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板!”
员工们面面相觑,心头叫苦:怎么好死不死被他抓住了?
陆大老板不近人情的形象太深,他们可不敢指望他高抬贵手。战战兢兢扯着笑脸,心里已经泣血,准备好挥手告别半个月的工钱,不然就是身负重任精疲力尽。
总而言之,他们坚信陆珣饶不了他们。
万万没想到陆珣淡漠打量一圈,不提背后议论的惩罚,只问他们东西收好没。
这是不追究的意思??
老板他心情不错啊!
“收好了!”
“都收好了,时刻能走!”
连忙抢着回答,以求平安度过此关。
独独一个光头眼光好,看陆珣何止心情不错?他简直是容光焕发,眉目威风,好到不能再好了。还拖拖拉拉到这个点儿回来,多半跟小老板娘有关系!
于是上来试探:“老板,陆哥,你说你今天带来那姑娘到底是不是老板娘啊?我们琢磨不透,该叫老板娘还是嫂子,还是跟着徐律师喊宋小姐?这怪生分的。”
陆珣眼珠瞥他:“你几岁?”
光头上道,一锤定音:“我晓得了,还是老板娘好。要是老板您嫌太亲了,我再加个姓,宋老板娘,陆老板娘,陆太太您看都不错吧?!”
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条命是陆珣捡回来的。日夜敬着陆珣畏着陆珣,平日舞刀弄木仓憋了大半年,至今露出真实的一面。原来他惯能见风使舵,还长着一张很能套近乎的厉害嘴巴。
值得仔细养,或许能养出个很好用的人。
心思一闪而过,不惊动任何人。陆珣偏头:“收好了就下去。”
默认啊默认。
看来没揣测错意思,光头立即感受到自己离大老板近了点,在办公室里非常了不得。不禁得意,得意之下又骄傲,因为他的老板恩人就是有这幅能耐,让人上赶着给他做牛做马。
这叫做领导才能。
他相信跟着他混,未来能够前途无量。
“走咯!”
光头领着他们走了,短发姑娘走在最后,步子越来越慢,停在了门口。
“老板,春梅怎么办?”
她扭过头,瞧见陆珣的背影。
手指长得出奇,指骨分明。他掂量着废弃的纸张做最后的检查,动作慢条斯理,却不给春梅这个名字丝毫的反应。
那么绝情。
办公室里唯二的姑娘交情好,她替春梅心里堵,为她开脱:“春梅下午说回来的,她这人说一不二,您知道的,要不是大事发生,她肯定按时回来。咱们要是都走了,她还怎么找咱们?不能留个人等等她么?”
他的搬迁向来不讲道理。
换地址换号码,消失得无影无踪。短发姑娘经历过三回,共计丢下过四个人。他们或多或少犯过错,再没有出现过。她知道春梅成了他的弃子,注定要被抛下,但是凭什么?
“春梅是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的,除了光头,我们都是经她的手进来的。您不在徐律师不在的时候,有个意外也是她告诉我们要怎么办。就算她犯了错误,您不得给个机会么?”
“而且她犯了什么错?”
短发姑娘心一狠,下午的担心统统倒出来:“是不是因为我说了老板娘两句不好,她不高兴了,让您把春梅赶走?这事是我的错,我承认我乱嚼舌根,可是春梅她真不该为这事担责任!您要赶就赶我走好了!”
“我是该赶你走。”
陆珣侧过身,发落阴影遮了眼。
她猛然噤声,看着他踩着一地狼藉走近,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丢在手上,让她睁大眼睛看看南江这批货物:
八百条中华,烟酒铺子里销量最大、最讲究真假的中华烟,共计一百五十多条假烟。比例高得惊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南江那边不要命了吗?!
短发姑娘再定睛一看,冷汗簌簌地流。因为这纸张上头点出来的,连个零头都不足。
落款签名是春梅。
那个爹妈老烟鬼,打娘胎里陪她娘抽着烟、闻着味儿都能辨出香烟牌子的大姑娘春梅。身为数一数二的掌眼,假烟做得再真,也不该点出这个小数目。
“她什么时候回的家?”陆珣忽然提问。
“昨、昨天下午。”
“吴伟光什么时候打来的电话?”
“……”
春梅反水了!
