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太岁头上动土,我看那小子半条命没了。”
  隔壁教官在脖子上抹了一道,象征着玩完。
  “少胡说。”
  自班教官推了他一下,左边又感叹道:“我前两天还在说,咱们这总教官鬼似的来无影无去踪,光丢下咱们训小姑娘,自个儿不晓得跑哪里去快活。还嫌他难说话,现在回过头想想,幸好他不跟咱们一块儿吃一块儿住,不然我该愁的就是,他这手脚功夫真难招架,住院部队给不给报住院费了。”
  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活跃了氛围。
  几个成天对着小丫头,话都不敢放开说的大老爷们,一连说笑十分钟,这才各回各班,又像老公鸡带着一群小鸡崽子,还得盯着她们背课本。
  而教室里的阿汀,早就听得着急。
  结合他们的话茬,以及陆珣的反应,不难推测出他要动真格。南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头亦有两分功夫。
  理智觉得陆珣不会输,他没输过。但没法子亲眼目睹,不免担心南培还招,反手给陆珣造成伤势。
  愈发不安,瞧见教官走进教室,立即举起手来,“报告!”
  “宋千夏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想去洗手间。”
  万能借口。
  教官当然知道这是借口,至今不清楚小姑娘与临时顶上来的陆珣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关于他们的关系,甚至对于陆珣为什么来学校,都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尽管有点儿惊世骇俗。
  他盯着阿汀看了一会儿,最后松了口:“去吧。”
  “谢谢教官。”
  教学楼里没声响,顶楼没人。啪嗒啪嗒跑下百阶楼梯,阿汀绕着教学楼稀里糊涂跑了一圈,支棱着耳朵,总算在细密的雨声之间,捕捉到异常的呼喊。
  “学校里不能打架斗殴你们都停手吧!”
  “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陆教官他是大三学生,不归你管,差不多教训警告一下就得了!别太过火了!”
  “南培,南培同学你赶快低头认个错,保证下次不来南校区捣乱,不来纠缠女同学!快点!”
  阿汀循着声音跑过来,就见院长站在一边,不太敢介入他们的斗争,只能苦口婆心劝着。
  奈何两边都劝不动,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打得没了人样,犹如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
  猩红刺眼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成淡淡的颜色,混着水涓涓漫过来,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白布鞋沾染到丝丝缕缕的红。天边浓云乍破,轰隆一声巨响仿佛炸在耳边。
  黑暗与光明。
  电闪与雷鸣。
  连着下了这么多天雨,闷雷滚滚不少见,闪电降临的次数只手可数。阿汀胆子大,不怕黑不怕鬼,不怕昆虫不怕耗子,独独在意闪电。
  忍不住叫了声:“陆珣。”
  不大的一声。她的嗓子向来温润,提到最高处,比不过寻常姑娘的一半。
  但陆珣骤然停下了动作,仿佛被喊停的演员,或是被制服的怪物。所有四溢的失控的东西,连带着理智尽数回归,他收回手指,血肉模糊的南培摔在地上。
  啊麻烦了。
  没控制住来着。
  陆珣挨了两个拳头,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丝,懒洋洋的坐了下去,暴露在磅礴的大雨里。漆黑的头发淋湿了,头低垂着,眉目神色藏在暗处,旁人瞧不出分毫。
  “谢天谢地。”
  院长一副几欲落泪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看南培好不好。
  在他看来,南培算不上好学生,的确围着女同学打转,然而从未闹出过大事。相比之下陆珣更为难以捉摸,明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打人?!
  还把人打成这副模样,真真是残忍又古怪!
  院长投去复杂的眼神,五分的责怪五分的畏惧。他看过那清高的副校长,对所有富家子弟不屑一顾,对待陆珣却是客客气气。大致就知道他大有来头,说不得怪不得,只能敬而远之。
  因此就搀扶着南培,小心翼翼绕过陆珣走了,没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去医务室看看伤势。
  麻烦了。
  陆珣左手压着额头,指尖在发间摩挲,余光瞥见一双湿透了的白鞋。忽然就涌上一股乏力,尖锐的嘲弄,还有点久违的自暴自弃。
  没劲儿。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坐着,说不上狼狈,还是孤独。总之很难靠近的样子,无声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汀还是一步一步走过去了。
  走到跟前,他微微抬起头,狭长的眼穿过缝隙看着她。忽然勾起唇角,低低笑了一下。
  “其实也没多少长进。”
  顿了顿,反问:“是吧?”
