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又跟他谈艺术的自然感受,不否认自己从前刻板的认知。
“得了吧,我听不懂你这些大道理。我想吃糖我就吃咯,困了我就睡觉,长胖了我再瘦下来呗。克制是必要的,但不需要绷得太紧。”柳惜咬着棉花糖,她很久没吃了,仍觉得好吃。
“所以我前段时间画了少女心的图,最近也总陪你吃甜食。”
罗奕不想戳穿她,她其实也是个十分克制的人。例如她的身材,她对瘦这件事情有些吹毛求疵。
可罗奕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却忘了,瘦也是他的个人审美。
柳惜侧脸看他:“既然你的包容度提高了,那现在再回答,我短发好看还是长发好看?”
“长发。”罗奕依旧坚持。
他爱所有样子的柳惜,喜欢她的长头发是涵盖在里面的。人的审美和口味一定有比较级,他觉得忽视掉,被“爱”这个字蒙蔽掉真实想法才是可怕的事情。
当然,他现在收起了自己的绝对论,比如长发好看,但不代表短发就不好看。
“我打算留一辈子短发。”柳惜说。
罗奕不以为意:“你又不做我女朋友,什么发型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倒也是。”
罗奕问她:“下一个心愿是什么?”
柳惜说:“明天再想,现在累了。”
“晚上做什么?”
“工作。”
“我画完画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你又想干嘛?”
“拜托,我都全垒打了好不好,目前对你身体结构不好奇。”罗奕抬手揉了揉柳惜的脸,“一起看个电影吧,片子你选。”
柳惜冷漠地推开他的手:“我对电影的艺术感受不太行。”
“求同存异。”罗奕说。
“谢谢罗老师教我审美。”
“感谢柳老师给我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不值得被推荐、探讨以及浪费大家的情绪。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晚上八点钟还有一更。
第43章 43
晚上两人在柳惜家看安妮海瑟薇主演的《一天》。罗奕倒了杯红酒,给柳惜的是棉花糖牛奶。
电影叙事手法比较琐碎,情节很淡,台词很密,结尾落俗,谈不上是经典佳片,但是一部会让人印象深刻的电影。
柳惜第一次跟几个大学室友看的时候,其余三个姑娘各有膈应的地方——
一个说是明明爱着却耽误了时光的矫情暗恋故事。
一个说是老实的高级备胎犯傻十五年的真实写照。
一个说朋友变成炮。友还非要扣上灵魂知己的帽子。
柳惜从小不爱看童话故事,长大后不爱听情歌,很少看爱情电影。世界上的爱情不外乎那么几种,她没给自己设置过任何框定,她遇到哪种是哪种,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甚至没有理想型。
暗恋是她做不出来的事情。
电影中的女主角十多年后才挑明心思,拥有爱情三年后就车祸去世。这是故事为了赚观众眼泪较俗的一个梗,却更加让柳惜觉得不值。
既然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就绝对不要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
后来柳惜看过原著,书籍比电影要感动。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种感觉。
柳惜对两句台词印象很深。
一句是“我需要找个人倾诉,不是别人,必须是你”。另一句是“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只是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罗奕对这部电影没有太多感觉,他同样是个不爱看爱情片的人。但他认同柳惜喜欢的第二句台词。
爱的背面不一定是不爱,同样的,“没那么喜欢了”也只是一种情绪。
柳惜也没那么喜欢跟罗奕谈恋爱后的自己。
两个人进展过快的恋爱别扭地像赶鸭子上架,一个小心翼翼,另一个故作洒脱。生日那天,柳惜说要罗奕等一等,两人慢慢来,她要好好体会这个过程。
罗奕勉勉强强同意了。
前段时间的罗奕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这段日子两人重新建立“喜欢”,他做回了自己,柳惜也逐渐找回了最初喜欢他的心态。
开始和结束只能柳惜一个人说了算,罗奕被迫同意这一点。所以最近是他跟“得不到”较劲。
“为什么看这部?”电影看完后罗奕才问。
柳惜说没有原因,也不必抒发观后感。
“薛晓卿算是你可以倾诉的朋友吗?”罗奕玩笑般的说出这句话。
天知道罗奕前几天竟然跟这个圈子的朋友打听gay被掰直的可能性有多大,事后他对自己无语,把聊天记录全部删了。
柳惜看着他:“这醋你要吃多久?我十二月份要去澳洲,你去吗?你要是不去,岂不是在家自个儿酸死?”
