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王程程?”
  宋家俊俏的哥哥直直站在树下,唇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却很冷。
  “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
  他说:“拿一下吧,等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双手空空的来,双手空空的去,连那件屋子的门槛没踩过,怎么可能有东西落在哪里?
  王程程情不自禁地后退,感觉被蛇盯上,拼命的想跑。偏偏两腿打颤发软。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东西……”
  话没说完,他便迈着长腿走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往回带。
  “我真的没有……”
  “你记错了。”
  他低下头,笑不及眼底。
  王程程心神一滞,只能木呆呆跟着他走。
  *
  王程程被逮个正着,押送到屋里来。
  两扇木门关起来,万事万物挡在门外。屋里或站或立全是阿汀的家人,四双眼睛炯炯盯着她。大风断了村子的电,死一般的安静与阴暗四处充斥。
  她本就胆小心虚,面对这幅仗势,立即溃不成军。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是我外婆要我把王君叫出去玩,别带上阿汀。实在不行也能带上她,但不要让她们俩一直呆在一块儿。就是让她们分开,就是阿汀一个人呆着。”
  “我真的不知道外婆想干什么,我只帮她传话,不知道她和村里那个瘸子说了什么。”
  王老婆子与瘸子。
  这两号人物摆在一块儿,引起林雪春的警觉。
  前一刻还云里雾里,这时猛然冒出怀疑之心,单手抓住王程程,双眼圆瞪。
  “瘸子?你们村子里四十岁没老婆那个死瘸子?”
  “痛……”
  “是不是?!”
  “是……是他……”
  “我看到他上山了,但我不知道……”
  “你他娘的到底知道什么?!”
  林雪春急得想上手,被宋敬冬及时拦住。
  “你外婆让你带什么话?”
  宋敬冬看着比林雪春好说话些,王程程却更加慌张,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淌。
  “她、她说……还有念想的话,就到村门口老槐树下等她……呜呜……”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呜呜呜呜。”她放声大哭起来。
  “哭你奶奶的哭!”
  “再哭揍你。”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落下,王程程瞅一眼可怕的宋家爸妈,捂着嘴巴小声抽噎。
  “你干了坏事,知道么?”
  “我不……”
  宋敬冬拉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凑得有点儿近。
  “我知道你读书很好,这次考试也不错,打算去读中专是么?”
  王程程怯懦点头。
  “中专生待遇不错。”
  “女孩子的话,读护士和老师最好,三年毕业分配到县城里,工资高,说不准还包住。不光你生病看医生不要钱,家里老小有个万一,也只要付一半钱。”
  “但是。”
  “要是把你今天做的事告到学校里去,你就是思想品德有问题的学生。就算学校让你继续上学,别的没考上中专的学生家长,肯定会想办法闹事,把你换下来。”
  “不能读书你要怎么办呢?”
  语气非常温和,眼神也很温和,定定看着她的半边胎记。
  王程程手忙脚乱地扒着头发挡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不读书的……爷爷奶奶会打死我的……”
  重男轻女的一大家子,要不是没钱讨新媳妇儿,又念她再过三年就能赚钱,早把她们娘俩轰出门去。
  外婆嫌弃她们还来不及,不可能接济她们的。
  王程程扑通一下跪下来,双手合掌不断地拜,不断磕头哑声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帮我外婆的对不起。求求你们不要去学校说,不要到外面说。我会把你们当做恩人的,一辈子记着你们的好,求求你们……”
  “去你奶奶的恩人!”
  林雪春恨不得一脚揣上去,管她是男是女是大是小,但被宋于秋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不说也行。”
  宋敬冬蹲下身去,好整以暇看着她:“我们不说,你也不说,今天什么事没有。”
  “只是你把东西落在我家,回来拿了一趟是不是?”
  他的眼睛有着妖怪一样的吸力,看得她头晕目眩,好像脑袋全空了。
  “是……”
  她失了魂似的点头,喃喃道:“我忘了东西……”
  “现在你拿了。”宋敬冬打开门,仿佛完全没听见呼啸大作的风,“回家去吧。”
  不是要送她回家的么?
  王程程踌躇了刹那,迎面撞上他淡淡的笑。
  “不想回去了?”
