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那边监视器前几个工作人员围了上去，说着什么，中间晏协也开了口，只说了三四个字，她好奇走过去。
他们在看回放。
赫漆扫着里面自己的第一场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觉得确实还可以，但是……由于是晏某人的戏，而且他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一时有些忐忑。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晏协抬起眼扫了她一下，随后转头吩咐其他人准备下一场。
她眯眼看他啊，居然都不回答她的问题，这混蛋。
边上副导道：“哦，刚刚晏导说你演技很好。”
赫漆：……
赫漆默了默，扫了眼那边去和女配角说戏的晏协，红唇轻捻：“真的？”
“真的，我问怎么样，他说演技不错。”
赫漆勾勾唇，心情不错地扭头，去准备下场。
这时，一道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赫漆一看，柏敬和着大衣让场记领着进来，浅笑走近，来探班。
后面还跟着柏敬旗下一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她还算熟悉的一个女艺人，夏萱。
对方一来就甜打招呼，“赫漆，新戏开机大吉呀。”
她微笑，随后转头和柏敬打招呼，“才第一天啊，就来给我探班吗？”
“不然看谁？”
“哎，你又不止我一个熟人。”
柏敬乐了，拍拍她的脑袋，温和道：“可你是我最熟悉最关心的，怎么样？和晏协有默契吗？”
“默契？”她和晏某人的默契，就是彼此不跟彼此说话。
赫漆笑笑扭头。
柏敬拍拍她的脑袋，知道是没有了，默默转头去和晏协说话。
夏萱想要和她聊天，但是她拿起剧本看，就自发跟着柏敬去了晏协那儿了。
外面一直下雨，好像春天提前来了一样，雨水锲而不舍倾泻而下，砸得摄影棚里也嘈杂声一片，让人感觉这灾难片更容易演了。
一下午到头，最后一场演完，赫漆泡了半天的水湿漉漉的衣服终于换下，她直接去休息室冲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擦着头发踩着拖鞋去找晏协。
他助理来喊她过去，也不知道要探讨什么大事。
柏敬和夏萱还没走，正在晏协那儿聊天。
女演员优雅得体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听着，看到她来，抓抓手，“辛苦呀赫漆，泡了一天。”
赫漆颔颔首，浅笑过去落座。
晏协扫了眼她，看着她头发还湿润着，一身刚梳洗好的潮湿气息，他靠着沙发，不动声色地随手拿来暖气遥控，调高了一度。
“我和赫漆说点事。”晏协跟柏敬说，“你们想想去哪儿吃吧。”
柏敬浅笑点点头，“你们谈。”他起来后，拍拍赫漆的脑袋，“不要着凉啊。”
晏协闻言，看着人走了，默了默，又调高了一个数的温度。
赫漆：“晏导找我干嘛，探讨剧本吗？”
“探讨剧本应该叫所有人，跟你探讨什么？”
赫漆默了，“怎么我不够格？围读还没我的份。”
晏协：“你领悟能力不是超强？还用得着我说。”
赫漆闻言，啧了声，凑近，“那我演得怎么样？”
其实怎样赫漆心里已经清楚了，下午拍了那么多条，NG了五条，都是别人的原因，每次NG晏导都是拿着剧本脸色一般的去跟和她对戏的人说戏，完了悠悠看她一眼，回到监视器前。
而她自己的镜头，从来流畅如放映，没有卡过。
晏协看了看她刚梳洗好，粉黛未施的脸上干干净净，白嫩透亮，此刻凤眼明亮地直勾勾盯着他。
他目光刚好到她额头上。
赫漆就是想要他亲口说，让他从她进组第一天开始，开始为之前的行为，后悔。
晏协：“你身高有没有水分的？矮我那么多？”
赫漆：“……”
矮，坐着你怎么看出来矮的？
晏协拿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赫漆，出来她硕大的百度头条链接，上面是一张她去年拍的写真，他盯着看了两秒，点进去，滑动到资料上。
