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却是个急性子,拉着沈瑶道:“别回头啊,家里很多唱片都有的,咱现在就去找。”
沈瑶被她拉到客厅,好笑的扯住她:“别急呀,家里哪里腾挪得开?”
贺家房子虽不小,可一应家俱摆设也不少,虽不显狭窄,可要跳舞却是不够的。
贺真想着也是啊,拍了拍脑袋:“嫂子你晚上陪我一起上舞蹈课去吧,上完课我跟我们老师借用一下舞蹈室,你在那里跳给我看一下吧。”
这话叫从屋里出来的梁佩君听到,笑道:“是啊,瑶瑶可以过去玩一下,我是听说过你跳舞好的,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在那边报个班,权当是娱乐,还能锻炼身体。”
说完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说:“那舞蹈班就开在咱们隔壁大院,上课的都是附近各个大院里的女孩子,你们年纪差不多,说不好还能交到一两个合心意的朋友,也不用成天放学就在家里闷着,上下课的你们姑嫂还有个伴。”
这话要叫贺时听到他得心塞,这绝对不是亲妈,他就喜欢跟他媳妇儿在家里腻着啊,在家里多好啊,一点也不闷。不过他这会儿在楼上,这话没叫他听到。
沈瑶是动心的,她喜欢舞蹈,她是从小就学,人人都说她极有天姿,她倒不在意那个,只是享受随音律舞蹈的感觉。
听梁佩君鼓励她去上舞蹈课,她动心了。这边的沈瑶并没有习过舞,身体的柔韧性不足,有专门的舞室可以练习的话是很好的。
贺真看她神色就知她嫂子这是心动了,姑嫂俩个差不多大,相处起来倒跟小姐妹似的,她搂了沈瑶手臂眼睛晶亮亮的:“去吧去吧。”
沈瑶点头,说:“那我晚上跟你一起去看看。”
梁佩君笑了:“只管放心玩去,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这样,要是愿意上课学费妈给你交。”
在她看来沈瑶不过比贺真大一岁,还是个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贺真喜欢的那些东西她应该也会喜欢的,一年的学费也不过几十块钱,梁佩君是半点不心疼。
又嘱咐贺真她在这边更熟,要多照顾着沈瑶一些,贺真满口应下,婆媳姑嫂三人说话间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要出门的话功课就得抓紧做了,她倒了两杯温水端着回了二楼,一杯放在贺时跟前,一杯放在自己平时用的那一边桌面上。
贺时奇怪了,这要搁平常害羞起来哪敢这么快就回来,凑过去看她,沈瑶叫他看红了脸,说:“你忙自己的去,盯着我做什么?”
贺时眼睛一下弯了起来,里边满满的都是笑意:“我以为你起码得在楼下躲到吃过晚饭才上来的。”
沈瑶倒是想呢,可这不是不能够吗?她把晚上跟贺真一起去舞蹈室的事说了,贺时眼睛都亮了,“我也去。”
沈瑶跳舞,他做梦都想再看一回,也不说继续做他的副业了,挪到沈瑶边上把自己今天的功课也拿了出来。大学里作业其实很少,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更多时候是因为沈瑶学习进度快,他在追自己媳妇儿的进度不得不多用功些。
晚饭过后一家人坐着说了会儿话,贺时就送着媳妇儿和妹妹一起去舞蹈室了,被贺真笑他太黏人也不在意,脸皮厚得堪比城墙:“黏媳妇是好男人的体现,你以后找老公也记着得可着这样的找,嫁这样的男人才幸福,不然你问问你嫂子是不是。”
沈瑶脸皮没他那样的厚度,瞪贺时一眼:“胡说什么呢。”
转而和贺真道:“别听你哥胡说。”
招架不住贺时,拉着贺真加快脚步走到了前头。
舞蹈室离贺家所在的大院不算远,在某军区家属院内,挺大一间平房。
贺真和老师说明情况,那位老师让沈瑶先旁听一节课,沈瑶没什么异议,贺真她们上课的时候她旁观了会儿,贺真她们学的曲目,在沈瑶看来并没有什么难度,看了一遍就都记了下来,倒没跟着去学。
就在教室一角自己做一些简单的热身和基本功训练,那位老师上课的间隙看了她几眼,不由挑了挑眉,这还是有些底子的啊。
等到舞蹈室下课,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贺真到她哥那里拿了唱片放了起来,她一早跟老师打过招呼了,借舞蹈室一用。
那位老师也是好奇,留下来看热闹,等乐声响起,只是一个简单起始动作,她的视线就被粘住了,再看几秒,她忍不住站直身形,脚下意识往沈瑶所在方向挪了一步,这舞,每一步舞步都能踩进她心里了啊。
指尖、足尖,似乎连发丝都带着情,怎么会!!!
