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真是太香了……
薄晧眯眼，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些孤魂野鬼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他们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千年厉鬼，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跑到道观讨饭吃的地步。被薄晧这么一震慑，他们闹不明白原因，只觉得心生恐惧，无比纠结。
又香又恐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顾暖看他一眼，“过年呢，别吓他们。”
薄晧稍稍收敛了点，垂眼低笑，“那让他们快点吃，今天你还没给我补课呢。”
“你学会画灭杀符了？”顾暖问。
他顿了下，自然的说“有点小问题，需要你给我看看。”
顾暖点头，“那等这里弄完。”
薄晧说了声‘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
……
孤魂野鬼们享用完吃食，拿着顾暖烧给他们的纸钱元宝，不愿意投胎的冲着顾暖等人行礼道谢，缓缓离开。
剩下一些愿意被超度的，还站在原地。
苏木有心看看顾暖的能力，示意她来超度。
顾暖也没推脱，静静的立在高台上。
她的背后是清越观修缮后的正殿，巍峨庄严。身前则是等着被超度的孤魂野鬼。
她回想了一遍道士超度的方法，掐了个手决，默念往生咒。
肉眼难以察觉的清气从她周身溢出，缓缓笼罩四周。
野鬼们在清气的洗涤下，逐渐褪去恐怖凄惨的死相，慢慢恢复到生前模样。他们仰着脸看着天空，逐渐能感受到从那一处传来的，来自地府的吸力。
当他们的魂体从灰暗变得纯净，被超度的鬼魂们缓缓飘起。他们在半空中冲顾暖深深行礼，表达自己的感激。
然后化为一团团白光，倏地飞向天空中的一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顾暖瞅着天空，估摸着这应该是超度成功了吧。
一旁的苏木一脸木然，备受打击，深深的体会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把你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顾暖再次超出他的预估。
为什么她超度的速度这么快！
而且不是一个一个超度，竟然和去秽祈福一样，是一次超度一群！
虽然自己也做得到一次超度一群，但他自小修道，到现在起码有十几年了，而顾暖才入道门多久，这不科学！
苏木终于体会到道门那些同龄人以往看到自己时是什么感受。
他从小天资出众，旁人难以理解学会的道法，他轻易就能领悟。同龄人里难有可以和他相比的人，以至于他到了现在除了昊阳观的师父师兄之外，也少有道门好友。
以前苏木觉得是那些人心胸狭隘，现在亲眼看到顾暖的本事，他忽然对那些人能感同身受了。
这不是心胸狭隘，是被打击太大！
自己辛辛苦苦修道，日日感悟练习，却不及人家信手拈来。
其他方面的差距还能努力弥补，天资上的差距却是注定的，有一种自己在努力也比不上的失望，这打击怎么可能不大。
好在苏木根基扎实，在察觉到自己心态不稳的瞬间，就收敛了心神。
修道修心，心态若是不对，在道门上的进境就会出岔子。
天资天赋只是，却不代表终点。
道门历史上真正大放异彩的人，不乏资质平平却走到最后的。当然也不缺天资卓越最后却黯淡失色之人。
苏木还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想清楚后，他看着顾暖，目露欣赏。
修道一途上若是有人相伴，比起自己孤单清修岂不是更好。以往那些人跟不上他的脚步，但顾暖不同，她是可以跟自己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这样的人，极其适合做伴侣。
……
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的薄晧突然扭头看向苏木，敏锐的察觉到苏木对顾暖的觊觎。
他冷下眼神，俊美漂亮的脸顿时显得有点凶。
苏木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趁着顾暖没注意，苏木笑着低声开口“你配不上她。”
薄晧没吭声，神色讥讽，仿佛在说‘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的算’。
苏木笑容很淡，吐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她在道门上的天赋你也看到了，只要好好修炼，注定会走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你以为这代表着什么？先不提道门各种厉害的手段，光是在寿元上就和常人不同。”
