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可是她看着陆珣,忽然想起十分钟前的对话。
  我咬过你,你哥说我是狗。
  那我就是,你的狗啊。
  杜鹃啼血般的重量,每个字、甚至每个字里头的笔画都暗藏锋芒,连成一串冲击力更大。弄得她心惊肉跳,还哑口无言,迟迟接不了话茬。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活像是剖开皮肉掏出心,还坦然放到她脚边,任踩任踢。
  阿汀想想这个,就心软了,软得毛毛绒绒。不想索要东西,也说不出过分的话。她抬起手,最后只是不轻不重打了他一下。
  “就这样找我麻烦?”
  陆珣似笑非笑,捏住她的手。
  你还敢瞧不起我哦?
  阿汀仰头看他,”我不理你,不管你不要你了。以后家里买个大房,我养十只猫,再养十只狗,没你的份了。“
  “你别想把罪名全推到春梅身上。”
  一语双关,特别神气。
  陆珣定定盯着她看,完全着迷于这幅恃宠而骄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帮她理着凌乱的碎发。
  “本来就用不上了。”
  他解释:“她这次把事情办砸,差点丢了公司信誉。办公室里留着没用,后面是调是赶,就看她个人表现了。“
  我是做生意的人啊。
  没那么轻易被儿女情长盖过理智,随意断了别人的饭碗。
  阿汀听懂他的潜台词,但紧随而来又一句:“以后不招女的,免得有人发起脾气,动不动养猫养狗的。”
  他掂量着她的胳膊,好像认真在评估,她这么点身板去管吃喝拉撒,究竟能负担住多少只小动物。
  跟昏庸老皇帝似的;
  也像酒水上头冲了脑子的商人。
  “我没发脾气。”
  阿汀小声反驳:“你才老发脾气。”
  好像难以否认,但也不能承认。陆珣重新握住她的手,手指循着指节游走,话锋一转:“最佳标兵,你要不要当?”
  学校里不少学生眼红这个名头,似乎有诸多好处,还影响毕业时候的工作单位分配。陆珣已经够假公济私了,压根不在意再假公济私点,动点小手段,把所有的好名头给阿汀。
  但她不要。
  “你让教官自己看,谁好就给谁,公平公正。”阿汀煞有介事:““助学金我哥已经拿了,一个家里拿两份不好,还是留着给别的有需要的人吧。奖学金我能靠成绩争取的,用不着作弊。”
  小古板,死心眼得厉害。
  陆珣就不再多说了。
  两人亲亲热热靠在一块儿,陆珣犯了困,合上眼皮。阿汀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不小心也打了个哈欠,枕着雨声睡过去。
  雨在七点半彻底收住,阿汀八点转醒。宿舍九点关门,陆珣送她到楼底下,顺手将下午绕远路买来的玩意儿,一大袋递给她。
  “谢谢。”
  “再见,你开车小心点。”
  阿汀小弧度挥挥手,转头钻进楼道,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探出半个脑袋看看,他果然还站着那儿,非要看到她安全出现在阳台不可。
  “你快回去。”
  阿汀上去轻轻推他一把,“他们还在办公室,等你回去换地儿呢。都该等着急了。”
  “明后天我很忙。”
  走了可就没时间来看你了。
  陆珣低头望着她,眉眼轮廓深邃。
  原来他也惦记这三天的空白,也会感到不舍。阿汀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忽然灵机一动,在自个儿包里掏出一支淡粉色的钢笔。
  小卖部里买的,介于幼稚与时髦之间,笔身花花绿绿印着图案。不过价格实惠,又很好用,班里不少女生在用。
  “给你这个。“
  笔帽上端正刻着小名,用来防丢。阿汀随身没有其他更具个人特色的东西,便把这个塞进他手心里,细声叮嘱:”不要弄丢,下次再还给我。“
  怎么还要还啊?
  陆珣声音微哑:“不是送给我的?”
  阿汀弯起杏仁形状的眼儿,小狐狸般的狡猾:“是让你下次见面,来找我说话的。”
  三天后的阅兵典礼,有学生有老师,说不准还有很多家长来看。要是没个正当理由,他凭什么在茫茫人海中只朝她走来,找她说话呢?
  捡到了钢笔,这个借口很合格。
  陆珣应了声好,被她连催带推地赶走。周围不少学生出入,下意识回头多看两眼。好在光线不鲜明,没人认出他。
  阿汀站在门口,望着陆珣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脚步轻快往回走,一口气上五楼,腰不酸腿不疼,还有兴致哼着歌儿。
  寝室大门刚有动静,徐洁王君便麻溜儿放下话本,手脚并用爬下床。一左一右交换个眼神,犹如门神般守在两旁。
  两声铿锵有力的谴责冒了出来:
  “好你个阿汀,偷溜出学校!”