被每一个舞姿踩进心间的又岂止她一人,见她跳过一次这舞的贺时,第一回看的贺真,已经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舞室外边一群少年经过,有人听到乐声不经意往里瞟了一眼,愣在当场话都不知道说了,失了魂一样走近舞室,站在窗口处透着玻璃往里看。
一群同伴反应过来都贴到了窗玻璃处,舞室里的姑娘,穿的不是舞衣,也没有专业的舞鞋,可那些都被他们忽略了,脑中只剩下一个美字,太美,人美舞也美,一群少年,齐刷刷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
看得入神时,手扒着窗,鼻子都挤到了玻璃上。舞室的玻璃是带雕花的,其实看不分明,可要绕过这边跑进舞室里少说要十几二十秒,谁也不舍得这时间,挪不动脚也移不开眼。
一曲毕,乐声渐歇,舞室里舞室外谁也没醒过神来,外行看着只道美,贺真的老师出身文工团,是腿有暗伤才退了下来在大院里开了这么一间舞室教舞蹈,她看到的是沈瑶的天姿,这舞不知是谁编的,每一个动作难度都不高,可串连在一起太美。
纵是这样难度不高的一支舞,可单是简单的动作就能看出她对音韵的把握有多高,就是她自己也远远不及。且大多舞者跳舞时是紧崩着的,她不然,整个人是完全放松舒展的状态,轻盈得像是随时能飞天而去,她在这一刻终于相信掌中舞或许不是传说,是真有人能做到。
直到外边有人痛叫一声,一众人的心神才从那舞中被拉了出来。窗外的少年们看惊叫的同伴,原是忘了自己手上夹着烟,手指被烟头烫了好大一个燎泡来。
贺时觉得自己血槽一直掉一直掉,他眼睛亮得惊人,很想就那么不顾一切抱着沈瑶转几圈来宣泄一下心中狂热的情潮,迎向沈瑶,却顾忌着这是在外边,只能目光灼灼看着她。两人间窜进一个人来,贺真把沈瑶整个熊抱住:“瑶瑶,太美了太美了!!!”
激动得不能自己,连嫂子都忘了喊了。
把贺时给酸得,他都没抱着,很想把这熊丫头从自家媳妇儿身上扒拉开。
贺真的老师这时也走过来,郑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秦蔓,很高兴认识你。”
沈瑶拉下贺真的手,笑道:“我叫沈瑶,秦老师好。”
秦蔓摇头:“不敢当你叫一声老师,我想问问,你之前学过舞蹈吧?不知道你老师是哪一位?”
沈瑶在另一个时空倒是有老师,这里哪里有什么老师,她笑着摇头:“并没有学过,只是自己摸索着练习,事实上今天来就是想在您这里报个名的。”
秦蔓没成想她是自学,问她:“那舞,也是你自己编的吗?”
沈瑶点了点头,秦蔓知道哪里敢收啊,说道:“你这样的好苗子,我怕耽误了你,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入伍,我原是文工团出来的,推荐你进文工团吧,那里有更好的师资,你今后也有好发展。”
沈瑶是知道文工团的,贺时二舅妈就在文工团任职,她没想到过来想给自己报个兴趣班,这位秦老师生了想推荐她入伍的心了。
她对进文工团没兴趣,跳舞怡情,可真让她每天到处给人做表演,沈瑶是绝对不会考虑的,摇头婉拒了秦蔓的好意,道:“我目前在上大学,暂不考虑进部队,谢谢秦老师了。”
听她这话一出,贺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心终于落了下来。文工团那地方,他媳妇儿怎么能去呢,贺时觉得太危险了,虽然军婚牢靠,可醋也得把他呛死吧?!!!
人原就生得美,跳舞时更是让人连眼睛都移不开,怎么敢把她往部队里放,视线扫到窗外扒着的七八个少年,贺时连这舞蹈班都不愿意沈瑶上了,那么美的舞,就在家里跳给他看就好了。
心下已经琢磨起腾出一间客房做舞蹈室了,可惜沈瑶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她喜欢跳舞,更多更具技巧性的舞蹈想跳的话,也需要有个说法有个出处,说白了,不管秦蔓能教给她多少,她先得需要有个老师。
最后到底是在秦蔓这里报了名,学费是梁佩君在她临出门前就塞给她的,领了一套舞蹈服和舞蹈鞋这才与秦蔓别过。
出了舞蹈室时,一群小年轻倚在窗边墙上看过去,贺时心里那个酸啊,两小时前听说能看到媳妇儿跳舞他还那么兴奋,失策了,美色误他。
果然,没走两步呢,那群小子叫住贺真:“贺真,这是你朋友吗?”
贺时心下吐槽,一群小屁孩子,直接牵了沈瑶的手宣示主权,十指相扣那一种。
第115章
贺真看到他哥那醋气熏天的样子,心里快要笑翻了,冲问话那男生道:“是我嫂子。”
她还想跟沈瑶学跳舞来着,再不说清楚等贺时醋劲大了,再把上舞蹈课的事搅黄了她没地儿哭去。
一群刚刚经历心动期的少年,都能听到自己心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竟然就结婚了!
一个个呆若木鸡,等醒过神来,人都走出几十米开外了。“那个,贺家老二只比咱们大两三岁吧?”
