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见甜心——猫尾茶
时间:2019-09-26 08:30:59

  段晏揉揉眉心:“凑合。”
  盛淮笑了起来,两人相识多年,他早就知道段晏这人平时看起来彬彬有礼,其实私底下对许多累赘的社交都极没耐心。
  前半小时他一直远远地看着段晏被各种人物环绕着,还挺佩服他能忍到现在,至今没把那层疏离冷漠的意思表现出来。
  “恒扬在海外市场发展得顺风顺水,”盛淮举杯,笑道,“但凡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都知道是你在帮段叔叔打理国外的生意。”
  他顿了顿,压低嗓音,“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段晏无声轻哂,他决定回国的那一刻,就知道此行必定是万众瞩目。
  毕竟他是段谨明的独子,该做的心理准备多年前就已经做好。
  两人避开人多的地方,走到甲板上吹风叙旧。
  这几年两家的生意都保持着蒸蒸日上的趋势,小时候的玩伴随着年龄增长,也慢慢开始了新的人生。
  “你弟弟演的那部新剧好像还挺火的,我女朋友天天晚上追更新。”
  闲聊几句后,盛淮提起了段晏继父的儿子。
  段晏从大学起就久居国外,对国内的情况了解不多,自然也不清楚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最近在忙些什么。
  不过刚才那番话里,倒是让他捕捉到了一个新信息。
  “你交女朋友了?”他下意识回头观望。
  盛淮解释道:“别看了,没带过来。我爷爷这人你也知道,没有领进门的都不算什么,这种场合我敢带她来,回头又要挨骂。”
  提起盛老爷子的脾气,他就无奈地耸了耸肩。
  段晏扬眉,笑得很淡:“还怕你爷爷?”
  盛淮斯文败类的一面险些没崩住:“岂止是我,他老人家一发火,连我爸都要抖三抖,我们全家也就盛恬那丫头不怕他。”
  他抽了下嘴角,继续吐槽,“盛恬也挺没良心,回国两个月才跟我见了一面,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学校里罩着她。”
  提起盛恬,段晏神色微怔。
  几小时前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伴随着一声又甜又软的“哥哥”在耳侧响起,让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有刹那的酥麻。
  他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香槟的味道让他想起某个灯光迷离的时刻,也是同样柔软的嗓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些许颤抖,试探般在他耳边轻轻喊着同样的称呼。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段晏没有兄弟姐妹,他就拿盛家的小女孩当妹妹看。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不肯再管他叫哥哥,甚至到了有人提起就闹脾气的地步。
  十来岁的小女孩,心思比六月的天还要善变。
  他琢磨不透,也就由着她像别人那样叫他段晏。
  所以当盛恬再次借着酒意喊他哥哥时,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也忘了睁开眼,看看她接下来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一句既羞涩又大胆的“你睡着了吗?我可以亲你吗?”。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盛淮疑惑道:“怎么,不好意思接话?没事,我们几个从小到大笑过她多少回了。”
  “恐怕不行。毕竟……”
  段晏把酒杯交给路过的侍者,再开口时唇角微勾。
  “她今天刚跟我生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堂哥:你还挺骄傲?
