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然元诺也不会几次三番被害了。”
男人沉默了,他神色凝重,闭了闭眼,抬手揉揉额头,目光黯然,自责道:“你说的对,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元诺。”
紫檀靠在他肩上,“这不怪你,只怪那些人太可恶。”
接着,她扭头看了西南院子的方向,她目露迟疑,“翠玉她……她还没有招供吗?”不该啊,那丫头胆小怕事嘴硬心软从来就不是个硬骨头,薛然的手段她从前也不是没见识过,翠玉她肯定招架不住,不可能抗到现在。
陆云峥沉声说:“她当然不敢说,如今她爹娘和兄长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她又怎么敢说什么?”
紫檀睁大眼睛,诧异道:“啊?她家人被绑架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男人挑眉,“要不然呢?”
紫檀皱眉,“那该怎么办?如果翠玉真的什么都不肯说,那就真没办法了吗?”
“不肯说?”男人冷哼,“这可由不得她。”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这时,薛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翠玉招了。”
*
再次看到翠玉,她被鞭子抽的满身伤痕奄奄一息,样子看着十分吓人。她看到紫檀过来,呻,吟着小声说:“娘娘……奴婢对不起您……”说完竟流着泪,哭了。
紫檀看到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她身旁,陆云峥拉住她不让她过去,“出去吧,这种地方你不该来。”
紫檀摇摇头,拽住他的衣袖,“该不该的,我都已经来了,就让我待在这里看看吧,而且我也没那么脆弱。”
她说完,陆云峥便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翠玉就招供了,她说她因为兄长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后来这件事被康良娣知道了,康良娣说会帮她,只要她乖乖替她办事。她一开始还十分犹豫,她知道一旦答应康良娣,那自己就成了别人的棋子了……但是兄长的命太重要了,他们家只有她兄长一个儿子都指着他传递香火,她母亲还写信向她哭诉了,不得已,她只能答应下来。
居然是康良娣?紫檀皱眉,怎么会是她?
翠玉哭着说完,接着泪眼婆娑看着紫檀,继续喃喃,“娘娘,奴婢对不起你……”
紫檀握紧手指没有说话,事已至此,再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真是够矫情的。
“元诺也是你做的?”她咬咬牙沉声问道。
翠玉眼珠一颤,良久,她低下了头。
紫檀对她彻底失望了,元诺是她的逆鳞,她可以忍耐别人跟她耍心机甚至害她,但是绝不能容忍任何害元诺的人。
翠玉……康良娣……紫檀咬牙,任何试图伤害元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陆云峥脸色阴沉,他上前一步,冷声:“元诺的病是怎么染上的?”
话落,翠玉的身体颤抖起来。
薛然一挥鞭子打在石板上,威胁道:“快说!”
翠玉颤抖着身体期期艾艾,“……是……是……那晚,娘娘做了糕点,奴婢将东西掺和在茶壶里了……”
“哪天晚上?说清楚!”薛然厉声道。
“就是小殿下发病的前一天晚上……”翠玉哭着说,“奴婢该说的都说了……”
紫檀握紧拳头,她瞪着翠玉,“翠玉,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与元诺一起吃糕点喝茶水,可为什么元诺染上了我却没有?你是不是在撒谎?”
翠玉摇头,“没有……奴婢没有撒谎……康良娣原本的意思就是让娘娘您也染病……康良娣说如果娘娘您得病死了那就更好了。”
紫檀的胸口上下起伏,胸中的郁结之气堵的她心里发闷,陆云峥伸手揽过她,“我们出去吧。”又沉声对薛然说:“看好她。”
薛然应诺。
从屋里出来,紫檀难过地闭了闭眼,康良娣想让她死,那就直接对付她就好,为什么还要对付元诺,元诺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且对她也不会产生任何威胁。难道她的心就那么扭曲吗?