“你想说什么？”薄晧掀了掀唇，似乎再笑，眼里却没了笑意。
“道门历代但凡有所成的，寿元都很高。不提彭祖活了八百年，秦汉时期的阴长生在世170年，武当派的创始人张三丰跨越南宋、蒙元、明朝三个朝代，活了217岁。以她的天资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并不难，也许等你老态龙钟，她还是年轻之貌……”
苏木低声道“你难道要以你的一己私心，将她困住？明明可以长生，却因为你而变成普通人，受困于常人的寿命，区区六七十年就逝去？你觉得……那样的结局对她来说，真的就是幸福吗？”
薄晧唇角的弧度淡了，眼睛黑漆漆的，面无表情。
见状，苏木也没在多说，面带微笑的离开。
顾暖超度完孤魂野鬼，还没转身就被人紧紧抱住。
被这人强势的抱过好几次，她已经熟悉了他的温度。觉得这家伙大概有皮肤饥渴症，不黏着人就焦躁。
“你干什么呢……”见他不吭声，她无奈的开口问。
薄晧看着她，眼里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恐慌忐忑，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你……你想长生吗？”
第54章
顾暖愣住，长生？这是什么说法，怪怪。
抬眼看到薄晧神色，她想了一会儿，认真纠正“不一定是要长生，但我想好好活着。”
上辈子被困在皇宫里，最后还放弃了自己生命。这辈子她想要好好活着，珍惜得来不易第二次生命。
薄晧安安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顾暖觉得他此刻样子有点奇怪。
他忽然将她头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见自己脸，声音平静又紧绷，“我对你是认真，我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
顾暖心跳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他有点吓人，这么认真告白样子，还是头一遭。
薄晧继续说着，声音低不可闻“……我会努力去学。”
所以你不要走太快，等等我好不好。
顾暖一头雾水，想了想也没明白他这上下两句话里有什么关联，于是疑惑抬头看他。
薄晧已经整理好了动荡心绪，“给我补课吗？”
她点头，“你放开我，不许动手动脚，否则就不补了。”
薄晧轻笑，应了一声‘好’。
……
顾暖还以为他在敷衍自己，他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人，怎么可能认真安静学习。尤其她也看得出来，薄晧在道门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他学很艰难，也很痛苦。
她想着他大概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结果薄晧一反常态，竟然真开始认真学。
他开始没日没夜练习画符，从一开始惨不忍睹根本不能看，到线条完美，一气呵成。
从初一到初五，他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一直在练。
到了初五法会结束后，顾暖来检查时，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自信将自己画好灭杀符亮给她看。
顾暖这几天忙着道观事，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
她低头看着符箓，心情纠结。
画很正确，线条、起笔、落笔都没有丝毫差错。只是这些看似完美符箓……没有丝毫威力。
普通人就算照着画出符箓，符箓上也没有清气震荡，犹如在普通纸上作画，对鬼物不会有丝毫伤害。
她之前想着以薄晧诡异体质，只要能正确画出来符多少都会有作用。可是没想到他真完整画出来了，却是一张‘废符’。
没有威力符箓，哪怕画在完美，也是没用废符。
抬头对上薄晧期待眼神，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夸奖，“嗯，画很好。”
薄晧笑意更深，“真很好？”
顾暖纠结。
说一次谎已经很亏心了，难道还要继续……
他被她样子逗笑得不行，伸手揉了她一下，“好了，我知道这是废符。我在道门上大概没什么天赋，正常画是成不了符。”
她错愕，看着他眼底青黑。
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画不出符，竟然还没日没夜练习？
为什么？
薄晧低笑，“你难得答应和我约会，我不努力怎么能行。”