短发姑娘明白过来,心跳敲得胸膛疼痛。
“你要走就趁现在。”
陆珣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冰冰的高姿态。
短发姑娘老半天不敢接话,更不敢抬眼。直勾勾盯着脚尖,不知道没了这份好工作,要去哪里挣钱养家里三个孩子。
“不想走,不想成哑巴就管好你的嘴。”
她提起的担忧猛然又砸落下来,心里松弛了,忙不迭保证以后再也不嚼舌根,不用这口气找他说话。又赔礼道歉,接着往后退。
退到门边时,最后停留了一下,“我能不能问您,春梅会怎么样?”
卖了你的老叛徒,会受到什么处置?
陆珣将纸重新折叠收在口袋,指尖触到冰冷的钢笔,声音低缓:“下午没回来,就别想再回来了。”
好像是下午说过的话。
短发姑娘一噎,猛然想起春梅一如既往的语气。
得知疑似老板娘的姑娘出现,她还决定立即回来。她们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买车票,理说今天下午四点就该回到办公室了……结果人没回来,电话没有,春梅究竟去了哪里?遇上什么事儿?
现在,又落在谁的手里?
冷风穿堂而过,激得后背大片大片汗毛树立。她不敢深想,匆匆抱着文件包往楼下跑去。
啪嗒啪嗒的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间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在线做法:不要锁我!都怪这该死的大猫,亲亲亲亲满脑子的亲亲亲,下流!
ps:我发4以后再也不偷懒了,蓝牙键盘是打不出高贵‘珣’字,我都是打陆逊然后手动检查替换。事实证明我眼睛大概有漏洞,老修文太羞愧了。我发誓每天都要挪到wps搞替换,要是我再让‘陆逊’这两个出现在文里我就!
我想说加更但我又不敢,想说是猪又感觉我经常是猪,所以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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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醋王陆珣
一场大雨收了尾,夏天成为过往。
阅兵仪式当天太阳高挂,日历上的寓意也不错,因此被天气预报播报员称之为,整个九月里独一无二的好日子。
更是北通大学难得的热闹日子。
未曾谋面的南北校区新生,穿着统一军绿色的迷彩服,以班级为单位排成两行纵队,照着次序进场。终于实现了87届的首次大汇合,个个看起来身姿挺拔,精神奕奕。
“我们学生看着都很有精气神,是吧?”
年仅八十的校长满头白发,骨架很小。在陆以景与陆珣之间坐着,简直不亚于两头虎豹中间一只大白鹅,衬衫白得反光。
“这回辛苦陆教官了,学生们年轻气盛不大听管教,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他担着校长的位置,人情世故的本领不亚于个人的文化素养。话刚出口便察觉到其中的偏颇,立刻补充说明:“陆团长公务繁忙,特地抽空来这儿参加孩子们玩闹的阅兵仪式,也是有心了。”
陆以景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应该的。”
校长冻不怕似的,继续乐呵呵地攀谈:“原先想请陆团长亲自出山,给师弟师妹们做个表率,没想到您半路有事。那会儿军训没有着落,愁得我睡不好。”
“好在陆教官愿意顶上,圆满完成了这届军训任务。要不是志向不在这块,我看以陆教官的为人做派,迟早要赶上陆团长您呢。”
话说得挺漂亮。恐怕任谁都猜不到,最初主动提出帮忙军训的人,不是校长而是陆以景。
当时校方受宠若惊不到两天,陆以景又中途改话,说是突然来了紧急军务,无暇分身。直接把陆珣提溜出来,建议让他先扛下总教官的职位,作为代替。
校长被摆了一道,换作旁人必然大怒。但他不但处处关照陆珣,还把面子功夫做到极致,不得不说是聪明人的做法。
聪明人向来值得给两分面子。
瞧着陆以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陆珣凭着商人生存必要的圆滑,随口客套:“北通大学名不虚传,新有要素质有觉悟。除了个别学生体质偏差之外,都很好带。要不是军训只有半个月,我看以他们的水准,迟早赶上正规部队的士兵。”
“是吗?”
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陆珣模仿他的局式,校长笑得更真心了,面上的皱纹全部舒展开来。他发现陆以景不好搭话,便更多去找陆珣谈话,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冷场。
这幅场景落在同学们的眼里,便是校长跟总教官交谈热切,身旁的陆以景惨遭忽视。
不过她们并不认识陆以景来着。
中医学的进场顺序卡在中间,位置准准对着主席台。阿汀作为班长站在前头,身旁男同学举着国旗。
后头两个女生站姿保持不动,嘴皮子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动起来。
“校长左边坐着的那个,谁啊?”