“不去。”罗奕抢她的棉花糖吃,说:“我大度,所以不去。我生气也不会让你看到。昨天你竟然跟薛晓卿通话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他生病了,要不是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喝多了?”柳惜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然后故作认真地跟他说:“其实我在欧洲的心路历程一两句就讲完,认识薛晓卿之前,靠着咒骂你抚平心情,认识薛晓卿之后,开始骂王巍,没了。你还好奇吗?”
“就这么恨我?”罗奕扑过去手掌扣住柳惜的脖子。
柳惜拿抱枕砸他的头:“那天我到家以后就发烧了,手还被雪地里的石头划破了,你知道吗?”
罗奕松开手,低声说:“知道。”
那天两人吵架,起因是为了公司的事情,罗奕说柳惜审美太差,质疑她带研发团队的能力。但是吵到最后,两人自然而然地上升到历史遗留问题和各自性格问题。
柳惜心里委屈,她本来就不专业,罗奕那段日子跟裴之越不对付,对公司选品也不上心,她快要累死了。
于是她就数落罗奕好不容易从外地回来了,也不知道为罗海生分担压力,只知道谈恋爱。
罗奕那段日子很乱,听她这样说,怼她:“你要想谈恋爱也去谈好了,公司的事情我来做。”
罗奕从外地辞职后又接了案子去布拉格出差,吵架前的那三个月是他跟柳惜这些年相处最多的阶段。
期间柳惜一直跟他较劲,时常在他家里落下一些东西。他知道她的意思,想着自己有了女朋友,之前也拒绝过她三回了,碍于她的脸面就没挑明,只是默默把东西收起来。
后来柳惜有次深夜醉酒回来,他帮她收拾烂摊子被裴之越撞见。裴之越不仅没误会,反而道出是她抢了柳惜喜欢的人这句话。
罗奕听到这句话,知道裴之越是无所谓他了,也就想明白柳惜为什么要跟他这位女朋友明争暗斗。
两个人带着复杂的心情,一架吵完,各自散场。一个分了手,另一个远走他乡。
自此,罗奕渐渐明白自己的心。他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下爱上了跟他较劲多年的柳惜。
……
柳惜把左手手掌伸给罗奕看,靠近指节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太容易留疤了,这种小伤换作是罗奕,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罗奕那天话说得的确重,当时柳惜对他大喊,说是他瞎了眼才看不到她的好。罗奕还以为她会被自己骂哭,结果她不过是把他推到雪水里,当场就报了一点仇。
“你知道个屁。”柳惜害怕他又趁机靠近,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罗奕后来回想那个阶段,柳惜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结果他跟她的朋友谈起了恋爱。她就住对门,八成状态不佳。
她后来又跟裴之越见面,心态稳的可怕。罗奕搞不懂她的性格,有时候觉得她故意别扭,有时候又洒脱的不像话。但她现在手起刀落,已经能伤到他的要害。无非是真的太了解他罢了。
那晚两人路边吵架,她那些刀子多半是泄愤,她知道怎么样能让他难过,也知道怎么样爱他。
这么些年,她不可能没有怨言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罗奕单是看着她跟薛晓卿打电话都能气得半死,何况她看过他那么多场过去。
罗奕想着想着,又塞了一个棉花糖进嘴巴里。看着柳惜对自己避而远之的样子,对她说:“你放心,我不碰你。”
“以前你跟我表白,没说过你喜欢我。”罗奕又说。
柳惜诧异地回头:“你要不要脸?”
罗奕倒也没说错,柳惜一直说的都是“我想做你女朋友”,或者“我不想做你妹妹,我想做你女朋友”。
我还想跟你抱一下、牵一下手。
……
“已经四次了。”
柳惜知道罗奕说的意思是他已经表白四次了,他把她过生日那次算进去了。
“我想你抱一下我。”罗奕开始提要求,学着柳惜以前的样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柳惜本来想说“滚”,但想起罗奕以前拒绝她的说辞,便也学着他那时候的样子,说:“那怎么可以,我是妹妹。”
罗奕只有在拒绝她的时候,才会说我是哥哥这种话。
“你知道那天你亲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罗奕冷不丁问她。
柳惜说:“你在享受。”
“去你的吧。”罗奕笑了一下,“留个悬念。”
“我并不好奇。”柳惜坦言。
“别老是一幅掌控全局的样子,我不会一直被你压着走的。”
柳惜回过头去看着罗奕,笑着说:“来,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罗奕把抱枕扔过去:“别老是一幅掌控全局的样子,哪怕我愿意一直被你欺负。”
第44章 尾声
罗奕说到做到,没跟柳惜一起去澳洲。圣诞节前夕,柳惜离家快一周的时候,他催她回家。
罗海生带罗悄悄到院子里玩,瞥见罗奕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问他:“惜惜什么时候回来?”
