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一心想着找英语书,现在快到了,不知怎么有点害怕。
假如开门的人是付真真该怎么办?
即使不是付真真,换成沈琴和付天远也很尴尬吧。
万一英语书被扔掉了呢?
昨天付真真噼里啪啦扔一地东西,里面一定有她的书。
……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了,付西然脚步不自觉变慢,越近越慢。脑子乱糟糟,也没注意周遭。
江现车在她身侧停下来,她都没注意到。
江现沉声:“付西然。”
付西然吓了一跳,瞪大了眼望向声音来源。看到江现,眨巴眨巴眼睛:“江现哥哥……”
江现面无表情:“上车。”
付西然:“可是……”
江现不容置疑:“上来。”
付西然:“但……”
江现:“少废话——”
“但是我要去拿我的英语课本!”付西然打断江现,一口气把话说完。
江现默了默,没说话。合上车窗。
付西然继续向付家走。走出两步,回头,发现江现的车在她身后慢慢跟着。
她一愣,一瞬间安了心。深吸口气,加快脚步走出去摁响门铃。
门好半天才开。怕什么来什么,开门的人竟然真的是付真真。
付真真站在门口,语气森冷:“你来干什么。”
付西然背在身后的手紧紧交握:“我来拿东西。”
“我家没有你的东西。”付真真说着关上门。
付西然下意识伸手去拦,刚好被夹住了手指。她轻呼一声,手一下子缩回来。
付真真冷笑:“活该!”
门啪地关上,门框都跟着震了一震。
付西然低头看,左手手指好几根都夹破了。热辣辣的,麻了一会才感觉到疼。
身后响起脚步声,付西然手放下,看着江现走过来。他在她身旁站定,没看她,简短说了句:“车上等着。”
书能拿到就好。付西然松了口气,点点头应了声好,转身向停车的方向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回头看,江现已经进了江家。
等了没几分钟,江现出来了。
他走得很快,沈琴与付天远追着他送出很远。江现上了车他们还没回去,站在不远处往过望。
江现上了车,问:“书哪有卖?”
他没有拿书出来。
付西然问:“没找到吗?”
他静了一秒:“嗯。”
付西然本来想说再找找看,察觉出他情绪似乎不怎么好,很知趣地没说。
“我明天到学校看看吧。”
车内又是一静。
江现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开车回了江家。
-
周一一大早付西然就起了床。江家离学校太远了,要转好几次公交。
天蒙蒙亮,她跑下楼,发现江现在吃早餐。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看她一眼。
江家的保姆李婶从厨房出来,把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招呼付西然:“刚热的牛奶,快来。”
付西然应了,到餐桌前坐下。看一眼时钟,时间还算充裕。低下头吃早餐。
吃完一个煎蛋,付西然听见对面响起撂餐具声。她没在意,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江现声音忽然响起。
“付西然,手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女主的年龄,女主现在是高中生
第4章
付西然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牛奶。
江现道:“左。”
“啊……”付西然懵懵地收回右手,把左手伸过去,摊开在桌面上。
江现盯了几秒她受伤的手指:“怎么回事。”
“昨天,”付西然老老实实答道:“昨天晚上被门夹了。”
江现立刻把脸一沉,“昨天怎么不说?”
“啊?”付西然眼神茫然。不太明白只是夹破手指而已,为什么要跟他说。
在过去的十几年,从来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手指。
江现半眯着眼等她答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悄悄瞥了眼时间,有点担心迟到。
他发现她的小动作,默然半刻,起身道:“李婶,医药箱给她。”
手指破了而已,哪用得上医药箱?付西然想说不用,但江现已经离开了餐厅,李婶也应了一声去拿医药箱了。
她纠结了一瞬,没有再吃东西,喝完牛奶就离开了餐桌。回房间去换校服。
等付西然背着书包下来,发现医药箱被搁在了茶几上。江现还没有走,背对着她立在窗前。
外面太阳还没升起,阴沉沉的。
江现像背后长了眼睛,说:“拿着药箱,过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难道要送她上学?付西然略有些意外。抱起医药箱小跑着追出去。
上了车,江现问:“学校。”
付西然系上安全带,报出学校名字。
江现扫了眼医药箱,示意她自己上药。然后把车开了出去。
即使是坐江现车,到学校也要半个小时。
付西然抱过医药箱打开,辨认着瓶瓶罐罐上的名称,拿出用得上的,动作生疏地给手指涂药。
不知不觉到了学校门口。
付西然正在拿纱布包扎手指,缠了两圈,笨拙地用一只手打结。
一次,失败。两次,又失败。第三次,完全散了。
她也不着急,散了就重新缠。低着头很有耐心地绑手指。完全没注意车已经停了。
片刻,江现忽然倾身过来,三两下给纱布打了个死结。丑丑的,还特别地紧。
疼得付西然倒吸凉气。
江现也没管,语气平平地提醒:“你迟到了。”
付西然没带手表,不知道时间,抬头看学校门口的确没几个人。连忙解安全带,拽上书包开车门。
江现侧头问:“几点下课。”
她边下车边回:“七点半。”
车门关上,江现掉头走了。
付西然把书包背到肩上向学校走。突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住。
江现问几点下课,该不会是晚上还要来接她吧……
-
整整一个自习付西然都没看书,目光不能控制地落在左手纱布上,盯着丑丑的结发呆。
下课铃响,有人嚷嚷着下节课要测验。付西然像被惊醒似的翻出书看。不经意向窗外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沈琴和付天远。
对了,付天远说过付真真要来这里上学。为了付真真方便,还特意搬家到学校附近。
上课铃响起,两人身影渐渐远了,付西然收回视线。
教室安静下来,她收起书准备考试。忽然间一阵嘈杂。付西然抬头,看到老师和付真真站在教室门口。
老师手里一摞卷子,也没让付真真自我介绍。扫了一圈,发现付西然身侧空着,随手一指:“付真真,你先坐那。”
四目相对。
付真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朝着她走过来。
前面开始分发试卷。
付西然收到试卷,转身往后传。没有再看付真真,拿出笔写名字。
身旁椅子被拉开,付真真坐了下来。
付西然眼睛盯着一道选择题,强迫自己专注。
付真真拉开书包拉链收拾自己的东西,窸窸窣窣的。没有她那份考卷,她暂时不需要做题。
付西然撕了草稿纸计算题目。笔尖用力,每一笔都透过纸背。
老师分完试卷出去了,到办公室找有没有多余的试卷。教室里一瞬间乱了,好些人小声讲话。
付西然列完了公式,在试卷空白处写答案。
突然,付真真凑到她耳边幽幽道:“付西然,告诉你个秘密,你亲妈是跟江现他爸妈一起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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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在考试。付西然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什么。白色试卷上整齐的印刷小字全部变得非常陌生。
七点半,下课铃打响。付真真心情很好地哼着歌,与新交的朋友手牵手走出教室。她不住校,放学有人来接。
教室很快空了。
同宿舍的室友喊付西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付西然反应慢半拍看向她,摇了摇头。
“你不舒服?”室友关切道:“脸好白。你生病了吗?”
