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内力倒退便也罢了,更奇怪的是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也是天光大师教你的?”陈善问道。
  “不入流?你真当那老和尚君子啊,若是君子就不会收了消息便逃出去云游避难了!”裴宗之冷笑道。
  陈善脸上的神色更诧异了:“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内力倒退,重伤的裴宗之,站在一旁执伞来了一招不伦不类阴阳术的女孩子。他跟眼前这两人并不算熟悉,却也知晓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是扫清了旁人,就当真是他的对手了么?
  能安排出这样精妙的计划,让他一步步安排出她所安排的东西的女孩子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上来了?
  这些想法在脑中闪过其实也不过一念之间而已,陈善便已出声了:“阴阳术也能杀人,有些点煞的手段威力不必武功大招若,张家的五雷轰天印就是其中一种,你怎么不使出来让我瞧瞧?”
  “好啊!”执着伞的女孩子将伞扔到一旁,双手合十变幻了几个法印,而后忽地一声大喝:“五雷轰天印!”
  天地间并无异象,陈善“哈哈”一笑,道了声“原来如此”,当即便凝神一刀砍来,一柄伞面再次出现在两人中间,自伞尖出无数紫色飞针铺天盖地如雨般向陈善覆去
  “被看穿了,还装什么装?”灰头土脸的“裴宗之”说话声音却已变成了女子的声音,“快动手!”
  漫天飞针如雨,看起来很可怕的杀气对陈善来说却不过尔尔,他挥刀沉沉砍去,而后便觉得手中一麻。
  原来不是飞针,是雷针。那些细密的雷电破碎如银针一般碎裂开来向他劈去。
  这样分散的雷电当然死不了人,却因着与刀面的接触,能让人手中一麻,长刀落地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铿”声。
  被电麻的手当然使不出别的力来,不过单手而已,陈善并不慌张,对撤去了伪装,向他一击拍来的裴宗之,一掌挥了出去。
  这道内力不同于方才轻飘速成的内力,浑厚有力,看来这才是他本人了。
  “我不明白,你们两换这么一出有意思么?”陈善一掌重重的击向了裴宗之。
  裴宗之向后跌去。
  练武奇才又如何?那些年岁是痴长的不成?
  陈善说着又一掌击向了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女孩子。
  “配合太……”“差”这一字还没出口,陈善便脸色由青转白,挥出的一掌也劈了个空,而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口鼻唇眼迅速有暗红的血迹流了出来。
  七窍流血,他中毒了。
 
 
第1045章 不休
  陈善在看着她。
  “我不是君子。”女孩子站在一旁,收了伞道,“侯爷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您当年杀我张氏一族也挑了夜半无人时,又何必要求我行君子之事与你堂堂正正的动手?”
  “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下的毒?”陈善跪在地上看着她道。
  “方才击掌时。”女孩子说道,“我在掌心涂了毒。”
  “你怎么没事?”
  “我没有动用内力。”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颗丸药吞了下去,“自然不会立刻发作。”
  就连佯装受伤吐的血不过是红果的甜汁做的。
  陈善刚刚动手时有多狠多快,此时毒药发作的就有多狠多快,这么快的速度,神仙也难救。
  “难怪现在才让裴宗之与我交手!”陈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裴宗之全力一击之下,他需调用全身的内力来应对,掌心的毒也因着那样一招迅速游走到了全身。
  “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只够我动一次手!”女孩子唇边泻出了一声叹息,“你说的没错,我只有五成的机会,所以我要把这五成变为七成、八成甚至十成。”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庙远说的一点没错。”人快死了,陈善反而有力气笑了,他就这么看着她,顿了顿之后,突然开口了:“说起来你不信,他信里的那个孩子,最开始我是真的挺喜欢的。”
  “喜欢到杀我全族吗?”卫瑶卿冷冷的看着他,因身上那件男子的长袍,整个人显得愈发冷峻。
  “对他们来说杀你祖父是主,杀你是次,对我来说却不一样。”陈善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太危险了!”
