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眼里带上三分笑意，松开了手。
“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注意。”行李箱的主人赶忙过来道歉。
姜桑摇摇头。
“姜桑？”
姜桑回头，瞧见姜栎站在校门口朝她招手。姜栎刚走两步被后面的老师喊住。
秦曜也跟着转头。
校门口人来人往，可他眼神好使，偏偏一眼看中了那个人。
刚才还有着几分笑意的脸马上沉了下来，转而带上了几分自嘲的讥讽。
也是，能三番两次在一块的人，哪怕不是情侣关系也肯定不是一般的亲密。
那个人怎么看待姜桑的他管不着，但姜桑呢？她喜欢那个人吗？
她上次也是只是说没有男朋友而已。
现在，她是不是骗了他？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皮肤传来的温度，一路热到了她的心尖。
秦曜扬起嘴角问：“你刚才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他像是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目光沉沉，毫无波澜。
姜桑心上微颤，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自己是来找姐姐的。
她又有些复杂的烦闷。看样子秦曜又是误会了。
秦曜低头仔细看着她的双眼。
眼眸目光纯粹干净，此时带着丝丝烦躁。
烦躁什么？烦自己亲自撞破这局面吗。
他有些嘲讽想到。
他看见姜桑朝校门口的那人又望了眼，蜷缩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他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不甘心。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哪怕是抢也要抢过来，可是当正面面对这场景时，他还是绝望又卑微到期待姜桑能向他证明这一切都是巧合。
秦曜转过她的身子使她面向自己，声线冰冷，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就算是骗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姜桑抬眼与他对视。
黑黢黢的眼瞳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眼神目光沉寂却又凶狠易炸。
姜桑另一只手搭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
冰爽凉意的手指给手腕带来一片麻麻的触感。秦曜目光落在了两人的交接处。
此时的秦曜就像个压抑到极致的疯子。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生，面对这种情况难免还是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姜桑试着去移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可少年的力度不是她单手就能撼动的。
她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姜桑的任何一点小动作都落入秦曜眼里。
秦曜绷着脸，死死咬紧了后牙槽。
他放出了狠话，要掠夺，要争抢。但是他不想、他不可控制的害怕听见姜桑的拒绝与反抗。
他不想听见她说“你疯了吗”“滚”。
姜桑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轻柔了声线说：“秦曜你先放开我。”
手腕上的力度丝毫未变。
“你想多了。”姜桑戳了戳那条强壮有力的胳膊，语气微微带了些娇意道：“你弄疼我了。”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秦曜一时恍惚。
他抿抿唇，垂下眼睫。
握住姜桑的手也松开背在身后，拳头用力到青筋分明和看得清发白关节。
眼前的少年像是收起了自己尖锐的爪牙，但姜桑心里清楚，秦曜不可能这么平和。
清冷的声线带了丝安抚的柔和，姜桑说：“你等我下。”
秦曜滚了滚喉结，眉眼尽是阴霾压抑。
见他没有反对，姜桑转身朝校门口跑去。
看着姜桑远去的背影，秦曜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
他的手背青筋鼓起，在姜桑转身的一瞬间他就想把她拉回来，恶狠狠地告诉她哪儿也别想去。
可她让他等一下。
三月底的天气还是寒意袭人的，夜风更是夹杂了初春的冰凉，他穿得单薄，仅仅是一家薄薄的毛衫和一件外套。
他不知道是身体的冷还是心里的燥热。
秦曜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声，只能感受到血液的沸腾，还要心里叫嚣咆哮的野兽。
秦曜看见姜桑拉起那人的手，说了什么两人十分亲密。
他想笑，自己这些日子里的靠近示好就像假象一样。他甚至在想，要是这个人离开了姜桑身边会是什么样。
