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衮衮
时间:2019-09-20 07:39:24

  顾慈瞧他一眼,他嘴角挂着奸计得逞后的笑,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赌气,故意把船退了的。
  她心中一顿气恼,走了几步,便赖住了,“我鞋子里进了石头子儿,硌得慌,没法走了。”
  戚北落回头,狐疑地打量。
  顾慈乌黑的眼珠在眶里滴溜溜乱转,抬起眼睫瞥他一眼,又赶紧垂下去,继续左右乱瞟。娇嫩的唇角略略翘起些弧度,像只狡黠的狐狸。
  鞋子里头究竟有没有进石子,戚北落是无从知晓了。但这路,她是绝对不会再走了。
  大约是在为船的事,故意报复他呢吧......
  戚北落托臂与她对峙,“你啊你,当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顾慈眼珠子“咕噜”转了圈,掰着手指头咕哝:“那也是你惯出来的,你得负责。”
  戚北落一噎,嗤笑出声。这丫头,不仅娇气,还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好好好,我惯的,我惯的。”他眼神无奈又宠溺,揉揉她脑袋,蹲在她前头,向后圈起两臂,“上来吧,小滑头。”
  顾慈嘴角绽开大大的笑,憋着劲儿一蹦,就跳到他背上。
  戚北落被她撞得身子微微摇晃,“嗬”一声,趁她不注意,偏头飞快啄了下她的唇。
  顾慈一愣,红着脸拍他背,“你干什么!”
  戚北落由她闹,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路费。”稳稳抱住她的腿,起身,“抓紧了!”
  话音未落,人便如离弦的箭,猛然冲出去。
  顾慈尖叫连连,小脸埋入他颈窝,不敢睁眼,“你你你慢些呀!慢些!”
  戚北落“哦”了声,止步,侧眸觑来,“那还要加收路费。”
  “你!”
  “不给我便再快些。”
  说着他便压低身子,作势又要跑。顾慈吓得花容失色,贝齿咬了下红唇,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飞快啄了下,哼哼唧唧将脸贴上他后背。
  戚北落看着她小耳朵一点点红起,忍住笑,心里只觉爱极了面前这女孩儿。
  高兴时就在他身边放肆,生气了就磨着锋利的小爪,毫不手软地报复,待他如寻常人,并不因自己的身份而有所怯懦,敬而远之。
  他喜欢这样感觉,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平等的。
  “抱稳了。”戚北落蹭蹭她发髻,将她往背上端了端,慢慢悠悠走出这片刺桐林,到岸边散步。
  夜色迷离,岸边泊着数点帆影,细流轻晃船舢,“嘚嘚”叩岸。红枫吹落水面,摇碎一痕月影。梵诵声声入耳,愈显四周宁静。
  顾慈软软伏在戚北落后背,合眸静听他沉稳的心跳。仿佛又回到了那日下雨天,他背着自己穿过漫漫雨雾,一同归去的时候。
  真想不到,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彼此间的距离就已经拉得这般亲近。若是能永远这么走下去,那该多好。
  她梗起脖子,凑到他耳边悄悄问:“我们以后还这么走下去,好不好?你可不许再胡乱吃飞醋了。”
  戚北落斜去一眼,本能地就要否认,撞见她明媚又不屈不挠的眼波,反驳的话就悉数吞回腹中,叹口气,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顾慈心生欢喜,虽没完全相信,但还是满足地又付了次路费。戚北落眼中霾云骤散,侧头抵住她脑袋,爱惜地磨蹭。顾慈往回仰头,他便拱她脖子,张嘴“嗷嗷”,佯装要咬。
  “哎呀,别闹了!”顾慈痒得“咯咯”直笑,回瞪他,宜娇宜嗔。双脚应和着连绵钟声,惬意地踢踏。
  戚北落垂眼看着,笑的丝缕从嘴角曼至眼梢,到底没忍心拆穿她鞋子里的秘密。
  一路走过枫桥,王德善就哈腰等在那。
  “殿下,他们四人都已经上岸回去,奴才这就给您们备车。”他迟疑了下,又说,“奚公子和顾姑娘瞧着,好像又大吵了一架。眼下谁也不肯理谁......”
  他不说话了,顾慈大约也能猜到,无奈地同戚北落互望一眼,让备车回裴家。
  两人一进门,就分别往顾蘅和奚鹤卿院子里去,却得知,顾蘅已被裴老太太唤去她屋里吃茶,而奚鹤卿却不知所踪......
  *
  裴老太太的院子,是裴家规制最好的。坐北朝南,绿植环绕,阳光充沛。
  老人家习惯早睡,平时,院子里的灯火不到戌时便歇了。
  可今夜,竟一直亮到了亥正。
  “蘅儿,你这般聪慧,想必也猜到,外祖母为何唤你过来。那外祖母,就有话直说了。”
  裴老太太从案头的白玉竹筐内抓了把果子,笑吟吟地塞到顾蘅手里,“我拿着你和你表哥的生辰,去庙里请住持合过八字,说是天作之合,将来定能白头到老,永保百年。”
  “虽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同你母亲都觉着,还是该问问你。呃......”裴老太太撑着桌子,往前探身,“你觉着这门亲事,可还满意?”
