素了,小姑娘家家的穿花的才好看呀。
  沈瑶真心觉得那花的还不如这杏色棉布好看,坚定表示就喜欢那匹杏色棉布,王云芝总愿意顺着她的,左右是她要穿的衣服,她喜欢才最要紧。
  事实上这杏色也算紧俏货,来晚了就买不到的。王云芝看着觉得也还成,总比黑灰藏青来得好看,点头应了,扯着嗓门就喊营业员给扯布。沈瑶在边上看了,忙跟王云芝说叫她按做长袖上衣的尺头放宽些扯。
  王云芝愣了愣,问沈瑶:“不做裙子穿吗?那也做短袖上衣吧。”
  沈瑶低声说不合算,“等衣服做好穿不多久天就凉了。”
  其实她自己更习惯长袖而已,这棉布虽然略粗糙不算薄,但袖口稍宽松些,棉布透气穿着也不会觉得闷的。
  王云芝想着也是,觉得闺女懂事又贴心,给营业员重新报了尺寸,那营业员填了张单子让她去交钱,王云芝让沈瑶在这看着,自己小跑着去交的钱。
  拿了那盖着红戳的单子回来交给营业员,看着她把布一寸不差的扯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把那布料仔仔细细折好拿在手上。
  又等了李节勇媳妇扯了布,三人就准备回去,谁也不说再买点别的,这年头吃喝嚼用大多是地里产出,农村人赚点钱尤其难,都是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瓣花的。
  才出供销社大门,两个二十出头穿军裤配短袖衬衫的青年和她们擦肩走过,王云芝几人没注意,那两个青年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们。
  郑学军眼睛发亮看着沈瑶的背影,拿手肘拐了拐陈定坤,“定坤,你看见那妞没有,好漂亮!”
  陈定坤自然看见了,他挑着眉,来煌溪乡插队一年多了,还没见过这小地方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两人是谁,北京过来的知青,还真别听知青就当是什么好人,这两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六十年代是个特殊的年代,那个年代的少年是真正敢捅天斗地的主,一群红小兵上下串联起来是想斗谁就斗谁,想抓谁就抓谁,想砸谁能砸谁。
  郑学军和陈定坤的父亲是部队大院的,早几年被隔离审查家里没了人管束,那真是插对翅膀能上天的主,拔份茬架拍婆子,没有他们没干过的。
  那时候,上边的政策是:父母被隔离审查,可孩子还是属于可以被教育好的子女,每个月还能从组织上领到相应的生活费。
  这样一大群军官或官员的孩子,缺了管束会过成什么样子其实不难想象,一部分老老实实不出头,另一部分成天无所事事混迹在北京街头释放自己一身热血,揣着弹簧锁,三五结队时不时跟人干一场群架显着他特有份儿。
  都是一群军官干部的孩子,个个挂在嘴上的都是先辈们当年闹革命的光荣事迹,穿在身上的都是父辈早年授衔时的军装,机关大院的、军队大院的,还有北京的平民子弟们,谁又服过谁。
  直到68年底上边指示让这些知识青年都上山下乡,北京城才算安生了下来,这两个进部队没路子,最后插队下了乡。
  就这么两个人,下了乡性子也没有多少改变,正如这时看到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沈瑶,两人想也没想就坠在了后面尾随了上去。
  一路跟进了沈家村俩人才靠得近些,听得其中一个妇女叫那女孩子瑶瑶,知道了名字才上去搭话问知青院怎么走,说是来找同乡知青的。
  李节勇媳妇不疑有他,仔细给两人指了路。
  他们说找同乡还真不是胡扯,知青院里最早一批知青里头还真有两个是他们认识的,知道沈瑶的名字,又知道是沈家村的,他们是想认识这姑娘,又不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在后头坠着了,准备找同乡打听消息去。
 
 
