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府中的管事早在一旁等着问话了,闻言忙回道:“这是侯爷当年的袍子,昨日三爷一回来就让人翻了出来穿上了。”
  这是憋了很久了吧!吴大人心想,不过陈礼的心情不是他要思量的重点,他看向面色发紫的陈礼,盯了会儿,问道:“是中毒吗?”
  管事道:“看着像,不过三爷身上还有刀伤,”他说着指向落在不远处带血的匕首,“大早上的下人起来发现三爷出事了,我便让人看起来不让动了。”
  吴大人朝他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管事不卑不亢的低头施了一礼:“应该的。”
  说话间仵作已经过来了,因为死的陈礼身份不一般,衙门里的三个仵作都过来了。
  吴大人退到一旁,等着仵作的验尸结果。
  凶手对杀陈礼这件事并没有做什么掩饰,所以验尸结果来的很快,也没有什么异议,除了个别措辞,这三份验尸记录几乎一模一样。
  先中毒动弹不得,而后胸口捅了两刀。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动手的人干净利落,也不遮掩就这般杀了人就走了。
  安排官差问话之后,吴大人便坐到一旁思索了起来。
  “昨晚是几时休息的?”
  “可有人证?”
  “今早是谁发现的尸体?”
  ……
  官差细致的问话声中,吴大人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正在问话的官差被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却见吴大人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声,连忙问:“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吴大人却仿佛猛然惊醒一般摇了摇头,回了一句“没有”之后却大步向外走去,“你们留下来问话,我去府中写急报上奏上去。”
  管辖之地里死了个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当然要上奏!
  出府之后,吴大人径自跨马扬鞭而去,一路疾驰而过,吴大人却并没有入府而是直行出了城门。城门外一座茶摊上挂着“不待客”的牌子,摊子里却坐了不少商贩打扮的人。
  吴大人的马在茶摊旁急停了下来,而后翻身下马,匆匆步入摊内,他朝着被商贩围在正中的年轻公子抬了抬手,便开口道:“崔大人所料不错,真出事了!”
  正低头喝茶的年轻公子抬头,露出脸来,正是崔璟。
  “比我想的还要快,”他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什么异样,“陈礼还活着么?”
  吴大人摇头,一边将仵作验尸结果递给他,一边道:“先前我还便觉得陈礼这死伤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后来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同陈善的死状一模一样。”
  先中毒,而后胸口两刀。
  “这摆明了就是西南旧部的报复!”吴大人叹了口气,“真是干净利落,连一天都等不得。”
  “若只是如此那倒是一件好事。”崔璟说道,“虽然与陈善相比不算什么,但陈礼也是个麻烦,有人替我们解决这个麻烦是好事。可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着那些西南旧部的家人,却发现这些人自离开西南军营之后根本没有露过面。”杀完陈礼,按理说应该露面了,可那些人却并没有回家,显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吴大人闻言唏嘘道:“如此忠心的部下,陈善死了,倒是可惜了。”
  “你应该庆幸陈善死了。”崔璟说着瞟了他一眼,道,“他们为追随陈善连亲人都可以舍弃,于他们来说陈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主上了,他若是还在,你这西南府尹根本没法当。”
  年轻公子生的面容俊秀出色的令人炫目,但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冷漠理智,不过这样的话却让吴大人及时清醒过来,不再感慨了。
  “你先上奏吧!”崔璟想了想又说道,“京城里的事我会打听的。”
  吴大人点头应了下来。
  崔璟喝了口茶又开口:“吴大人不妨提前去问林萧和借些兵马来,就以责查刺杀西南王凶手的名义进出戒严,莫让人轻易进城也莫让人轻易出城。”
  吴大人道:“下官正有此意。”
  崔璟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不远处城头上“西南”那两个大字上停住了:“我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再走,你先回去吧,万事小心!”
  ……
  ……
  一路奔波总算见到了长安城的城头,马车却停了下来,卫瑶卿走向叶修远一家那辆马车说道:“叶大人叶夫人要去乔相那里吗?我也想去看看乔相,一起吧!”