  顾蘅垂首不语,果子芬芳四溢,捏在手中却有种钝痛感。
  外祖母这么问,不过是走个过场。亲事到底成不成,最后还不是得她们说了算?大约今夜一过,所有事就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若是头几日来问,她或许就傻乎乎地点头了。可现在......她只知自己不想嫁,但却不知为什么。
  案头灯火如豆,映亮她侧脸,双目空空,皆是茫然。裴老太太嘴巴还在动,笑意温柔,可她已经听不清楚。
  “蘅儿,你意下如何?”
  仿佛只是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一辈子,顾蘅木木地转了下眼珠,艰涩地启唇:“我......”
  大门“砰”声被踹开,带起的风,吹得廊下灯笼呼哧摇晃,泼洒出一地昏沉光晕。
  颀长身影赫然立于正中,面色凛然,双目如刀,恶狠狠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
  裴老太太吓一大跳,直着眼睛瞪去,唇瓣因愤怒而不停翕动,“你、你放肆!知道这是哪儿,就敢乱闯?今日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来人!快来人!”
  奚鹤卿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吭,拽起顾蘅的手就往外拉。
  顾蘅没反应过来,手指一抖,果子们顺着指缝噼里啪啦落地,亦如她此刻撞跳无章的心。
  一路穿廊过门,走出院门,奚鹤卿都不言一字。他脚步迈得极大,速度也快,顾蘅被迫小跑。
  枝叶从道边横出,簌簌拍打在她脸上。夜露湿了她面颊,冰冷刺骨。她抖了抖,将将抽回思绪,扭动手腕挣扎,“你放开我!放开!”
  奚鹤卿充耳不闻,越发收紧指根,力气之大,几要捏碎她腕骨。
  顾蘅疼得倒吸气,这才恍然大悟。这人从前并非打不过自己,只是一直让着她罢了......
  她呆呆出了会儿神,痛意拱着委屈一并涌上眼眶。
  什么嘛!
  明明最嫌弃自己的人就是他,这几日待她最好的人也是他,将她搅弄得心烦意乱后,又什么也不肯跟自己解释的人还是他。
  他到底要怎样!
  顾蘅忍无可忍,抬手咬住他的手,双目猩红,想让他也体会一下自己心中的痛。
  奚鹤卿闷哼一声,也就只是闷哼,依旧不肯放手,冷眼睨来。黑眸冷若冰霜,却又翻涌着熊熊怒火,直要将她吞噬干净。
  顾蘅愣住,慢慢松开齿关,怔怔望着他的眼。眼泪再憋不住,顺着粉白脸颊滔滔垂落。
  “你干嘛多管闲事,我要嫁谁,与你何干?我大表兄哪里不好,连老天爷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将来肯定会幸福,你干嘛拦着!凭什么拦着!”
  她垂首,拿乱拳捶他。奚鹤卿就站在那由她打,形容萧条,神色隐在暗处,分辨不清喜怒。
  就在那雨点般的拳头即将落在他心口时,他忽然抬手攫住,阴冷的游丝从笑唇上滑过,“天造地设?肯定会幸福?”
  顾蘅心头一颤,莫名感到一丝危险,扭动手腕试着抽出来,却听他咬牙切齿道:
  “顾蘅,我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以外,你谁也别想嫁!”
  说完,就将她一把推倒墙上,狠狠咬住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又亲上了一对(/ω\)
  插播个帝后的小剧场:
  某天,帝后大吵一架,小蛋糕又输了。
  岑清秋得意洋洋,招招手,“来,小蛋糕,过来给本宫捶捶腿。”
  戚风蛋糕捏拳,摆起皇帝架势,试图挽回颜面,“你可知,直呼朕的名讳,是何等罪责?朕大可以摘了你的脑袋。”
  岑清秋:“哦。”凤眼一挑,换了个委婉的叫法,“过来给本宫捶捶腿,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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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突如其来的吻,顾蘅还有些懵。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灼着她面颊,重重碾着她唇瓣。
  “疼……疼……”
  她摇头躲闪,双手撑在他胸前用力推,却被他用一只手轻轻松松攫住,压过头顶,另一手则捏住她下颌。
  高挑身影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强势将她笼罩住。
  她再逃脱不得,从昔日耀武扬威的小狐狸,变成一只可怜兮兮的白兔,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助地呜呜。
  这感觉,十五年来,顾蘅都从未有过。
  且对方还是奚鹤卿,这个被他欺负了十多年都从没还过手的人?
