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战争赔款问题总算落在纸面上，莱茵终于空闲了下来。
算起来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理起来千头万绪，那些事概括下来也不过是一句莱茵就是夜倾，可细细算来怕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不论从哪讲起都需要时间。
艾菲一直在等莱茵提起，她心里一直惴惴的。
这么多年来，艾菲自诩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仅凭来自蓝星在游戏里透露的讯息绝对无法找到她是谁，可是她还是被莱茵找到了。
他大概花了许多许多精力，许多许多时间和资源，艾菲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从没察觉到夜倾的心情，只是把他当做朋友，迟钝得可怕。
莱茵就是夜倾……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愉快，艾菲无法忘记笔记本上触目惊心的数据。
有段时间，莱茵体内几乎不会分泌让人感到快乐的物质。
艾菲无法想象，那时他究竟有多痛苦。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终于问了。
艾菲侧身，看着他的眼睛说：“在头盔阖上之前。”
“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许多事情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突然就明白了。”
“这么简单？”莱茵哼了一声，“那么多年都没想到。”
“原本应该是想不到的，但是暴风雨帮我作弊了。”艾菲说，看见他眼中的疑惑，艾菲笑了起来。
“那天风很大。”
莱茵细细回想，忽然淡色的唇微张，玉白的肌肤迅速变红，火烧云从脖子燃到耳尖。
艾菲静静看着，疑心此时他的睡衣底下定然也是一片火红。
“你看了多少？”莱茵不甘心地问，想知道自己的秘密究竟还剩下多少。
“那天风很大，本子翻得很快……”
艾菲说到这里的时候，莱茵眼中刚升起一点希望，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把他心里那点希望给掐灭了。
“机甲战士的动态视力向来极好，你的记录又那么整齐，曲线画得那么完美，那些数据就像动画片一样在我面前播放。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你根本不喜欢我，塞勒涅那夜过后你消失得彻底，毫不留恋。我曾经设想了许多可能，却又一一否决，那些曲线让很多事都有了解释……”
莱茵咬牙，不知该气自己记录得太认真，还是气那夜的风太喧嚣。
艾菲想要道歉，为了自己不小心看见了莱茵藏在心底的秘密，也为了她长久的迟钝。
莱茵却看出了她的想法，阻止道：“不用道歉，喜欢你是我一厢情愿，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夜倾。不过……”
莱茵伸出手指，在她身上戳了戳，“在知道你就是来自蓝星之前我也没有喜欢过你，我们算是扯平了。”
艾菲：“……”似乎是那么回事。
莱茵收回手指，垂眸说道：“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也猜到了是因为你年纪小的原因，但是我没想到你那么小。”
他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艾菲一阵心疼，就像莱茵说的，她从没有想过和夜倾在一起。那时她不觉得她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她无法保护她的伴侣，只会带去危险。
白皙的指尖在他微微蹙起的眉间描画，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从前或许是，但现在不是了。”艾菲将自己的过往慢慢道来，这辈子的，上辈子的。
说起她来自万年前那个只有男女两性的年代，莱茵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艾菲不由微笑。
知道莱茵.兰欧斯特就是夜倾的那刻，她的一切……她的记忆、过往、感情，全部可以交托给他。
没有惧怕，只有安心。
莱茵听完她神奇的经历喃喃说道：“原来你活的时间比我长……”
“……仔细算起来，两辈子时间的确比你长一些。”
莱茵却笑了起来，好听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好像放下了心里最后一点包袱，无比轻松。
知道来自蓝星究竟是谁之后，莱茵无数次怀疑自己那时为什么会动心，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
