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手里拿着玉佩,脸上阴晴不定。
大皇子则大声叫屈,声称冤枉。
过了许久,宫里的仵作验完尸体,指认尸体的几名官员还有太监一起回来了,众人都说康兰息所言不假,其中一具尸体的的确确是大皇子的侍卫。
朝臣们闻言都很震惊。
大皇子却不信非要自己去看,这一次,承平帝也走下龙座,带着众多官员一起去看了。跟随而来的一些官员也认出了那名尸体,而大皇子显然也认出来了,他脸色煞白。
承平帝冷着脸,终于开口,“来人,将大皇子拿下。”这件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无论如何,即使他心里再偏袒大皇子,他都一定要给太子一个交代。
“父王,儿臣是冤枉的啊!”大皇子在大吵大嚷声中被架了下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大臣们都说不出话来。这才短短几日,居然一连折损两名朝中最有势力的皇子,将来这朝堂上的局势……大臣们开始在心里掂量起来。
康兰息目送大皇子被抓了下去,他颇有些嘚瑟,心想这招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既去除了心腹大患,又能让……想到这里,康兰息摇摇头,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
这几日,陆云峥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白日里躺着装死,到了晚上就活了过来,还让紫檀将膳食端进来。
元诺获知陆云峥无事之后就吵着要见他,看到他果然无事,拉长着小脸将他指责了一通,“父王你知道吗?这种行为很过分!你骗谁都可以,但是你怎么可以骗我!”
陆云峥唇角噙着笑,用手捏他的脸,却被他躲过去了。
元诺鼓着腮帮一脸严肃瞪着他爹,并不打算轻易原谅他,转头对端着饭食进来的紫檀说:“姐姐别给父王吃,就得饿着他,让他长长记性!”
紫檀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觉得颇为好笑。
陆云峥看了她一眼,忽然对元诺说道:“你以后别姐姐姐姐的喊了,以后要称呼她为母亲。”
紫檀闻言诧异地看向他,她知道能被元诺称为“母亲”的那就只有太子妃……
元诺则不明缘由,“虽然我知道姐姐是父王的妃子,可是我总觉得称母亲怪怪的,姐姐只比我大六岁而已。”
陆云峥摸摸他脑袋,笑道:“不管大你几岁她都是你母亲,知道吗?”
元诺撅着嘴,他叫紫檀姐姐已经叫惯了,突然改让他喊母亲,他心里不太愿意,而且……
“那……”元诺嘟噜着嘴,嘀嘀咕咕,“我不要,我只有一个娘,我不想称呼其他任何人为娘。”他说完反应过来,小心偷看了紫檀一眼,怕她会生气。
紫檀抿抿唇,她知道元诺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他的坚持,她心里莫名酸疼,元诺出生后就被皇后抱走了,他对她这位母亲应该没有丝毫记忆,可他对她却如此执着……
“我说的是‘母亲’,而不是‘娘’。”陆云峥纠正道,“你娘是你娘,母亲是母亲,以后她将会是你的‘母亲’,她的职责是负责好好照顾你,绝不会替代你娘的位置。”
他说完瞥了紫檀一眼,“我也不会让她替代你娘的位置。”
紫檀:=_=
行叭,她不够格替代她自己可以了么?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他打算如何将她扶上太子妃之位。
*
陆云峥卧病在床的第六日,全国各地来的名医依旧束手无策,眼看着太子大限的日子越来越近,康梁向承平帝建议让天监司的祭祀天师替太子开坛祈福,承平帝允诺。
天师开坛做法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说太子殿下此番经历耐是他这一生中的大劫,若要让太子殿下康复,需得让有福之人替他受劫,而受劫之人势必会亏损阳寿早早离世。
皇后闻言大喜,她自动忽视了最后一句,连忙追问到底何人可以替太子受劫?又要如何受劫?
天师闭着眼睛嘟嘟囔囔了一阵子,后来他说需得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出生的女子才可受劫,且这女子必须得是皇宫之内的,身份越贵重越能最大限度的替太子殿下受劫。
皇后听到他的条件后脸垮了下去,皇宫之内的?这几率也太小了吧?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居然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当然毫无疑问就是紫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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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皇后听闻寻到了人,而且那人恰好正是前段日子因晋升位分闹得沸沸扬扬的紫檀,她愣了愣,很是意外。
不过既然替太子受劫的人已经找到,她也不想计较对方是谁,只要有能治好她儿子的一线希望,她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试试看。
皇后并没有先将紫檀叫过来,因为在她眼里紫檀替陆云峥挡劫那是天经地义,所以她也不打算询问她是否愿意。皇后继续问天师,既然合适的人已经找到,那接下来该如何办?
