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国走到韩老太太身旁,揉揉老太太的肩膀,语气很沉,“娘,辛苦你了。”他这么多年不在家,都不知道他娘每天要应对这么多的事情。
“辛苦啥啊。”韩老太太摇摇头,“我现在只盼着你尽快安定下来,让我放心。”
韩爱国再次拍拍老太太的肩膀,“娘,待会我去找支书,让他尽快给老二老三批宅基地,让他们两尽快出去盖房子住,以后你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韩老太太也不想跟分了家的儿子媳妇继续挤在一起,是非太多了,闹得她头疼,便道:“你去吧,你去说一声支书会批的快一点。”支书对于爱国还是很给面子的。
韩爱国下午就去找了支书,果然,韩爱国一提,支书就答应了下来,没过两天就将韩家附近的空地批给韩老二和韩老三两家盖房子。
韩老二和韩老三本来以为要很久才能有宅基地,没想到这么快就批下来了,当即就准备起盖房子。其实他们手里的钱是不够盖像现在住的这样的屋子的,但他们怕再不出去单独住自己媳妇整天跟娘闹矛盾到时候家宅不宁,所以还是听大哥的话赶紧分开住比较好。
正好天气已经开始冷了,马上就要进入农闲时期,正好有时间盖房子。
他们手里的钱虽然不多,但可以先盖个小点的院子,等以后有钱了再加盖就是。
韩老二媳妇和韩老三媳妇本不愿意把手里这么点钱全用在盖房子上,反正老宅这里也能住,没必要现在就出去住,但这次韩老二韩老三兄弟两铁了心,她们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张罗起盖房子的事情来。
韩爱国帮着韩老二和韩老三一起先把宅基地平整一遍,然后由韩老二去找村里娴熟的泥瓦匠、木匠以及其他帮忙的人,跟他们提前打一声招呼,请他们到日子过来帮忙,而韩老三去联系人买盖房子的砖瓦和木材。
韩家两兄弟要盖房子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现在津津乐道的都是韩家这事,语气中不无羡慕。这个年头能盖得起房子的人家少之又少,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就算分家了也还是挤在一起住,不是因为不想分开,而是因为没钱盖房子。
现在韩家兄弟两要一起盖房子,这事情怎么能不引起轰动呢。
几个妇女一边干活一边议论:“韩家的家底可真厚,一分家就能让儿子盖新房,可见分家分了不少钱。”
“韩老太太手里可有钱呢,之前他们家老大在部队,听说一个月能拿好几十的工资呢,还有津贴补贴啥的,都寄回来给韩老太太了,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攒了不少钱。”
“那可不,咱们村里吃的最好的估计就是韩家了,我经常在他们家门口闻到香味呢,你看他们家孩子一个个长得那么好就知道了。”
“他们家老大是真争气,有个这样的儿子就是享福,一家人都跟着后面过好日子。要我说啊,以后谁嫁给韩家老大谁就享福喽,之前那王家闺女死活要跟人家退婚,现在估计肠子都毁青了。”
说到韩爱国的事,一个妇女立马揶揄地瞅向不远处干活的苏月,“还提那王家闺女干啥,现在韩家老大已经找新的对象了。”
其他人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我也听说了,说是韩家老大和苏知青好上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钱桂花立马插话道:“当然是真的啊,我亲眼看见了,两个人一起从镇上回来的,有说有笑的,亲密的很,两人还一起去买了辆自行车回来,看那样子估计要结婚了!”
“真的啊?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处上对象的啊?”
“我的天,苏知青这么漂亮,就甘愿嫁给咱们村里人了?他们知青不是最看不起咱们农村的么。”
“村里人咋了?韩爱国长得可不差,还是军官,多少闺女想嫁呢,那苏知青看上韩爱国也不奇怪啊。”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越说越激动,说得停不下来。
韩青松铁青着脸,握着铁锹的手青筋直现,对着几个八卦的妇女就呵斥道:“上工呢,这不是你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地方,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扣你们工分!”
听到扣工分,几个女人吓得一下子闭了嘴,心里纳闷为什么平时可以说,今天就不让说了。
韩青松转头去看苏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走到苏月身边,清了清嗓子,道:“苏月,你跟我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看他脸色严肃,苏月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跟着他后面走到一处没人的沟渠坡处,“大队长你找我什么事啊?”