  卫瑶卿冷笑一声不语,目光略过他,看到裴宗之去将昏过去的陈礼掐醒,提了过来。
  “大哥!”陈礼手忙脚乱的爬了过来,伸手颤颤的想要去碰陈善,却迟迟落不下去。
  “如你所愿,我要死了,你高兴吗?”陈善看着他,纵然面色渐渐发紫,却仍带笑看着他。
  陈礼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什么事让你亲自来你都是不敢的。”陈善说道,“所以,我知道你没有杀钟黎。”
  说罢这些,他也没有再去看倒在地上瑟缩发抖的陈礼,看向裴宗之。
  此时的他身着女子的裙袍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但陈善却反而收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对女孩子说道,“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他居然肯跟着你。”
  “那是我们的事,不牢你费心了。”卫瑶卿看着他道。
  陈善长长的叹了口气:“天光大师骗了我,他同我说我有帝王之相的,如今却反而相助他人,这让我全然没有想到。”
  “在实际寺原本所算的国祚中,你确实能取大楚而代之。”裴宗之走到女孩身旁,居高临下的朝他望来,“但事情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陈善问着,似乎想在临死前将所有的不明白都变得明白。
  “既放眼天下你练好你的兵就是了,没有那么多阴谋阳谋。你的兵那么好,用你的兵难道打不下这座江山?”裴宗之说道。
  “何必要提前除去所谓的危险?”他说着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女孩子,“你也知道张昌明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他在,她再如何也翻不了天去!”
  “原来如此。”陈善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们还是在笑自己,“是我多虑了?”
  “兴许师尊就不该告诉你你有帝王之相。”裴宗之说着,神情有一瞬间的疑惑,随即变为肯定,“应该是他错了。我见过很多人夜里跑来实际寺求师尊算命指点迷津,他也不是所有人的都算的懂,有些人的命格好算一览无余,他就算了,然后指点他们告诉他们命中什么时候有劫难。”
  “提前知晓这些并不是一件好事吧!”女孩子苍白的脸色上多了几分血色,服了解药之后,她好了不少,“原本没什么事,说不准就跨过去了,却因为提前知晓了这些而战战兢兢,想着怎么防,好好的日子也过的不好了。”
  “是啊!”裴宗之点头,道,“指点了几次之后,他发现指出劫难并不好,便不再指劫难了,改指瑞兆了,帝王之相应当是瑞兆中的瑞兆了吧!”
  可结果,却反而让陈善殚精竭虑的为这件事奔走算计,反而机关算尽,出了差错。
  “人不要想那么多。”裴宗之道,“你好好带你的兵,你看山下那个姓黄的,什么阴谋阳谋都不乱想,不也好好的做着大楚的将星?阴谋阳谋但凡牵扯到他身上,自有人会暗中替他摆平,多轻松啊!”
  那是!黄定渊此生就只想一件事:领兵打仗。打匈奴如此,打陈善亦是如此。
  “那当真是我多虑了?”陈善再次问了一句,似是在自问,而后点了点头,“应该是了,看来人想太多还真不好!”
  女孩子手中的匕首并没有放下,显然还准备上去补上一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倒在地上的陈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向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吼道,“不杀了他么?”
  “他活不了了。”卫瑶卿唏嘘道,“难得能这样聊一聊,以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陈善笑了笑,看向她,容色越发和蔼:“这个时候还能对我大度,倒是小瞧你了。”
  卫瑶卿看着他道:“不必客气。”话音刚落,人便被往一旁带了过去。
  有人猛地越过她冲了过去,血花飞溅。
  被刺的人神情淡然,刺中的人却是神情惶惶,片刻的惊慌之后随即之后转为狂喜。
  “谁说我不敢动手的?”
  “我敢的,我真敢的!”
  “你看到了没有,我敢的!”
  陈礼手里握着一柄匕首,神情渐渐癫狂。
  “你别过去!”裴宗之松开了拉住她的手,目光在陈善身上的伤口处顿了顿,“这样更好!”