  “我、我回去了。”
  她抱住胳膊,逃命似的跑出去。
  直到王程程瘦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宋敬冬才收敛笑容关上门,宋于秋也撒开手。
  “这贱丫头摆明的黑心蒙猪油还敢倒过头来装可怜,你放她干什么?!”
  “你们男人就晓得吃这套!”
  林雪春双目赤红,但相比追杀王程程,更担心阿汀。
  “阿汀,阿汀,快给妈看看。”
  她上下左右地看,让阿汀转了好几个圈,又用双手拨开发丝,去瞧她的脸和脖颈。
  还好还好。
  衣裤是好的,沾了泥灰但没破,也不见血。
  浑身皮肤干干净净的,只是额头破了一道口子。
  “你没事吧?啊?”
  “那天杀的狗玩意儿有没有碰哪儿了?他拉你衣服没有?”
  村里老婆子们没脸没皮,大老爷们凑在一块儿偶尔也说几句荤话。但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晓得什么?
  家里大人只会吓唬她,不准与坏小子拉手,不然恶鬼钻进肚子里,把你的心肝肺全吃赶紧,然后拿尖指甲划破肚皮,钻出来撕咬面皮。
  林雪春生怕阿汀被死狗占了便宜还不知事,一遍遍问她有没有疼,问那瘸子有没有对着她脱衣服脱裤子。
  问着问着,在外头蛮横大半辈子的妇女流下眼泪。
  “你别哭。”
  阿汀两只手帮她抹眼泪,双眼已是澄澈文静的。
  “他就打我,然后被陆珣打了,现在还在山上。”
  “这畜生活着浪费粮食,老娘他奶奶的为天除害,剁了他下面,看他拿打什么再打歪主意!连不懂事的小丫头也想糟蹋!”
  林雪春转头便拿起菜刀要往外冲。
  “妈!”宋敬冬张开双手拦门,瞧一眼沉默不语也拿起斧头的宋于秋,皱眉:“爸,你也跟着不清醒。”
  “谁不清醒了宋敬冬?!”
  “差点被糟蹋了的是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妹妹!”
  林雪春连他也瞪,一副‘你这没良心还怕事的玩意儿一起砍死算了’的模样。
  宋于秋更好,磨着斧头,抬起眼皮看一下他,复又垂下去。这是一份‘没什么好说的,先弄死再说’的冷酷。
  “妈你冷静点。”
  宋敬冬抢过她胡乱挥舞的刀:“这事儿不是这么办的,杀人犯法知道吗?你俩想去赔钱坐牢,还是想被赶出村子?”
  “万一传出去一点风声,阿汀以后怎么办?村里风言风语多厉害,你们这么大人还能不懂么?”
  句句严厉,竟像是老师教育贸然的学生。
  林雪春大喘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坐在床边上,片刻之后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把他丢在山上,让狼狗给咬死。”
  这样牵扯不到自家。
  她觉得这个法子已经很安全很忍让。
  “不行。光灭他的口有什么用?”
  宋敬冬不留情面地反驳:“小孩全瞧见阿汀上山,也看见她这样下的山。王老婆子那边咬起来,更死无对证,难道想让陆珣出来帮忙说话?”
  “那把王老婆子也弄上山去喂狗!”
  “妈你别瞎出主意。”
  林雪春直抓头发,大发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本事你这大学生给出出主意啊!”
  “妈妈。”阿汀握住她的手,“你不要着急,不要凶哥哥,他肯定在想办法了。”
  也拉着爸爸,牵起唇角给他一个安慰性的微笑。
  事情已经发生了,庆幸她毫发无损,但现在如何收场着实是难题。
  除了被讨债,阿汀还是初次面对这类事情。她知道不能激情杀人,知道名声对八十年代的女孩,大约非比寻常的重要。
  更知道瘸子和王老婆子既不能死,更不能好好活着。
  妈妈天性暴躁没心眼,爸爸好像是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人。
  放任她们俩复仇都容易出事,所以阿汀思来想去,进门只是拉着宋敬冬,说一句‘有人想害我,好像是王程程的外婆’。
  现在她又看向全家心思最缜密的哥哥,只见他还给她一个很有主意的淡笑。
  “这事儿还是交给我。”
  他一边穿戴蓑衣,朝门外偏一下头:“爸,咱俩一起。”
  林雪春不放心:“你能干什么?还是我——”
  “妈妈别走。”
  阿汀抱住她的胳膊,“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
  林雪春连忙拿薄被裹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好,妈留在家里陪着你,给你烧点开水泡姜片喝,省得一会儿感冒发烧了。”
  她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还问:“冬子,你打算怎么干?”
