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影子无言对视。
最终那个湖面的自己开口翕动。
“……”
然后他醒了。
昏昏沉沉间梦里的记忆潮涌而至。
秦曜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他们之间的牵扯既是夸父湮灭，但身躯为山川，每一次万物的呼吸都是不灭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占转世之后就不是同一个人这种观点，所以前世的秦曜和姜桑会有遗憾但无悔。（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
第71章
自那日之后，两人间又多了丝微妙的联系。
秦曜似乎是一夜间成长了许多。依然肆意骄傲，却多了丝沉着坚毅。
最具体的例子就是这最后一月的冲刺。
往日里心不甘情不愿非要监督才会去看去背的古诗词句，在无声无息间成为了他脑中的知识。
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出来，秦曜的总分数距离姜桑也仅仅只差50几分。听起来是差得挺大的，但姜桑总分排名全市第三，对比参照标准本就比一般的高很多。
当时成绩一出来学校就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各位家长，秦云钧收到之后心花怒放，原本他以为秦曜能考个重本已经很不错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儿子那么争气，想给自己这张老脸再添些脸面。
按照这个状态保持下去，P大上不了但也能去隔壁的Q大。况且Q大的经管是它的王牌专业，如今商场上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佬老总大多都是从这里毕业，以后出去工作谈生意时说不准还能蹭上师兄弟的关系。
秦曜也不是像那些别的富家公子那样，有这样那样的梦想，似乎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东西能特别招他喜欢的。
所以不好好XXXXX，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是不存在的。
况且秦云钧就他一个儿子，秦家给了他过去十八年来无可比拟的物质条件，他受了这份恩惠自然也要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而且如今他又多了一份责任。
他想要永远庇护他的桑桑。他想要在她走出象牙塔外的时候，已经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能为她遮去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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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飞逝体现在黑板旁的倒计时日历上，原本本厚厚的一本现在撕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叠，线装的页头还残留纸页的毛絮，在初夏的微风中扬撒落下。
太阳直射点逐渐向北转移，白昼拉长连落日余晖也比冬日要美丽许多。高三已经全面进入平稳心态阶段，比起之前老师学生共同争分夺秒的冲刺阶段，现在的时间基本都是由学生自己把控。
两个人并肩从食堂里出来。
经过岁月洗涤两人都已经渐渐褪去稚嫩的青涩。
身形高挑，相貌登对，很是受别的学生的瞩目。
自从周嘉宇毕业后，学校男神top就由秦曜扛起大旗。新来的高一学生不怎么了解这位秦少爷的过往历史，只觉得这秦少爷帅到爆炸。
可惜小学妹们的芳心刚动没一会就被告知有女友。同样心碎的还有那群高一的小学弟。
距离晚自习还有大半会，两人围绕学校走了大半圈，最后走到了综合楼楼顶。
姜桑走在前面，步伐轻快，她摸了下楼梯栏杆蹭了一手的灰，“据说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往这边跑，除开小树林和鸳鸯湖就剩这儿了吧。”
身后跟着的秦曜笑了笑没说话。
姜桑：“所以你带我往这边来是做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神微妙觑了他一眼，“你该不会……？”
秦曜：“……”
通往顶楼的大门没有上锁，或者说是曾经上过锁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给撬坏了。
综合楼是正德最高的建筑物，地处正德东南角上，建筑旁便是风景秀丽的明泽湖。
落日余晖，晚霞投在云间染出层层暖橘光晕，明泽湖照映天际，天鹅戏水旖旎秀美。
这次运气比较好，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人。
姜桑站在围网边上，越过高高楼层看向脚下人声鼎沸的教学区域。
空气一时间静谧了。
天台的风吹散了初夏的些许燥热，吹动了少女柔软的发丝。
姜桑偏过头看见秦曜找了块石板碎片，在墙角一笔一划正写着什么。
她走过去因为错愕微微睁大了眼。
——秦曜&姜桑
少年的字迹写得十分工整，从笔锋勾勒出可以看出他的满心认真。
秦曜扔掉石块，手指轻轻擦拭刻字的余灰。