韩青松贪婪地盯着她俏丽的脸庞不放,喉头发紧,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村里现在都传言说.......说你和韩爱国在处对象,这是不是真的?要是别人瞎说坏你名誉,我给你做主,不能叫他们这么瞎编排。”
苏月愣了愣,没想到是说这个,她知道最近大家都对她和韩爱国的事情议论纷纷,但她都没当回事,反正她的确是和韩爱国同志有一腿嘛。
苏月笑了笑,笑得故意带了点羞涩,“大队长,其实他们没有瞎编排,我的确是和韩爱国同志处对象呢,而且很快就打算结婚了。”
韩青松僵立在原地,整个人直愣愣的看着苏月。
苏月在心里叹口气,她知道韩青松的心思,但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勉强,她也只能心里对他说一声抱歉了。
“你......苏月,你要嫁给韩爱国?你喜欢他?”韩青松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憋住一般,声音很是沉闷。
苏月点头,直言不讳地说:“我当然喜欢他,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嫁给他呢。”
韩青松只觉得心脏跟被捏住一般,又闷又疼,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浓浓的悔恨,悔恨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没有一开始动心的时候就跟她表明心意,白白地把她让给了别人,要是他能早一点说出来并且早一点追求她,是不是现在她要嫁的人就是自己了?
韩青松很不甘心,不甘心驱使他想把自己的心意向她表明出来,“苏月,我想跟你说,其实我——”
“苏月。”韩青松的话却被一道突然的喊声打断,转头看去,却是韩爱国站在不远处。
苏月心头松了口气,“大队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待他说话,她转身就朝韩爱国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韩爱国朝韩青松点了下头,带着苏月往回走,等走了好一段距离才低低地问她:“他找你说什么?”
苏月轻笑,“就问咱们两什么关系啊。”
“那你怎么说的?”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说的?”
韩爱国皱起眉头,声音都沉了,“以后少跟他接触,他动机不纯。”
动机不纯?他竟然知道?苏月心里汗了一下,探究地看他,“怎么,你知道啦?”
韩爱国不说话,默默地拿起苏月的铁锹。
苏月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知道韩青松对她有意思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还是赶紧治治这男人的醋劲吧。
“好嘛好嘛,你别乱吃醋哦,我刚刚都跟人家说我可喜欢韩爱国同志了,我这辈子就要嫁给韩爱国同志,别的男人都不可能。”
话毕,韩爱国动作一顿,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
苏月心里偷笑,偷偷地戳了下他的后腰,“你来到底干嘛呀,拿我铁锹干什么?”
韩爱国挥舞着铁锹,开始干起苏月之前的活,“来帮你干活,你回去休息去。”
“我自己干啦,你腿还没好呢。”苏月左右瞅了瞅,发现好多人都在看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韩爱国指指不远处的田埂,“要是不想回去就去那坐一会,这活你干不来。”
“谁说我——”好吧,她还真干不来。
快要入冬了,田里没什么农活要干,但队员们要改良土壤,帮土地积肥,需要挖河泥以及挑大粪来当肥料,这活又脏又臭,还很需要体力,像苏月这样娇滴滴的小身板还真干不来,就算给她安排的已经是相对较轻松的活了,她每天还是干得生无可恋,手掌心被铁锹磨得都是水泡。
旁边的人见状都笑了,纷纷揶揄苏月:“苏知青,你对象来给你干活,可真疼你呢,你就快去休息吧,让你对象干,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哈哈哈,就是就是,这活得让你对象干。”
“这么好的对象可难找啊,苏知青你就偷着乐吧。”
大家的起哄让苏月的脸微微有那么点热,但她的脸皮还算是厚,最终没拒绝,就在韩爱国的不远处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看他干活。
韩爱国身高腿长,一身的腱子肉在干活的时候展露无遗,一举一动都很有力量感,挖河泥的时候,苏月一次只能挖一点,他却能挖满满一铁锹,而且速度很快,没几下一筐子的泥就挖满了,一点都没有把泥弄到框子之外,抬泥的人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跟旁边其他的大老爷们一比,他的活可干的太好了。
苏月看得满眼都是佩服。
苏月的不远处是一起干活的女知青们,赵芳看着苏月悠悠闲闲偷懒的样子,嫉妒得要死,为什么都是下乡的女知青,苏月就有人帮着干活,而她就要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地干这些又臭又累的活?
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没有苏月会勾引男人么?