  既不是自由浪荡无所不能的小怪物,好像也成不了世故圆滑收放自如的成年男人。他以为丢了前一样,至少能完美维持着后一副假面。
  结果不是的。
  无论陆京佑使多少力气花招,哪怕他自己也在刻意压制。表面上改头换面了,事实上骨子里依旧享受着你死我活胜者为王的滋味,那最原始的、动物性的野蛮从未动摇过。
  这不就沦为彻底的四不像了么?
  陆珣想起阿香,很少想起她,此时此刻竟不禁怀疑她疯得没那么完全。
  保不准是大智若愚,早早预料到他的下场,会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笑话。因而不待见他,几次三番试图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免得日后活着伤人伤己。
  是这样么?
  大约就是这样吧。
  冰冰凉凉的雨水掉进眼眶里,又掉出来,带着一些温度,身体更冷了。
  “陆珣。”
  他又听到她叫他了,轻轻柔柔的,带着安抚的意味。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犹如将死之人深陷在昏迷里,受到了刺激,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表示他还活着。
  还有那么点力气苟延残喘。
  接着看到她慢慢蹲了下来。
  头发软塌塌的,眼睫粘哒哒的。眼珠水洗过似的清明,伸手拨开他凌乱的发丝,白皙的手指搭在脸庞上,暖暖的。
  “我有很多次,梦到你这样。”
  陆珣垂下眼帘,笑了笑,“不停喊我的名字,让我把算术题写完,摆好碗筷,就做一大锅鱼只给我吃。你哥没得吃,在一边干看着。”
  多大的仇,梦里还不忘跟哥哥抢。
  我给你做啊。
  想吃多少都可以,只给你做。
  阿汀用眼睛回答着,但他话没说完。
  “还有的时候。”
  “我会梦到你,问我疼不疼。”
  在部队里总是被针对的那个,排挤得正大光明,他一双拳头太过稚嫩,寡不敌众。常常被捉弄,被欺压,好像突然掉落到人世间的底端了,任谁都能上来踩一脚,吐一口唾沫。
  后来更是。
  为着点破东西,你争我抢尔虞我诈。原本没想要陆京佑那点儿钱财资源,送他还嫌脏。偏偏陆京佑阴险狡诈,有意给了他超额的看重,以至于人人觉得他要抢,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当作头号绊脚石。
  连为难陷害他,都要争先恐后的来。
  “你总是问我疼不疼。”
  印象最深刻的是初来乍到的大年夜,房子里头是一派热闹的合家团圆,屋门外是天寒地冻的人世间。只有他,穿着秋天的薄料子,满身伤痛,怀里一只断了尾巴、奄奄一息的猫。
  那次是他们欺负猫,他打了他们吧。连着一个所谓的妹妹一块儿打,在她小腿上划了一剪刀吧。大概。
  记不清了,有那么多次类似事件。
  反正就是落下把柄了,被赶出门去反省。他身无分文,不知该去找谁来治猫,走投无路的时候,陆京佑让罪魁祸首的老三来带话:只要他低头认错,跪满半个小时,猫就有得救。
  十分钟又改口了,再加半个小时。
  那天下雪了,陆珣面无表情跪着,用身体暖着猫,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轻飘飘的透明的阿汀,问他疼不疼。
  “不疼。”
  他轻声:“你问疼不疼,我都说不疼。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在这里,只是做梦而已。”
  生死之间的一场春秋大梦罢了。
  雨仍在下着,打在身上生疼。
  心里也很难受,那种令人发颤的酸涩在血液间弥漫开来,阿汀眼角微红。手指抚上他嘴角下方,被划破的一道口子,小声地说:“现在我在这里了。”
  “陆珣,你疼吗?”
  喉咙上下滚动,陆珣捉住她软绵绵的手。
  “……”
  “疼啊。”
  发自肺腑的,日积月累的疼痛啊。化作两个沉甸甸的字发泄出来,他的眼睛黑得浓郁,犹如光照进不来的牢笼。
  阿汀怔怔看着,下一刻双膝碰地,倾身抱了过来。
  闪电再次一划而过,世界惨白。
  但有两个人在角落里拥抱着,犹如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密不可分,相依为命。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太喜欢下雨了,下本书不能这样了哈哈哈哈哈。
  狗珣真的在可怜巴巴的奶,以及琢磨不定的A种自由徘徊,这就算传说中的上能攻,下能守8!