他不是没动过手。
在初中时他曾被绑架。阴暗潮湿的仓库角落，老鼠在黑暗里穿梭，鲜血顺着地上的坑洼汇聚在室外，散开在雨水中。
他捅死了那个看守他的绑匪。
秦曜突然怔了下，想起他妈说的那句“你们秦家人都自私”。说得没错，他这点确实自私到可怕。
姜桑拉着那个人过来。
跑得有点急，姜桑的脸上泛起了血色。她身旁的那个人正一脸疑惑。
秦曜与她双目对视。
在秦曜快要杀死人的目光里，姜桑拦住了姜栎即将与他杠上的话语。
“秦曜。”姜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有点莫名的慌张，“这是我姐，姜栎。”
像是冰河破冰，深渊照进一丝光明。
姜桑偷偷瞥了他一眼，看见秦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他不信吗？
姜桑胳膊皱顶了顶姜栎，“这是我同桌，秦曜。刚才他送我过来的，不然我还得多在路上耽搁一会。”她见姜栎没反应，戳了戳她，“说话啊。”
姜栎被戳疼，弯了弯侧腰，不情不愿地说：“你好。”
这谁啊，一上来就跟抢了他老婆一样瞪着自己。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秦曜抿了抿嘴，喉结滑动。
姜桑害怕秦曜语出惊人，赶紧抢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等会太晚不好坐车，你不是要早点回家约了朋友吗，我送你。”
随意胡诌了一个借口，姜桑拉过秦曜的衣袖就往街口走去。
秦曜目光落在姜桑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上。白皙修长，指甲干净修剪的整齐，微微透露出淡淡的粉色。
秦曜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刚才还嫉妒到发狂，心里阴暗到快要扭曲爆炸。
现在——
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一样。
极度的喜悦之后是沉重的缓释。
街口的风更大，凉意也加重了。姜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的刘海被吹的乱糟糟的。
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现在似乎有些惬意，“我就说了，不是男朋友吧，你自己不信，想那么多干嘛。”
秦曜低头垂下眼眸，胸腔微震，喉咙里滚出几声低笑。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嗯，你说得对。”
姜桑抬眼。
秦曜注视她的双眼，半响轻轻笑了笑，“我刚才以为你骗了我。”他顿了顿，“对不起。”
姜桑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略微睁大了眼睛。
秦曜低声道：“我给你道歉了，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
这人在想什么？这么得寸进尺的吗？
她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不愿，“想得美。”
秦曜也不恼，弯了弯唇，“那你以后也别因为这件事生我气。”
他害怕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变样，她会觉得尴尬。
姜桑木着张脸，微微抬起小下巴，骄傲似的点点头。一副不情不愿却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模样。
他笑了，眉眼泄出了丝丝笑意。
她真的很可爱。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冷冷的，高傲疏离的正德新女神。可他却知道，她私下有时候也会犯娇，也会有温柔。
这种另类的可爱让他着迷，他想独占。
“姜桑。”他正色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姜桑愣了愣。
他语调温柔：“我毛病有很多，刚才也让你见到了很多不好的。”
“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也会好好学习，我想和你考一所大学，我想以后都能在你身边。”
姜桑怔住。
她记得小说里秦曜从少年时与男主结怨到长大后的商场争锋，他都是孑然一身。
秦曜认真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他语气晦涩，“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不会惹你生气的。
他抚了抚她被吹乱的刘海，动作很轻很轻。黑瞳里带着郑重的笑意，“我会变得很好很好的。”
好到你能够喜欢我。
夜风吹动少女的发丝，吹乱一池春水。
她呆呆看着秦曜的双眼，黑黢黢的眼眸褪去疏离凉意，眼中溢满了柔情与笑意。她想起了他们两个学校里当同桌时发生的那些事。
他也是个骄傲肆意的少年。
姜桑缓缓扭动脖子，小声说了句，“你现在也很好。”
