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气运好,天材地宝不用找都能自己送上门。有人气运不好,就算专程去找也是一场空。
气运并非恒定的,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气运会随着时间,随着人所作出的不同选择而变化。
玄法以往并不怎么看重气运,仗着气运好而飘起来的人,最终只会被狠狠摔下。更何况他自己气运也不错,虽然震惊于顾暖格外不同的气运,到是没什么羡慕。
气运再厉害也不可能让顾暖这种小丫头逆袭灭杀鳖幽灵,所以她身上肯定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对顾暖身上异状的在意,玄法昨晚并没有对顾暖等人动手,而是耐心的等到天明,一路远远的跟到这里。
这里的法阵和残留的气息让他终于明白顾暖身上的异常是什么……天生道体,受上天钟爱的体质,也难怪她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
……
目睹了山坳里的大阵,知道这些都是顾暖布置的,玄法眼里若有所思。
既然刚才的女孩有天生道体这样的天赋资质,他怎么没在道门里听过她的名字?难道是这几年才出现的?
看来自己也该回去一趟,道门最近的变化似乎有点大。
不过在回去之前……
玄法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阵法内开心的哼着歌的人参娃娃身上。
已经可以拟态化人的人参精,能找到这个,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他笑着摸了摸胡须,打算等顾暖她们彻底离开这座山后在动手。
d省离帝都挺近的,薄家财大气粗,用直升机直接将人拉回了帝都,将薄晧塞进了有薄家投资的私立医院。
薄晧一直没醒,医院检查后表示除了有点失血,其他体征一切正常,等人醒来好好补补就行了。
顾暖见薄晧没什么事,拒绝了薄夫人的人的挽留,打算返回清越观。
余江南有心留人。
他可是亲眼目睹过‘那一抱’的人,觉得顾暖对薄晧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这分明是动心的前兆,不留下来继续培养感情,把人放回去万一这感觉凉了,岂不是又要重头努力。
自家兄弟躺在床上还没醒,薄夫人那边总不好说的太过,只能他替薄晧努力了。
余江南好话说了一箩筐,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理由都编了出来,就是为了留下顾暖,让他兄弟能在度过生死之关后,趁热打铁抱得佳人归。
顾暖还没同意,接了个顾老爷子的电话。
顾老爷子听说她回帝都了,就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顿饭再走。若是顾浩等人打电话,顾暖想也不想就推了。但顾老爷子……
想到那位对她还算不错的老人,她点点头,表示下午会过去一趟,陪老爷子吃顿饭。
顾暖要去陪顾老爷子吃饭,余江南也不好拦着。
顾老爷子这大半年都住在帝都,坐镇顾家。
他怕他一旦离开,去了别的静养地,自己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儿子再惹事端。
清越观名声鹊起,在帝都圈子内也颇受关注。
这分明是好事,顾浩听了却不屑一顾,觉得顾暖是瞎折腾。要不是顾老爷子拦着,顾浩还打算给顾暖派几个家教,让她准备考大学混个文凭。
顾浩想着就算顾暖学不好也没啥,捐栋楼捐个名额,然后让顾暖进去镀镀金,拿个文凭才不算辱没了顾家女儿的身份。
顾老爷子得知后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将之前的女鬼拉出来让顾浩看看,让他那发昏的脑子清醒清醒。
顾浩在顾老爷子的盯控下,只能对远在平安市的顾暖放任自流。
顾老爷子知道顾暖和顾浩也没什么父女之情,这次吃饭就没喊顾浩他们,连顾澜等人也没通知。
这样的安排到是挺合顾暖的心意,一顿饭吃的很舒服,老少尽欢。
饭毕,顾暖又和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
小黄鸡和雪狼还在余江南那边,顾暖打算过去接了它们,然后返回清越观。
才走了几步,一个意外的人从转角出来。
顾黎挡在顾暖面前,拦住她,神色古怪,像是藏着隐隐的开心和幸灾乐祸。
顾暖蹙眉,“有事?”