*
康良娣被抓过来的时候披头散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贤淑,看到现在陆云峥身旁的紫檀,她咬紧牙关,痛哭流涕,“殿下,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未做过任何事,还请殿下明察!”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试图挪过去拉扯陆云峥的衣摆。
陆云峥脸色阴沉,示意侍卫将她按住让她无法动弹。
紫檀看见她这样,她淡淡说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连人都不像了,活像是阴沟里的蟑螂和臭虫,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康良娣闻言一愣,抬头看向紫檀,紫檀勾唇眼中充满嘲讽,“别干嚎了,你都死到临头了,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话落,康良娣的眼神就像是毒蛇一样,恨不得扑上去咬死紫檀。
“贱人!”她骂道。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掌掴在她脸上,将她打的整个人向一边歪过去,康良娣难以置信,她捂住脸呆滞片刻,而后她撕心裂肺,“你居然敢打我?!”
紫檀冷嗤,一脚踢翻她,踩在她的小腿的关节上用力一碾,那里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康良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紫檀冷笑,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寒声说:“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你!”
康良娣被她的举动吓到了,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敢杀我?我……我爹是毅勇侯……而你……你不过就是五品官的庶女……你娘还是妓女……你敢杀我?”
紫檀眼一眯,手起刀落砍下了她的一条手臂。
第70章
血光四溅,康良娣的一只手臂被紫檀砍了下来。
庭院里的惨叫声哀哀不绝。
周围的侍卫都惊的呆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女子。薛然也愣住了,未曾想原来太子妃竟如此凶悍。
紫檀身后,陆云峥眼眸一深。
紫檀看着地上痛的惨叫连连的康良娣,她面色寒冷,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她抬起剑指着她,“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庭院中的侍卫背脊一凉,暗道好恐怖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常人能有谁吃的消啊?这样想他们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陆云峥,却见他眼中并没有惊讶没有意外,甚至还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太子妃,好像对她现在的行为很感兴趣似的……这般想,侍卫们心里暗道,哎呀妈,果然像这样凶神恶煞的女子也只有更凶神恶煞的太子才能镇的住了。
薛然则十分吃惊,他未曾料到紫檀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出来,瞧她刚才的动作,如此熟练,完全不像柔弱的女子,倒像是会舞刀弄剑之人。
康良娣捂着断臂惨叫不绝,陆云峥沉声说:“将她拖下去。”
康良娣反应过来,忍着痛哭嚎着,“殿下!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
人被拖走了,陆云峥看向薛然,“孤不信康良娣是幕后主使,你去查问清楚,她到底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利用。”
薛然领诺离开,临走前忍不住看了紫檀一眼,紫檀拎着带血的剑,毫不客气地瞪他,薛然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朝院门口走去了。
院中的侍卫都走光了,紫檀拎着剑,刚才压抑在胸口的恼55怒随着那一剑下去舒缓了许多,她长舒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身前,陆云峥走过来,垂眸看她,他扬唇一笑,“太子妃好大的脾气。”
紫檀将那柄带血的剑提起来,看着他,她也微笑,“殿下怕了吗?原来我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以前,她在他面前或温婉贤淑或活泼可爱或狡黠娇媚,从来都不曾像今天这样暴露出自己凶残的一面。
她手中举着那把滴血的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寒光,与那把令人齿寒的剑格格不入的是她的容貌娇艳欲滴漂亮的不像话,她分明是柔弱女子的模样,却做出了这样狠辣的事来。
“我刚才看到殿下你的侍卫都被我吓到了,尤其是那个薛然,他看到我吓的赶紧将眼神别开,不敢直视我呢。”紫檀咧开嘴,笑的开怀,她放下剑走到陆云峥面前,仰着脑袋,看着她,“那刚才殿下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我?”陆云峥扬扬眉,他轻笑,“那你是希望我是被吓到了还是没有被吓到?”
这算什么问题?
紫檀想了想,端着小脸说:“殿下只要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就好。”
真实想法?陆云峥笑了,抬手捏捏她的脸颊,“真实想法就是我突然发觉原来你发脾气砍人的样子也很迷人。”
紫檀:=_=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那他的滤镜也太厚了吧?