  顾蘅耳后根不自觉晕红一片。
  明明应该生他气,像从前一样痛揍他一顿,可不知为何,她心底竟一点也寻不到半点生气的痕迹,隐约还涌出一丝小欢喜和小羞怯。
  有风起,腰间璜佩摇曳缠绕,荡起一片细碎悠长的轻响。
  绵绵金玉余波中,心跳宛如鼙鼓动地,顾蘅渐渐软了身子,微微战栗,瑟瑟如风中落花。
  这吻,也因这轻|颤,荡漾得没了边。
  奚鹤卿被她的乖巧取悦到,心头沉沉云翳散开,嘴角不着痕迹地挑起丝缕弧。
  原本,他是想好好惩罚她,让她也尝尝,自己这几日所承受的痛苦,然而......
  她可真甜啊。
  不仅甜,还很软。
  原以为死丫头见天儿嚣张跋扈,从心到身就都该是冷硬的,不料竟这般柔软,像淋了浓浓一层蜂蜜和糖霜的糯米软糕,入口后就不讲道理地从舌尖直甜到心坎。
  叫他欲罢不能。
  他不自觉柔缓了动作,小姑娘却开始扭动脖子,往旁边躲。
  奚鹤卿心头一沉,半睁开眼。
  门廊上的海棠灯光晕浅红,映得小姑娘雪腮通红。
  一双柳叶眉修得极细,眉下眼眸微微挑起嫣然眼线,眼尾散开淡淡娇粉,泪珠坠在睫尖,欲落不落。
  显然是被亲狠了,喘不上气。
  奚鹤卿喉咙越发干涩,几乎是用尽毕生所有克制力,才强迫自己从她唇畔离开。
  顾蘅狂拍胸口,大口喘息,仿佛要将全姑苏城的空气都吸进肺腑。
  奚鹤卿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唇角,轻蔑一哂,“你这鼻子难道生来就只是个摆设,不会喘气儿?”
  顾蘅才刚接上气,就听到这么一句,又气又委屈,叉腰上前,“你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先......先......”
  她垂首低眉,“先”不出来了。
  “先什么?”奚鹤卿双手抱胸,亦上前一步,兴味地翘起一侧唇角,脑袋微偏,扬眼睥睨,毫不避让。
  夜风送来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拂上唇畔。灼热未褪,又添一层,烧得她心跳浑然无章法。
  头一回在同奚鹤卿的对峙中占下风,顾蘅还有点懵,碎着步子缩回墙角,“你、你你别过来......”
  浓睫垂覆乱颤,像一只受惊的雨蝶,在他嚣张霸道的目光中,努力挥舞双翅。
  却实在太柔弱可怜,挣脱不得,反挠得人心痒痒。
  奚鹤卿眼眸沉了沉,俯身上前,纤长工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挑开额前碎发,落到她娇嫩下颌,顺势微抬,报复性地捻了捻。
  笑意邪肆,像一头凶兽,好整以暇地打量自己的猎物。
  “顾蘅......”
  唇在她颊边游移,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顾蘅紧紧闭上眼睛,四面幽阒,尤衬她此刻心跳隆隆如擂鼓。
  那片温热却停在她耳畔,喑哑道:“你活该!”
  说完,他便重重甩袖离去,头也不回,独留顾蘅一人呆怔在夜色中。
  月色如水,清凌凌流淌,所有暧昧和隐忍都暂且搁浅在水边。
  庭院某簇花枝动了动,顾慈和戚北落一蹲一坐,一道松开手中的花盏,愣在原地各自消化方才偷窥到的事,面上或多或少都显出惊骇。
  顾慈惊的是,姐姐竟没挠花奚鹤卿的脸?这可一点也不像她。
  戚北落则惊的是,为何奚鹤卿人都还没哄到手,就能一品芳泽,自己却苦熬到了现在?且都是初次,怎的他就比自己从容这许多?
  不应当呀。
  越想越想不通,他不由拧起眉头,沉沉吐出口气,眼梢余光偷偷往身旁瞟。
  小姑娘的双唇细细抿着,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海棠,叫月华染镀上一圈柔光,越发娇艳欲滴。
  他双眸微沉,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
  能不能......再试一次?
  顾慈似有所察,转头看他。
  眸子澄澈明亮,宛如两颗被打磨得恰到好处的水晶,能将内心纤毫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戚北落霎了下眼,心虚地调开目光。
  她却伸手探来,“你脸怎的红了?”
  戚北落慌忙偏开头,舌头略略打结,“没怎的,就是天太热,燥的。”
  话音未落,便有阵寒风迎面刮来。顾慈打了个寒噤,忙拢紧衣襟,投向他的目光更加怪异。
  戚北落粗暴地扯下宽袖,捏紧袖口,挡住手背上才刚冻起的一圈鸡皮疙瘩,清清嗓子,波澜不惊道:“就是......天热......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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