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三个大佬的白月光——明桂载酒
时间:2019-09-27 07:04:36

    听说他趁着中午没人的时候,翻开杭祁的桌子,乱艹一通,把什么东西扔了。
 
    谭冥冥身边几个同学众说纷纭,也说不清到底扔掉的是什么,有个人说扔掉的是奖牌——
 
    杭祁成绩不是一般的优异,除了次次年级第一之外,还数次参加数理化竞赛,拿了几次奖牌。
 
    他似乎很节约时间,参加的竞赛全都是可以为高考加分的那种,无意义的他从不参加。所以可想而知,那些奖牌还挺重要。
 
    但是先前有一次,有人把他奖牌弄丢了,他反应也没这么大。
 
    周岩以为按照杭祁也会和上次一样,选择冷漠不理,可竟没想到,回到教室,打开桌子发现东西不见了的杭祁,扭头就走到他身边,一脚将他椅子踹飞了,让他摔了个大马坑,接着,两人打了起来。
 
    ……
 
    教室后门挤挤攘攘一堆人,谭冥冥惊慌地看着杭祁,心惊肉跳。
 
    还好,他只脸上擦伤了一点,只是在他过于白的皮肤上有些扎眼罢了,他死死盯着周岩,神情说不出来的冷漠,眼神吓人。
 
    可周岩说是鼻青脸肿也不为过,鼻血都流出来了,又一“哐当”被杭祁掼到门框上,惨叫一声,快把年久失修的教室后门都给撞坏了。
 
    男生打架可真可怕,三班的人都盯着杭祁目瞪口呆,以前没见他这样发火过,这次简直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谭冥冥才不担心周岩那个嘴巴奇臭的,可是,这样打下去,杭祁不会被处分吗?
 
    她试图再挤近一点,但面前一堆高个子男生,她完全被淹没在里面,胳膊推胳膊,她蹦也蹦不起来,都快急死了。
 
    谭冥冥忽然想到应该赶快叫老师,于是又扭头往后挤,只是后面又是一堆人,还有别的班的人跑来了,她差点被推倒。
 
    不过很快,就有老师过来将两人拉开。
 
    教室后门处混乱一片,老师脸色铁青地吼了两句,把一群围观的学生都给吓得如潮水匆匆退去,回到各自的班上,另一个老师把杭祁和周岩带去了办公室,谭冥冥下意识往那边跟着走了两步,被老师随手推了一把:“快进教室去!”
 
    顷刻之间,走廊上空空如也。
 
    ……还不知道处罚结果会怎样。
 
    谭冥冥心重重沉了下去。她回到教室,狠狠瞪了一眼周岩的座位,这人真是讨厌死了,不招惹别人,别人会揍他吗?又是出言挑衅、又是扔掉别人东西的,一点都不知所谓,这样的人出社会是要遭受毒打的!
 
    杭祁每天都要修电脑赚钱,深夜才回家,周末还不知道在哪里打工,赚钱容易吗,就这样,还要坚持熬夜准备竞赛,拿到能够为高考加分的竞赛奖牌容易吗,就这样被这个人扔掉了!
 
    还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啊啊啊谭冥冥握着拳头,快气死了。
 
    她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更加难受的是,回到教室,班主任还在处理打架的事情,还没来,班上的同学全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说的不是周岩做错了、有多可恨、欺负人不对,而是——
 
    “杭祁平时不声不响的,打架可真够厉害的,平时在外面没少打架吧,好恐怖,好吓人,下次要离他远点。”
 
    “我还总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呢,哈哈,不过他应该不至于揍女生吧。”
 
    谭冥冥忍不住扭过头去,对身后两个热烈议论的同学道:“你们不觉得周岩才吓人吗,就因为嫉妒别人成绩好,老师夸别人,就去排挤欺负别人。”
 
    其中一人无所谓地看着她:“怕什么,反正我们和他没过节,他又不会针对我们。”
 
    谭冥冥:“……”
 
    谭冥冥憋住,攥着衣角,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扭回了头,她低头看着作业本,可半天都没看进去一道作业题。
 
    她突然想到,在发现杭祁对自己摆脱路人甲的命运有帮助之前,她是怎么做的。
 
    那时她虽然知道班上有杭祁这么号人——独来独往,虽然成绩好,但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班上经常有人会因为他脸上的痕迹嘲笑他,但他表现出来的是近乎孤僻的冷淡与漠然,习惯了,于是不在乎的样子。
 
    她虽然知道……
 
    但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就只是做到从不参与那些议论罢了。
 
    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身陷泥泞水沟里、被再三践踏、仅仅是普通平凡生活着都很困难的少年杭祁,是怎么独自走过每一天的清晨与黄昏的。
 
    她没有去在乎过,因为那时他还给她带不来任何东西。
 
    谭冥冥觉得有点羞愧,她鼻子酸了酸,忽然心中有点难受。
 
    这种酸楚的情绪在胸中蔓延,叫接下来整整一节课,谭冥冥都心不在焉。
 
    语文老师上完下午第一节课,走了出去,接下来两节课都是数学老师的,要进行数学考试。
 
    谭冥冥扭头往教室后面看了眼,杭祁的位置空荡荡,他和周岩都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在办公室写检讨、还是在挨批评,最好是不要处分,否则可就太惨了。
 
    她忽然想到那些奖牌,那些奖牌对杭祁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否则为什么这样生气。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去低头看了眼。
 