她实在不喜欢顾黎,原本以为经过之前的事,顾黎大概会远远的避开自己,却没想到她才到帝都,顾黎就找上门。
看着顾黎眼底毫不掩饰的情绪,顾暖觉得有点烦。
“我有话和你说。”顾黎道,示意顾暖和她去一边谈谈。
顾暖:“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绕过顾黎打算走。
顾黎猛然开口,“顾暖,薄晧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为了度过二十岁这个劫数,才会勉强和你相处的。”
顾暖脚步未停,随意的‘嗯嗯’几声,根本不放在心上。
薄晧搬到清越观去住是因为体质特殊外加二十岁的坎,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没隐瞒,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至于薄晧是不是喜欢她……
她眉头不自觉的拧起,她不觉得薄晧会为了活命而演这种戏。
见顾暖不为所动,顾黎急了,她沉声喊着,“顾暖,你只是一个替身,你知道吗!薄晧根本不喜欢你,你只不过是和他喜欢的人长得很像罢了!”
顾暖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住,她扭头,“长得很像?”
第70章
“这可不是我骗你,你自己看吧。”
顾黎从包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是一叠照片,照片里是翻拍的画,一幅一幅的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身穿宫装的古装美人。
画出来的毕竟还是有几分失真,但也能看出画里面的古装美人在五官上和顾暖几乎是像极了,唯一有些差异的就是气质。
宫装美人一颦一笑都透着典雅高贵,哪怕是笑着,也有一种让人想要跪拜的高傲。明明只是画中人而已,却让人觉得这是只能在皇宫中才能养出的威仪和气质。
相比之下,顾暖就差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疏离傲慢。
顾暖看着画,愣住。
顾黎唇角含笑,眼里有着胜利的兴奋,她指了指照片道:“这些都是薄晧画的,他是在认识你之前就画的。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顾暖死死的盯着照片里的画,大脑空白,只是机械的重复,“说明什么?”
“说明薄晧根本不喜欢你!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你只是个替身罢了!”
顾黎大声说着,为了赶走顾暖,她的话里掺杂着不少自己编的谎言,“我打听过了,画里的人是薄晧的初恋,据说是出国了。薄晧这么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就是在等画里的人回来。等她回来,她才是薄晧真正的心上人,你别自作多情了!”
顾暖垂眼,神色无比古怪。
薄晧在国外的心上人?
可是那一幅幅画里的宫装美人,分明就是她自己,是她前世的模样!
那件缀满月珠的宫装她还记得,那是靠海的一个小国上贡过来的贡品。
那个小国有一种很奇特的珠子,有点像是珍珠,却又比珍珠要亮,在夜晚会散发着莹莹微光,如月色皎皎,被称为月珠。
月珠珍贵,成色越亮越难得,深受都城里众人的追捧喜欢。
她前世的妹妹,侯府侯爷最喜欢的庶女就有那么一颗。
在某次殷墨陪自己回门省亲时,那位庶女妹妹将月珠做成额饰,戴在额间,神色高傲又娇媚。
也许是那颗难得的月珠给了那位妹妹自信,让她频频对殷墨示好。甚至在那之后的隔日,就传出殷墨倾心于她的传闻。
就在顾暖想着如果殷墨真的要将她那位庶女妹妹接进宫,她要怎么确保她娘在侯府的地位时,殷墨赏了她这件缀满月珠的宫装。
上面每一颗月珠都比庶女妹妹的成色要好,同时缀在衣服上,有一种熠熠生辉的美丽。
顾暖当时只当是殷墨是不喜那位妹妹的举止,让堂堂帝王倾心什么的……这种话是能随便传的么,殷墨又不是那种沉溺于美人膝的帝王。
她觉得肯定是这点惹了殷墨不喜,他才会给自己赐下这件缀满月珠的宫装,算是破了谣言。
彼时顾暖猜到殷墨的想法,开开心心的穿着月珠宫装回了侯府一趟,不但巩固了她娘的地位,还将那位庶女妹妹的脸都打肿了。
没多久后,那位妹妹就被她爹嫁给了一位五品文官。按照侯府女儿的身份来说,这算是低嫁了。
因为这件事印象特别深,所以顾暖对这件缀满月珠的宫装记得也很清楚。
画里的宫装和她前世穿过的那件一模一样,根本不差分毫!
顾暖觉得头有点晕,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她看着照片里的宫装,犹如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底盘旋,仿佛就要破土而出,炸裂她平静的生活。
顾暖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顾黎见状,
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她压抑不住兴奋的低声道:“我是为了你好,怕你受骗才告诉你的。好歹也是顾家的女儿,给别人当替身也太丢人了,你还是别继续缠着薄晧了。”
说完,她将照片从顾暖手里扯出来,塞回包包走了。
这些照片是梅姨好不容易替她拿到的,又因为她刚才说了谎,所以才不会留下给顾暖当证据。
……
顾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小黄鸡和雪狼见她半天没回来,两只自己找了过来。
小黄鸡担忧的啾啾啾,问顾暖怎么了。
顾暖觉得脑海里的猜测让她堵得慌,心里十分难受。
替身?