第20章 收拾(修)
  陈定坤他们那一批从北京过来的知青不少,沈家村有两个女知青和他们恰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又是一趟火车过来的,要过去攀交情倒也能攀得上。
  只是找女孩子打听另一个女孩的事不地道,两人找过去说是同乡许久不见了,也想认识认识这边的知青,搭了点粮票中午就在知青院蹭了顿饭。
  一下午的功夫和沈家村几个男知青混上了些交情,男人之间私下打听哪个女孩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人家都能理解,所以陈定坤和郑学军俩个下午不到三点就摸清了沈瑶的情况,连她晚上会来扫盲班听课的行程也打听清楚了,所以这两人晚饭也一并给钱票在知青院蹭了。
  沈瑶还不知道今晚会被人纠缠上,沈刚问她去不去知青院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问到今天并不是宋晋诚上课也就去了,心里还有那么点和贺时别苗头的意思。
  照例是她坐在扫盲班那一块听听课,沈刚站知青屋门外听里边说故事,察觉到有人打量她,看了眼是两个生面孔她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坐了十几分钟她就坐不住了,起身拎了凳子叫上沈刚要回去。
  她不是个迟钝的人,被人一直盯着怎么可能没感觉,何况那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她对这个时代人的了解仅限于原主的记忆和她自己接触的少数沈家村人,大多的人都是善良纯朴的,所以这会儿被人看得不舒服了自然是走人,压根就没想过那两人在村子里就敢纠缠她。
  才刚走出知青院十几米远,之前坐在她不远处的两个青年就跟了上来,其中一个笑着说:“妹妹,天那么黑我们送你一程吧,你还记得我们吗,白天咱们见过,你是叫沈瑶对吧,我叫陈定坤,是北京来的知青。”
  沈瑶皱了眉头,拉了沈刚快走几步,她走得快,那两个男青年也快。
  “别走呀,交个朋友啊,咱们就是聊聊天又没想干嘛。”郑学军语气轻佻拦了沈瑶姐弟俩的去路。
  还没等沈瑶说什么,沈刚已经一把挡在了她前面,气愤道:“充谁的哥呢,在我们沈家村的地界说话放尊重点。”
  这小子身量不及人高,胆气却是足,抄着板凳的手紧了紧,已经思量着这两臭流氓要敢再冲着他姐胡说八道他就一板凳拍得他脑门开花先。
  郑学军哟喝一声笑了,“小子厉害啊,想动手啊,先不说你这小身板够不够爷我一脚过去的,知道伤着知青是什么下场吗?”
  沈瑶闻言拉了拉沈刚,这事她记忆里真有印象,就在年初,邻村有个女知青告村里一个男青年耍流氓意图强女干,那男青年被枪毙了,而另一个乡有个男知青奸污了村里的姑娘,姑娘投河自杀了,那男知青家里头关系过硬,不过是被遣送回城。
  知青和农民的地位从来就没对等过,不能让沈刚吃了这眼前亏,她目光快速掠过四周,算计着叫出村民来帮忙的可能性。
  这时候黑暗中有人冷声道:“那我今天把你们给揍了,你们也只有挨着的份了。”
  沈瑶听这声音惊喜的回了头,清冷月光下走过来的是贺时和徐向东两人,她从没有什么时候看这两人这么顺眼过,喊了声:“贺知青、徐知青。”
  贺时扫她一眼,心里恼她拿他的嘱咐当耳边风,只是这不是教育她的时候,只能暂时不去看她。
  郑学军和陈定坤听沈瑶叫他们知青,算是知道那人话里的意思了,陈定坤打量贺时两人一眼,轻蔑笑道,“哪里蹦出来的小兔崽子,口气不小啊,敢揍我,挺有种。”
  贺时听他那口音,视线扫过那两人身上穿的军裤,一个穿的陆军黄,55年授衔后的陆军军服,北京大院子弟公认最时尚的军装,另一个是国防绿,笑道:“北京来的?在北京玩了两年没够,丢人丢到南边来了?”