“莱茵……夜倾，虽然我们没有在最合适的时间相遇，可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艾菲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亲，无关欲|望，只是单纯地想吻他。
没有莱茵，她早就不在了，他那么好，她却让他等了那么久，那个笔记本清楚地记录了他的心路。
“我……让你很辛苦。”艾菲目露心疼。
“我甘愿。”莱茵手指没入她的发丝慢慢梳理，“是我先喜欢上你，是我决定暗自寻找等待，是我选择付出时间精力。不论结果如何，是我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心甘情愿地爱你。”
艾菲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这的确像莱茵说的话。
他极少抱怨，只会一步一步像目标迈进，倔强执拗得可爱，坚强得让人心疼。
可是也只有这样的莱茵，会毫无怨尤地等她，寻她。
是他的坚持，让他们萍水相逢的偶遇，变成刻骨铭心的相知相守。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也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莱茵.兰欧斯特了。你救了我……不止一次，还记得吗？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救过我了。” “可是……”艾菲挺直腰板，小声却自豪地说：“那时我本来也不认识你。”
她的三观就是那么正！即使不认识莱茵，她也会选择救他。
莱茵无话可说，她是对的，那时她的确不认识他。
如果不是为了找她，他也不会去塞勒涅，他们依旧不会相遇。
莱茵抱着她在她颊边蹭了蹭，“所以你看……我们已经在最合适的时间相遇了。”
不在那时相遇，他们只会错过。
莱茵无法想象生命里没有她的模样。
他或许会选择一个容易控制的alpha生下兰欧斯特的继承人，然后……
他或许依旧事业有成，却会永远防备着身边的人，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
“艾菲……”
“嗯？”
“夜倾……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莱茵看着她，终究想要一个答案。
想到他们的过去，艾菲目光迷离，轻声说道：“朋友、恩人……非常重要，却很遥远……”
艾菲不知道这个答案莱茵会不会喜欢，不论他喜不喜欢，艾菲不会骗她。
莱茵却翘起唇角，释然地笑了。
她认为重要，对夜倾而言就足够了。
他……就是爱惨了她。
第156章
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艾菲把干净的衣服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遥控轮椅向浴室进发。
虽然她活动仍旧不方便, 但已经比刚醒来那会儿好多了。
刚醒来那会儿……
想到刚醒来的时候, 艾菲捂住发热的脸。
现在好歹她能动了，有自动洗浴系统即使活动不方便也可以轻松洗澡。
卧室门无声打开, 带来香樟花的味道。
艾菲还没来得及调转轮椅方向, 一双手臂把她抱了起来。
“想洗澡吗？我帮你。”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莱……莱茵？”艾菲抱住他的脖子, 脸热得发烫。
他怎么回来了？
还那么早！
“我还有些假，秘书让我快些把那些假期用掉。”莱茵一边解释一边把她放进浴缸里。
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手里抱着换洗衣物坐在浴缸里发呆, 显然被他这番操作弄懵了，艳丽的女性alpha发呆的样子有点萌。
莱茵工作的时候, 穿的向来正式, 此刻他施施然挽起衬衣袖子, 淡淡瞥了艾菲一眼, “原来你最近都在下午洗澡。”
艾菲：“……”
这人真不是故意回来堵她的？
艾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又看了看没有半点要出去意思的某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
莱茵摇头截断她没说完的话, 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活动不方便，一个人在浴缸里洗澡有溺水危险，还是我来帮你吧。”
艾菲：“……”
她现在一个人坐起来还有点费力，如果不小心滑进浴缸里的确容易低水位溺水没错, 所以为什么要把她抱进浴缸里？！
浴缸那么滑，她一个人想要完好无缺地从浴缸里爬出来都费劲！
把她放到花洒下面不好吗？
自动洗浴系统方便得不要不要的。
艾菲还在怨念中，手中一轻，她的换洗衣服被某人拿走了，拿走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换洗衣物，此时此刻艾菲觉得自己孤立无助，弱小可怜的像只失了外壳的蜗牛。
修长的手来到她的领口，好听的声音满是促狭，“我又不是没有帮你洗过。”
“啊……嗯……”艾菲支吾了两声，脸更红了。
