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休得胡说!”华山派的弟子们已经几近疯狂了,他们不愿信叶姝的话,并且在叶姝打张松那一巴掌开始,就迫不及待想挥剑相向,捅死叶姝。
“是不是讲不过我了?因为你们没理!搜一下他们的身子,想必会有收获。孙刚正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能不能干出这种事来,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
张松不想让大家觉得他们华山派不讲理,便暂且忍耐怒气,立刻命人去搜身。
当华山派弟子从孙刚正的怀里果真搜出一包毒药之后,张松变了脸色。
在场围观的人纷纷感慨,没想到华山派也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杀人。不过很快就有人说,对付妖女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华山派说到底是是名门正派,自家师弟用这种杀人手段被大家知晓,对华山派的弟子们来说就是羞辱。
张松涨红了脸,对叶姝道:“这毒药有可能你事后放进去的,你杀了人之后,立刻换了衣服。”
“人刚死我便喊了人,尸体和流出的血都是热的,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筹划这些?才再说你的师兄弟大半夜为何不好好睡觉,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我叫来的不成?”叶姝反问。
“师兄,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头缠着纱布的慕容逸,在这时候挤进了人群。他不爽地看一眼叶姝,对过来搀扶他的张松等人阐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我也恨这个妖女,但杀孙师弟和五师兄的凶手应该不是她。”
“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张松急得训斥慕容逸。
叶姝耸了下肩,赞叹慕容逸果然不愧是男主,华山派十二人中难得只有他长了脑袋。
慕容逸问叶姝:“你可看清杀我两名师兄弟的凶手是谁?”
“黑衣,个头不高,比我还矮一些,速度极快。”
慕容逸和张松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红莲教,矮脚罗刹!”
前段时间华山派刚剿灭了红莲教的一个分舵,必定是红莲教的人伺机报复。
叶姝听到红莲教后,心中一凛,法华寺浩劫快开始了。叶姝的脑海里立刻浮现那对双胞胎小和尚哭泣无助的样子。
她可以不管这些武林人士怎么互相厮杀,但寺里的那些小和尚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在这场争斗中被牵连,受到无辜的屠杀。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见凶手已经明确,便纷纷散了,回去睡觉。
了空大师安排人去帮华山派弟子收尸后,转身也要走。
叶姝马上叫住了他。
这位法华寺的方丈,年过六旬,花白胡子,看着一脸慈祥和善的样子,其实只是外表披着得道高僧的皮罢了,背地里却是个采花贼,专挑未出阁的农家女儿下手,害得很多女孩因失贞而自尽。石阡基正是因为拿住他这个把柄,才会在法华寺落脚,筹谋出这么一场大戏。
了空大师对叶姝合掌,随和微笑地问叶姝:“叶施主找老衲有事?”
“老和尚,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我知道你是采花贼。”叶姝小声道。
了空的脸突然僵住,一双眼如会蜇人一般狠狠盯向叶姝。
第8章
“叶施主的玩笑并没有趣。”了空故意一字一顿,语调里充满威胁。
叶姝很清楚自己无凭无据,如果公开吵架,她反而是不受大家信任的那一方。不如私下里来一场小小谈判,只要达到目的即可,之后自然会有别人收拾了空。
叶姝便笑着对了空挑了一下眉,摆出一副‘我也很坏蛋’的样子,“大师不必害怕,我对你的喜好并不感兴趣。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彼此彼此嘛。”
了空的表情略有松动,既然都不是什么正义侠士,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叶施主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我要寺里的那些小和尚——”
叶姝不及说完,话就被了空突然截断。
“你要这么多童子做什么?”了空非常不悦的皱眉审视叶姝。
“当然是救他们。”叶姝嘴快地说了实话。
了空冷笑一声,再看叶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你果然够狠’的意味。
叶姝不明白他这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就干脆直接问他到底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马上揭穿他的老底儿。
“同意,但你必须给他们痛快,别折磨。”了空无可奈何地再瞪一眼叶姝,便拂袖离去。
叶姝疑惑地目送了空离去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了空的意思。他称呼那些小孩子是‘童子’,还嘱咐她‘别折磨’,他定然以为她要这些孩子是用来做药引之类残忍的事情。
叶姝无奈地叹口气,以这个身份做好人可真难,都没人信了。
一直在那边等候的宋清辞,见俩人话说完了,就走过来问叶姝刚才和了空大师都说些什么。
“寺里头这两天越来越乱了,我就跟他打商量,让那些小和尚们先出去避一避。”叶姝如实解释道。
“是么,”宋清辞垂眸淡笑了一声,“叶姑娘有如此扶弱的侠义之心,令人敬佩,倒是被那些江湖人都误解了。”
“对的呢,那些人真傻,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叶姝叹道。
宋清辞再看一眼叶姝,温温含笑的眼底毫无温度。他随即以天色太晚要休息为由,礼貌地和叶姝拱手作别,不及叶姝回应,人已经离去,徒留一阵冷梅香拂在叶姝的脸上。
大魔头的情绪好像哪里不对。
幸好他自己走了,真棒!