天师掐指一算,捻着胡子故弄玄虚了一番,这才幽幽开口,说:“此女的命格的确与太子殿下相符,可惜她身份不够尊贵,恐怕未必能承受的住太子殿下此番大劫。”说完他摇摇头连连叹气。
皇后脸色一白,焦急辩解道:“天师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说不定那丫头命硬,替我儿抗住了呢?”
天师摇头,“娘娘此言差异,若叶良媛扛不住,那殿下的大劫势必又会反噬到殿下身上,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太子殿下了啊!”
皇后慌了,“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人居然派不上用场,皇后岂能甘心?
天师捻着胡须思索了一番,他说:“娘娘莫着急,贫道倒是有法子。”
“哦?有什么法子?天师请讲。”皇后又燃起一丝希望。
天师说:“既然是因为身份不符,那只要抬了她的身份,岂非就可以了?”
皇后一怔,没能明白他是何意。
天师继续说:“人说万物两极,有阴有阳方能平衡,殿下现年二十有六,可至今未有正妻,长此以往又怎能成事?再加上殿下早年征战沙场,杀伐过盛,这才招致如今这番祸事啊。”
皇后默然,想起陆云峥十几岁就开始征战沙场,又想起他现如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她心中一酸,这么多年来苦了他了。
心酸过后,她回过神来,琢磨着他的话,看向天师,“你的意思难道是……?”刚才天师说什么阴阳平衡,太子至今没能有正妻?难道是要让太子娶妻?
冯天师将拂尘搭在臂弯里,躬身一礼,“回禀娘娘,贫道私以为既然叶良媛仅仅是因为身份与太子殿下不符,承受不了殿下的大劫,那何不将她的位分再提一提,让她成为殿下正妻,如此一来岂非再无问题?”
皇后闻言怔住,让那女子成为太子妃?这怎么能行?可她又想,若是她果真能替她的儿子挡灾呢?
冯天师见皇后脸上游移不定,他走上前又加了一把火,劝说:“娘娘莫要再疑虑下去了,太子殿下可等不了了啊。”
皇后皱眉迟疑不决,半晌,她抬起头,“若册封她为太子妃之后,她却未能保住我儿的命呢?”
冯天师闻言也犹豫了一番,良久,他下定决心正色道:“若此事不成,贫道愿以身受罚。”
皇后坐在椅子上脸色沉沉,久久不语。
不久之后,紫檀被召到了栖梧宫,当她得知皇后传她过来的原委后,她嘴角抽了抽。心想原来陆云峥用的竟然是这种方法……
他还真是……是个人才。
皇后因着陆云峥的事焦虑的已经一连好几日都彻夜未眠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眼看着她唯一的儿子极有可能死去,她恐慌害怕的厉害,以至于愿意尝试天监司的那位祭祀天师所说的任何方法。
起先,她对承平帝诉说了这件事,承平帝听完后蹙眉,他觉得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连声说“荒唐”“荒唐”。
其实皇后心里对冯天师的话也疑虑重重,可她现在实在已经走投无路,若陆云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只能抱着现如今唯一的这点希望了。承平帝看到妻子郁郁寡欢的面容,想到陆云峥至今昏睡不醒,他长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你吧,现如今朕与你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算是默许了皇后。
皇后拉着紫檀的手,语重心长说道:“太子他如今命悬一线,你也应当多多替太子分忧解难才是啊。”
紫檀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将陆云峥又夸了一遍。
他可真是个人才。=_=
本来她还以为将她册立为太子妃势必会引起很大的腥风血雨,她也会因此遭受诸多围攻,结果现在倒好,这么一来,她反倒变成了替太子受劫的福星了。
紫檀福身一礼,十分乖觉地回答说:“若能保的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妾身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皇后一脸欣慰拍了拍紫檀的手,“好孩子,日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了你。”
这日,前朝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承平帝突然颁布圣旨,册封东宫里的叶良媛为太子妃。
舆论一片愕然,众朝臣倒是没火急火燎地提出反对意见,而是询问缘由,承平帝并未提“挡灾”一事,毕竟巫术神鬼之说有失皇家体统,只说太子身体堪忧,他颁发此番旨意不过是希望能冲冲喜。至于有人问为何不是别人偏偏是叶良媛,皇后现身回答说她想让太子高兴,因为太子素日里最宠爱叶良媛。
众人闻言心里寻思原来皇后是想让太子在弥留之际高兴一下,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官员们纷纷讷讷不再发问。
皇后同意了,皇帝也同意了,文武百官也没有什么话说,毕竟太子殿下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太子一死,太子妃这个名号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需要反对?