罗奕闭着眼睛说:“她乐不思蜀。”
“你也别催她了,她好不容易放个长假。”
罗奕把手里的书拿起来挡在脸上,没吱声。
罗海生又问:“进展如何了?”
“就那样吧。”
“惜惜很难搞的。”罗悄悄听大人们说话,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这话跟谁学的?”罗海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罗悄悄在自己的小秋千上坐着,一摊手:“恬恬和妈妈都这样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柳艾珍端着水果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把罗奕脸上的书拿下来:“你这书看了三天了。”
这是柳惜从欧洲带回来的书,全篇意大利文,但有大量的图片。里面记录了多位意大利艺术家在建筑设计和绘画方面的创作历程。
罗奕前几天无聊,趁柳惜不在,跑到她那边,在她卧室里发现。他拿走之前跟柳惜报备,柳惜顺便告诉他,说这本书就送给他了。
柳惜当时买也是想着带回来给他的,后来却没送。
罗奕已经搞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跟她提起,她反倒质问他月亮吊坠和黄眉柳莺的事情。
月亮吊坠是他过去幼稚心理的集中体现,黄眉柳莺是他睹物思人后来却消失的凭证。
两个人藏着掖着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罗奕反而期待日后越来越多的惊喜。希望都会在不经意间被发现,都是陈旧的心思,新鲜的体验。
罗海生把书接过来,问他:“看得懂吗?”
柳惜也知道这人看不懂,送他的当晚就给他发了中文电子版邮件。所以罗奕此时可以嘚瑟一下了,他说:“当然。”
“柳惜什么时候回来?”柳艾珍也问他。
罗奕猜测这人一定会在平安夜之前赶回来,也就这样回答了。
柳艾珍把橙子剥好分给他们父子俩,感叹说:“春天的时候家里也是缺她。她在家的时候不觉得,一不在家,我心里就像少了点什么。”
罗奕也是同样的感觉。
柳艾珍看着罗奕:“你怎么没跟她一起去呢,你不也难得休息一段时间嘛。”
罗奕觉得橙子不甜,就放下了。他说给柳惜空间。
柳艾珍赞同,说:“是,你俩粘得够紧的了。那进展怎么样了?”
罗奕愣住。
罗海生替他打圆场,说:“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说他们俩闹来闹去的,看着心烦,让他们俩干脆也别和好了。”
柳艾珍冷笑一声:“本人说的,有什么意见?”
“怎么敢有意见。”罗海生把橙子塞一块到柳艾珍的嘴巴里,“全家你最大。”
“我听惜惜的。”罗奕开口。
柳艾珍半开玩笑跟他说:“你千万不要跟你爸学。”
“我觉得我爸挺幸福的。”罗奕接话。
柳惜见他认真,自己也认真起来,“我的意思是,柳惜也有不成熟的地方,她钻牛角尖的时候,你还是得像以前那样敲打她。不要因为喜欢她,就什么都迁就她。”
“啧啧,哪儿有当妈的不护着自己闺女的。”罗海生笑着说。
“我这是一碗水端平。”柳艾珍又继续对罗奕说:“她跟我也很少交心的,这点你不要太强求她。你不用管她说了什么,只看她做了什么。她就是嘴硬心软,她见着你受委屈,不是连我也敢顶撞嘛,可你要她说句安慰你的话,她八成是说不出来的。”
“我知道了。”罗奕笑笑。
“当然,你以后要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会直说。反正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是忍不住要教育小孩的。不管你们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在我们眼里都是孩子。”
柳艾珍女士经过好几个月的心理斗争,多次观察两人,理清他们之间的磕磕绊绊后,终于下了决心。
既然他们分手后还能和平相处,那就随他们去吧。外人说再多的话给再多的经验,都不如他们自己磨合。
这辈子能成一家人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两人能不能相亲相爱地走下去,只是他们自己知道。
罗海生和柳艾珍带罗悄悄进屋后,罗奕又在躺椅上发了会儿呆。
他翻出微信,细数柳惜走后他们俩的聊天记录。
除了日常文字对话,他们一天会有一次语音通话。最长的时间是一个多小时,最短的是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