  -
  大家七夕快乐鸭
 
 
第4章 
  盛淮一怔,他没想到这两人今天居然见过面,而且段晏已经迅速把盛恬给惹生气了一回。
  如此惊人的行动力令他自叹不如。
  不过今晚两人各自都有应酬需要打点。
  稍稍聊了会儿后,他留下一句“改天出来喝酒”便离开。
  盛淮刚退场,在附近久候多时的人就凑了过来。
  协耀的李总快步上前,同时示意身边的女伴跟紧。
  他早就想从恒扬在滨海开发区的项目里分一杯羹,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今天得知段谨明的独子会来参加酒会,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段晏才回沂城,许多人对他的喜好捉摸不定。
  李总同样如此。他用了一杯酒的功夫,完成了从自我介绍到前景展望的叙述,期间多次暗示协耀愿与恒扬共谋发展的决心。
  可段晏听得多,说得却少,更别提当场给他承诺。
  年轻男人握住酒杯的手指修长,指骨微微突起,稍作思考时指腹会无意识地摩挲过杯脚,显然是听进去了,却对协耀能给的利润不甚满意。
  李总怀疑是这单生意里段晏个人得到的好处不够多。
  他今天有备而来,见状正想找个理由让身边的女伴刷刷存在感,却恰好看到段晏的目光从女伴脸上扫过。
  约莫停留了一秒,便不着痕迹地错开。
  眼神很淡,可不知为何又平添了几分在意。
  李总心中一喜,以为带对了人选,顺水推舟道:“林娜是我的商务助理,如果段总对合作还感兴趣的话,之后可以让她进一步讲解具体的合作细节。”
  段晏稍稍抬眸,笑了笑,可惜笑意未达眼底。
  他愿意听李总介绍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试探对方还有多少利益底线可以退让,却不想自己一个眼神,竟让他们产生了误解。
  而他之所以会多看那一眼,也全是因为林娜的眉眼凑巧有几分明艳,在不够明亮的灯光下,会让他想起盛恬。
  谁知李总会错了意,仍在趁热打铁:“我在船上订了包间,段总不介意的话,让她陪你去楼上玩几把牌?林娜不光漂亮,人也聪明,保证能让段总玩得尽兴。”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人都懂。
  林娜轻声笑着,眼波流转之余,泄露出一丝窃喜。
  她今天陪老板过来就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本来她还觉得这种事说出去不光彩,可后来见了段晏的模样,忍不住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段晏的名字她听人提过。
  恒扬未来的接班人,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只用三年时间就为恒扬拿下了海外的市场份额。含着金钥匙出身的青年才俊已属难得,更难得的是他那张矜贵又干净的相貌。
  之前远远看着,她就已经心动,此刻近在咫尺,更是令她心痒。
  “不知道段总喜欢玩哪种牌?”
  她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挽段晏,却在靠近的刹那,看到男人皱了皱眉。
  段晏冷冷地避开,低缓道:“李总恐怕误会了,我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
  他话音稍顿,语气加重几分,“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合作人。”
  ·
  盛恬对船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回到云湖公馆后,先悠闲地泡了个澡,然后就进了书房准备简历,打算开始她的求职之路。
  原本按照盛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叫她进公司做份闲差打发时间。可盛恬在这方面还挺有主见,她知道自己不是继承祖业的料,与其在家里人的庇护下当个无聊的米虫,还不如趁着年轻干点喜欢的事。
  她爷爷共有三个儿子,大伯和二伯走了经商的老路,唯独她爸盛家鸿另辟蹊径,不仅自己专注油画创作不说,还大学刚毕业就娶了隔壁雕塑系的系花,也就是盛恬的妈妈沈婷。
  数年以来,夫妻俩在艺术领域颇有造诣,沂城但凡搞艺术的,基本都听说过他们二人的名字。
  盛恬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走上了相同的路。
  她本科在国内念艺术史,研究生则是从SVA的策展专业毕业,上学期间被老师带着参与过不少艺术展的策划设计,哪怕抛开父母的光环不谈,她自身的履历也足够光鲜。
  简历做到一半,项南伊打来电话,约她明天出去喝下午茶。
  盛恬刚要答应,就突然察觉出不对劲。
  项南伊是个独立摄影师,年前刚跟新锐杂志《LUTION》签了长期合约,每个月都要给杂志社供稿,这几天理应是她窝在工作室里修片修到天昏地暗的时候。
  “你是想跟我八卦段晏吧?”
  盛恬看穿了她的计划,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在键盘上敲字一边回绝道,“我可求求你了,哪天如果见到他,千万别把小时候的事拿出来讲。”
  项南伊对八卦报有极大的热情,直接问:“恬恬,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说句实话吧,打算什么时候跟段晏摊牌?”
  盛恬咬着嘴唇静了几秒,才回道:“摊什么牌呀?”
  “说你喜欢他啊!”