  他这话可真够难听的了,陈定坤和郑学军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陈定坤冷声道:“还是同乡啊,那听没听过我陈定坤啊,要跟我拔份儿你那双招子得放亮点。”
  “计委大院的顽主啊,”徐向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怎么瞧着恁眼熟,还真听过你的名头。”
  陈定坤和郑学军一听这话,眼里都流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陈定坤笑道:“即是认识的,说说你们哪个院的,要是有识得的熟人我也不为难你们。”
  徐向东听得笑了起来,果然就听贺时道:“这怎么好,我是准备好要为难为难你的。”
  话音一落已经一个纵跃回旋一脚狠狠踢在陈定坤脸上,陈定坤被他一脚踢翻在地,感觉脸一下子木了。
  徐向东最是了解贺时,陈定坤话没说完他就知道贺时会动手了,所以贺时一动他便动了,目标自然是和陈定坤一起的郑学军。
  徐向东没有贺时那样好的身手,和郑学军你一拳我一脚的一时倒没分出个高下,还是贺时回身帮他送了那郑学军两拳,战况这才真正一面倒了。
  不过是几分钟时间,贺时的皮鞋已经踩在陈定坤脸上,笑道:“爷不是顽主,但收拾几个你这样的货色不在话下,记着,别再招惹不该惹的人,不然下次不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陈定坤一张脸被他踩在泥地里,想要放个狠话都不能,也知道今天遇上硬茬子了,从心里就怂了,也没了前头的嚣张气焰。
  贺时踹他一脚让麻溜滚蛋,他屁都不敢放不声,跑出七八米远才回头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给自己赚了个场面。
  沈刚咽了咽口水,看着贺时双眼冒光,贺知青刚才那腿飞得,跟图书里会功夫的侠客一样,兴奋的问:“贺知青,你会功夫啊?”
  贺时笑了笑,说:“军体拳练得好了就这样。”
  他看一眼沈瑶,似笑非笑道:“好在昨天有人提醒了我今天得穿双皮鞋,不然拖鞋上阵还真折损威力。”
  徐向东和沈刚都不知道他指的是沈瑶昨夜碾了他一脚,只沈瑶鼓了鼓双颊,最后看看贺时,还是真心实意上去道了个谢。
  “谢谢你呀,贺知青。”
  声音软得很,贺时心也听得软了,问沈瑶:“刚才怕不怕,不是跟你说过别往知青院来了吗?”
  他心里庆幸今天徐向东要过来的时候他也跟了过来,当时心里就想着过来看看沈瑶这丫头听没听他的话。果然又是左耳进右耳出,贺时心里虽堵得慌,也还是庆幸他赶得巧,没叫这丫头吃了亏。
  沈刚不知贺知青几时和自己姐姐说过话了,有些疑惑看向贺时,徐向东见状就搂了他肩膀道:“我们送你们姐弟俩回去,沈小弟,你看贺时那拳脚功夫不错吧,我跟你说……”
  沈刚回头看了他姐就跟在后边走呢,注意力就叫徐向东说的贺时打架事迹给吸引走了。
  那些话不止沈刚能听到,沈瑶也听了个全,她侧脸看贺时,想着当初果然没看错,这还真是个纨绔,和普通纨绔比大概就是他战斗力比较强。
  自然,沈瑶是不知道,纨绔那是她们那边的说法,这时候的北京,管这样的人叫顽主。
  贺时听着徐向东揭老底,不自在清了清喉咙,下意识就给自己解释了一句:“别听他瞎说,我不是顽主,他说的那几回打架是别人招惹我。”
  至于这话是说给沈刚听的还是沈瑶听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瑶笑了笑,想着人家刚为自己打了一架,再听他劝她别往知青院来也没那么抵触了,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是去扫盲班听课。”
  贺时心说,就是你到扫盲班听课我才闹心,看了沈瑶一眼:“你听得懂什么?”
  沈瑶今天对着贺时耐心不错,笑道:“多听几遍还是能记住一些的。”
  这话着实是谦虚了,事实上知青讲过一遍她就能记住,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沈瑶,自小受的教育是极好的。
  贺时听她这么说有些讶异,小傻妞儿还真是一心向学不成,转念想想也不对,似笑非笑看沈瑶:“真要学,你爸和你弟弟不都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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