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却有些烦躁地长出一口气，似乎在对刚才那句话自顾自地解释，“我家教严，我妈不让我骂人。”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回轮到她反击了，凌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故作善解人意道，“嗨，传说中的妈宝男么，我懂。”
钟有坐在剧组的太阳伞下依旧觉得燥得很，整个人头都大了一圈，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妈宝男话题。
“别废话了，开始吧。”
凌麟从善如流，对付直男么，就得有足够的耐心。今天已经顺利完成了第一步，做了他的队友，她心满意足，并不打算强求他第一天就变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宝贝。
开局选人环节，终有依旧是在一楼首抢了打野玄策，二楼疯狂发“我玩打野”，这位爷只是在语音里不耐烦地嗤笑一声，痛快地发了个“胜率90%”出来，劝退及炫耀意味十足。
二楼闭嘴了。
凌麟如法炮制，自己选了个中路王昭君，也发了百分之六十的胜率出来。
二楼这回却没有那么好说话，“我法师胜率也很高的。”
凌麟高调地甩了一行字出来，“我是一楼大佬带的妹。”
二楼果断选了个牛魔，去打辅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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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块
凌麟快乐且狗腿的声音响在语音里，“小哥哥，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个成语，似乎十分贴切。”
钟有开局心无旁骛地去打红，没怎么当回事地顺嘴回问，“嗯？”
凌麟美滋滋地在中路塔下收兵线，“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吧？可真爽啊！”
“……”
大佬真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妹。
凌麟却十分怡然自得，完全没有作为妹的自觉，她等了一周，好不容易等到了上大佬车的机会，她对终有说骚话的发挥比打游戏还要超常，“你不爱讲话是不是？”
终有还没来得及怼她这个根本没有必要问的问题，凌麟就继续自顾自地接上了，“嗨呀，您不爱说话没事儿呐！我话多呀！我会讲相声！您打您的，我给您表演一段儿单口儿听！请好吧您！”
说来她就来，这炉火纯青的京腔儿，就差一块惊堂木往红布桌子上一拍了。
终有打完野区，凌麟视野跟着他实时解说，“多新鲜呢，这说哪儿啊？说咱们这大神打野的速度，那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一般人您甭比。瞧瞧，这开局才多久，上下野区刷完，人四级了！”
说完又抓紧机会补个彩虹屁，深谙夸赞的精髓就是对比，“您再瞧瞧对面那个打野，菜鸡一个，不值一提！在野区采灵芝才采到三级，这不就被您秒得渣儿也不剩了么！一会儿打团，您一钩子把他跟扔印度飞饼似的甩来甩去，他就只能在原地傻站着转圈圈呀！”
钟有忍不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路过送水的助理从来没见过他在除了演戏以外的时候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一时呆住了，送完水也没来得及走，就听自家艺人要笑不笑地对着手机问，“你是德云社哪字辈儿的关门女弟子？”
凌麟谦虚得很，“哟，您看您说的，我哪有那造化呀！我就一业余爱好者，献丑了，献丑了哈哈哈。”
就这么打完一局，凌麟哄得大佬舒舒服服，赢也赢得毫无难度，那边助理给他打了个手势，钟有点点头，“我要去忙了，回头再玩。”
她眼睛一亮，臭屁直男知道告别了？
看来有戏。
“回头吗！回头是什么时候呀小哥哥，别又让人家一等七天吧？”
“说不准，也可能十七天，七十天。”
男人活动活动手腕和肩膀，舔了舔牙齿笑了下，“我得挣钱啊小妹妹，要出新皮肤了。”
凌麟脑筋转得飞快，一惊一乍地“哎呀”一声，“小哥哥，我猜你微信里缺钱是不是？我加你给你转两块钱吧~”
片酬一向是“2”后面跟好几个零的钟有沉默了一下。
第一次有女人要给他钱，还是两块钱，这体验挺新奇。
他微信……放到微博上，要是拍卖的话，估计怎么也能拍个百万起价吧？
钟有心情复杂地沉默着，偏偏她还要催，“快点呀！我这个月就剩下三块钱了，你一定要记得我，我可是那个有三块钱都愿意给你花两块的女人！错过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网恋对象了哦！”