上面写着，赫漆身高：171。
“看着真没有一米七，我女主对身高要求不大，说了也没关系。”
赫漆：“……”
为了不夸我你也是费尽苦心。
晏协又扫了扫她的头顶，赫漆伸手在他手机划了划，“既然你女主角对身高没要求，那晏导看看这个有没有水分，我相信这个肯定有要求的。”
晏协低头，她葱白般的纤细指间，滑动到资料下面的主要获得成就，上面堆积的好几个最佳女主角奖项。
“怎么样？晏导觉得这个有水分吗？”
“……”
晏协看了三秒，默默无言地收起手机丢入口袋。
她去拿，他伸手挡住。
赫漆刚要开口，看到了是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默默作罢，轻哼一下。
“你手到底严不严重啊，不用去医院？”
“不用，耽误拍戏。”
赫漆抿唇，“嗯，也是，晏导向来敬业。你不当演员可惜了，缠成这样还能一天下来面不改色。”
晏协唇角一抽，“没有，别高抬我。”
赫漆看他。
男人低语：“挺疼的，不然我不会一天下来没什么表情。”
“哦，我还以为我演技不好你没什么表情。”
他没说话。
赫漆抬眸，微笑：“那我演技到底怎么样啊？”
晏协扭开脸，“准备吃饭了，出去。”
“不是你让人喊我来的？又赶我？”
哦。晏协扫她一下，怪她，“被你打岔打到忘了。”
“……”
“明天早上休息半天，下午拍不拍再看情况，有人通知你。”
“为什么？”赫漆挑眉。才开机一天就放假，史上最阔气剧组，虽然零片酬。
晏协：“艺人不要整天看八卦，没事多看天气预报。”
“看你手就知道这场雨有多大了，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有比晏导今天受伤的雨大了。”
“……”
晏协深深呼吸了口气，仰了仰头看天花板的灯，缓和下气息。
“出去了，我要换衣服了。”
“说得好像我没看过你的身体。”
“赫漆。”
赫漆起身要溜，男人又起身一把把她抓回来，赫漆一跌，人一晃倒在他沙发上，他安然地坐在身侧，侧过身压着她。
她和他距离不到二十公分地四目相对。
赫漆深呼吸口气，弱弱问：“干嘛？不是你让我走的。”
她委屈巴巴。
晏协抿抿唇，没忍住，一笑，“和柏敬先生吃饭，你想吃什么？”
“和夏萱吗？”
“嗯。”
“我……”赫漆仰头状似想了想，“我不饿，不是很想吃。”
他挑眉，“你和柏敬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不吃了？”
“那随便吧。”
“吃海鲜？”
赫漆抿唇，推了推他，起来，“你想毒死我。”
晏协一笑，等人出去了，仰头轻呼口气，默默起来把大衣穿上了，准备离开片场。
赫漆慢悠悠闲情逸致地准备走去找助理，见到后让她们收拾东西离开剧组先回去，她去吃饭。
回去休息室中途看到在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的夏萱，对方马上热络走近，跟着她。
“坐吧。”
赫漆到了休息室，自己找了大衣穿上，夏萱在边上靠着沙发，说：“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和晏导还是合作了呀，真是有缘分。”
“嗯。”
“感觉怎么样？不过比起他自己那部戏，这部可能比较辛苦吧，也没什么钱。”
赫漆看了看言下之意、差强人意的人，道：“接就接了，谈钱就没意思了。”
夏萱哈哈一笑，“也是啊，你又不是那种差钱的，也很有爱心，以前也接过公益片。”
“嗯。”
“晏导好合作吗？传说他很严格，就全剧组任何人不许出差错的那种。”
“我不会再出上次那种差错了吧？另外，论演技的话，我演技你还不知道吗？我拿麋鹿金奖最佳女主的那场晚会，你还上台献唱。”
夏萱又哈哈的一笑，“对啊，你演技很好，上次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晏导应该顺利合作了，所以今晚我请客。”