“穿着军服就是教官呗。”
“咱们学校里还有这么俊的教官?”
语气充满怀疑,带着一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俊教官’的自信。
旁边女同学伸长脖子看了看,是挺俊的,“说不定是北校区的教官,没来过咱们这,你有通天本领也见不着啊。”
班主任可是私底下透露过的,为防万一,很多年轻的俊朗的教官都被副校长调到北校区了,免得女学生芳心暗许,闹出不该的笑话来。
“不对。”
女同学斩钉截铁:”他凭什么坐在校长隔壁,还跟总教官一排?我估摸他们当兵的接任务,都要评成绩上档案的。那个肯定是总教官的上司,打分来了。”
他们是兄弟啦。
“他们好像是兄弟。”
阿汀脑袋瓜子里的真相,被身旁的男同学泄露出来:“你、你们说得那个是陆团长,总教官他哥,也是咱们本来的总教官。他不得空,才让陆教官来带我们的。”
“等等,等等。”
绕来绕去的总教官,女同学好不容易捋清楚,又变得更糊涂:“你是说,咱们总教官压根不是总教官?那他干什么的,怎么就成了教官?你消息可靠么?“
“我住教官隔壁,不小心听到的。”
男同学悄悄瞧着女同学,目光如闪电般腼腆收回。满口支吾:“我、我只知道总教官当过兵,但现在不干这行。他是帮忙来镇场子的。”
“难怪哦!”
堂堂的总教官三天两头不在学校,不住寝室,还穿西装皮鞋大半夜出去玩耍。原来他只是帮手足尽职责的,这一切就有了合理解释。
再去看两个陆家兄弟,眉眼突然像起来。
不过。
“还是陆教官生得好看。”
男同学着急:“你昨天还说看不上粗鲁的。”
女同学不以为然:“粗鲁是粗鲁,好看是好看,两码子事。再说陆教官顶多教训北校区不服管教的学生,还有南培那赖子。算不上粗鲁,这叫……魄力!没错魄力!”
她近视眼,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很有魄力的陆珣。忽而讶然:“教官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拿着小卖部的钢笔,那不是咱们女同学爱用的么?”
阿汀下意识抬头望去,发现她们说得没错。
陆珣就坐在这儿,流畅的肩线上凝着一抹光圈。
阳光非常亮,非常清冽,亲亲热热依偎在他半张面庞上,发丝间留着一丝懒怠。仿佛昼伏夜出的猫,在大白日里难免犯困打盹儿。
一双手好看到了失真的地步,分外的洁净。淡蓝色的钢笔搁在指尖把玩,时而翻过来看看,时而反过去转悠,轻巧灵活,周身泛着一层冷冷的光。
是她的钢笔啊。
但又好像不仅仅是笔,而是一个缩小版的活生生的她。化作五指山下的孙猴子,百般挣扎逃不出桎梏。就只能任由他肆意抚摸着,在光天化日下摆弄。
太荒谬了。
阿汀看得心跳漏拍,快快挪开视线。
无意间瞥见陆珣微微偏头、跟校长说话的侧脸。唇齿动作轻微,看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他提了一下嘴角,眼睛不动,笑得不紧不慢,冷冷懒懒。
他这人呀,现在说话咬字都很清晰。偏在真正起心思的时候,反而不通过嘴皮子说话。仅仅用眼睛狠狠盯着你,一个字一个字深深刻进你心里,不容回避。
笑容也是。
越不走心越大方,笑容是陷阱,笑得你七晕八素得意忘形。没能察觉到他心底冷冰冰的算盘,要不了两天便会输得裤衩都不剩。
光从这个方面来说,长大后的陆珣的确最适合走商路。
咦……
想着想着,骤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很了解现在的陆珣了?
阿汀稍稍歪了脑袋,下一刻撞上他的眼睛。
遥遥对视刹那定格。
“别看教官一个大老爷们儿,人高马大,其实喜欢姑娘家的钢笔哈哈哈哈。”
身后女同学的笑戛然而止,声音好远好远:“教官是不是看着咱们这边?不会我笑话他被他听到了吧?”
“隔那么远听不到的啦。”
同伴的声音更远,轻飘飘:“台下成千上万个人头,谁晓得他在看什么。你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慌什么?”
是啊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