他简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钟有飞速报了串数字，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清，记不记得住，就毫不留情地下线了。
关掉手机，他像甩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长出一口气。
助理恰好递上毛巾，他匆匆擦了擦手就准备回到片场，把手机扔给工作人员。
经纪人看了眼那手机，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恋爱了？”
钟有拧眉回头，“？”
“刚才你对手机笑了。”
“没，”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听相声来着。”
小助理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愣愣地凑到经纪人旁边，“姚姐，钟哥啥时候有这爱好了？我用不用给他留意着点德云社的演出门票啊……”
姚姐想了下，也十分迷惑，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转身留了句，“先看着点吧。”
这场戏一直拍到了凌晨两点，女主角死活入不了戏，钟有在雨戏里被浇了半个小时，他陪着女主角跟两只落汤鸡似的一次次受罪，最后收工的时候，钟有那张原本就白皙冰冷的脸显得更白皙冰冷了。
经纪人带着助理匆匆给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了毯子，把人塞上保姆车一路送回了酒店。
钟有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擦头发的时候，才想起下午依稀给了个小姑娘微信这码事儿。
他拿起手机，点进私人微信，赫然看见好友栏一个红色的“1”，附言——
“叮咚！小哥哥，开开门，您的两块钱到了。”
钟有屏息了一秒。
她头像是一条傻萌傻萌的黑猫，他点了通过，然后对着屏幕看了几秒，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他下午给她微信的时候有点故意使坏，就想看看她记不住那串数字，下回会不会跟他生气来着。
啧，男人一辈子摆脱不掉的恶趣味。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不多时，一行字就跳在他眼前，“哈哈！没想到吧！我记忆力超好的！加到你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拍了一下午戏，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却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也丝毫不生气。
怎么做到的？
年轻真好。
他终于肯回过去一行“……”
男人对逗小姑娘玩的把戏乐此不疲，“你加错人了。”
凌麟完全当他放屁。
多么幼稚啊，她要是真的加错人了，对方难道不是该发“？”吗。
凌麟压根不在意他说什么，语音里都那么冷漠的人，难道还指望他打字能打出花来吗？
她自顾自给他转了两块钱过去。
钟有看着那明晃晃的转账头皮发麻，“这么点钱，你好歹发个红包，我点开还有点期待，好吗？”
其实他想说“这么点钱根本不值得我一点”的。
可凌麟“哦”了一声，态度十分不以为然，“有什么差别，我为什么要给你留个念想？万一你点开红包之前以为我给你包了200块，点开却只有百分之一，你岂不是很失望？”
男人蹙了蹙好看的眉，一时竟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没什么可反驳的点。
他没有收那可怜巴巴的两块钱，被水淋了一晚上，头痛地挑眉，“十二点多了，你还不睡觉？”
凌麟一句“在等你啊”刚发出来，就收到了他的嘲讽，“是不是还没写完作业啊。”
“……”
“……”
两人双双对彼此沉默。
她脸上泛起一个僵硬的微笑，维持着最后的理智，“我是尊贵的大学生，您懂吗？”
“哦，略懂一点，大学生么，好尊贵呢。”
臭屁直男又开始了，她的微笑几乎变成了狞笑，“你呢，这么晚回来又是为什么？刚下班啊？”
钟有笑了一声，发了条语音过去，刚洗完澡的声音，惬意又慵懒，“对啊，为社会作贡献。”
凌麟倒吸一口气，真不明白这个人是不是故意恃声行凶，大晚上的没事儿给小姑娘发什么语音，还笑着说话，流里流气的！
渣男！
她也回了条语音过去，笑嘻嘻地话里有话，“啊哟，那岂不是好辛苦呀，大晚上还要为社会作贡献，好累的吧？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怎么想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接着用那种贱兮兮的语气问他，“小哥哥声音这么好听，客户多数都是姐姐们吧？”