 
 
第53章 他笑了
  “冷么?”
  “不冷。”
  “还想抱着?”
  “嗯。”
  那就继续抱着。
  大雨倾盆,所有人兵荒马乱四处逃窜的时刻,唯独这两个人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皮肤上的温度被雨水浇灭,却有另一种凶猛的热度在体内蔓延。
  他们冷冷沉沦着,好久舍不得动弹。
  直到雷声在头顶狂轰滥炸,云朵将所有光线吞下,将白日瞬间蒙上一层潮湿漆黑的幕布——
  冷风大作,紧紧的拥抱终于有了松动。
  “走了。”
  陆珣的嗓子沙哑,阿汀伏在他的肩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恍惚觉得这两个字里,蕴藏着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柔软。
  有点儿宠。
  仿佛回到她拼尽一切的学习学习,好不容易成为高考状元。明明可以争取更好的学校,偏要认准北通大学不动摇的时候。家里头又拍桌又沉默着微微叹气,花了老半天还是接受了她的选择。
  当时爸妈脸上的表情,差不多就是这种’真拿你没办法,只能你要怎样就怎样‘的宠。
  淡淡的,但刻骨。
  阿汀嗯了一声,慢吞吞站起来。膝盖在粗糙地面上磨得生疼,她没管。站直身体的第一件事,是主动去握他冰冰凉凉的手,拉他起来。
  “去医务室看看吧。”
  陆陆珣有伤,应当只是皮外伤,他自个儿不以为然,但阿汀放不下心。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她半仰起湿漉漉的面庞,软软糯糯地动摇他:“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行吧。
  勉为其难。
  陆珣越过她,把她藏在身后。走进最近的教学楼,迎面遇上北校区那几个打打闹闹的毛头小子。
  他们是偷溜出来的,一看到陆珣这张脸就打哆嗦,二话不说献上雨伞。而后犹如夹紧尾巴的小耗子,灰溜溜往一旁挪,给敬爱的总教官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这下死定了。”
  “我预感到两百个俯卧撑在等着我们。”
  “三百个。”
  “不至于吧。”
  头发卷卷的小刺猬头抓住漏洞:“北校区那么多人,他不可能记得所有人吧?你看他又没问我们的学院姓名……”
  诶嘿好像是这么回事耶!
  “他还拿了咱们的伞!”
  “最大把的伞!”
  “我姥姥上个月刚给我买的伞!”
  “那就是收买成功的意思?”
  “是吗?”
  “应该是吧!”
  “拿了咱们的伞走了咱们让的路,要是还不肯放过我们,不是过河拆桥么?!”
  阿汀就跟在陆珣身后,亲眼目睹男同学们画风突变,一脸大难不死喜气洋洋的表情。不禁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她眉目细致,眼波澄澈地流转,简直是晶莹剔透的。
  好他娘漂亮的一个女同学啊,毛头小子们顿觉心脏被咬走一小块,心神忍不住围绕她打转儿。
  “满分。”
  说完后悔:“不不不,两个满分。”
  左边感叹:“南校区就是好,好得顶呱呱好得哇哇叫,你们说我现在找班主任提转专业,还来得及么?”
  右边捧心:“完了完了,我这心跳止不住了,大概活不长了。现在送医院是来不及了,你们说我要怎样冲上去问问芳名,她会告诉我么?”
  “我觉得不会。”
  无视同伴的龇牙咧嘴,刺猬头无比清醒、无比清晰地补充道:“不但不会,你还得做五百个俯卧撑。”
  “凭什么??”
  “凭总教官瞪着你。”
  ??
  姑娘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男同学一秒收回捧心的手,站得笔直。用气音小心翼翼地问:“还瞪着么?”
  “瞪着,非常凶。”
  男同学欲哭无泪:“他拿了我姥姥买的伞我都没抱怨,为啥还瞪我?良心过得去么他?!”
  “现在不瞪了。”刺猬头沉吟:“大概因为你色眯眯盯着女同学瞧?”
  ???
  “我还不能看看漂亮姑娘了?”
  不对!
  “呸,我那是纯洁的倾慕的目光,代表着人对美好事物的本能向往。狗屁的色眯眯,你最色眯眯!”
  “诶诶诶我想起来了!”
  旁边一人神神秘秘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就那个哄女孩子特厉害的南培师哥,看上一个87级的女同学。招数特别多,还借军训服混到食堂去吃饭,偏偏好事都被教官给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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