    没有。
 
    她又去走廊外的大垃圾桶看了眼。
 
    也没有。
 
    也是,周岩不可能扔在这两个一下子就能找回来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是随手往教学楼底下的草坪上扔了。
 
    距离数学考试还有十分钟。
 
    谭冥冥看了眼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没有犹豫,把羽绒服里面的明黄色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罩,就冲下了教学楼。
 
    她固然想完成计划,让自己全家变得不那么透明,但此时,她更想做的是帮杭祁把奖牌找回来。
 
    冬天已经没有草生长了,所以教学楼下面葱葱郁郁一片,全都是假草,学校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在下面弄了一层土,方便春天有真草长出来。这些泥土在接连几日的暴雨冲刷下,已经松动了,一踩一脚泥土。
 
    谭冥冥一只手遮着眼睛,惨兮兮地看向自己迅速变得脏兮兮的鞋底,觉得今天晚上回去肯定又要被谭妈妈骂了。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猫着腰,仔细拨开草从,在每一处寻找。
 
    雨水浸湿羽绒服外套。
 
    寒风吹得谭冥冥一个哆嗦,手指变得越来越冰凉。
 
    草上的脏污雨水把她的手也弄脏了,她只好站起来擦擦手,又重新弯下腰去找。
 
    ……
 
    谭冥冥心情焦灼,因为,她这次数学考试一定要考好的,她抬头看了眼三楼的教室,依稀看到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去,她顿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心脏急得怦怦直跳。
 
    但是必须找到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走运,谭冥冥正要移向下一处,脚上忽然踩到了几块硬邦邦的东西。
 
    几块镀金奖牌,在泥泞不堪的草丛里,反射着浅浅的光,被雨水冲刷着,躺在那里。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躺在最脏污的沟底,被踩过、被践踏过,但光华未变。
 
    ……
 
    谭冥冥心中一喜,赶紧捡了起来,顾不上太多,用卫衣袖子擦了擦,装进兜里。
 
    踏破铁鞋不费功夫,她还是走运的嘛。
 
    距离开考还有一分钟,谭冥冥不敢多耽误,急忙转身朝着教学楼冲了过去。
 
    于是,她也就没注意到,奖牌旁边,其实还躺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上面用蓝色中性笔写的字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了。
 
    卡片也被濡湿,变成软塌塌一团,慢慢融入泥土中。
 
 第8章 
 
    检讨完,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放学了,物理老师把周岩狠狠教训了一顿,才放两人出门,幸好两人被及时拉开,都只受了些皮外伤,否则,要是闹进医院去,按照学校的规定肯定得记过了。
 
    周岩这混小子是不怕被记过的,但杭祁却不能被记过,他成绩那样好,一旦高中档案留下什么污点,就全完了。
 
    因此,物理老师和三班班主任都很不能理解——
 
    杭祁他们是知道的,家境贫困、过得艰难,因为某些原因,在班上沉默寡言、独来独往。老师们虽然想过要帮他,但后来却发现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早已在生活多年的苦难与獠牙中,学会了从石头缝里挣扎生长的方式。
 
    虽和别人格格不入,却从不主动惹是生非,甚至,成绩还名列前茅,未来是有希望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周岩这样的人招惹他,但他内敛忍让,大多时候都不会轻易动手。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把人往死里揍,要不是及时被拦住,周岩怕是要头破血流躺进医院。
 
    两个老师不解,却也问不出来什么。
 
    问,杭祁就是沉默。
 
    他垂着头,雪白脖子上,青了一块,脸上没什么表情,本来就是常年冷漠的人,现在更是宛如往脸上铸上一层铜城铁壁,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师只好叹了口气,放人出办公室。
 
    周岩站在办公室外走廊上,两个鼻孔里塞着白色卫生纸,脸上宛如揉了青紫颜料盘一样,肿胀得不行,他恶狠狠地盯着杭祁出来,指着他,放狠话:“这次你只要道歉,老子就原谅你,下次你再——”
 
    话还没说完,杭祁将他的手指头一扭,把他往一边墙上推了个趔趄。
 
    周岩立刻痛得叫出来。
 
    杭祁摔开他,阴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周岩被那一眼震慑得不行,立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脖子发凉:“妈的。”
 
    他一直觉得杭祁是个好欺负的,不说话、没声音,可现在,揉着颧骨上的淤青,回想起方才对方的眼神,他竟打了个寒战。
 
    他莫名觉得自己惹到对方的逆鳞了,可是不就几个奖牌么?
 
    以前奖牌放在桌上被人弄不见,杭祁也没吭声啊,妈的,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倒霉?
 
    检讨足足写了两个多小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天黑得早,大雨将操场上年久失修的单杠刮得哗啦作响,夹杂着雨的风,又开始寒冷起来。
 
    杭祁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下了教学楼,站在教学楼底下的草坪上,寒着一张脸,低头往地上一寸一寸地找。
 
    他漆黑睫毛上很快挂上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样一来,苍白的面容更加苍白,衬得右脸眉骨上的疤痕,更加明显了。
 
    可是不知道找了多久——
 
    都没找到。
 
    杭祁握着拳,只觉得胸腔发冷发抖。
 
    即便是恶作剧,即便是对方随手画下,那也是他从没得到过任何温情的贫瘠人生里,收到的第一张卡片……就这样被周岩给弄不见了。
 
    不见了,找不到了。
 
    以后还会有吗?
 
    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杭祁即便是生日,也从未收到过一张贺卡,他知道,虽然他在看到那把伞,和那张卡片时,脸上流露出的是憎恶和排斥的神情,可他心底,却有什么直接抵达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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