那时她不能动也就罢了，可是现在……
生病的人没有选择权，何况对方还是她的omega兼医生大人。
艾菲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试验台上的小白鼠。
扣子解开，衣服褪去，水流涌入。
艾菲靠在浴缸里，肌肤像桃花瓣似的粉嫩嫩的一片，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
男性omega挽起袖子坐在浴缸旁边，他眉眼低垂，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带着温柔的味道。
男性omega洗得很细致，从头到脚细细地打上泡沫，像对待宝物般细细擦拭，揉了又揉。
在这个过程中，男性omega的衬衣不可避免地被水打湿了，玫瑰色的领带上沾了点白色的泡沫。
艾菲温顺地躺着，白色泡沫渐渐铺满浴缸，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享受。
在莱茵面前，艾菲总是这样识时务。
真的很舒服，艾菲眯起眼在心里感叹。
身体每个部位都被他温柔的对待，舒服得想睡觉。
仔细地清洗过后，莱茵将她包在大大的浴巾里，把她抱了出来放在柔软的床尾凳上。
当然还是公主抱。
莱茵又拿了一条毛巾，把她的长发拢在手里慢慢地擦，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们去度假怎么样？”
艾菲全程享受，忍不住犯困，两个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听到这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度假？”她转头，半干的头发垂落下来，她的动作让那人手里握着的头发只剩下了一点尾巴尖。
“嗯……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我的年假不用就要清零了，过几天就是长假，加起来我们有半个月时间。你想去哪里？”莱茵拿出梳子，慢慢将她的头发疏通。
艾菲想了又想，脑袋里仍旧一片空白，忍住点开朋友圈找攻略的冲动。最近伊凡、珍妮和莫文他们玩得都是潜泳、漫游、探险这类不适合身体障碍人士玩的项目，那些唯美浪漫的选项得往前翻，伊凡追求莫莉的时候两人去了哪里来着……
艾菲回忆了一下仍旧没有头绪，感觉那些伊凡玩剩下的不是特别适合莱茵，而且……艾菲总觉得如果她照搬了伊凡的行程后果会非常严重。
灵机一动，艾菲把问题丢了回去，“你想去哪？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可以。”
这个说法有没有那么一丢丢低调的浪漫深情？
艾菲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努力让自己的说辞看起来真实可信，企图掩盖自己全然没有头绪的事实。
然而莱茵实在太过了解她，他凉凉地乜了艾菲一眼，淡淡地说：“那怎么办？我也没有想法。不如我让秘书把那些假期全部拆开来，半天半天地休，只要下午没有要紧事我就休假……怎么样？”
艾菲：“……”
这是每天下午都要回来帮她洗澡的意思吗？！
的确很舒服没错，可是……但是……
艾菲心里有点不情愿。
她的身体说好算不上好，说不好呢……某些功能又有渐渐复苏的迹象。
刚才莱茵在帮她洗澡的时候她就有点感觉了，如果以后在洗澡的时候她真的有反应了，那可多尴尬。
现在他们又不能XXOO！万一让莱茵的发情期提前来了可怎么办？
艾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看见莱茵眼底的促狭。
艾菲脑中灵光一闪，抓住莱茵湿漉漉的袖子兴冲冲地建议：“去蓝星怎么样？”
莱茵挑眉，“地球？”
艾菲点头，“我这辈子还没有去过，只在旅游宣传片里见过，不知道那里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莱茵想了片刻后一锤定音：“晚饭过后我们就走。”
“呃？”艾菲有点懵，“那么快？”
“就当蜜月旅行。”莱茵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唇瓣。
“哎？”艾菲还是有点懵。
“既然是蜜月旅行，除了随行的护卫就只有我们两个。”莱茵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里奥、艾菲莉亚、修三个人留在这里看家。”
说着说着，他好看的眉目飞扬起来。
艾菲莞尔，发觉偶尔任性的莱茵挺可爱的。
她又有点遗憾，如果她的身体恢复了，他们连随行的护卫都不要带。
点开光脑，艾菲让人准备好民用星舰，莱茵则让里奥打点行囊，两个小时后他们出行所需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艾菲放下餐刀，对糯米团子摆摆手，“再见喽。”
莱茵握住糯米团子藕节似的手摇了摇，“十五天后见，艾菲莉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