  “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喊完两人一瞪眼,自相矛盾起来。
  “你怎么就惦记着吃的?!”王君嘴角抽动:“咱不是说好了,要开堂公审的么?”
  “谁让我饿了!”
  徐洁眼珠打个转儿,盯上阿汀手里的袋子:“”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是吃的不?”
  陆珣刚刚没说这里头有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就到了阿汀的手里。这时候打开一看,竟然装着好几盒小蛋糕,草莓樱桃蓝莓的点缀都有。旁边还有不少真空包装的糕点,造型精巧。
  “有口福了!”
  徐洁喜滋滋摸着肚皮:“难怪我今晚看不上食堂,一点胃口都没有。肯定是料到晚上有好吃的,留着肚子给它!”
  “挑食就挑食,说法还挺多。”
  王君不贪吃,不过女孩子家家对蛋糕天生的青睐。这玩意儿贵啊,平日几乎碰不着的,她理所当然地馋嘴,又理所当然地发出质疑:“这蛋糕哪来的?你今天没去看房子是吧?”
  孤男寡女出门总是不好的。所以阿汀请假的真实理由,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大概只有宋敬冬好累的老哥哥,拦又拦不住,拆也拆不掉,只得叮嘱她们低调,别往外说。
  “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阿汀撒谎很少,功夫不够高明。王君一看就晓得,哪儿是看房子呢?分明被人形的猫拐到外头野去了,怪不得买这么多好吃的,样样来三份。
  那猫是花钱收买她们,免得她们跟阿汀计较,让她下不了台呢。
  混球小子心思真多,跟娘们似的。
  陆珣人不在,王君一次性哼了好大一串。不客气拿了几块蛋糕,边吃边在脑瓜子里咒他出门丢钥匙丢钱包,大半夜被凉水塞牙缝,出门八百里还找不着医院。
  徐洁反应小。
  早猜到陆珣这人花招百出,不可能放着学校不来,放着阿汀不见。她蹲在椅子上舔蛋糕,满足得两只眼睛眯成缝,不停感叹蛋糕好吃。
  “你不如写篇文章夸死它算了。”
  王君嫌弃她没完没了的称赞。
  “切。”
  “不识货色,这是老字号蛋糕铺,洋的中的蛋糕都名气大大有,生意红火得要命。知道你这两口是什么不?”
  “什么?”非常配合。
  “少说五块钱,半个小时排队,还有车油钱。不是盘中粒粒皆辛苦么?我觉得这蛋糕来得辛苦,夸两句不行啊。”
  五块钱买这玩意儿?
  有钱人真了不得,有钱没处儿花。
  “行行行,我乡下人没见识,别跟我计较呗。”
  往常徐洁都这样数落王君,这回打她自个儿口里出来。听着满不在乎,徐洁心里别扭,像是被地痞流氓反调戏了一把的凶悍姑娘,顿时陷入尴尬之中,好久给自己辩解一句:“我可没这么说。”
  这把斗嘴王君以退为进,赢了。嘿嘿笑着啃蛋糕,忙不迭将剩下的塞进抽屉里。不要白不要嘛,不影响她下回唾骂陆珣狗贼。
  不过吃着吃着,分神打量阿汀———
  她正往小书呆子的桌上放蛋糕,面皮白里透粉,像一只水灵灵的桃子。嘴巴也红红的,眼角染上几分来历不明的艳色,那股子与世无争的素净忽然没了,整个人变活,变好看,变得天翻地覆。
  太不对劲。
  王君眼神犀利,拉过她问:“你脸怎么红了,嘴巴也这么红?是不是陆珣占你便宜了?”
  好直接的问法,阿汀感受到作弊别抓的紧张感,慌慌屏住气息,扯了个谎:“可能晚上吃得太辣了。”
  日暮村生在南边,北通偏北,饮食差异大。这块地方的确爱吃辣,来抵御潮湿的寒冷的天气。不过南方人一时半会儿吃不惯。
  上回亲爹就吃得满脸通红,水里捞出来似的。电话里再三告诫,不要轻易去沾辣,免得伤了肠胃,火烧火燎好几天。
  这个说法站得住脚,王君信了大半,只奇怪:“好端端的干嘛带你碰那玩意儿。饭馆里是不是有老赖抽烟?臭死了,赶紧洗洗去。”
  “不是他带我去的,我自己想试试。”
  忍不住为陆珣开脱,获得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阿汀缩缩脖子,收拾睡衣进去洗澡。
  这时候还没有花洒。
  不对。
  花洒是有的,大户人家里装着。寝室大多用一根绿油油的细水管代替,洗澡之前必须放两三分钟的脏水。
  脏水好像也被加热过,淡淡的水气在卫生间里氤氲,阿汀无意间瞥了镜子两眼,视线不禁停顿良久。
  指尖抚上脸颊,是烫手的温度。
  发生过的一幕幕重回脑袋,一种发颤的酥感在皮肉之下四散,渗透进浑身的细胞,五脏四肢七窍齐刷刷发软,镜子里的姑娘面红耳赤。
  那个野性勃勃的陆珣。
  那双骨感的手,热烈的唇角。尽数浮现在眼前,触感重温,肌肤上涌起一片细小的绒毛。
  不要想!