顾暖纠正，“是吃一次火锅，不是约会。”
他哼笑，“行吧，随你怎么说。”
在他心里就是约会，单独，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电灯泡，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约会。
薄晧眼角眉梢都柔和下来，眼里深意让她倏地觉得有点热。
她干巴巴道“可是你失败了，所以奖励不算。”
“谁说我失败了。”他慢吞吞说，拿起毛笔朱砂，重新画了一张符。
“噫？”顾暖眨眼。
清气？
不，不是清气，哪里会有紫发黑清气。
也不知道薄晧做了什么，在符成最后落笔一瞬，本该变成废符符箓微微一震，紫黑色气萦绕在其中，竟然变成一张很诡异符。
她拿起那张符，满眼困惑，“这是灭杀符？不，感觉不太对。但看起来确又是灭杀符……”
薄晧此刻眼里得意简直快要溢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清越观新年法会，在平安市引起了一股讨论热潮，尤其是去秽祈福时候，不是一个人感受到那奇异温暖舒服，但凡参加了法会，多多少少都感觉有点不同。
在本地最大论坛里，就有人开了帖子八卦清越观神奇。
1楼那天我感觉就跟泡了个澡一般，暖暖和和，通体舒畅啊！
2楼1，同感。
3楼我去年霉运罩顶，工作丢了，女朋友吹了，看好房子也没抢到号。心如死灰报名参加清越观新年法会，本来是冲着美食去，打算用美食温暖一下自己。结果去秽祈福那一下，我直接傻了好么！
前一秒我还在嘀咕清越观好烦，非要法会结束才发放美食，结果下一秒，我看到有黑色雾气状脏东西从我身体里飘出来啊啊啊啊！
4楼卧槽，3楼你是眼花了吧，大晚上还能看清黑色雾气？
5楼就是，3楼你可别吓人。怕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
54楼我是3楼，回答楼上朋友们，我很确定我没眼花。
大概是我八字轻吧，从小就很容易看到一些奇奇怪怪东西。我小时候还看到过去世奶奶回家了，笑眯眯和我打招呼呢。后来才知道那是我奶奶头七，亡魂返家。
顺便再给各位汇报一下近况，自从在清越观去秽祈福后，我好像转运了。
回老家过年遇到高中时女同学，她跟我告白啦，说她从高中时就一直喜欢我。我高中那会也挺喜欢她，后来上大学错过还以为没缘分，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在一起了！
还有我老领导给我打电话，说他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问我要不要年后跟他一起去打拼。工资待遇比之前公司要翻一倍，还有住房补贴！
总结一下，清越观真是太神奇了，我真没想到自己冲着美食去，结果真能驱除霉运，福气回转啊！
55楼恭喜3楼朋友，实名羡慕。
56楼我觉得清越观恐怕真挺神奇，我家那天也在清越观报名参加了法会。祭祀完逝去亲人，晚上我就做梦了，梦到我爷爷说吃好饱！
57楼卧槽，你们别吓我，这是灵异帖子吗！
59楼……感触没有楼上大家深，但我家已经决定以后去清越观上香祭祀。不提别，最后发放便当真好吃啊！我妹为了多吃一口，差点把我脸抓花！求清越观早点铺子赶紧开店！
……
清越观新年法会在本地引起了不小热度，其他地方因为节目而关注清越观，也多多少少对清越观在除了美食之外方面，有了个好印象。
不少外地网友看了帖子都表示，以后若是有机会去平安市旅游，一定会去清越观上柱香。
这样名声渐渐传开，有些人遇到科学难以解释事，自然第一个就想到清越观。
薄晧和顾暖说试试符威力，顾暖琢磨着怎么试，这是灭杀符，虽然经过薄晧改良之后似乎变异了，但那也是灭杀符。
总不能随便找个鬼试吧，一个弄不好那鬼就会魂飞魄散，如果人家没作恶，这下场也太残忍了。
薄晧懒洋洋建议，“那找十恶不赦鬼物不就行了。”
建议很好，只是十恶不赦鬼物也并非那么容易遇见。
能作恶到十恶不赦鬼，本事能力都不小，游荡在阳世时间也不短，很懂得规避危险，对于道门道士，没有完全把握根本不会轻易撞上。
就在这时，李豪生带着一个中年男人上门，来给顾暖介绍生意。
因为顾暖跟苏木去了一趟昊阳观，胡萌萌出面接待他们。
这个中年男人一看就很有钱，非富即贵那种。跟着胡萌萌在清
越观转了一圈，眼神有点飘。
他确遇到了难以解释事，没办法了才想走走封建迷信这条路子。
要不是和李豪生关系好，要不是李豪生说正常医学是没办法救他女儿，他也不会来。但其实他本心是不信这个。
尤其在清越观转了一圈，发现这个道观不但正规道士少，道士还格外年轻，就更有点担心。
连一个压门面老道都没有，能有真本事吗？李豪生怕不是被忽悠了。
李豪生看男人面色，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犹豫。
他心里替中年男人急，自己遇到那事牵扯太深，不好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