车流从身边穿梭而过，嬉笑打闹的学生逐渐远去。
半响，秦曜低下头，哽了哽喉咙，“你去找你姐吧。我回去了。”
姜桑当没看见秦曜泛红的耳尖，按捺住笑意，双眼弯了弯，“嗯，那你回去小心点。”
姜桑转身离去。
“姜桑。”
她回头，目光疑惑。
一股力量拉扯，她跌入了一个炽热怀抱。
秦曜只是抱了她一下，就放开了。他退后几步，笑道：“没事，找你姐姐去吧。”
她不会知道他极度压抑着想再次拥抱她，他衣服下的肌肉还在因竭力控制而绷紧。
他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咕~
15天的假期还没放够QAQ有种上学时代面临开学的不舍和没做完作业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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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姜桑穿了件毛呢大衣，身形移动时衣摆也跟着摇曳，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
她的背影哪怕是在臃肿的寒季，也是格外漂亮。
秦曜的目光温柔似水，紧紧粘在少女的背影上。
他看见她挽起了她身旁人的臂膀。目光顺着她的手腕落在那个人的脸上。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英气的眉眼，高领毛衣遮住了纤细的颈脖。
秦曜低笑了声。
自己当初实在是太没脑子。哪怕外形和穿着打扮再像男生，可五官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是个女孩子。
姜桑和姜栎说了几句话，余光瞥见秦曜还杵在哪儿不动，她朝他递去疑惑的目光。
秦曜发现哪怕是隔了数米远的距离，他还是能在接触到姜桑的目光时心绪翻腾。
少女挥了挥手。
一旁的姜栎仔细打量了下秦曜，笑意玩味，“你谈男朋友了？”
姜桑脸上的笑容一僵。收敛了笑意，淡淡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自家妹妹是什么德行姜栎心里清楚得很，有时候越是心虚表面越是镇定。
姜栎：“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给我说说，这人叫什么名字，虽然刚才他脸色挺臭的不过长得还不错。”
“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爸妈。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发誓。”
姜桑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过头就要迈步离开。
姜栎一把拉住她，“欸。”她赶紧跟上姜桑，“以前都没见你对哪个男生这么亲近过，你对谁不是高冷得要死阿？”
见姜桑张口要反驳，姜栎立马补上，“你看你刚才，还主动牵别人。”
“......”
姜桑眉心突突起跳。
她蹙眉抿嘴，作势要去揪姜栎的肉。
抬眼间看见了不远处秦曜毫不遮掩的笑意。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
姜栎看看姜桑又看了看秦曜，啧笑一声，“你看你。”
姜桑心虚至极，有种被看透心思的莫名感。淡淡的红粉色爬上脸颊，羞赧道：“闭嘴。”
恶狠狠凶巴巴瞪了眼姜栎。
像极了隔壁邻居家两个月大的地狱恶犬。
姜栎憋笑，在脸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见姜栎没再逼逼，姜桑终于有空处理那边还不走的秦曜。
她上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隔了距离却也能清楚听见对方说话。
“你怎么还不走？”
“没车。”
一辆空载的士路过。
姜桑：“......”
秦曜弯了弯嘴角，毫无谎言被当场戳穿的尴尬，他轻声说：“看你走了我再走。”
黑夜降临，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夜幕之下，路边已经亮起了灯。暖暖的橘色灯光洒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围在毛绒围巾下的小脸还因为刚才的羞恼泛着红晕。
他没法移开目光，心里更是软成一团。
目光如月色柔和。
姜桑刚刚冷却下来的血色眼见又要爬上脸颊。
她抬起小脸，局促移开目光不敢对视，干巴巴道：“别等了，你快回去。”
夜风吹动了秦曜头顶的几撮发丝。
姜桑这才注意到他穿得很少。她顿了顿，小声嘀咕：“外面太冷了，小心感冒。”
夜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英俊挺拔的少年目光灼灼，眼底盛满海底的星河，璀璨瑰丽。
他抿唇轻笑，温柔笑意从眉宇间流泄出来。
他感觉到胸腔下极速跳动的心跳，感觉到血液在沸腾，也感觉到脑子里欢喜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