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秦曜的头发上晕染出淡金色的光芒，背光处，将轮廓勾勒的更加清晰。
他的双眼似乎也被染上暖意，往日看起来黑黢黢的眼眸恍惚间竟也觉得温暖如阳。
他好像待在这里很久了，看她睡觉也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意识到这个，姜桑回过神来，她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声。
秦曜并没有抓住她这尴尬的一瞬间，他坐在她的前排，桌上放着一瓶黑乎乎的水。
他转身拿过来递给了姜桑。
姜桑没有伸手，只是双眼疑惑这是什么。
秦曜默默叹了口气，把水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红糖水。”
百度上面说女生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喝这个有用。
听到这个答案，姜桑沉默了几秒，她抿了抿嘴，小声说了声谢谢。
秦曜没有接她的话，起身往自己后排的位置走去。
望着眼前这瓶黑乎乎的液体，姜桑伸出手。
还是烫的。
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吃完午饭后秦曜没有直接回来。
原来是去超市买杯子和红糖了。
姜桑僵持着这个姿势，长长的睫毛垂下落下一片阴影。
她没有谈过恋爱可她见过别人谈恋爱，女生来大姨妈该怎么办的这个送命题她也是看过很多版本，但最终总结出来的答案则是做永远比说要好。
说多喝热水和给你准备好红糖水，两个答案完全是两种性质。
热水的温度透过瓶身传递给手心，再进入心坎，暖呼呼的心间似乎也发软了。
打开瓶盖，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甜到齁人。
甜腻的糖水顺着喉咙滑入肚子，暖和的热度也随之传遍。
-
第二天下午的最后场考试结束，也示意着高一的第一次月考结束。
姜桑拿着水瓶回到自己的教室，水瓶的水已经从滚烫变成常温。瓶子里面的水随着杯子的移动撞击出晶莹的水花。
姜桑到教室时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
“最后道选择题你选的几。”
“C。”
“卧槽！我选的D。”
“别激动，我都是瞎蒙的。”
如此这般的对话到处都是，连胡蝶都正拉着她一个劲的问答案。
“桑桑你的选择题你还记得答案吗？我好多题都是乱懵的，我感觉我这次凉了。”
还不等姜桑回答，胡蝶又继续说到：“高一第一次考试就凉我爸绝壁要追着我打。”
姜桑想了想，自从初中认识胡蝶之后她就见识到了什么是严父。一般来说都是父亲对女儿是比较温和的，但胡蝶的爸爸就不同，基本上每次她考砸之后姜桑都能从她的近段时间状态发现她萎靡不振。
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什么起色，胡蝶还是那个小学渣。
“啊这可怎么办啊，这个班是我当初死要进来的，我爸本来硬是要我去一班，可他怎么不想我去一班我学得走吗。”说到激动处胡蝶一把拉住姜桑的手，委屈巴巴哭诉。
说到这个姜桑有个存了很久的疑惑现在想了起来，“所以当初我进这个班是……？”
胡蝶一听姜桑问起这个问题，身子一僵，唯唯诺诺开口道：“那个、那个……当初我告诉我爸你也会去这个班，你也知道我爸妈他们一向是很信任你的，所以他们就和校长说了我们两个要进这个班的事。”
她偷偷瞧了瞧姜桑的脸色，看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壮着胆子接着说：“所以最后该进一班的我们进了这个班……嘤嘤婴桑桑我错了你别打我。”
姜桑感到一阵头疼，当初要来正德读书其实就是她决定要去的，因为招生办给她承诺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师资教育。好吧，现在六班也确实是最好的师资教育。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这里遇见了秦曜。
一说到秦曜，姜桑发现从回到教室为止她还没看见他身影。
姜桑环视一圈确定他人不在教室。
奇了怪，平日里不是有事没事都要找她的吗，今儿怎么不找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姜桑连忙摇头，觉得自己怕是发神经想这些。
把自己的位置给移回原位，班主任张建军悠哉悠哉摇着把折扇进了教室。
他乐呵呵看了圈班上的小鸡仔们，扇两下说到：“哎呀考完试了是不是特别放松啊，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国庆大家都好好休息放松下。”
一提到国庆放假，场下的鸡圈瞬间叽喳声沸腾。
姜桑倒是没开腔，顶多就暗搓搓想自己可以连着好几天打游戏了嘻嘻。