钟有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被调戏男人不疾不徐地将计就计，等着看她能说出来什么花儿，“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
他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到底没有勇气发语音了，打了一行字过去，“那你应该……满贵的吧？多少钱呀？”
钟有怒极反笑，把手机凑近唇畔，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反正不止两块钱啊妹妹。”
男人几乎咬牙切齿了，但她丝毫没察觉，想了想，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那你……说个价？我还是有点积蓄的，说不准买得起呢？”
积蓄？
一个上学的学生能有个屁的积蓄！
怕不是以为她过年收个三五千的压岁钱就能买了他吧！
钟有一把扔了手里的毛巾，简直想起立给她鼓掌。
男人对着手机眯起双眼，发梢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流下，从精致的锁骨滚落，他看起来危险又性感，对着一部手机散发着无限的魅力，简直把它当摄像机在对待。
钟有沉声引/诱道，“怎么，小妹妹，喜欢我呀？”
凌麟舔了舔嘴唇，听他像只自恋的开屏孔雀一样，低着嗓子吊儿郎当地问她，“喜欢我什么？说说看，说得好了，给你免费。”
多神奇呢，有人能用声音就达到了蛊惑人心的效果。
她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自己这阵子在背剧本太无聊了，实在想找个人一起玩玩，没事儿说说话吧？
毕竟网上的人，也不知道她是谁，比在身边找朋友聊天，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当谈资拿出去爆料什么的，轻松得多。
哎，明星不是人做的工作。
朋友不能乱/交，话不能乱说，对着经纪人和助理又没那么多可讲的，她被逼得只有每天对着墙和空气自言自语，简直快抑郁了。
其实有些寂寞。
难得遇上一个还算比较有趣的人，她确实喜欢跟他打游戏聊天，哪怕就熬过她下一次进组前的这段时间也好呢。
天知道，背剧本、体验人物内心的日子有多难熬，她一会儿是她自己，一会儿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色，就要精神分裂了。
凌麟诚实道，“喜欢你声音好听，游戏打得又棒。”
最后一点，“人还好像挺沙雕”这句，她没敢说。
这回答实诚得有些傻气，钟有一听倒真被逗乐了，“就因为这个就想跟我网恋啊？小妹妹，网恋没出路的，而且还很危险。”
凌麟不懂，“网恋为什么会危险？”
“你不怕我要跟你奔现啊？或者我长得特别丑，是个二三百斤的大胖子？”
“嘶……”
她抽了口凉气，奔现这一点因为她根本不可能见他，自动就忽略了，不过长得不好看这事儿……
那不行！
她是个活在娱乐圈美男堆里眼光被养得极其刁钻的颜控啊！
她头疼地纠结了半天，既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又怕他确实不好看，更怕他会开口要她的照片……
可是不看吧，保持着想象跟一个人聊天，总觉得好像不太稳妥？
凌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半天，半晌，终于鼓足勇气，“我仔细想过了，觉得你说得十分有理。”
她理智地提出建议，“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互发个照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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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照片
钟有不屑地勾唇一笑。
照片？
我怕你看了我照片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啊妹妹。
他拇指擦了下唇角，挑眉的一霎回复她，“好啊。”
于是凌麟飞速在她经济人的朋友圈里存了一张照片，那边钟有一样翻开了自己小助理的动态。
两个人就这样，在琢磨鬼点子这件事上，出奇地一致，堂而皇之地，把别人的照片发给了对方。
不同的是，凌麟收到他发来的照片只短暂地扫了一眼，感觉这张照片上的人长得蛮清秀，做个网恋对象还OK，她又没想真的干嘛，只要确认对方长得不那么难以接受就行了。
反正她轻度脸盲，看完没两天就忘在脑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