“没。”付西然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没考好。”
室友不信地安慰她几句,独自去食堂了。付西然偏头看窗外,操场上乌泱泱的人潮向校外涌,校门外挨挨挤挤停着一辆辆车。天色正在变黑。
她看了一会,直起身。
江现的车可能也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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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西然出了校门,左右看看,果然看见了江现的车。刚要走过去,发现付天远夫妇和付真真也在。
付真真刚才还心情很好地哼歌,这会儿眼眶红红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怨愤地盯着她。
付西然移开视线向江现走去。江现熄灭烟,向付天远扫过去一眼。
付天远碰碰付真真肩膀,“去,跟你妹妹道歉。”
付西然脚步顿住,疑心自己听错了话。下一秒,付真真真的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说:“对不起。”
三个字简直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毫无诚意。
江现又扫了付天远一眼。
“真真,好好道歉!”付天远马上虎着脸训付真真。沈琴想说什么,也被他拉了下手臂拦住了。
付真真深吸了口气,不敢看从自己身边经过那些人是什么表情。
“对不起。”她又说了遍。这次不是咬牙切齿的了,但声音不大。
付天远第一时间看江现,江现眼里透着不耐烦。又看被道歉的付西然。付西然态度十分冷淡地“哦”一声,绕过付真真。
付天远皱了皱眉,心道付西然怎么变成这个样了,不给自己姐姐一点面子。果然接近什么人就变什么样。
他拉过付真真,跟江现打了声招呼,一家三口上车走了。
江现瞥了眼站在车窗外的付西然,说:“上来。”
付西然摇摇头:“江现哥哥,我住校。”
江现眉心微拧。
“对不起。”她垂下眸子向他道歉:“早上忘了告诉你。”
江现没说话,拿出本书扔给她。
付西然把书接住,是昨天找不到的那本英语书,新的。
她今天脑子乱糟糟的,自己都把书的事忘了。心情复杂道:“谢谢江现哥哥。”
江现略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付西然立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捧着书回到教室,忍不住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会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人,江现是第一个。
……
第二天,测验成绩下来了。常年占据前三名的付西然退步了十几名。
老师观察了几天她上课状态,终于忍不住把她喊到办公室,让她家长来学校一趟。
第5章
付西然的成绩让班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谁听到了办公室的谈话,把老师要请付西然家长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没有人看到过付西然家人。开家长会,付西然家人从没来过。各种活动,付西然家人不会露面。甚至有一回付西然犯胃病,也没有人来学校接她,还是老师送她回去的。
在住校生群体中,付西然无疑是最触目的那个。别的住校生一周回家一趟,只有她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恨不得放假都住宿舍。
学习出色,长相出色,性格孤僻。付西然不知道,自己常常成为班上的话题中心。在这个年纪的学生看来,她显然非常神秘。不少人对她的家人好奇。
只有付真真是抱着看笑话心态。
被逼道歉的第二天付真真就把座位换了,付天远反复叮嘱她不要惹付西然,连沈琴也没怎么为她说话。她当然知道原因,但一想到自己在学校门口出了那么大丑,付真真就很不甘心。
于是在几个人议论付西然的时候,她假装无意地透露了句:付西然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妈妈早就死了。
一时间,班上所有人看付西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被叫家长那天,付西然借口家人出差,勉强躲了过去。
她不知道该找谁来。付天远和沈琴肯定不行,江爷爷江奶奶那她开不了口。毕竟考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选择好像只剩个江现。
可是她不想找江现。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找他。
时间这么一天一天地往后拖。周五晚上,付西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下了最后通牒。
离开办公室,她顶着风从教学楼往宿舍走。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球还觉得冷,脸都僵了,被风吹成红色。
进宿舍大楼,暖气扑面袭来。她蹬蹬蹬跑回宿舍,刚要推门,隐约听到有人说:“……不可能来的,付西然她妈都不在了。”
“怎么都说她妈不在了。她爸呢?”
“……她没有爸爸。”
“什么意思?是我理解那个意思吗?”
“也许……是吧。”
“她妈未婚先孕生的她?”
“可能吧。”
“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付西然自己说的?”
“付西然傻么说这些?都是付真真说的。付真真好像之前就认识付西然吧,她们俩都姓付,也许是什么亲戚?”
“得了吧,你们看付西然理她吗?她们就算认识肯定也关系不好。瞎编排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