身旁的少女似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他还是从她略张的双眼看出她的惊诧。然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
用手遮挡住风口吹来的风，火苗在掌心围护下颤动跳跃。
炙热的火舌舔舐着灰旧墙上泛白的刻痕，一寸一寸勾勒出两个人的名字。
姜桑目光怔怔，往后多年回忆起来，她还是无法忘记那面焦黑墙上，被深深刻入的四个字。
秦曜停下，伸出食指摸了下发烫的墙面。
他记得在那个梦中，有这一幕。
凝露成霜的深夜，掌心中的那簇火苗如同现在这样烤划过刻字。
他们相识于医院，而他们相识于正德。
半晌秦曜轻轻地笑了，漆黑的眼眸里浸染出点点柔意。
秦曜侧过头，问她：“你知道打火机之于男孩子有什么意义吗？”
姜桑疑惑：“嗯？”除了点烟和给别人坟头上香还有什么意义。
他敛了眼眸，略略低下头，笑得不太正经，“有个说法叫点燃爱情的火焰。”
？？？
听到这个回答，姜桑直接一懵，这什么说法太肉麻了吧。
可能是她眼中的惊诧太过明显，秦曜直接给笑出声来。
姜桑：“……”
距离最初的那场梦也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记忆却越发清晰。他渐渐意识到他和那个人的联系，并在无数个颠倒梦境中探得一丝过往，后来他看见了他们的诀别也看见了六年中日日夜夜不曾散去的寂寥与悲切。
跨越时间洪流，两个人隔着那面湖相望。
那双冷寂的眼眸里映照出他的身影，他说：“秦曜。”
还说：“姜桑。”
梦回之后他一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摸出枕头下的平安符，红布上还沾染了些香火的熏味，秦曜却觉得十分好闻。
那个曾让他辗转反侧如今给予他世间温暖的姑娘不会像梦中的那样，他们会有很久很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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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回教室上自习。
综合楼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廊上清晰可闻两人的脚步声。
姜桑还沉浸在刚才秦曜给她带来的震撼中。
点燃爱情的火焰，这睿智说法听起来那么肉麻，但怎么搞得人那么羞涩啊。
偏偏火烤后的刻字痕迹就跟扎根在脑子似得，还有秦曜那副笑得恶劣的样子，姜桑怎么甩也甩不掉。
手上传来的温度透过皮肤向心脏汇去，姜桑抬眼打量着身前的秦曜。
似乎昨日还是那个精致疏离的男孩，转眼间就成了冷峻又温柔的少年。
往日那个固执讨要回答的人如今已经沉稳许多。
见她没停下脚步没走，秦曜回头，眉眼柔和似三月春风。
莫名的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顿了顿，说：“我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来着？”
明显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秦曜一愣，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带着点迷茫开口道：“……一次？”
姜桑：“……”这么少啊。
见她突然跟泄了气的球一样，眉心微蹙，一张小脸纠结得可爱，用网上最近的热点词来形容就是冷萌。
萌得他心肝发软。
秦曜抿了抿嘴，可唇角的弧度却在疯狂上扬，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姜桑：“现在开始懊悔没有多说喜欢我了吗，是不是恨不得每天一早都要给我发一句。”
其实对他而言，说不说并不重要，从在一起那一刻起她的陪伴她给予他的温暖已比这句单薄的话厚重很多了。
姜桑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正当秦曜笑得肆意的时候，姜桑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响亮“啵”了一声，目光亮如星辰，伸出手指点了点残留在他唇角的唇膏印。
“我喜欢你，和你一样喜欢。”
秦曜握住那只在他唇角摩挲的手指，缓缓俯身附上虔诚一吻，垂下的眼睫看不清神色，只见红了的耳根微微颤动。
那双微热的手轻轻捏住那只耳朵，姜桑早就发现秦曜害羞的时候右耳会小幅度颤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秦曜抬手覆在脸上。
操刚刚他妈心脏都快爆了。
尤其是她以手指撩拨的地方为起点，那种酥麻感向外扩散，他感觉他一张脸都紧绷了。
不用说他都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特逊。
姜桑抿着嘴偷笑，打算还是给自己男朋友稍微留点面子。
暖黄的余晖光晕投射出楼外高木香樟的枝桠嫩叶，微风吹过还夹杂了楼下小道两旁的桂花芬芳。
“啧，你刚刚害羞的时候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秦曜神情寡淡，“……”
姜桑却不肯放过他，“别不说话呀秦少爷，要不我给你个提示？”
“……”
秦曜侧头淡淡瞥了姜桑一眼，说不出的高贵冷艳装逼风范。
故意的。
姜桑转头，好像看到秦曜嘴角往上扬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她也就不自觉地跟着加深了笑意。