  阿汀急忙往脸上泼水。
  冷的水,热的脸,交织碰撞反而冷得更冷,热得更热。还是停不住想他。
  于是。
  阿汀就顶着这么一张大红脸,默默驻扎在水龙头前。想一次泼一下,想一次泼一下,来回折腾几十下,终于压下心里那些荡漾,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皂香。
  照常九点熄灯,今晚宋婷婷没回来。
  大约到十点多的点儿,寝室里其他的人已然睡去,留下阿汀白天睡了两觉,数了五百只羊还没睡着。
  数水饺好了,读音类似睡觉。
  抱着自欺欺人的想法,阿汀又数了五百个水饺,数得有点儿想吃玉米猪肉水饺。然而并不困,便睁眼干看着天花板。
  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她翻过身来,趴在枕头上悄悄的自言自语:“他亲我了。”
  “说是收利息,就亲我了。”
  “像银行贷款一样?”
  “但我没借钱,没有跟他要什么好处……?”
  逻辑不对头。
  外公说过小孩只在乎心情,而大人为了利益活动。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商人,不亚于三头六臂的怪物,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
  他们从不允许自己亏本,代价是给别人挖坑。
  阿汀思考了良久,得出结论:“我被坑了。”
  “没交往的时候,他不应该亲我。”
  半睡半醒又听到动静的王君:……
  这傻孩子成天不睡觉,大半夜琢磨什么呢??
  没救了没救了。
  *
  陆珣大半夜回到办公室,没人察觉。里头大家伙儿收拾完东西,不断翻看他们留下来的残页资料,检查角落。反复确认他们留下了该留下的,带走该带走的,免得闹出错误饭碗不保。
  人多嘴杂,顺口就聊起神秘的小老板娘来。
  “你们说老板娘今年多大啊?看着挺小,二十肯定没有。咱们老板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光头起的头儿,旁边同事嗤之以鼻:“老板就二十出头,谁老?整个办公室数你最老,就晓得倚老卖老,还不赶紧找个媳妇过日子去。”
  “我倒是想,但谁肯跟我?”
  “再说现在有活干有酒吃,冰箱里天天有米面有西瓜。有时候还能开豪车出去溜达,骗骗后头跟屁虫,多有意思。”
  光头作出把控方向盘的手势。
  他时常穿西装打领带,套个以假乱真的发套,扮成陆珣引来盯梢的小喽啰们。跟唱戏一样,大家想起他的扮相纷纷大笑。
  “不过你们说,老板他结婚没?”
  好问题,引起了群众讨论热情。
  这个道:“多少岁能领结婚证来着?我猜他们没领证,酒桌办过没有就不好说了。”
  那个不赞同:“男人哪个二十办酒结婚的?剩下四五十年对着一个,腻不腻啊?做老板又有钱,长得俊,出去有的是姑娘白贴,换我就不结,你给个天仙我也不结。”
  “花花肠子你最多!”
  光头踹他一脚,“还是没结婚没摆桌最好。我是讨不到媳妇了,你们这群有家的有家,没家的又不着急,我就指望着老板老板娘给我凑个热闹,沾点喜气,说不准来年就当新郎官。”
  “你还不如指望着老板养他十个八个胖娃娃,来年抱来认你做干爹。”
  “有这好事?”
  光头顺着杆子往上爬,嘿嘿贼笑:“只要老板看得上,二十个干爹我也做啊。反正老板长得好,老板娘也好,娃娃得好成什么样?”
  说说笑笑,仿佛办公室里已经多了一群奶娃娃。男娃子摆弄拳脚功夫,女娃子乖乖坐着玩娃娃,光头的干爹计划天下独一份的完善。
  结婚那块还挺符合陆珣的心意,小孩就算了。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屁孩,更讨厌邋遢的,麻烦的,容易抢走阿汀注意力的任何存在。
  有只猫够棘手了。
  陆珣没兴趣听小孩子慢慢长大,阿汀围绕着他们转来转去的故事。卡着十点半的点,推开门,里头顿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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