“有的人可真是不要脸啊,自己不干活就喜欢让男人帮她干,啧啧,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可有的人啊就是喜欢靠男人,一点新时代女性的风范都没有。”
第44章 登记结婚
赵芳的话指向性太明显,虽然没明说是谁,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她是在嘲讽谁。
苏月自然也听得出她在说自己,也不生气,就笑眯眯地坐着,学她一样指桑骂槐,“有的人喜欢当新时代的女性,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男人差,那怎么每次还喜欢挑最轻松的活干呢,怎么不跟男人一样挑肥料搬河泥呢?”
赵芳瞪她,“女人力气没有男人大,干点轻松的活天经地义。但最起码我干活了,不像有的人好吃懒做,干都不干。”
苏月依旧笑嘻嘻地,毫不在意自己被说好吃懒做,“有人帮我干我为什么还要干,不像有的人连帮忙干活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干,也只能空羡慕嫉妒别人了。”
赵芳被这话戳得肺管子都疼,简直是戳到了她的最痛点,别的女知青或多或少都有爱慕者帮着干点活,就她没有,因为她长的不好看,身材还又矮又胖,来下乡这么多天了也没人追求过她,气死她了!
李小青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跟着后面帮腔,“长的好看的人有对象疼,长的难看的人可不就只能羡慕嫉妒别人了嘛。”
此话引得周围的人都笑了,好多大老爷们视线在赵芳脸上扫过,都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赵芳被气得差点晕倒,“哇”一声哭了出来,扔下手里的工具就哭着跑了。
吴晓晓叹了口气,“你说赵芳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挑事呢,回回失败回回都不吃教训,她不觉得没意思么。”
毛琳说:“说明这人是越挫越勇的类型呗。”
苏月“噗嗤”一声笑了。
李小青说:“她心里一直记恨我们不带她一起开火呢,所以看我们不顺眼呗,总来找我们的事。”
魏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就拿那么点口粮出来,就想跟着我们吃好的,傻子才干呢,我们又不傻;而且这人总想着占便宜,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和韩小茹两个人偷用我们买的油盐酱醋,自己舍不得买,我烦死她了。”
苏月:“算了算了,以后咱们的东西都锁起来,不要理她就是了。”
苏月也没把这事情当回事,不过等过了两天,却听说有人去向支书举报,举报她不认真参加劳动,逃避劳动,让别人帮忙干活,是资本主义作风。
这年头但凡跟资本主义沾上边的,都要认真审查,一个不好就可能被拉去□□。支书虽然心里觉得没什么,但面上却不好当没听见,所以就把苏月给叫到了大队部问话。
为表重视,大队的干部们都到了场,场面搞得还挺严肃。
支书第一句话就是说:“苏月同志,有人反应你逃避劳动,让他人代替劳动,这样的行为是资本主义作风,今天我们就是为这事来问个清楚,也请你据实跟我们说明情况。”
苏月也没慌,她心里差不多知道是谁举报的,十有**就是赵芳。
这人口头上没占得了便宜,便开始背地里使坏了。
苏月眼神不闪不避地道:“支书,我不知道是谁故意污蔑我,但我从来没有逃避劳动,也没有花钱雇佣过别人替我劳动,只不过是我身体不好,很多活干不下来,我对象怕我完不成每天的劳动任务拖大家的后腿,所以来帮着我干活。支书,我对象也是为了集体的劳动不被拖后腿才这么做的,我们一没有占公社便宜,二没有偷懒磨洋工,三不涉及金钱交易,这跟资本主义没关系吧?我看咱们村大队很多夫妻两也互相帮着干活啊。”
支书平时是不管社员们劳动的,所以不清楚苏月和韩爱国的事情,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转头看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韩青松,“青松啊,苏月同志说的是真的么?”
韩青松眼神复杂地看了苏月一会,点点头,“苏月同志说的是真的。”
支书闻言点了点头,又问苏月:“苏月同志,你对象是谁啊?”
苏月正准备如实回答,大队部门口进来一个人,代替苏月回答了支书的问题,“支书,她的对象是我。”
支书看到来人惊讶了一瞬,视线在他和苏月之间来回探寻,“爱国,你和苏月同志,你们处对象了?”
韩爱国走到苏月身边,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笼罩在内,像是在无形的保护着娇小的他,“支书,苏月是我对象。”
支书愣了一会,倒是笑了,用烟杆点了点韩爱国,“你小子行啊,有福气啊。”
韩爱国笑笑,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一张介绍信,“支书,我和苏月同志不光是男女对象,而且很快就要去结婚登记了,苏月同志很快就是我的合法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