  乔环的身后事当然不可能等到叶夫人回来操办,族中早已办妥,就算族中不理会还有乔相的学生们,乔相的事有的是人愿意搭手帮忙。如今人就葬在城郊的山上,将卫君宁哄着让他先回去,她便跟随叶修远他们上了山。
  相比神情悲痛不能自已的叶夫人、抹眼泪的叶修远及几个下人,卫瑶卿和裴宗之神情平静的走在最后,连上香都是最后才上前的。
  比起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卫瑶卿只是默默地拜了三拜,而后起身看着这座新坟,开口说了一句“谢谢相爷!”便退开了。
  不管怎么说,她初初回来时总是受过乔环的帮助的,对于这个与自己祖父极为相似的老人,她从未恨过也从未怨过。安抚住了哭的快昏过去的叶夫人,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却正撞见一脸不愿的卫君宁,卫君宁身旁还有一辆马车,站在马车边摇着折扇的不是王栩还有哪个?
  看到她出现,卫君宁便迎了上来,指着王栩向她告状:“六姐,我才进了城,便被他抓过来了,说是找你有急事!”
  “这傻小子还会告状!”王栩收了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走上前去,不顾旁人诧异的脸色,径自将她拉到一旁问道,“你还有心思不急着进城?”
  “来看一看乔相爷。”卫瑶卿说着看向他,“怎么了?”
  “不是告诉你西南有情况你还回来?”王栩摇头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西南出事了,陈礼死了。”
  “哦。”女孩子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是陈善的旧部杀的吗?”
  “八九不离十,死状跟陈善一模一样。”王栩说道,“先中毒,而后胸口两刀直中要害!”
  “所以呢?”卫瑶卿看着他,“你告诉我这些事做什么?你是觉得西南旧部会来向我动手吗?”
  “你老实说陈善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王栩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头疼道,“我说别人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过,你也是,怎的就你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麻烦事应该快结束了吧!”卫瑶卿思虑了片刻,说着看着他点头承认道,“陈善的死跟我是有些关系。”
  “我就知道这样。”王栩说着手中折扇一晃,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看向她说了起来“所以现在陈礼死了,你还不快将那些人揪出来,等着他们来对你动手吗?”
  “我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动手的?”女孩子却笑着摇了摇头,还安抚他,“放心!”
  她说放心?难道是又有对策了?王栩眼前一亮却听女孩子接着说道:“反正躲是躲不掉的,见招拆招就是了,至于黄金什么,我会记得替你们找的!”
  这是破罐子破摔吧!真是出去一趟像变了个人似的。王栩楞个神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走了。
  没有理会王栩倒让原本不忿的卫君宁高兴了不少,直到马车停在卫府门前,她并未入内。
  “六姐不先回家吗?”卫君宁的高兴顷刻间扫了个精光。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我要先进宫!”卫瑶卿说着伸手摸了摸少年比她高半个头的脑袋,对他笑着说道,“见完了陛下就回来!”
  出去一趟也不是全然无所得,卫君宁还是懂了不少道理的,虽是满脸的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半大人似的叮嘱她:“那六姐早点回来啊,给你留饭!”
  目送着卫君宁转身走入门内,卫瑶卿坐回了马车中,看了眼坐在车夫位上的裴宗之叹道:“又剩我们两个了!这世间是不是也只有我这个面子,叫你这位裴大先生替我赶车?”
  裴宗之斜了她一眼,口中却嗯了一声,看向两旁道:“陛下看样子做的不错啊!”
  长安城中依旧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当然最重要的是朝中没有发生什么事,这就表明朝中重臣是认同这个陛下的。
  “是啊,所以我更不能先回家了。”卫瑶卿说道,“王栩能知晓我已到长安了,陛下自然也能知道。”
  “嗯。”裴宗之应了一声,对她道,“那我在宫门口等你。”
  卫瑶卿点了点头,又向他看了过来,忽地笑了:“陛下似乎不大信任实际寺。”自登基之后,都不曾见过天光大师。
  “远一些也好。”裴宗之说着看了她一眼,“你已经离陛下很近了,我便远一些吧!”都近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卫瑶卿笑了两声道:“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陛下不见我,我也养得活自己,”顿了顿,他又向她看来,“还有你。”
  这一句话成功的引来女孩子一阵更欢快的笑声。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城中穿行,最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女孩子朝他挥了挥手,走入皇城之中。
  这一幕也落到了不远处几个早已等候在侧的“闲人”眼中。
  “你们裴家这个‘先生’……”王老太爷掀开帘子指向安安静静坐在马车前带着斗笠遮住大半张脸的年轻人道,“脾气这么好么?让赶车就赶车?”