“放假回来后你们就要去军训……”
军训两个字话音刚落场下一片狼嚎。
似乎是对小鸡仔们的政治觉悟感到不满，他瞪了双眼，啪得声合上扇子，“学校这都已经很人性化安排了，给你们安排在国庆后面，你知道隔壁那些学校，就比如二中那些是一开学就军训，你们这待遇已经很好了好吗。”
说到二中，姜桑就响起她在二中读书的姐姐姜栎。
她记得当初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姜栎刚刚军训回来的时候，她本来就是一副男生打扮，去个军训晒得跟非洲挖煤回来一样，害得她还以为自己是有个哥哥。
低头瞧了眼自己的白皮，她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煤炭的样子。
“哎哟你看看你们自己什么脸色，军训的时候可以穿你们自己的衣服，可以吧，学校又给你们放宽规则了。”
张建军在上面念念叨叨，姜桑在台下神游太空。胡蝶戳了戳姜桑胳膊，在她耳边嘀咕道：“国庆你要出去看电影吗，我想去看我爱豆新拍的那部戏。”
姜桑张口想答应，可马上想到了什么，问胡蝶：“就我们两个？”
胡蝶纳闷：“不然呢？”
噢，是他们两个就行，别再像上次密室那个样了。
玩到最后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她约的是秦曜，其余的人一直打酱油。
-
秦曜窝在老头子的躺椅上，屋里传来一声一声的戏曲音儿。
似乎是撸猫撸得猫都感觉到他心不在焉，转过身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
刚巧手机响起，秦曜看了眼接起电话。
“曜哥曜哥，新消息。胡蝶明天要和姜桑去看电影。”
秦曜一听，停下另一只逗猫的手。
“我妈刚让我叫胡蝶明天过来吃饭，可胡蝶说明天她要和姜桑去看电影。”电话里赵锦的声音充满不能掩饰的嘚瑟，“我没问她看多少场的，就先过来告诉你了，看，是好兄弟吧。”
秦曜勾了勾嘴，笑道：“辛苦你了，锦哥。”
两人商业互吹几句便挂了电话。
秦曜怔怔看着购票APP，脑子里想到了姜桑惊讶时呆愣的表情。
似雾非雾的凤眼瞪圆，再配合着几撮呆毛，硬生生把那高冷疏离的气质扭转成可另类呆萌。
艹，可爱，想。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想什么……？
第20章
购票厅的荧屏上滚动播放国庆各大影片，检票口前排着长队。
姜桑抱了一桶爆米花，正等待服务人员检票。
展示厅里贴满了近期上映电影的海报，她看了看手中的影票，这是一部文艺青春爱情剧。
她其实是不太喜欢看这种的，爱情剧都太无聊了，还没有科幻题材来得刺激。
检查小姐姐现在心情是有些烦躁，国庆太忙了，再标准的职业微笑也很难长时间保持。她接过姜桑递来的影票，入眼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顺着手向上看去，发现那是张青春明媚的脸。
像是在一片平静的海域突然涌起了波涛，她呆呆想到，比今日人气最高的影片女主角还要好看。
少女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呆愣，微微笑了笑。
这一笑她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太丢脸了，看人家那样子才十几岁吧，还是女孩子，怎么能盯着人家发呆呢。
服务员小姐姐微红了脸赶忙把检好的票还回去，细声说道：“4号厅直走然后左转。”
少女朝她道了谢，和她朋友消失在路口尽头。
她看了眼墙上贴着的海报，想到这小妹妹长大了不去当明星真是亏大了，靠老天爷赏饭吃就这种吧，站着不动随便拍两张都能赚钱。
姜桑找到4号厅，进去发现基本是满场。她们选的位置是倒数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
穿过人堆，放好准备好的可乐爆米花，她看了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开始了。
她弯腰窝进位置里面，拿出手机打算消耗会时间。
“卧槽！你怎么会在这里。”胡蝶的惊呼声使她侧目。
她抬头掀起眼皮发现赵锦正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坐在胡蝶另一边。
？
姜桑正疑惑，就听见身边传来坐位置的动静。
她转过身看见的是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然后，那人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让人心乱的脸。
似乎是戴着帽子的原因，往日里那张看起来精致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偏少年帅气了不少。