现在文武大臣已经不把焦点放在陆云峥身上了,那么多名医都断定他药石无医,想来时日一到,他恐怕真的难逃一劫。
许多人已经开小差物色其他皇子了,大皇子因为刺客之事至今被关押在天牢里,据说萧贵妃曾去承平帝房前哭了几回,承平帝却并未搭理,刺杀太子乃是大罪,就算承平帝现如今迟迟未将大皇子罪名定下来,可一旦太子死去,他这项罪名就铁板钉钉了。大皇子算是废了。大皇子一废,萧贵妃就势必会元气大伤,那么剩下的皇子里面……一部分人将目光投向了护国大将军的女儿珍妃身上……
大臣们都在忙着爬墙,册封紫檀为太子妃这件事就这么草草定了下来。
当紫檀接到圣旨的时候还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轻易就获得了当初多少人挣破头的太子妃之位。
后宫里的其他女人获知这件事之后,除了吃惊之外,倒也没太大抵触,她们正全身心的浸泡在即将要守寡的担忧之中,哪里还有空理会谁来当太子妃?
唯一对此耿耿于怀的就只有康良娣,因为她知道就算太子身死,守寡的正妻与妾室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她不想就算是守一辈子寡她都还只是个妾,所以她前去到皇后跟前哭诉,皇后看到康良娣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不替太子着想,却还想着正妻之位,她心里有气,并不想理会她。
康良娣不死心,哀哀戚戚地哭着倾诉她对太子的一片情意,为何立太子妃的不是她?皇后冷了脸,令人将康良娣赶了出去。
与康良娣的愁云惨淡不同,齐良娣那边是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没受影响。
“啧啧,还真没想到,陆云峥居然这么轻易就要死了。”齐良娣咬了一口糕点,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感叹道。
紫奚拿着茶壶替她倒茶沉默不语。
“哎,你说,陆云峥要是真死了,皇兄会想办法将我弄出去吗?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替陆云峥守寡。”齐良娣说。
紫奚将茶盖放好递给齐良娣,“请公主放心,王爷自有安排。”
齐良娣喝了口茶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想了想朝紫宸殿里的方向瞥了一眼,忽然神神秘秘凑近紫奚说:“哎,你觉不觉得毒害陆云峥的凶手其实是那个姓叶的女人啊?”
紫奚一怔,没反应过来,“公主何出此言?”
齐良娣说:“你想想看,往日里陆云峥遭到那么多暗杀都没中招,如今光凭皇兄派的那几个喽喽就能让他一命呜呼?”
说完她摇摇头,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想想都不可能。”
陆云峥那样狡猾狠辣的男人就这么轻易死了?而且死在她皇兄派过去用来构陷大皇子的炮灰手上?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能说这其中必有蹊跷。
齐良娣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她脑洞大开,怀疑到紫檀身上,她怀疑紫檀跟他们是一路的,是被他们遗漏的一名细作,因为陆云峥覆灭了陈国,所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替母国复仇。
齐良娣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了紫奚,末了还笑着说:“若真是这样,那就好玩了,姓叶的那女人不但没被发现,而且还被封为太子妃,陆云峥将来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气的吐血?哈哈哈!”
紫奚并未立即接话,而是沉吟良久,“公主说的好像是有道理,那个叶姓女子的身份确实要探查一番。”
接着她话锋一转,说:“公主有疑惑的,王爷也十分疑惑,不过王爷的想法与您不太相同,王爷怀疑陆云峥他并未中毒,此番是假意中毒,为的是将大皇子置于死地。”
齐良娣听到她的话瞪大眼睛,假意中毒?为的是将大皇子置于死地?有这种可能吗?若真是这样,那陆云峥心机也太重了吧?
她没想到她皇兄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皇兄……皇兄竟然这么想?”
紫奚点头,“后来经过我们的一番查探,每到夜里,陆云峥屋里的太医就会被驱散出去,只留下一位王姓太医,而且陆云峥身边那个贴身太监和叶姓女子还时常半夜前去陆云峥房里,手里还常常端着吃食。只可惜我们的人虽然想近一些查看,结果那里防守的十分严谨,我们一直近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