  “当然是……”
  “以牙还牙。”
  系好绳子,宋敬冬朝阿汀眨一下眼睛。他明白她帮他稳住父母的细腻心思,也承诺给她一个安稳的公道。
  他压低帽檐走了出去,宋于秋紧随其后。
  父子俩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
  月黑风高正是办事的好时候,两道人影悄无声息走近村西头。
  入夜之后风雨转淡,仅剩下绵绵细雨飘洒,难得捎带来凉气。家家户户开着门窗,王老婆子家也是如此,恰好省去翻院子的功夫。
  宋于秋将肩上的麻袋放下来,打开一道口子,把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推进屋子里。紧接着带上门,往门把手里塞了一根木条。
  没一会儿功夫,屋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门被拉得咣咣响。想来是王老婆子被惊醒,这把年纪睡得浅不少见,但这手脚还真是麻利得不像话。
  不过前有宋于秋后有宋敬冬,父子俩把门守得死死,她这小破屋子没有窗,半丝生路没有。只得锤墙大声喊人,嚷嚷着救命。
  嫌她嗓门太小太没劲儿,宋敬冬用手拉着门,抽出木条敲脚边的铁盆,声音亮极了。
  这片人家住在山下,时不时闹出狼狗咬鸡的事儿,因此闻声而动,附近立即燃起朦胧的蜡烛火光,宋家父子当机立断,溜之大吉,没留下任何痕迹。
  于是当家男女披着衣服冲出来,不见狼狗不见死去的鸡鸭,只瞧见衣衫不整的王老婆子。
  她糟心事做得多,早年不是没有良家女子嫁坏人,一气之下投河自尽的。这回床下冒出个怪东西来,还满身的血腥味,差点儿惊掉半天命。
  这衣服扣子没扣上,左右两片敞开,把浑身褶皱下垂的皮肉给现光了。女人指着她哇哇大叫,男人瞧了又恶心又猎奇,眼神来来去去收放难定。
  王老婆子手忙脚乱扣扣子时,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从屋里爬出来。两条被咬得坑坑洼洼的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脚,哑巴似的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
  身下淌一大摊子的血。
  “这、这啥玩意儿?”
  “山上下来的?”
  “瞧着认识王老婆子啊。”
  “是个男人吧,为啥事整成这幅样子?”
  “男人三更半夜打女人屋里出来,还能为着什么事?”
  “这把年纪……还想干那档子事啊?”
  他们窃窃私语,细碎的笑声与感叹犹如针扎在王老婆子的身上。她这八十多岁的老女人,不但被看得精光,还被当众拿来埋汰笑话,羞恼地满脸通红。
  “这人得送医院吧?”
  “会不会闹出人命?”
  “送去医院谁付钱?这不是咱们村里头的人吧?”
  众说纷纭之际,林雪春大咧咧挤开人群,定睛一看,冷笑:“死老婆子,这不是你想给我家搭的瘸子女婿么?这亲没说成,你给顶上去了?看来这年头干红娘真不容易,连自个儿也要赔上去?”
  “大半夜弄成这样,你们花招挺多?折腾得还挺厉害?”
  “你、你别胡说!”
  王老婆子慌忙抽出脚,凑近那人打量一下,还真是瘸子。
  这货不是上山去了么?
  他们说好,只要逮住机会抓住那贱丫头,孤男寡女处一下午,日后贱丫头自要嫁给他。事成之后他给她双倍的钱,再多给五块钱红包!
  林雪春家住得偏僻,白天又没有大人在家。本想拿她家做文章,要是阿汀叫嚷推搡,左邻右舍过来凑热闹,那就是抓个正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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