万能的佛祖保佑,以后千万别再让她碰见这个大魔头了。
这时,华山派的张松等人抬着孙刚正尸体往这边走。
叶姝不想再惹什么麻烦,立刻躲开,绕路往林子深处走。
忽然间,叶姝觉得下脚踩的时候有些软。她蹲下身子查看,发现地表虽然覆盖了一层枯叶,但有的落叶上粘着鲜土。叶姝把落叶扒开,枯叶下所覆盖的土都是新鲜蓬松的,是什么人挖土之后又重新回填了,然后把枯叶盖在上面作掩饰。
这下面会不会埋着尸体?
叶姝不想再多管闲事了,小和尚们的事是她见到了不得不管。这个就算了,大半夜挖尸体吓人不说,就算挖出来了她也不认识。
叶姝继续往前走,但没多久,她又一脚踩软了,还是刚才的感觉。查看之下,同样也是枯叶下面藏着挖蓬松的鲜土。叶姝疑惑地把枯叶遮挡回去后,赶紧朝自己住的地方快走,没多久,她再次踩到一处。
土很新鲜潮湿,一定是今晚刚挖不久。如果是杀人埋尸,都埋一处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费力挖这么多处。所以不像是埋尸,也不像是藏宝,藏宝也一样,选一处地方埋藏就行了,这更像是寻宝。
难道法华寺后山的林子里,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
叶姝忽然想到宋清辞,他深夜在林中出现必定不是巧合,或许刚刚就是他带着人在林子里挖宝贝。结合她刚才初见宋清辞的时候,感觉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叶姝推断宋清辞应该是在林子里挖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叶姝还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宝贝居然会藏在寺庙后山的地下,而且劳动了大魔头亲自来监工挖掘。
庄飞等人这时候才找过来,大家急忙问候叶姝的情况如何。
“我们住的偏僻,那些人便故意隔绝了消息不叫我们,肯定是怕我们来帮姑娘的忙。这些人太可恶了,真该统统把他们都杀了。”庄飞气得咬牙直吼,转即就恳求叶姝下次再去练武一定要带上他们,一个人太不安全。
“罢了,没什么大事。”叶姝回房喝了两口茶后,就面色正经地对庄飞等人道,“我有事吩咐你们,明天你们一早就动身,在附近的村县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再雇些马车来,把寺里的小和尚都送走。”
“为何?”庄飞不明白。
参考了之前她实话实说的效果并不好,叶姝就换了种霸道的说法:“我自有安排,不许多嘴。”
庄飞马上赔罪应是,并于次日把这些都安排妥当。
叶姝担心自己直接出面带走孩子,肯定会惹来非议。所以她就让了空出马,胡诌了一个下山化缘、历练的理由,安排了几名成年和尚带着小和尚们下山。
晌午的时候,庄飞等人雇了十辆牛车回来。
因为在附近的村子没找到马车,庄飞就只好雇了牛车。这样也有优点,一辆车能载十几个孩子,而且慢悠悠不怎么颠簸,孩子们坐久了也不会太难受。只是路上会走慢一点,要准备些干粮才行。
有几个孩子因为年纪小,不愿意离开寺庙和照顾他们的师父,闹着哭鼻子。其他孩子因为都觉得下山化缘是苦差事,也不愿意去了,就跟着闹。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无法控制。
叶姝就去法华寺的厨房转一圈,发现中午剩了不少馒头和煮地瓜。
叶姝庄飞打下手烧火。她把这些馒头都切碎,加水和稀,再加碾碎的地瓜,糯米粉,放红糖,以及少量的盐,搓成长条,用刀均分成丸子大小。等油锅烧热,下地瓜丸子炸至金黄就成了。
因为东西都是现成的,简单好操作,叶姝很快就炸好了三大盆。
丸子绵软香甜,又不粘牙,咬一口,内里软糯,爆出浓郁的地瓜甘香,红糖的甜味很好地为丸子提升口感,让人嚼起来吃起来滋味十足。
这种地瓜丸子并不会吃几个就觉得腻,而且没那么黏,不会粘嗓子,十分适合孩子们吃。
叶姝便叫厨房的人拿去给小和尚尝,小和尚们尝过之后都意犹未尽,想吃更多。听说如果愿意跟着下山,就可以有更多这种番薯丸子可以吃,他们纷纷表示愿意下山了。
确认小和尚们都被安稳地送走之后,叶姝松了口气。她顶着满身的油烟味儿要回去沐浴,却被了空挡住了去路。
“只此一件,已了。”
“知道。”叶姝回赠给了空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反正再接下来根本用不着她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了空离开后,叶姝在路上又被人拦住了,这一次是石阡基。
“因何将那些小和尚都骗走?”