“殿下说的可是真心话?”紫檀头一歪,问道。
陆云峥眉梢微动,“你是知道的,我从不骗你。”
紫檀心头一暖,他说的对,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她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
“哐当”一声,她将剑扔了,像蝴蝶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
元诺的病康复的越来越顺利,他现在能吃能睡能说能笑,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了,王太医说,只要再稍微观察几天,如果没有问题,他的病就差不多能好了。
这两天,元诺和晏怀瑾打成一片,成了忘年交,元诺发现晏怀瑾不仅擅长治病,而且还擅长下棋,他生病窝在屋里,紫檀不在的时候,就跟晏怀瑾下棋,元诺的棋艺是跟陆云峥锻炼出来的,尽管比不上陆云峥但比之一般人可以说非常不错了。
就这样一边下棋一边喝药,元诺生病期间小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紫檀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坐在床上,元诺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纠结,晏怀瑾看着棋盘也是一脸慎重。
见到这番场景,她笑起来,这两人关系现在竟然变得这样要好,实在有趣的紧。
屋里,王太医察觉到她过来,笑着对她拱拱手,“娘娘,您来了?”
紫檀点头,为了不打扰元诺,她低声问王太医元诺大概什么时候能好,王太医回答说过一两天差不多就能痊愈了,现在看情况,隔离也可以取消了。
听到他的话,紫檀长舒一口气,看起来这场危机终于能够化险为夷了。
她从元诺屋里出来,紫宸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依旧和往日里一样有条不紊地各自干着手上的活。
看着他们的样子,紫檀又想起了自己以前,那时候她初到皇宫,只是个宫女,面对森严的古代皇宫是战战兢兢……能支撑她过下去的唯有回家。
她沿着走廊慢慢朝前走,曾经所有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大梦,她又重新回到这里,回到陆云峥的身边,而且还被他认了出来。她曾想过就这样隐藏自己让谁也发现不了,结果她却这么笨,才几个月啊,她就完全暴露出来了。这样想,她轻笑出声,哎呀,她好笨好笨,怎么这样轻易就被发现了呢?
看着前方幽幽的走廊,她在想,也许在她心底里,她可能是希望看到陆云峥发现她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笨拙。
她记得再次见到他的第一天,那时候她刚穿过来,她在温泉池里看到他,他的相貌比她记忆中老成了几岁……那时候她的整颗心都是懵的,她居然在死后重新看到了他?
后来……后来的事就不用多说,她为了元诺去紫宸殿,而后很快就被他怀疑了……那个时候的她在惶恐之余到底有没有心生期待呢?如今想来也许是有的吧?
***
水云阁里,齐良娣听到康良娣被陆云峥抓的消息诧异地看着紫奚,“陆云峥抓她干什么?”
紫奚摇摇头,“这个奴婢没有探听的到,不过肯定是什么大事,好歹那康良娣也是侯门嫡女。”
齐良娣坐下来,她有些郁闷地托着下巴,“唉,皇兄这段日子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我?”
紫奚说:“可能他怕公主您知道的太多,会对您不利吧?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省的公主您以身犯险。”
齐良娣下巴枕着手臂,无精打采,接着她像是又想起来什么,“晏怀瑾哪里如何了?他有什么好消息吗?”
紫奚摇摇头,“还没呢,你也知道,晏怀瑾那个人并不可靠,他是被逼过来的,恐怕未必能为我们所用。奴婢还听说他好像还参与了救治陆元诺的病,现在陆元诺快要康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没让他管这等闲事的。”
听到她的话,齐良娣也皱眉,良久,她叹了口气说:“也许真的是他多管闲事吧。”
紫奚说:“不过晏怀瑾倒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他日日帮着给陆元诺治病,陆云峥还有那叶檀儿会经常过来,晏怀瑾昨日无意中跟我说,听到陆云峥称呼那叶檀儿为紫檀。”
“紫檀?”听到这个名字,齐良娣睁大眼睛,看向她,“他没听错吧?”
紫奚说:“奴婢也问了两遍,晏怀瑾很肯定地说他听到好几次呢,而且那叶檀儿与陆元诺关系极其亲密,倒像是亲生母子。”
齐良娣张大嘴,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紫檀该不会就是那个紫檀吧?”
紫奚说:“奴婢虽然不确定,不过奴婢是真的觉得叶檀儿她有问题,莫名其妙的,她哪儿来的武功?又怎么会懂陈国俚语的?而且陆云峥为什么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为何偏偏对她如此宠爱?奴婢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齐良娣被这条消息震的六神无主,她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太匪夷所思了,这算什么?金蝉脱壳?借尸还魂?还真是邪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