  项南伊比当事人还要心急,“以前天各一方也就算了,现在刚好你们都在国内,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盛恬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喜欢段晏这事,身边也就只有项南伊这个闺蜜知道。
  小时候两个姑娘成天聚在一起,项南伊没少为她出谋划策,从“站上高中部的教学楼天台大胆示爱”到“情人节买一车的玫瑰送到他家门外”,各种各样的馊主意出了个遍,盛恬也没敢付诸于行动。
  说到底,也怪段晏这人太冷。
  他们就读的私立学校涵盖从小学到高中三个学部,自打盛恬认识段晏开始,她就源源不断地听说哪个学姐又跟段晏告白失败了。
  升入初中部以后,两个学部离得更近,她亲眼见证的失败事迹也就越多。
  盛恬都记不清她究竟看到过多少位学姐,因为段晏的拒绝而坐在学校小花园里哭得梨花带雨,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见得多了,人自然也就怂了。
  不告白还能留个“朋友的妹妹”这层关系,一旦豁出去了,说不定连这层关系都保不住。
  盛恬从小过得顺风顺水,没怎么被人拒绝过,也不敢去尝试那种滋味。
  唯一一次鼓足勇气,就是本科毕业典礼那天。
  她看见已经出国的段晏竟然意外出现,一时按捺不住,在当晚的派对上借着酒劲亲了他。
  那会儿她整个人其实都是懵的,亲完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就愣愣地坐在那里。
  直到段晏睁开眼,垂眸淡漠地看着她。
  当晚两人都喝了酒,她看不出段晏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个吻,但猜想他应该会注意到,当他睁眼之时,她红着脸迅速躲开的样子。
  她甚至从段晏眼中,看见了自己羞怯又期待的神色。
  然而段晏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他移开目光,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直到今天为止,这两年半的空白,也足够让盛恬的冲动全部冷静下来。
  她把刚才打错的内容删掉,软声软气地说:“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项南伊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哎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在爷爷那儿看到他了。”
  提起下午的经历,盛恬那点憋屈劲就涌了上来,“他现在说话很气人的,我当初可能眼瞎了才会喜欢他。”
  说着唯恐项南伊不信,把几小时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
  项南伊默默听完,一句“你记得倒挺清楚,连人家每个眼神都没放过”哽在喉咙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末了,她也只好艰难转移话题:“……行吧。简历回头记得发我一份,我帮你推荐推荐。”
  ·
  项南伊虽然不是位合格的恋爱军师,但在别的方面倒是相当靠谱。
  没过几天,她呼啦啦甩来几家画廊和艺术工作室的联系方式,表示已经提前打点过了,让盛恬自己接触一下,看看跟哪家合作。
  盛恬依次跟几家的负责人联系上,分别约定了见面时间。
  虽然不是多么正式的求职流程,但她对接下来的面试还挺重视,时间敲定之后,就立刻开始准备面试着装。
  做艺术策展这行,不用穿得多正式,但最好能穿得有品位又精致。
  盛恬从来不缺衣服,也不愁如何搭配,她进衣帽间选了半小时,名牌和小众单品稍微搭一搭,就配好了几套面试的服装。
  她这两天没怎么出门,等到往明天要背的包里放东西时,才发现那面用了好久的化妆镜找不到了。
  在家里翻了一圈后,盛恬终于确定,东西肯定是落在段晏的车上了。
  盛恬纠结了几分钟,从通讯录里翻出段晏出国前用的号码,试探着发消息:【段晏?这个手机号你还在用吗?】
  十几分钟后,收到一条回复:【哪位?】
  光看这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距离感的短信,盛恬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她斟酌了一下语气,打字说:【我是盛恬,想问问那天你送我回家之后,有没有在车上看到一面化妆镜呀?】
  短信才发出去,手机就震了起来。
  盛恬吓得一抖,差点手滑按成挂断。
  她慌慌张张接了电话,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她,还是拨了拨刘海,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喂?”
  段晏那边很安静,衬得他的声音也愈发清冷:“镜子我捡到了,是你过来拿,还是我送过去?”
  盛恬眨眨眼,意思是说,想要拿回化妆镜,他们还得见一面?
  一想到这儿,她就有点犹豫了。
  也不是不想见他,可又怕见了他还不如不见。
  就像几年前那天晚上一样,好久不见的浓烈思念,都被他离开的背影冻结成了冬天树枝上挂着的霜。
  “唔,要不还是算了……”
  手机里传来“咔哒”一声。
  像是化妆镜打开又合拢的动静。
  段晏慢悠悠地问:“这上面印的花,是叫月见草?你爷爷家种的那种?”
  “……”
  盛恬手一松,手机掉到了地毯上。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不对,段晏怎么还认得这花!
  当初品牌公关要送她生日礼物时,特意问过她喜欢什么花,说可以和她的名字一起印在上面,留个特殊的意义。
  盛恬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段晏,他摘了朵小黄花别在她耳边,为此特意问了爷爷家的园丁,才知道那花原来是月见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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