  卫瑶卿点了点头,看着陈礼对着生气渐渐流失的陈善又哭又笑。
  陈善并没有看陈礼,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身上,双唇颤颤似是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山风拂过光秃秃的山顶发出尖锐的啸声,陈善缓缓地倒了下去。
  又哭又笑的陈礼叫了好几声“我敢的”之后得不到回应,正要回头去看陈善,忽然听到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你确实挺敢的!”几个人从山道上转了出来。
  开口说这句话的是崔璟,他身边是几个神情微妙的大楚军官兵。
  “杀手足挺敢的。”崔璟说着,抬手一挥,几个带刀的大楚军官兵就将陈礼团团围住了。
  陈礼脸上的癫狂瞬间转为惊惧,下一刻便愤怒的朝那边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望去:“你们串通好的?”
  “不是。”卫瑶卿摇头,略略一怔,便对他道,“放心,我承诺过你的不会变。”
  说罢不看陈礼的神情,她抬头对崔璟道:“崔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好?”
  崔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卫瑶卿同他走到一旁,便先一步开口了:“你要杀陈礼?”
  崔璟点头。
  “别杀了吧,我……”卫瑶卿说道,只是才开了口,便听崔璟应了一声“好”。
  这反应如此迅疾倒让她愣住了,半晌之后,才道:“我不让你杀他有我的理由。”
  崔璟道:“愿闻其详。”
  “陛下还不曾同意陈善的议和,所以西南军还与我军敌对,对不对?”卫瑶卿问道。
  崔璟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闻讯走过来的裴宗之身上,见他穿着一身女子的衣裙,头上还不伦不类的扎了个揪,不由轻“呵”了一声,道:“裴先生这样的装扮倒是与众不同!”
  裴宗之道看着他:“与你无关。”
  没有人想听她的理由吗?
  卫瑶卿咳了一声,见崔璟没有再看向裴宗之,这才继续说道:“陈礼早向朝廷投诚,诛杀逆贼陈善就是他的投名状,所以现在别杀他。”
  崔璟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崔璟答应的比她想象的容易,卫瑶卿朝他道了声谢,又问他:“那这里交给你了?”
  崔璟再次点头:“你放心。”她脸色苍白,看样子还是受了伤,想必这时候应该是要去找地方疗伤了。
  待到那两人离开之后,崔璟才走向被官兵围住神情惊惧不安的陈礼。
  “你杀手足倒是挺敢的。”崔璟再次开口对他说道。
  陈礼看着他神情愤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她留你一命自然不会食言。”崔璟说道,“你走吧!”
  而那些大楚军也应声让出一条路来,陈礼迟疑了半晌之后,猛地向山下跑去。
  山顶之上一时除了他们之外便只有一个死去的陈善了。
  “生前如何厉害,死了也都差不多。”崔璟低头看向陈善,伸手在他鼻间、颈项旁探了探,确认人是真的死了之后,才站了起来,“真是没想到,陈善真的死了。”
  想想她当时离京时说的话,崔璟低头看向陈善的尸体,道:“人是刺杀成了,但能不能就此深藏功与名还不好说啊!”
  “把尸体交给西南军中陈善的亲信吧!”说罢这句,崔璟对身旁的官兵嘱咐道,“他们要问什么,你们见了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几个大楚官兵神情迟疑:“可这样的话,那个陈礼……”
  “我只是答应了她我不杀陈礼而已,其他的我可没答应。”崔璟说着看向山下的军营,“陈礼向朝廷投诚确实比留着活着的陈善更好,但是留个陈礼这样的小人,迟早要引来麻烦。”
  “更遑论,陈善这样的人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西南军需要一个交待。”崔璟说道,“让陈礼来给这个交待最好了。”
  他是来善后的,这个后自然要善好。
  ……
  ……
  “你总跟崔璟对不过去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山风吹过,秋意寒凉,女孩子下山的步伐比来时轻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虽是淡笑,但笑容中的暖意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那下次不理他了。”裴宗之说着顿了顿,看向身旁笑容灿烂的女孩子,“事情……结束了吧!”
  女孩子笑容微微一滞,脚步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朝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裴宗之问她。
  “你记得陈善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女孩子叹了一声,“他问‘你相信死人能杀活人吗’。”
  裴宗之道:“那个说的难道不是庙远先生设陷阱重伤他的事么?”
  “是啊!”卫瑶卿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是的。可是我觉得现在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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