  一同坐在马车内的裴行庭笑了笑,说道:“王司徒可以试试问他会不会替你赶车!”
  王老太爷斜了他一眼哼声道:“你先把他叫过来,有些事我想问一问。”
  “王司徒若是有事不妨自己去问他或者向大天师哭去。”裴行庭说着瞟了眼宫门的方向,“我都不曾使唤他帮忙赶过车,大天师的面子可比我大不少!”
  他这个三叔公面子可没有那么大。
 
 
第1050章 无情
  看了片刻王老太爷的神情,裴行庭失笑着下了马车,而后转头对王老太爷道:“罢了,我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你们在这里等着吧!”说罢便大步向不远处的马车那里走去。
  “回来啦!”
  裴宗之抬头看向眼前笑眯眯看向自己的裴行庭。
  ……
  ……
  宫道两旁红墙黛瓦依旧,这座宫城矗立的年岁已经很久了,经历改朝换代仍然在用着,宫道两旁的宫人正在清扫着时不时落下的黄叶,看到她,忙驻足俯身行礼。
  卫瑶卿朝他们点了点头,神情平静的向前走去。
  秋风中偶有窃窃私语传来。
  “这是谁啊?”
  “大天师啊!没见过?”
  “还不曾见过呢!原来大天师长这个样子啊!”
  “不长这样能长哪样?生三头六臂不成?又不是怪物!”
  ……
  这谈话惹得女孩子一阵失笑,脚下却不停留。现在早朝已经结束了,陛下多半是在御书房了,还未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便见外头站着一个身着女官衣袍的女子,眉眼端庄大气,见她过来,上前欠了欠身,开口道:“大天师回来了。”
  卫瑶卿朝她点了点头:“薛女官。”
  “陛下就在里头等着呢!”薛止娴说着抬眼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压低了不少,“昨晚陛下见了两家人,一家姓焦,一家姓原,听说都是些会阴阳术的隐世一族。”
  卫瑶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从薛家的事情之后,她与薛止娴默契的没有再说过什么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居然说起了这些。
  对她道了声谢,卫瑶卿走入了殿内。
  薛止娴回头看向女孩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出一阵酸涩:要在高处站稳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这个御前女官做的如坐针毡,陛下的位子坐的小心翼翼,而看似厉害坐稳大天师之位的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安稳。
  ……
  ……
  “一家姓原,一家姓焦,听说都是些隐世懂阴阳术的大族。”裴行庭说道,“自愿出山为陛下效力。”
  “什么样的大族论阴阳术都比不上姓张的和姓刘的吧!”裴宗之想了想说道。
  “但姓张的就剩一根独苗了,姓刘的又是前朝余孽不可用。”裴行庭顿了顿,笑道,“除却这两族之外,能找到已不容易了。”
  “论实力或许不管姓原还是姓焦都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些人合起来呢,可不可以替代她?”裴行庭对他说道,“陛下不会容许一个不可控且不可缺少的臣子,从帝王权术来看,她会见他们而且愿意重用也在情理之中。”
  “至少现在没有谁比得上她。”裴宗之却依旧神情坚定,对上裴行庭担忧的神情,声音又软了一软,道“如果真有一天,她坐不稳这个位子了,那就是天下人不再需要她了,我会带她走的!”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裴行庭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皇城古旧的城墙之上,“不过要是事事如此简单,就又没意思了。”
  “也没有那么复杂。”裴宗之想了想,道,“她只要是最厉害的那个,就能做好她的大天师!”
  “那要保证她一直这么厉害。”裴行庭说道,“臣子想要自己不可替代,天下却不想要那种不可替代的臣子,尤其还是她这样的。”
  自古以来,这两方本就是矛盾的。
  裴宗之点了点头。
  裴行庭看着他平静的神色,顿了顿,忽地问他:“宗之,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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