姜桑：！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里的震惊，秦曜侧头向她勾了勾嘴角。
姜桑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会这儿，但又想到了什么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和他们两人沉默不同，胡蝶那边早就开始闹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个位置的？”胡蝶抓着赵锦的肩膀问。
赵锦扭了扭胳膊，别看胡蝶那样小矮子一个，力气倒是不小。他懒散道：“查的呗，这家影院还是曜哥他家修的。”
那边默默听着的姜桑一顿，然后神色怪异看着秦曜。
那双眼里写满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痴汉”。
难得秦曜和她在一个频道上，他居然看懂了。
……
他该怎么解释？
可他就是因为她要来看才来的啊。
一时间他还真没办法反驳。姜桑看他一脸沉默坐实他是痴汉这模样，嫌弃的啧了声。
他听见了！
不是，他真不是痴汉。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秦曜一时找不到话头，不自然伸手按了按帽檐。
-
黑暗中仅有荧屏散发出光亮。
“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到你！”
灰暗阴霾的夜雨天，女主浑身湿透看着眼前的男主。
“从学校陪着你的是我，教会你爱人的也是我，凭什么到最后你却选择了她。”
阵阵夜雨落下，压抑的场景让人喘不过气来。姜桑已经听见周围有人在小声呜咽。
她抓起几颗爆米花塞入嘴里。
人身处黑暗，五官中除了眼其余都会比往常要敏锐些。
她现在能感觉到身旁偶尔投来的目光。
那人似乎是觉得有黑暗作遮掩，目光较之往日更加直白炽热。
这个影片时长120分钟，秦曜大概看电影的时间还没看她多吧。
姜桑抿了抿嘴，现在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可这种别扭的感觉是在太恼人，姜桑一伸手把还剩一半的爆米花递给他。
“吃完。”
好好吃你的东西，别看我。
秦曜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轻微的炸毛，低低轻笑了声。
嗓音低沉却还有着属于少年的清朗，落进耳朵酥酥麻麻。
影片的最后像是写实那般，少年时令人羡慕的情侣最终分道扬镳，他日满心满眼的爱人现在却拥着另一个人，自己用了整个青春陪伴到最后却只是教会他成长的过客。
伴随着片尾曲的拉响，灯光骤然打开。
原本屋子里还压抑着的呜咽声似乎打开了匣门瞬间爆发。
从故事剧情来看整部剧都是很狗血无聊老套，可耐不住某些点直戳人心。
但是姜桑却没有感同身受融入场景，原因就是她旁边的那个人。
哪怕给了他爆米花他还是时不时看她，那种别扭感很难让人专心观影。
胡蝶拽了拽她的衣角，姜桑这才发现这小姑娘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子。
她笑道：“怎么了，你还看懂了？”
胡蝶接过纸巾狠狠擤了鼻涕，声音还有点干哑，“没谈恋爱就不能看懂吗！”
姜桑还没说话，赵锦就截过去，“亏你那猪脑子能看懂。”
赵锦似乎是才刚睡醒，正瘫在椅子上神长腿伸懒腰。
眼看这两人又要开始吵，姜桑揉了揉眉心。
影片没有彩蛋，他们可以准备离开了。姜桑弯腰准备去拿剩下的垃圾，手指刚触碰到杯子就与另一只手相碰。
两人都嗖的一下缩回了手。
然后都面无表情盯着那个可乐杯子。
最后还是秦曜反应更快先一步拿起杯子。也不看她，转身朝门口垃圾桶那边走去。
姜桑回头望了眼还在吵的两人，算了，不想管这两个。
等她出来时，秦曜已靠在墙柱上等她。
应该是等她吧……？
秦曜看见她出来，问她：“你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
姜桑迟疑了会，还是摇了摇头。
秦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对她说：“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姜桑这下没有说话，一双凤眼坚定而专注看着眼前的人。
这还是头一次被她这么看。
周围来来往往吵闹的人群一瞬间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眼闯入心间。
他有些晃了晃神，耳根悄悄泛起红。
两人的容貌太过出色，很难不引人注目。周围已经不乏有偷拍者，可两人似乎就僵在了那儿。
她问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看电影呗。”
姜桑听到这个答案顿了顿，“那你怎么坐我们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