真要是替身就好了!
和她一模一样的画中人,分毫不差的宫装,薄晧在认识她之前就在画的……这一切一切都指向一点——
薄晧和殷墨之间绝对有关系,甚至很可能薄晧就是殷墨!
这个想法让她的脑子快炸了。
这怎么可能!
薄晧和殷墨之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她完全无法想象前世深沉冷漠、矜贵高傲的殷墨,这辈子会变成薄晧这种骚话一大筐的流氓!
这两种画风完全不搭!
顾暖心乱如麻,脸上却极为平静,她低头问小黄鸡,“你觉得薄晧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小黄鸡被问的懵圈,啾了一声,“熟悉?”
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模糊想起第一次见到薄晧时,自己似乎觉得他身上的气似曾相识?不过那会没对上号,又有女鬼的事,它打了个岔就给忘了。
小黄鸡将这些告诉顾暖。
顾暖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竟然真的是他。”
被小黄鸡这样一提醒,顾暖才想明白为什么薄晧的气即被鬼物垂涎又能灭杀撑爆鬼物,甚至连鳖幽灵都能重伤。
因为那是龙气。
只有真命天子才会有龙气,龙气诛邪不侵,承载一国之运。别说现代世界灵气凋敝之后的阴物鬼怪,就算碰到千年老妖,龙气都不是好惹的。
顾暖不知道薄晧用了什么法子转世到这个世界,但肯定很危险。
穿越世界壁垒的危险系数很大,一个弄不好就魂飞魄散。就算成功了,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
比如她有小黄鸡护着,还被迫当了十八年的‘自闭儿’。
没有鹓雏元魂护着,危险只会更大,这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薄晧怎么会是殷墨呢!
她想告诉自己认错了,但是——
结合之前的种种,一些小细节上戳心的让她就算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除了薄晧的性格长相和前世完全不一样,其他方面透出的细节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能猜到他们是同一个人。
只是薄晧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对上辈子的事并没有刻意隐藏,旁人看不出来,薄晧如果是殷墨的话,绝对能认出她。可是他非但没有表明身份,还隐藏心思的待在自己身边……为什么?
这样一想这一世从见面开始薄晧就表现出的热情追求也很诡异,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她?
想到上辈子那个心思深沉,莫测孤傲的帝王会这样热情奔放的喜欢自己……
顾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薄晧的感情套上殷墨的脸,这画面太恐怖了好不好!
殷墨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就算转世了也不可能!
……
顾暖看不透殷
墨,上辈子一直到最后,她都看不透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表现在外的喜怒哀乐完全不能信,被他喜欢过的都没好下场。
她见过无数自以为受宠的世家朝臣,前一天还在幻想大权在握,后一天就罪证确凿的被砍了脑袋。
那些人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了圣心的。
顾暖在皇权和家族之间挣扎求生的那些年,做过不止一次噩梦。
梦里侯府被殷墨连根拔起,她那个愚蠢的侯爷爹被砍了脑袋,家族里男子发配边疆服役,女子充为官妓。
而她自己则是被殷墨赐下白绫和毒酒,让她做选择题。
……
顾暖知道,她其实是有些怕殷墨的。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心,他的眼里只有大殷朝,但凡挡在大殷朝前面的,成为大殷朝毒瘤的,无论是谁,都会被他一一拔除。
顾暖怕那样的殷墨,所以在这个世界转世后,她曾十分开心,只因为这里没有殷墨,没有那个让她觉得有压力,又可怕的男人。
可是现在殷墨变成了薄晧……
他以喜欢为名接近自己,一直黏着自己,难道是有别的企图?这企图甚至大到让殷墨的性格都扭曲了,变成了薄晧这种老流氓。
细思极恐。
顾暖抖了下,觉得这个变化简直是天雷滚滚,又寒凉的让她汗毛炸立。
……
小黄鸡不懂她在发什么呆,用翅膀尖尖戳了戳她问:“我们不回清越观吗?”
站在大街上发呆好傻,来往的人还总是偷偷看她。
顾暖面上平静,内在已经摇摇欲坠。她条件反射的回了句,“……对,回清越观,我们回清越观。”