“石护法这么爱多管闲事?”叶姝反问。
“随口一问,”石阡基手里突然变出一个地瓜丸子塞进嘴里,在叶姝惊讶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评判道,“还不错,如果再糯一点就好了。”
这是她匆忙之下做给孩子们的吃食,这厮偷吃不说,还挑毛病,叶姝只想飞个白眼给他。
“粘物食多会伤胃。”
“真的么?”石阡基突然很认真,似乎没听懂叶姝语气里的不悦,继续追问叶姝,“那你说吃什么最养胃?”
“以形补形,猪肚汤或猪肚粥。”像你这样的,多吃点猪脑也没错!
石阡基恍然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即去了。
庄飞备了许多新采摘下来的花瓣,都撒进水里,好帮着自家姑娘去油烟味儿。
“姑娘觉不觉得今天石阡基对你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庄飞把篮子里的花瓣都撒完了,就蹲在浴桶旁边,仰头看着叶姝。她家姑娘可真耐看,冰肌玉骨,皮肤吹弹可破。女人只要皮肤好,就没有丑的,更何况她家姑娘还生得五官俏丽,若三春之桃,最经得住细细品看,且是越看越好看那种。
“想说什么?”叶姝问。
“上次在后山,他就吃姑娘的豆腐——”庄飞马上自扇一个嘴巴,“不对,是抢姑娘做的豆腐吃。这次,又偷姑娘做的番薯丸子。我猜这石阡基八成不喜女色,喜美食。姑娘先前用美色勾引他,是用错了法子。”
叶姝正用帕子撩水往脸上擦,听庄飞的话后,她立刻不动了,直勾勾地看她。
庄飞被看得浑身发毛,慌张解释道:“姑娘,我没别的意思,不,我其实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要是咱们这次有机会轻松完成老堡主给的任务,顺便完成一下也没什么,就省得回去受罚了。”
提到老堡主,庄飞脸上明显有害怕和恐惧的情绪闪过。
“只要你今后真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罚的。”
叶姝抓了一片花瓣贴在庄飞的额头上,让她不必想那么多,以后自会有办法。
庄飞乖乖地点头。
“记住一点,从石阡基手里拿东西,从来没有‘轻松’二字。你马上就会看到‘代价’是什么了。”叶姝让庄飞转过身去,她好从浴桶里出来。
叶姝正穿衣服之际,听到东窗外有异响。
“谁!”庄飞也听到声音,立刻跳窗去拿人。
一名穿着玄色富贵长袍的俊朗男人跃窗入内,成功避过了外面所有守卫的耳目。
叶姝马上系好衣带,伸手要拿桌上的剑。
男子遗憾地看着浴桶,无奈叹气:“看来我错过娘子沐浴的美景了。”
“你叫谁娘子?”
第9章
“凌云堡叶姝?”男子慢慢转眸,笑容满面地打量叶姝,丝毫不屑于防备她。
叶姝注意到他白色中衣的衣领处有一点血迹,半个米粒大小,颜色鲜艳,还没有变成深红色,显然是刚溅上不久。
“是我。”叶姝握紧手里的剑。
“那就没错了。”男子坐在桌边,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一杯茶喝,“提醒你一下,我姓朱。”
叶姝立刻想起来他是谁了。书中原主有一个打算议亲的对象,燕王的次子高阳郡王朱高煦。
叶虎为了让凌云堡有官家背景庇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燕王办事,并有意向把叶姝嫁给燕王次子做侧妃,以进一步巩固双方的关系。不过书中原主和朱高煦还没来得及见面,就先死了。
现在她没死,扇动了蝴蝶翅膀,所以这位议亲对象就找上门来了。
叶姝想到之前在周三姐身上搜到的那张写着‘不日抵达’的纸条,从字迹推断写字之人恣意猖狂,倒是很像眼前这一位。叶姝便将纸条放在桌上。
朱高煦看见纸条后便笑起来,挑眉问叶姝:“原来娘子早知道我要来,又何故装作不知我是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