两人走过枝桠剪影，两旁白色的花瓣稀稀疏疏散落在小道上，风一吹，缱绻般扬起滑过脚踝。
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握住小了圈的手，余晖斜斜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纤长，时缠时分，最终以一个像是拥抱的姿势隐匿在建筑楼的阴影中。
作者有话要说：打脸啪啪啪啪（。
另外，这个不是破坏公共设施（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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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再甜几下然后顺下未来的大概方向正文就差不多完啦，你们想要看什么番外可以告诉我，我写！（不开车
第72章
当黑板旁倒计时日历撕掉最后一页的时候，十二年的学生时代该交最后一份答卷了。
天公作美，高考两天并没有热得让人心躁。
他们这届高三的考场还是在正德，从这里起航也在这里结束，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有始有终。
当最后一次铃声拉响的时候，姜桑意识到十二年的学生生涯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什么卸重的轻松，反倒有点迷茫。
交卷之后考生陆陆续续离开考场，刚刚还严肃寂静的校园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有人欢喜终于解脱可以开启自由的生活，也有的一脸平静。
姜桑在教学楼下看见了秦曜。
察觉到她的视线，秦曜抬起头，微微笑了笑，“走吧。”
这两日都是秦曜来接送她回家的，父母还在外地，反正男朋友在身边也用不着姜栎两头跑老跑去。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转弯灯滴答声，两人双双闭目靠在椅背上。
最后两人也没去什么通宵嗨皮，高考结束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累。
姜桑回家之后饭也没吃，匆匆洗了个澡给父母还有长辈说了声便直接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还是胡蝶打电话过来她才醒的。
“你怎么还在睡啊，你还不回学校清理东西等会教室关门了。”那边有点吵，模模糊糊夹杂了什么搬书的字眼。
刚醒来，姜桑脑子还是一片懵的，她发了好一会呆才开口应了声。
“你最好快点，张建军说5点就要开始清空教室了。”胡蝶强调。
挂了电话后，姜桑把手机移到眼前，看了眼时间还是14：09.除了异常热闹的班级群，没有任何其它的消息或是未接来电。
看样子秦曜应该还睡着。
姜桑给秦曜拨过去的时候，那边隔了好一会才接通。
似乎是还没怎么清醒，嗓音还带了丝嘶哑，以及一点冷冷的颤音，“喂？桑桑？”
可是哪怕是冷淡的嗓音，喊出她名字的尾音却依然宠溺悦耳。
听到这个她精神稍微好了点，准备给他说下今天下午的安排，“一会收拾好我们去学校清理东西吧，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去学校也行。”
秦曜没有反驳，回答她：“都听你的，一会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后姜桑又在床上懒了大半会才起来，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拉开了遮光窗帘。
老天爷格外给面子，前两日高考时是多云天气，而今则是阳光灿烂。几缕光晕透过玻璃打落在地上，照射出空中飞舞的尘埃。
窗外蝉鸣阵阵，又是一年夏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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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教室时，班上零星还留着几个同学，似乎是都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了，哪怕是之前有矛盾隔阂的同学都笑盈盈点了个头。
两人最后一次调位置换到了前排，当时秦曜还有些不满意，觉得这换到前面去上课想要和姜桑拉拉小手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但姜桑却觉得还行，秦曜终于上课不再烦她了，开心：）
两人周围的座位都已经搬空，像座孤岛似的孤零零杵在中央。
大开的窗户吹进一阵风，桌面上扬起的几张纸吸引了姜桑的注意。
姜桑走去过拿了起来，秦曜跟在身后默默投去目光。
再次抬头时，那双眼里终于显露出之前自己都浑然不觉的不舍。
秦曜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平静地说：“这不是很好吗，人生别离都是难免的，好好告别才不会留有遗憾。”
姜桑攥紧的手突然松开了。
纸上的署名都是班上的一些同学，似乎是面对她难以启齿，便把想说的话写在了纸上。
姜桑作为年级第一，时常会被同学请求帮助，这三年来那么多次也没见拒绝过谁。刚开始的时候除了胡蝶和秦曜后脸皮缠着，没有一个其他同学敢和她搭话，更别说问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