赫漆摸出口红，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上一抹，轻抿一抿笑说：“柏先生作为你老板，晏协作为圈内票房榜上有名的人，哪个和你吃饭要你请啊。”
“哎，我是请你啊。”
“我都忘了，八百年前的事了。”
夏萱微笑，看向她脚踝上的脚链，“那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是戴着脚链那只脚吗？”
“嗯，戴习惯了。”
夏萱接到柏敬的电话，对着说：“哎哎，我在赫漆这，我们马上一起出去了，您和晏导可以坐一辆车，我蹭赫漆的车就行。”
赫漆放下口红，“我没车，让助理几个开了。你怎么来的怎么走，我坐晏导的。”
“啊，哦，好啊。”
很快夏萱先出去了。
赫漆终于从镜子前转过身，轻呼口气，边穿上一双暖和的长靴，边找了找手机，拿来后在最近的信息箱里找了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拨出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
“晏导，我做你车行吗？”
“你怎么了？”
“怎么了？”
“这语气，太好了。”
“……”毕竟有求于人嘛，她嘟嘴，“行不行！”
晏协唇角一抽，“按刚刚那个语气来。”
“算了，我坐柏先生的车，你和夏萱一起。”
“别，你来，我给你开好车门了。”那边的男人悠悠道。
赫漆勾勾唇，挂了电话，晏导果然名不虚传啊，女星都靠近不了。
收起手机，赫漆拢拢大衣，出去。
助理收拾好东西过来找她，要走了，两人并肩往片场外停车的地方走去。
“雨停了吗？”她问。
“停了。柏敬先生和夏萱还没走？”
“就没打算走，等着吃饭的呢。”她莞尔。
韩糖看她一眼，“你想和夏萱吃吗？你忘了那会儿因为她耽误了四十分钟的事？”
“为她耽误是正常的，就算她之前不和我住隔壁，不是柏先生旗下的人，只是圈里互不相识的艺人，出事了遇见了自然要帮的，至于后面的事……”
赫漆轻轻一笑，呼气，那晚过后，她还去探望了出事后住院的她，刚好听到同去探望的艺人在讨论她失约了晏协饭局的事。
那位女艺人说，赫漆那么厉害的资源，又背靠柏敬，没了这个戏照样风声水起，不好意思什么。
对方在宽慰正不好意思的夏萱。
而后夏小姐似乎听进去一点了。对方又道，赫漆要是连晏协都合作上了，那就运气太好了吧，偶尔失失手也挺好的。
夏小姐听后没说话，不置可否。
韩糖扭头：“就是因为后面的事，所以我都不想见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赫漆失笑，拍拍她的肩膀：“无所谓了，我不拍晏协的戏，资源确实也碾压着人家的。”
“靠，那是我姐自己厉害，美貌无双演技一流。所以你还要和她吃晚餐吗？”
赫漆轻呼口气，“柏先生在，不吃也不好意思啊，没事。”
“你说她今天跟着来干什么？柏先生认识你和晏协，来探班很正常，她难不成来看你啊？靠。”
赫漆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来了，肯定有事。”
“我也觉得，不然不会待这么久。”
赫漆想了想，夏萱……晏协。
这两人……
“会不会，柏先生带她来谈合作的。”
“我靠什么合作？推荐她演晏协的新戏啊！！！我抗议。”
赫漆莞尔，“我随口说的，不清楚。走吧，路滑让司机小心，我吃饭去了。”
晏导真的车门给她开着呢，眼看着她走近，缓缓收回眼神，关上门去驾驶座。
赫漆才发现是他自己的车。
“你司机呢？”
“不喝酒，不用跟司机。”
“你手没事吗？”
“我的车技你知道，保证不会上新闻。”
“……”
赫漆默默扭头，看着外面柏先生的车上，一面玻璃降下来，夏萱在车里和柏敬笑着聊天，气氛挺不错。
她悠悠回头，看着开车的男人。
晏协扫了眼，出了片场后就是路况复杂的郊区三岔口，还没红绿灯，他仔细开着没理会她。
但是开过了路口了她还没收回眼神，他不由开口：“看什么？不认识？”
“柏先生是不是来跟你谈新戏的？让夏萱当你女主？”
晏协挑眉：“你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