“他不是下乡去了?”
“卧槽,为什么要这么早结婚?不给人留一点机会啊。”
有个小子弱声说:“我要碰上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也会赶紧结婚的。”
不结婚等人抢吗?这么明显的犯傻行为。
一路到家,沈瑶都被贺真缠着,回家后还拉着不放,那支舞她记下了几个动作,就在客厅学着做了一下,拉着沈瑶问动作对不对。
贺真虽说学跳舞,但从舞蹈室回了家以后少有练习,今天这样反常让梁佩君好奇,于是问道:“这么激动,老师教了新舞吗?”
贺真摇头:“不是,是嫂子跳的舞,妈你没看到亏大了,简直就是神仙跳舞,嫂子想报班秦老师都不想收,说是怕耽误了好苗子,想推荐嫂子进文工团去。”
送女儿到那里上课,秦蔓的情况梁佩君是了解的,腿受伤前也是文工团也是数得着的,惊讶看着沈瑶:“瑶瑶可以呀,能让秦蔓开口推荐你进文工团,一定是底子很好。”
又问沈瑶怎么个想法?沈瑶笑道:“我对进文工团不太感兴趣,还是专心课业,况且贺时也在B大上学,我俩不愿分开。”
这话叫贺时心里那叫一个暖,原来不只是不感兴趣,还考虑到了他,不愿和他分开。可是在看沈瑶,目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梁佩君也高兴,同时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就怕儿媳妇一进文工团,自家这傻小子就得追着他媳妇儿一起进部队了,怕是拦都拦不住。口中连声道:“读书好,你们都还年轻,多学点东西,部队里别的都成,就是夫妻聚少离多,以后有孩子也不太顾得上。”
贺真是知道她妈那点小九九的,笑着扯开话题拉沈瑶指点她动作。
一边看着的贺时觉得吧,一样的动作他妹妹跳起来就是没他媳妇儿好看,哪怕他妹妹正儿八经学了好几年,生生还是跳出了正版和翻版的区别。
这绝对不是他个人情感影响判断,应该是沈瑶于舞蹈上真的天资极高。
还别说,梁佩君看了沈瑶几个示范动作,心里也是这么个感觉,母子俩一时都觉得小小心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小私心误了沈瑶的前程。
梁佩君心里决定,以后得对儿媳妇加倍好才行。
等俩口子终于回了房已经快九点了,洗漱过后躺下,他翻身抱着沈瑶问:“真那么喜欢跳舞啊?”
沈瑶点头,“很喜欢。”
又问他:“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可能不好看。”醋熏熏道:“就是太好看了点,看到今天那群小子没有?”
他吃醋吃得那么明显,沈瑶哪能没看见哪,笑着问:“你吃醋吗?”
贺时是从来不觉得吃醋没面子的,想也不想就点头,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嗯,醋死了,快安抚我一下。”一本正经跟沈瑶要起好处来了。
沈瑶被他那样子逗得直笑,贺时去挠她痒处:“小没良心的,还笑哪,我告诉你怎么安抚我好不好?”
那眼里的坏太明显了,沈瑶边往被窝里躲边笑着说不好。
贺时哪里容她躲啊,把人一抱一提,一个翻转就让沈瑶趴在了他身上,反手就从床头摸出个东西,笑道:“妈让你拿上来的东西,我们现在用用。”
贺时这晚胡闹几回,帮被他折腾的手指尖儿都动不了的沈瑶清理好,一脸餍足抱着香暖的媳妇儿入睡。心里已经期待明天去舞蹈室最好有人能让他再醋一回,这样他才好问媳妇儿要“安抚”。
拢共没睡几小时,天不亮贺时就起了床,沈瑶睡得正迷糊,贺时起身时睁眼看了看他,看他穿衣服问了一声几点了。
贺时在她额上亲了亲,说:“五点不到,还早得很,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沈瑶也是被他折腾得累了,想问他去哪里,眼皮却重得撑不开,唔了一声就又睡过去了。
等醒的时候已经七点,这还是贺时回家见她还没醒把她叫起来的,再不起上学就该迟到了。
把要穿的衣服放到她枕边,笑道:“快些起,起来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神秘兮兮的,等沈瑶洗漱好了,贺时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那木盒糙得很,打开来里边却是一支极精致的嵌宝双蝶簪。
沈瑶看到那只簪子,几疑自己花了眼,从贺时手上拿过那枝金簪细看,蝶翼处也做了缠丝处理。
这是她的簪子,是十四岁生辰时大哥送给她的簪子。
那簪子蝶翼处极薄,被丫鬟粗心弄断了一处,因是大哥送的,沈瑶格外珍视,特意请了京中手艺最精湛的师傅修过。
修过的簪子根本看不出有损坏的痕迹,断裂处用缠丝手艺做过处理。若是不知其中缘故的,只当那缠丝是金簪原本就有的装饰,可沈瑶知道,这是为了补上断裂的地方特意加的。
上一次的九宫暗锁和东珠她还不敢确定,如今这支双蝶簪也出现了,还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